东方第一剑(加料版)(21-30)
第21章火焚玄女宫
两人跨上石阶,林仲达就低声道:「师弟,东门前辈、丁大哥、东方兄弟,
武功都是极高的人,但都落到了玄女宫的手中,只怕另有缘故,等会见到宫主的
时候,务必小心,当心她的诡计。」
楚玉祥一楞,点头道:「二师兄说得极是,我也这样想,以东门前辈的一身
功力。绝不会无缘无故轻易落入他们手中的。」
林仲达道:「所以我们要见机行事,如果我们再失败于此,那就没有人来救
我们了。」
楚玉祥道:「小弟省得。」
刚说到这里,忽然低声说道:「有人出来了!」
大殿后面果然已有灯光照射出来,接着只见一名长发披肩的黑衣女子一手提
着一盏六角纱灯,从殿后转出,目光一抬,问道:「哪一位是东海镖局的楚副总
镖头?」
楚玉祥应声道:「在下就是。」
黑衣女子看了楚玉祥一眼,她以乎不相信这样一个英俊少年居然一掌就废去
了左护法的武功,但仅此一眼,已看得她心头起了一阵跳动,粉脸不禁一红,低
下头,脆声道:「宫主请你入内相见。」
楚玉祥一抬头道,「姑娘带路,」
黑衣女子转过身,才道:「二位请随小女子来。」
举步往殿上行去。
楚玉祥、林仲达跟着她转过大殿,跨出腰门,第三进的大天井上铺着芋芋绿
草,中间是一条石板路。
黑衣女子领着两人一直走到石阶前面,就躬身道:「启禀宫主,东海镖局楚
副总镖头来了。」
厅上传出一个苍老裔音说道:「请他进来。」
黑衣女子身形一侧,躬躬身道:「楚副总镖头二位请进。宫主就在厅上恭候。」
阶上一排五开间的大厅,灯火辉煌。者去极为深邃,楚玉祥、林仲达举步跨
上石阶,走入大厅。
只见上首高背椅上端坐着一个面蒙黑纱,身穿玄色道装的老道姑。
椅后雁翅般伺立着十二名一式玄色衣裙。长发披肩的少女,一个个眉目如画,
身材苗条,年龄部在二十出头光景。
这一情形、不用说也可以看得出来,那高踞上首的老道姑,自然就是玄女宫
的宫主了。
两人刚一跨入大厅,那老道姑炯炯目光,透过蒙面黑纱,注视着楚玉祥冷冷
的道:「你就是东海镖局的副总镖头楚玉祥?」
楚玉祥做然道:「你就是玄女宫的宫主?」
宫主勃然变色道:「好个狂妄小子,你敢在本宫主面前卖狂,那是活得不耐
烦了?」
楚玉祥朗笑一声道:「宫主问我是不是楚玉祥?我问你可是宫主?这句话狂
在哪里?宫主不过是一个道观的宫主而已,在下就算在你面前卖狂,何至于死?
宫主既非皇帝的妹子,也不是皇帝的女儿,竟然说出在你面前卖狂,在下就活得
不耐烦了。大概宫主所凭仗的是你一身武功了?但在你没有胜过我以前,你这种
狂妄口气,还是少说的好,说出来会令人嗤之以鼻。」
宫主被他抢白得怒不可遏,神色大为狞厉,喝道:「你以为我胜不了你吗?」
楚玉祥做然道:「能不能胜我,要动过手才知道,宫主说得不嫌太早了吗?」
宫主沉哼一声,说道:「取我剑、拂来。」
站在她身后的二名玄衣少女一个捧着一柄长剑,一个捧着一支铁拂,送到她
面前。
宫主霍地站起,双手取过剑、拂,两名玄衣少女迅快的退开。
宫主一双炯炯如电的目光凝注着楚玉祥,冷然道:「你拔剑。」
楚玉祥做然一笑道:「在下既然找上玄女宫,见了宫主,自然要向宫主领教,
不过在下有一句,要请宫主先行答覆。」
宫主道:「什么事?」
楚玉祥道:「咱们交上了手,总会有个胜负之分,不知分出胜负来了,该当
如何?」
宫主盛气的道:「你说呢?」
楚玉祥道:「在下胜了,就请宫主把今晚留在贵宫的人全数释放出来……」
宫主道:「落败的是你呢?」
楚玉祥道:「在下悉凭宫主处置。」
宫主点头道:「好,你可以拔剑了。」
楚玉祥道:「二师兄,你退后些。」
林仲达依言退到大厅门口。
楚玉祥呛的一声掣出长剑。说道:「宫主请赐招。」
宫主目光一注,说道:「你是全真教门下?」
楚玉祥道:「也可以说是。」
宫主嘿了一声,身形突然离地三寸,平飞过来,左手拂尘挥处,一蓬灰影涌
洒而出。
楚玉祥但觉身前身后都是她拂尘的影子,心中也暗暗惊凛,对方这一招竟然
是向周身百骸攻来,一招之中,包含了无数精妙招式,同时点上全身三十六处大
穴,你闪得左边,右边穴道就得被点,避得开身前,身后的穴道就会受制。
但怎知楚玉祥练成「太素阴功」和「纯阳玄功」根本不俱被人点中穴道,因
此只是静立不动,没有闪避。但觉三十六处穴道上被她拂丝点得一点。
不,每一点均有一缕阴气从穴道中浸入体内,但也立即无事。因为他练的两
种神功中,一种是「太素阴功」为旁门各种阴功之祖,任何旁门阴气侵入体内,
自然被「太素阴功」化去了。
宫主铁拂出手,面露狞笑,说道:「你废我门下十人武功,(被楚玉祥废去
武功的共有十二人,一个是左护法田婆子,一个是在林大祥绸庄潜伏的春花,这
两人不是宫主的门下,她门下弟子被废去武功的,共为十人)我杀了你也不为过。」
刷的一剑,当胸刺来。其实这原是雷光石火一瞬间事,她铁拂甫发,长剑也
随着刺出。
楚玉祥手中长剑一竖,朝前格出。但听「当」的一声,金铁大震,他在这一
剑上用了十成功力,把宫主震得脚下浮动,后退了两步。
宫主眼看自己拂尘明明点中他的穴道,他怎么可能还能还手呢?尤其第一招
上,她就被震退,心头又奇又惊,一退即上,左手拂尘跟着拂出,右手长剑也剑
尖一颤,直取眉心。
楚玉祥这回不再怠慢,右手长剑一振,使出三十六式「全真剑法」左手忽指
忽抓,使的是擒拿手,专向对方铁拂抓去。
这一来,一个拂出铁拂,前后左右尽是她拂尘的影子,倏放倏收,如网如署,
再加她长剑也是声东击西,剑光到处乱窜,你如果被她铁拂网住,再经剑光一阵
搅动,就会非死即伤。
一个却以剑为主,「全真剑法」大开大阖,玄奥多变,奇而不失其正。左手
忽指忽抓,擒拿之中还以空手入白刃手法,不但扣拿关节,而且还专夺敌人兵刃。
两人这一各展所长,登时打得剑光、拂影,纵横交织,满厅飞舞。
宫主剑、拂同施。自以为是举世无人能挡的绝艺,如今却和一个名不见经传
的小子打成平手,心头不禁大怒,剑、拂一紧,同时也把「玄女真气」贯注在剑、
拂之上使出。
她怎知楚玉祥使出「全真剑法」来。自然而然就含蕴了「纯阳玄功」他左手
使出擒拿手法,就在不知不觉中运集了「太素阴功」宫主自以为在剑上、拂上贯
注了「玄女真气」楚玉祥定然承受不了,那知真气才一贯注到剑、拂之上,立时
发觉不对!「
她感到的「不对」竟然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反应,一是剑上贯注上的真气,和
对方长剑一经接触,就如雪投汤,立时消失。一是拂上贯注的真气,竟然源源外
泄,好似被对方吸了付去。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万想不到对方轻轻年纪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功夫。
这一惊之下,手上难免一缓。楚玉祥左手一把抓住了她铁拂的尘尾,轻轻一
夺,宫主但觉手中一震,一柄铁拂竟被他夺了过去。
楚玉祥口中大笑一声,长剑「嗒」的一占,同时压住了宫主的长剑,双剑相
交,宫主但觉贯注在剑上的「玄女真气」也随着消失殆尽,赶紧抽剑后退。
大厅上灯光骤然熄灭,大厅中间一丈方圆的地面也迅速往下沉去。
这真是快得有如电闪一般,当时东门奇,三手真人等人是在和她说话之时,
地面骤然下沉,先前毫无准备,等到发现不对,已经迟了,所以才中了玄女宫的
诡计。
楚玉祥在未见宫主之前,已有二师兄林仲达暗中嘱咐,提神注意,宫主往后
跃退,灯火乍熄,楚玉祥目能夜视,你往后疾退,他也一吸真气跟踪追扑而至。
大厅地面下落虽迅速,但在大厅地面上落之前他已抢到了宫主前面,长剑急
如星火,指向她的咽喉。
大厅中间一丈方圆正在迅速下落,但在宫主坐的地方,还有七八尺是实地。
宫主没想到对方身法有如此快速,急忙举剑一架,当的一声,两剑相交,这回楚
玉祥盛怒之下,已把「纯阳玄功」贯注到剑上。
宫主但觉对方剑上传来一股炽热的纯阳之气,透过自己长剑,迅速从掌心渗
入手腕,整条手臂刹那之间劲力全失,(纯阳玄功正是一切旁门阴功的克星)急
忙五指一松,长剑「当」的一声跌落地上。
楚玉祥剑光一挑,喝道:「宫主还不认输吗?」
剑尖这一挑,竟然把宫主一头自发挑了起来!
原来她一头白发,只是戴在头上的一顶假发而已,假发被挑起了,就露出一
头乌黑油光的青丝,只是脸上还皱纹交织,是一张老妇人的脸孔,但只要看她这
一头青丝,这位宫主的年纪绝不会太大。
站在宫主身后的八名玄少女一见宫主长剑坠地,不待吩咐,一声娇叱,立时
呛呛剑鸣,寒光飞闪,八支雪亮的长剑正待刺出。
「你们住手。」
宫主狞厉的道:「好,今晚我认栽。」
她一挥手,大厅上灯光登时复明,陷下去的地面,也恢复了旧观。
站在大厅门口的林仲达只觉眼前一黑,耳中也只听到两句话,一句是师弟说
的:「宫主还不认输吗?」
一句是宫主说的:「好,今晚我认栽。」
接着灯光就亮了。
楚玉祥把铁拂往地上一掷,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宫主可以把人放出
来了吧?」
宫主铁青着脸,冷峻的道:「你叫楚玉祥,姓楚的,你给。我记着,这笔帐,
我迟早会找你算的。」
楚玉祥大笑一声,返剑入匣,朗声道:「楚某若是害怕别人向我算帐,我就
不敢找你们江南分令了。」
宫主回头吩咐道:「你们把人领来。」
一名玄衣少女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宫主接着一抬手道:「楚玉祥,你们到前殿去等着好了。」
一面抬目道:「领他们去前殿。」
她话声一落,方才领路玄衣少女持纱灯,立即应声走入。躬身道:「楚副总
镖头二位请随小女子来。」
楚玉祥一抱拳道:「在下告辞。」
就和二师兄林仲达随着玄衣少女回身退出。
来至前殿,玄衣少女躬身一礼道:「二位请在此稍候,小女子告退了。」
便自离去。
林仲达欣然:「师弟,真想不到咱们此行,居然会有这般顺利。」
楚玉祥笑道:「这幸亏二师弟方才提醒小弟,要处处小心,慎防诡计,若非
事先有了准备,在那灯光骤灭之际,小弟及时抢到宫主面前,今晚就落人她预先
布置的陷井中了。」
正说之间,只见一名玄衣少女提灯走在前面,说道:「诸位要见的人,就在
殿上了,小女子失陪。」
灯光乍灭,人影也随着一闪而逝。
只听东门奇的声音喝道:「小妖女,你们又在使什么诡计了?」
楚玉祥听出是东门奇的声音,连忙迎了出去,叫道:「东门前辈,在下师兄
弟在这里。」
东门奇喜道:「是楚老弟,你们果然在这里,老妖妇怎么会把你们放出来的?」
丁盛道:「是楚师弟,哈哈,咱们总算找到你们了。」
英无双一下飞身掠出,叫道:「大哥,你没事吧?你们怎么出来的。」
楚玉祥道:「丁大哥,我们先看看人数,还有没有人失陷在这里?」
丁盛笑道:「一个也不少了。」
他身后紧随着裴允文兄妹、梁慧君、和赵霄等四人。
东门奇一指三手真人,说道:「楚老弟,快来见过这位三手真人李静虚李道
长。」
一面又朝三手真人笑道:「李道兄;这位就是楚老弟楚玉祥,哦,这位是楚
老弟的二师兄林仲达林老弟。」
楚玉祥、林仲达一齐向三手真人抱拳为礼。
丁盛道:「呼们总算不虚此行,人都找到了,只是奇怪,这里的宫主怎么会
把楚贤弟二位释放出来的呢?」
林仲达道:「丁大哥,咱们被贼党运去金陵,是楚师弟中途清醒了,才脱困
的,听说丁兄几位被人改变指标,引到这里来了,才找上玄女宫来的。」
他把方才的经过简扼说了一遍。
东门奇怒笑道:「好哇,老夫正在奇怪,老妖婆怎么会改变主意,把咱们都
放出来了,原来是她败在楚老弟手下才放人的。」
一面回头道:「李道兄,咱们在江湖上闯荡了大半辈子,各凭真实武功,栽
在她手里,还有可说,这般预设陷阱,被她诱入埋伏,这口气如何能消,咱们去
叫老妖婆出来。」
三手真人道:「东门道兄说的是,我师弟无缘无故死在她毒针之下,贫道非
找她算帐不可。」
两人话声一落,转身往里就走。
英无双道:「师父找老妖婆算帐,咱们今晚把玄女宫破了。」
裴畹兰接口道:「对,这里是江南分令的巢穴,咱们自然要把它挑了。」
东门奇、三手真人走在前面,两位姑娘立即急步跟了上去。丁盛、楚玉祥、
裴允文、林仲达等人只好也跟着进去。
一行人刚走到后进,三手真人就大声喝道:「老妖婆,你给我出来,咱们把
帐算清楚了。」
东门奇接口喝道:「老妖婆,你凭仗区区陷阱,算得什么,咱们各凭武功,
分个高低,你再缩头不出,老夫就烧了你这座鸟道观。」
第三进大厅上灯火全熄,任你们在外叫嚣,却是没人理会。
英无双道:「裴姐姐、李道长、师父话已说得很明白了,这老妖婆装聋作哑,
咱们就把这道观举火烧了。」
裴畹兰道:「对,咱们说烧就烧。」
回头叫道:「喂,赵大哥、钱二哥、孙三哥、李四哥,大家快来帮忙,不放
它一把火,老妖婆不会出来的。」
林仲达道:「放火,只怕不大好吧?」
东门奇道:「烧,烧,你们只管烧,这鸟道观留在这里,对东海镖局总是威
胁,何况仇早就结了,她们杀了葛道兄,咱们烧它玄女宫,也好替葛道兄出口气,
有什么事,老夫一力承担。」
经他这一说,丁盛和裴允文也不好再开口阻拦了。英无双、裴畹兰指挥着赵
雷等四人,当真在四处放起火来,但玄女宫的人依然一个也不曾露面。
东门奇口中骂声不绝,却找不到出气的对象,眼看玄女宫四处起火,烈陷渐
炽,不觉呵呵笑道:「这老妖婆居然缩头不出,倒是便宜她了。」
三手真人恨恨的道:「贫道要是不把这妖妇劈作两段,替我师弟报仇,贫道
誓不为人。」
东门奇道:「她是江南分令的爪牙,李道兄要找她,只有和东海镖局合作,
咱们迟早总会把他们的根挖出来的。」
丁盛趁机道:「李道长,楚贤弟是在下师弟,在下代表东海镖局,欢迎你道
长光临。」
三手真人眼看玄女观已将毁于大火,但仍然不见宫主等人出来,显然另有地
道走了。这就点点头道:「贫道回观稍下摒挡,自当去东海镖局拜候诸位。」
玄女宫这一阵工夫,早已列焰腾空,把整个山谷照得通红,一行人也就离开
了七星岩。
就因东门奇一句话,火烧玄女宫,却替东海镖局引出了许多麻烦,此是后话。
由东门奇为首,一行人赶回东海镖局,天色已经大亮。
东海镖局中,从扑天鹰阮伯年阮老爷子到每一个趟子手,昨晚整整一晚,谁
都没有睡觉,澈夜守在大厅上等候消息,连西门大娘都坐在厅上,磕了一地的瓜
子壳。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大家还是在厅上枯坐等候。西门大娘不知骂过几百遍
「老不死」去了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东门奇领头一脚跨进大厅,西门大娘劈头骂道:「老不死,你到这时候才回
来,也不带个消息回来,大家眼巴巴的干望了一夜,你该死不该死?」
东门奇翻着一双眼睛,怔得一怔,耸耸肩,尖笑道:「老太婆,你舒舒服服
坐在大厅上,喝茶、磕瓜子,老夫来回奔波,不要去说它、还被人家关在伸手不
见五指的地窖里,足足耗了一个多时辰,去的人全陷下去,还有谁给咱们捎消息
来?」
阮伯年笑道:「东门老哥且请坐下来喝口茶再说。」
东门奇抱抱拳道:「别的事兄弟还能忍受,没茶喝,直把兄弟蹩得两眼都快
冒出火来了。」
西门大娘道:「叫你去打接应的,原来被人家捉了去,关在地窖里,还亏你
说出口来。」
东门奇双目一瞪,大着嗓门道:「谁说老夫被人家捉了去,关在地窖里?那
是老妖婆预先设好的陷阱,灯光一暗,整个大厅都沉下去,换了你,也一样掉下
去,哈哈,老夫虽然陷在她们地窖里,但那座鸟道观,却被咱们烧得一千二净了。」
西门大娘看到楚玉祥,英无双两人并肩走人,不觉笑吟吟的道:「楚小兄弟,
你没事吧,老不死口齿缠夹不清,来,还是你来说给老婆子听听。」
英无双道:「师傅,昨晚的事,一个人是说不清的,还是请丁大哥和林二哥
每人说一段经过。大家才能听得清楚。」
这时大家都已坐了下来,各自斟了一盅茶喝着。
丁盛先把赵雷四入隐身林大祥后门,跟踪春花,并在路上留下记号,一直说
到自己等入夜探三茅宫,如何一同找上七星岩,玄女宫预计陷阱,大厅下沉,大
家被困在地底地窖夕中……接着说道:「现在请林副总镖头说了。」
林仲达站起身,他从自己两人误中贼入迷药,被装入木箱,运到金陵途中,
就卸下了车,另由贼党准备接运,恰好楚贤弟及时清醒,震碎木箱,把自己也从
木箱中救出,正待赶回镖局,忽然发现路旁有人留下记号,这记号楚贤弟一眼就
认出是赵霄等四人留的,于是就循着记号找到三茅宫,却没找到赵雷等人的影子,
讯问之下,才知东门前辈、丁大哥等人已经赶去七星岩,自己两人这就赶上玄女
宫去,楚师弟如何接连废去宫中十二个人的武功,如何击败玄女宫宫主,逼她放
出人来,后来三手真入和东门前辈进去找玄女宫主算帐调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东
方兄弟和蓝兄弟等人就四下放起火来,把玄女宫烧了。
西门大娘道:「好哇。老不死。你是去打接应的,却掉到人家地窖里了,如
果没有楚小兄弟及时醒转,看到记号,把你救出来,咱们枯坐在这里,没有一点
消息,别说救人了,就是连你们去了那里都不知道呢,你说,你这接应打得好不
好?」
东门奇道:「就是你去了,也非掉下去不可。」
西门大娘哼道:「那楚小兄弟怎么会没掉下去?你老不死一向粗心大意,大
而化之,老婆子还会不清楚,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你打接应去的人,一定要仔细
谨慎,半点粗心不得,你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子,毛毛躁躁的脾气,一点也没改。」
东门奇道:「你改了什么,就是改成了鸡皮鹤发。」
「你说什么?」
西门大娘这回瞪着三角眼虎的站了起来,一手叉腰,尖着声音道:「老娘嫁
给你的时候,可是标标致致的黄花闺女,几时鸡皮鹤发的?你自己卞去照照镜子,
弯腰驼背,两个肩肿打个头,活像个老猴精,还嫌老娘鸡皮鹤发,你看不顺眼,
只管去找个年轻的,老娘不稀罕。」
东门奇攒着眉道:「你……你说到哪里去了?」
阮伯年忙道:「好了,大家总算都回来了,大家也一个晚上不曾睡了,还是
去休息一会吧!」
陆长荣道:「老爷子请大家都去休息好了,这里由晚辈和杜永留着照料就够
了。」
下午,阮老爷子、丁盛、裴允文、陆长荣、林仲达、楚玉祥、梁慧君、英无
双、裴畹兰等人,在总镖头休息室中,围坐着喝茶。
林仲达才把早晨因大厅上人多口杂,没有说出来的话,跟大家作了报告,那
就是说出他父亲遭贼人留作人质,协逼大哥投到一个神秘门派之下,昨晚是大哥
林孟达把自己两人从木箱中放出来的,因时机未到,他不好泄露了行藏,详细说
了一遍。
丁盛道:「林老弟,你没问令兄,贼党巢穴究在哪里?」
林仲达道:「没有,昨晚时间极为匆促,又急着要去救人,是以一时没想到
这一点上去。」
丁盛道:「这个神秘门派看来势力不小,光是一个江南分令,已让咱们出动
了这许多人,如果他们用全力来对付咱们,仅凭咱们这点人手,只怕不易对付呢,
因此,兄弟觉得咱们与其等人找上门来,不如咱们找上门去。」
陆长荣道:「丁兄说的极是,只是咱们直到现在,连他们究竟是一个什么组
织,还一无所知,如何能找上门去呢?」
丁盛道:「目前虽然查不到,但只有稍假时日,总可以查出来的。」
阮伯年捋髯笑道:「丁老弟可是又下了什么棋子?」
丁盛只是微笑不答。
英无双道:「丁大哥最讨厌了,什么事都要卖关子。」
丁盛道:「这不是卖关子,而是十分机密的事,万一泄漏出去,岂不前功尽
弃?」
裴畹兰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说出来有什么要紧?」
丁盛摇头说道,「你们还记得昨晚火烧玄女宫的事吗?」
裴畹兰道:「昨晚的事,怎么会忘记了?」
丁盛道:「不错,是你们二位女将领的头,还有什么人参与其事?」
英无双道:「还有赵老大他们四人,你问这干么?」
丁盛道:「孙风在后院放火的时候,看到飞起十几只夜鸟,但孙风一眼就认
出那是十几只灰鸽……」
裴畹兰道:「孙老三一定都把它们打下来了。」
孙风精擅暗器,十几只灰鸽,自然没有一只逃得出去。
丁盛笑道:「你猜得一点不错,孙风当时只是一时手痒,那知等到检起一只
看了一眼,才知道这些灰鸽,原来竟是玄女宫的信鸽,他有此发现,急忙四处寻
找,其中有两只虽然受了伤,总算没死……」
裴畹兰急急间道:「丁大哥,那两只信鸽呢?」
丁盛道:「他藏在怀里,带回来了,现在正在悉心替两只伤鸽治疗之中,只
要养好伤,有信鸽带路,就可以找到他们巢穴了。」
陆长荣道:「幸亏孙老三心思慎密,才能有此收获。」
丁盛笑道:「他们跟随湖主多年,江湖经验自然极为老到,不然,湖主也不
会要他们来跟随楚师弟了。」
英无双道:「不知这两只信鸽,要多少时间才能养好伤。」
丁盛道:「大概有三四天也差不多了。」
英无双道:「丁大哥,咱们人手如何分配,你大概也有个腹案了?」
丁盛道:「人手不用大多,但你是少不了的。」
裴畹兰道:「我呢?」
丁盛道:「你要去,自然也可以算一份。」
裴畹兰问道:「还有什么人呢?」
丁盛道:「咱们仍是原班人马,由东门前辈押阵,已经够应付了。」
西门大娘道:「不行,这回老不死守在这里,我去。」
东门奇道:「丁老弟是这里的总指挥,他已经派定老夫职司,你还是守在这
里的好。」
西门大娘道:「你去,只会出丑。这回楚相公要对付敌人,可没时间再去救
你脱困。」
东门奇道:「怎么,你也大小觑老夫,昨晚那老妖婆不敢和老夫动手,才使
的诡计,你去了,一样会随着大厅沉下去,老夫岂会败在区区一个玄女宫主的手
下?」
丁盛忙道:「二位前辈不用争了,咱们出发之后,镖局人手去了大半,全仗
西门老前辈和阮老爷子坐镇,这里是咱们的根本重地。更为重要。何况李道长和
东门前辈约好的……」
西门大娘呷呷尖笑道:「好、好,你帮老不死说话,老婆子不和他争就是了。」
刚说到这里。杜永匆匆走入。说道,「总镖头,有一位从茅山来的老道长来
了……」
东门奇站起身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三手真人来了,阮老哥。咱们快
出去。」
阮伯年、东门奇、西门大娘三人走在前面,丁盛等人也一齐跟着走出。三毛
真人李静虚肩背长剑,手持拂尘已经站在厅上。
东门奇连忙拱手道:「道兄来了,兄弟失迎得很。」
一面朝阮伯年道:「这位就是三手真人李道兄。这位是鹰爪门掌门人阮老哥。」
两人各说了些久仰的话。
西门大娘呷呷笑道:「李道兄,你这付打扮,倒像是三戏白牡丹的吕洞宾了。」
「善哉善哉!」
三手真人稽首道:「老嫂子差不多有二十年不见了,你还是者样子,足见修
为功深了。」
西门大娘听说她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子,自然大力高兴,尖声笑道:「咱们
这点修为,比你道兄就差得多了。」
阮伯年连连让坐,大家落坐之后,三手真人道:「昨晚你们大伙走后,那老
妖婆居然率众找上三茅宫去,差点把三茅宫烧了。」
东门奇道:「老妖婆找上三茅宫去了,道兄和她交过手了?」
「没有。」
三手真人道:「贫道回到观中,寻思玄女宫被毁,不见一个人影,必有藏身
之处,老妖婆第一件事,必然会迁怒贫道头上,也可能给三茅宫放上把火,三茅
宫道人,只会一点粗浅的防身之术,绝非老妖婆门下对手,因此回观之后,就略
施小技,在观外稍作布置……」
英无双好奇的道:「道长怎么布置呢?」
三手真人笑道:「贫道略谙奇门之学,就在三茅宫周围布置了一些阵法,其
实只是多放几块竹木石块之类而已!」
英无双道:「道长的奇门之学,当真不可思议,昨晚我和丁大哥就是落到道
长的阵中,东奔西跃,不知跑了多少冤枉路,如果没有道长要人把我们领出来,
只怕非跑到筋疲力竭不可呢!」
裴畹兰惊奇的道:「真有这样的事?」
三手真人笑了笑,继道:「贫道此一布置,只有一处旗门,贼人如果来了,
只能进,不能出,志在把来人一网拿下,这一旗门,就设在三茅宫大门前,那知
贫道刚刚转身,忽然听到有入说道:」这些草木竹石的劳什子有什么用,有我四
茅君在这里,谁敢动三茅宫一草一木?「
「贫道听到奇怪,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长发道人正在把贫道布置
在大门口的旗门,一些石块,用脚扫了开。去,这人正是平日在三茅宫前山径上
扫地的茅四,为人喜酒,有些疯疯颠颠,但使贫道感到奇怪的是奇门阵法一经布
置完成,虽然只是些草木石竹,平常人就再也看不到它,除非把阵法破了,但贫
道可以感觉到,四周阵法依然完好,只是大门前的旗门被他用脚扫开了,三茅宫
大门也就掩不住……」
裴畹兰问道:「道长,那玄女宫主还没来么?」
三手真人道:「就在他把旗门扫开的同时,老妖婆率同十几个门人,也赶到
了。她们分作三处,左右两处由一个黑衣老婆子率领,分别越入三茅宫围墙,那
老妖婆带着两个门人却由正门飞落。
贫道抬目之际,那茅四已经翘起二郎腿,坐在石阶正中间,也没理睬来人。
贫道此时早已闪入暗处,隐住了身形,那老妖婆看到茅四蓬头垢面的模样,
连身上一件道袍也又脏又破,自然瞧不起眼,喝道:「你是三茅宫的道人,快去
叫三手真人李静虚出来。」
茅四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吠,何方妖孽敢到三茅宫来兴风作浪,道
爷四茅君茅四真人是也,快报上名来,否则本真人就要天蓬力士把尔等拿下了。」
贫道看他满口胡说,还不知道站在眼前的是一位杀星,正待闪身出去,老妖
婆已经抬手点出一指,说道:「你去找天蓬力士吧!」
大家听他说得出神,没有一人插口。
三手真人继道:「贫道心中暗暗怒恼,这老妖婆当真心狠手辣,茅四是个不
会武功的人,她却骤下毒手,哪知茅四竟然若无具事,反而哈哈笑了起来,说道:」
本真人瞧在你师父份上,这一指就让你白点了,你走吧!『「贫道听得不由一怔,
想不到平日在观前打扫山径的茅四。
竟会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那老妖婆当然也大吃一惊,厉笑道:「李静虚不敢
出头,却叫你来替死,好,你再接我一指。『说着果然又振腕一指直点茅四眉心,
她这一指显然是旁门中极厉害的』玉女指『了,一指出手,贫道就听到有一缕带
着锐啸的指风直射过来。
茅四右手一抬,竖着手掌道:「慢来,本真人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说也奇怪,他手掌一竖,那逞有锐啸的指风忽然离他数尺的中途停了下来。
只听他接着:「你第一指本真入瞧在你师父份上,可以让你白点,这一指你
如果不及时收回去,本真人真的要叫天蓬力士把你拿下了,好,收是不收,你自
己看着办吧!」
话声一落,竖立的手掌忽然收回,他手掌才一收,突听那一缕指风忽然问锐
啸又响了起来。接着『笃』的一声,好像不偏不倚正射中他心腑。
茅四双目乍睁,喝道:「好哇,你当真不把指风收回去,那是把本真人说的
话当作耳边风了,来呀,天蓬力士何在,把这小妖精给本真人推过来。『贫道只
见他左手轻轻招了一下,那老妖婆果然身不由己的朝茅四面前走了过来。她当然
不是自愿走过来的,在走过来的时候,还在挣扎着。但她两手就是举不起来,真
像被人制住了推着走过来的一般,一直来至茅四面前,双目几乎冒出火来,就是
无法挣动。
茅四歪着头朝着她裂嘴一笑。摇摇头道:「冒犯本真人,本该废去你一身武
功,但本真入总算和你师父相识,这一来,不是让人家说本真入以大欺小?算了,
姑念你不认识本真人,本真人也不为难你,你去吧!哦,还有,你在本真人面前
装腔作势可不成。『贫道只见他对老妖婆吹了口气,呼的一声,老妖婆头上白发
被吹了起来;原来她不但戴了假发,而且也戴了假面具,这回悉数被风吹起,露
出本来面目,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妖妇。
她在假发被吹起的一刹那,身也忽然可以动了,口中惊啊一声,迅快往后跃
退,再定眼看时,石阶上那里还有茅四的影子?茅四什么时候走的,连贫道也没
看清楚,那妖婆撮口发出一声清啸,带着两个人匆匆走了。
接着只听茅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们去吧!『接着呼呼之声,连续响起,
从围墙里接二连三的飞出十几条人影,这些人显然是被摔出来的,但等落到地上
之时,已可站住,只是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由一个黑衣老妇率领着飞奉而去。
东门奇直等他说完,才道:「道兄不知茅四的来历吗?」
三手真人道:「茅四在三茅宫扫了二三十年山径,观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
来历,今天早晨,贫道去看他时,有人说他刚才还在扫山径上的落叶,有人说他
正在溪边濯足,贫道找遍了全山,就是没找到他。」
阮伯年道:「天壤间尽多异人,这位道长既肯挺身而出,替三茅宫消除了一
场劫难,说不定是道兄茅山一派的人,好在玄女宫主经此一来,再也不敢上三茅
宫寻衅去了。」
三手真人点头道:「阮兄说得极是,贫道昔年也曾听先师说过,先师有一位
同门师弟,不喜练武,终年在山上乱跑,后来忽然失踪,据贫道猜想,这位茅四
道长,很可能就是贫道那位失踪的师叔也说不定。」
英无双道:「这位道长武功有这样高。怎么昨晚观主被人用玄女针偷袭,他
会不加援手呢?」
东门奇笑道:「也许昨晚他没在场。到底他是人,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
之能。」
三手真人问道:「东门道兄可知那妖妇去处吗?」
东门奇道:「贫道只知那妖妇一行,是向南去的,依贫道推测,她们老巢可
能是在浙境了。」
阮伯年含笑道:「道兄宠临,不妨小住几日咱们已议定,由东门老哥领头,
再过三四天就可动身了。」
三手真人奇道:「东门道兄尚未侦查出贼人的老巢所在,如何追踪呢?」
东门奇就把孙风截猎两只飞鸽的事,说了出来。
三手真人大笑道:「如此就好,咱们有飞鸽领路,那一定可以找到贼巢了。」
三天之后,那两头灰鸽经孙风悉心治疗,已经完全好了。「
但飞鸽一经放起,要想跟得上它,就非有绝顶轻功不可!
一行人中,屈指算来,只有东门奇、三手真人、楚玉祥和孙风可跟上。
这就决定由孙风放起飞鸽之后,先由东门奇跟踪飞鸽,三手真人跟踪东门奇,
楚玉祥跟踪三手真人,孙风跟踪楚玉祥,再接下来由赵雷,钱电、李云依将跟住
前面的人,最后面是丁盛、裴允文、林仲达、英无双、裴畹兰五人走在一起,
(丁盛没要梁慧君同去,因她原是江南分令的人,去了反而不便)一行人从镇江
出发,一路南行,傍晚时分,到达庙山,就在附近一座小庙歇足。
第二天一早,到了夏庄,孙风就放起一只灰鸽,那鸽子在空中略一盘旋,就
往南飞去。
东门奇、三手真人、楚玉祥三人,看它果然往南飞行,立即各自展开轻功,
跟踪掠起,但见三道人影,同时激射出去,贴地低飞,宛如浮矢掠空,转瞬奔出
老远。
孙风、丁盛等人不敢怠慢,也立即各自展开脚程,跟了下去。
大家虽然同时施展陆地飞行之术,但每人功力不一,自然有快有慢,而且也
不能和飞乌比,时间长了,谩慢就会落后。
丁盛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决定由东门奇追逐灰鸽,后面的人,只要一个远
远盯住一个,就可以全跟得上了。
万一第一只飞鸽失去了踪影,那时至少已经追到浙界,第二天早晨,就可以
放起第二只灰鸽,大概也就差不多可以到地头了。
大家追逐第一只鸽子,一路由宜兴进入长兴,到得虹星桥,天色已黑,鸽子
一下投入一片丛林,便自失去了踪影。
东门奇堪堪停住身形,三手真人已经相继赶到,问道:「鸽子投入这片丛林
去了?」
东门奇道:「不过据兄弟看,它不过是中途打尖而已,应该还不到地头。」
接着楚玉祥也踉来了,后面的人也陆续赶到。
东门奇道:「好了,今晚咱们就在这里权宿一宵了。」
大家整整赶了一天路,连中午都没有休息,每个人身边都带了干粮,也是边
跑边吃的,这时早已跑得筋疲力尽,在林下找块大有坐了下来。
裴畹兰道:「明天再这样跑上一天,真是吃不消了。」
裴允文道:「明天再跑一天,只怕还没到地头呢!」
裴畹兰问道:「赵老大,从这里下去,有些什么大山?」
赵雷道:「名山大川可多着呢,天目山脉过去,是茅山山脉、会稽山脉、偏
东是天台山脉,向南是括苍山脉,都是名山大川,多则一二百里,最少也有数十
里方圆没有人烟的崇山峻岭深壑。」
裴畹兰听得一呆,说道:「这到哪里去找。」
三手真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口中喃喃的道:「不错,严州附近,也有一
座茅山,莫非……」
丁盛道:「前辈想到了什么?」
三手真人双眉微拢,沉吟道:「贫道想到这里也有一座茅山。」
东门奇道:「道兄怀疑玄女官主是石丹门下?」
三手真人道:「不错,贫道觉得此事大有可能。」
丁盛星然动容道:「如果江南分令是石母支使的,这倒有些棘手!」
楚玉祥出道不久,当然没听说过石母之名,这就问道:「丁大哥,石母是什
么人呢?」
丁盛道:「提起石母,江湖上没有一个人不感到头痛的,她武功诡异,行事
也一向只凭自己好恶,门下收的都是女弟子,在江湖上自成一派,连少林、武当
都不敢得罪她。」
楚玉祥道,「石母有这样厉害?」
丁盛道:「二十年前终南派有一个弟子,和石母门下女弟子相遇,发生情悸,
本来也是一件好事,怎奈他师叔有一女儿,自幼在一起练武,师叔也极为钟爱这
个师侄,经师父之命,终于涓吉成婚,石母门下女弟子却在他成婚之后,找上终
南,得悉个郎已成了亲,伤心欲绝,回转石母岭,竟然自断青丝,作了女冠,事
为石母获悉,大为愤怒,带着她女弟子,找上终南。」
他口气略顿,接着说道:「其实终南派的弟子,只不过和她两情相悦,谈得
较为投机,并无苟且之事,石母硬说他欺骗她女弟子的爱情,更要他回石母岭和
女弟子成亲,终南五剑在江湖上也是名声极盛之人,对石母提出这等无理要求,
也极愤慨,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石母一怒之下,出手如电,接连点废了五
剑的右臂,还把那弟子强行捉去,那弟子不甘师门受辱,半途趁石母不备、自震
天灵而死、石母的女弟子也一恸殉情。从那时起,各大门派以终南派发生的事为
殷铿,严令门下弟子行走江湖,不得与任何女子交谈,也严禁门下弟子如若遇上
石母门下,必须退避三舍,石母的名头,从那时起,在江湖上真是锋芒不可一世。」
楚玉祥道:「就是这样,才使她目空一切,欺侮到咱们东海门头上来了。」
英无双道:「师父,她就住在茅山吗?」
东门奇道:「她因姓石,又住在石母岭,才自称石母,那玄女宫主,很可能
就是她的门下。」
大家吃过身携带的干粮,就各自在林下坐息,运起功来。
一宵过去,翌日早晨,丁盛因为前面横亘的是天目山脉如果放起鸽子,山区
很难追踪,要孙风且等穿过天目山再放不迟。
旁晚时分楚玉祥自告奋勇,到得临安就找了一客栈落脚,决定明一早再把飞
鸽放起,明天一早,要代东门奇追踪飞鸽。
英无双也吵着要和大哥一起追。
丁盛知道两人轻功足可胜任,也就点头答应。
其实,英无双是因为自太湖归来之后,不是和师傅及众人在一起,就是楚玉
祥有事忙,俩人根本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就是有,也怕师傅和师公突然找自
己。这次时间虽然不多,但知道至少有两、三个时辰是能和大哥单独在一起,正
好趁机与大哥「聚聚」在半路上与大哥一讲,楚玉祥也正有相同的想法。所以,
在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两人便以全速赶到临安,以最快速度找了一家清静的客栈,
要了几个最僻静的房间,关照伙计不得前来打扰后就一起进了一间客房。
由于时间不多,在楚玉祥关上房门之后,两人便搂在一起,一边亲吻一边走
向床榻。经过一阵抚摸,楚玉祥索性开始解脱英无双的衣服。一直脱到她精光为
止,雪白细嫩,柔润凝脂股的胴体,呈现眼前。她那对高隆的乳房,尖挺高翘,
尤其是那两粒鲜红如樱桃般的奶头,向上高翘的挺立在那艳红的乳晕上面,真是
艳丽夺目,腰细臀圆,粉腿修长,嫩柔细腻光滑凝脂的肌肤,白中透红。小腹光
泽平坦白净,阴阜隆起似个小山丘,两片肥肥厚厚呈粉红色的大阴唇,长满了浓
密乌黑细长的阴毛,从阴阜一直延生到两片大阴唇上,中间夹着一个美艳迷人的
小仙洞。楚玉祥的双手开始在英无双的娇躯之上轻轻抚摸着,一只手揉捏着她的
左乳,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右乳向下滑去,滑过平滑微凸的小腹,接着往下而去。
楚玉祥低头用嘴含住英无双的右乳,舌头舔过她乳峰的每一片肌肤,接着便
不停的舔弄吸吮着她的乳头。这时的英无双直觉全身酸麻难忍,开始发出轻微的
娇喘、呻吟之声,而且她的纤腰不住的扭动着,在阴道深处一股淫水油然而生,
顺着那两片分红阴唇的缝隙缓缓的流了出来。
「嗯……嗯……啊……啊……嗯……唔……唔……大哥……大哥……」
英无双梦一般的呻吟着。
楚玉祥的右手一直来到英无双的臀部,抚摸着她丰满的右臀,然后向下滑过
圆润滑腻的大腿,到达膝盖之处后移到内侧向上,缓缓抚摸着英无双大腿的内侧,
直到英无双的私出,这里一片细嫩的阴毛覆盖在上面,阴毛之下便是那双粉红的
阴唇,这时在那阴唇之间已经流出大量的淫水,挂在浓密的阴毛之上。
楚玉祥将手指探入那粉红的阴唇之间,轻轻的扣挖着她那从未被人探弄过的
阴道,不断流出来的淫水沾在他的手上,他借着阴水的润滑,不停的轻轻扣挖着,
使得英无双忍不住叫了出来,声音是那么的娇媚动人:「啊……啊……嗯……嗯
……喔……喔……哎呀……大哥……别……别…这样……啊……好痒……啊……
啊……痒啊……啊……不要……不要……弄……妹妹了……妹妹……好难过……
好痒……啊……啊……」
英无双的娇躯蛇一般的扭动着,粉臀左右摇晃,头儿摇摆着,一头的青丝被
摇的散乱开来,散发遮在英无双的脸上,盖住她那充满情欲的双眼。楚玉祥的手
指顺着英无双的扭动,不断的在英无双的阴道内出入,摩擦着她的粉红色的阴唇,
顺着滑腻的淫水,不断的深入,在英无双的阴道深处蹭着阴道的内壁,给英无双
带来一阵阵的痒麻感觉,使得英无双不断的娇声呻吟着:「啊……啊…唔…唔…
…大哥……别……别……折磨我了……妹妹……好……好难过呀……啊……大哥
……快……快……快呀……我忍不住了……我要……我要……」
楚玉祥知道英无双已经情欲高涨,阴道内也已经十分润滑了,可是他并不着
急,调笑着英无双:「双妹,你想要什么呀,说出来呀……」
英无双满面通红,娇喘嘘嘘的道:「大哥……我要……要你……你干我……
快干我……啊……」
听着英无双的叫声,楚玉祥右双手扶住英无双的双腿,将宝贝对准英无双的
阴户,借着淫水的润滑,只听「滋」的一声,宝贝便插入进去。跟随着阴道内传
来的逐渐变强的快感,英无双忍不住开始呻吟着:「嗯……嗯……啊……大哥…
…真好……真好呀……好舒服……喔……啊……啊……太好了……真好呀……啊
……啊……嗯……嗯……大哥……大哥……太好了……好舒服呀……啊……啊…
…大哥……快呀……呀……啊……啊……」
英无双梦一般的呻吟着,随着呻吟声,还不断的扭动着粉臀,迎合着楚玉祥
抽插的动作,向上挺动着。楚玉祥的宝贝在英无双的阴道中摩擦着,抽动着,英
无双也主动配合着楚玉祥的动作不停地摇摆着粉臀,宝贝不停地进进出出,刮着
阴道内的嫩肉,一阵阵酥麻的快感由阴道传遍英无双的全身。
「啊……大哥……啊……舒……舒服……你……不啊……不要……快啊……
啊……人家啊……好……啊……啊……好……真好……太……太……舒服了……
嗯……」
英无双口齿不清的呻吟着,快感一浪高过一浪。
英无双的一双玉腿勾住了楚玉祥的脖子,使得两人的下体结合的更为紧密,
她一阵子呻吟后,继续挺动着:「哎唷……快……快一点……我呀……我……啊
……啊……好……太好了……」
楚玉祥听着英无双的淫叫,抽插的动作更是加快,双手伸入英无双的身下,
搂住她的粉臀,帮助她挺动着。
「啊……啊……啊……好……太好了……嗯……嗯……真舒服……怎么……
怎么这么好呀……喔……喔……哎……哎呀……太好了……嗯……嗯……啊……
啊……嗯……爽透了……哎……呀……」
英无双摇晃着粉臀,身子左右摆动,胸前的一双玉乳也随着摇晃着,楚玉祥
便一边在英无双的阴道内抽插着一边抓住她的双乳揉捏抚弄着。英无双的下体不
断的传来由于楚玉祥的抽插的动作带来的舒爽的感觉,胸前又传来麻痒难耐的感
觉,使得英无双更加用力的扭动粉臀来迎合着楚玉祥抽插的动作,口中不断的发
出淫荡的叫声。
「啊……啊……好……好呀……真舒服……好爽……啊……啊……太……太
好了……喔……喔……嗯……嗯……啊……啊……真是太好了……大哥……哎…
呀……呀……大哥……好好呀……喔……喔……嗯……嗯……」
楚玉祥此时只觉得英无双的阴道内的嫩肉紧紧的裹住自己的宝贝,感觉好舒
服,由于淫水的润滑作用,自己的抽插动作却不受限制,英无双阴道内一股股的
淫水不停的涌出。
「啊啊……大哥……妹妹……太舒服了……好……真好……呀……哎呀……
哎……啊……啊……不……不行了……大哥……妹妹……又要……又……出来啦
……啊……啊……喔……喔……」
随着英无双的叫声,有一股淫水自英无双的阴道深处涌出浇在楚玉祥的宝贝
之上,直爽的楚玉祥一阵哆嗦一股滚烫的精液射入英无双的阴道深处,两人一同
达到了高潮。
因为怕后面的人赶上来,二人尽管还想再来几次,可还是起身整理好衣物与
床铺,静候后面的众人。
临安是个府治,大街上商肆林立,相当热闹。几人连日来一路上都啃着干粮,
难得今晚没事,大家都想上街去活动活动。
东门奇和三手真人因江湖上认识他们的人多,不愿出门。
丁盛就吩咐店伙要厨下做几式下酒菜,来一壶花雕,由自己陪同两人在房间
里喝酒,要楚玉祥、裴允文等人只管上酒楼去,但却吩咐赵雷等四人,最好不要
和他们走在一起,以防被人看出行藏来。
裴畹兰拉着英无双的手,说道:「东方兄弟,我们快走啦!」
裴允文道:「你们两个别惹事!」
裴畹兰道:「我们不过先走一步,在街上逛逛,你们不是随后就跟来了,怎
么会惹事的?」
说着,匆匆走了出去。
楚玉祥、林仲达,裴允文也就跟着走出。赵雷等四人稍后也跟着走出客店。
大街十字路口,有一家天香楼酒馆,占的地势极佳,门前也很气派,一望就
知道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了。
裴畹兰和英无双刚走近门口,一名伙计就躬着身道:「二位公子请高升一步,
上楼雅座。」
裴畹兰脚下一停,回过头来,叫道:「大哥,我们就上这一家去。」
亡手拉着英无双跨进门去。
伙计连声说「请」后面的楚玉祥三人也跟着过来。
登上楼梯,一名伙计就领着五人来至临街的一张桌上,拉开板凳,连连说道:
「五位公子爷请坐。」
另一名伙计立即送上茶水。
五人坐下之后,裴允文点过酒菜,赵雷四人也上来了,伙计把他们领到另一
张桌上。
楚玉祥拿起茶盅喝了一口,目光略一打量,这时楼上差不多已有八九成座头,
人声糟杂,但都是些商贾人,坐到楼上来的,当然不会有贩夫走卒,但这些入还
是鄙俗的市僧嘴脸,令人看了俗不可耐。
只有自己这一桌的左首,隔着两桌子,坐着六个人,五个年龄都在六旬以上,
看去貌相清瘤,一个约莫四旬左右,身材极壮,正在默默的喝酒,有时也细声交
谈,但声音说得不响,壮汉身旁。还放着一只长形朱漆木箱。
只有这六个人举止神情,和一般食客截然不同,楚玉祥不觉朝他们多看了几
眼。
六人中一个年纪约六十七八的老者也正好抬目朝自己这边看来,此人当然也
感觉到楚玉祥这一桌上五个少年人,一个个生得丰神隽秀,有异于一般食客,自
然也不自觉的会多看上一眼,心中可能还在暗暗纳罕,「这五个少年人,仪表挺
拔,眉目之间极自然的流露出英气来,看来绝非寻常执裤公子!」
楚玉祥也看出老者虽然意图掩饰,目中神光闪动,心中暗道:「这老者分明
有一身武功,而且已臻上乘,不知是何来历?」
这时正好伙计送上酒菜来,遮住了楚玉祥的视线,楚玉祥乘机以「传音入密」
朝林仲达说道:「二师兄,咱们左首那一桌上坐着五个老者。都有一身极高的武
功,你看会是什么来历?」
林仲达转身看了一眼,微微摇头道:「看不出来。」
裴允文问道:「林兄在说什么?」
林仲达低声道:「楚师弟说咱们左首一桌五个老者,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
裴允文正待回身看去。
楚玉祥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裴兄,莫要转过身去,他们也正在注意
我们呢!」
英无双道:「大哥,他们会不会是贼人一党?」
楚玉祥道:「似乎不像,那几个老者除了神色严肃,不像是坏人。」
刚说到这里,只见那五个老者已经站起身来往楼下走,那壮汉一手提起朱漆
木箱急步跟着下楼。
那只朱漆木箱看他提在手中并不沉重,但从他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听来,显然
不轻。
裴允文道:「木箱中放的莫非是他们兵刃?」
林仲达矍然道:「裴兄说的极是,他们各人把兵刃放在木箱之中,那是不愿
让人识破行藏了。」
裴畹兰道:「我们跟下去看看!」
裴允文道:「江湖上人,最忌就是探入隐私,事不关己,何用多管闲事,你
就是喜欢没事找事,我们明天还要赶路,这几个人并不好惹,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第22章夜入石母岭
五人匆匆用过酒饭,会帐下楼,回转客店,东门奇和三手真人都己回房做功
去了。
丁盛看到大家回来,含笑问道:「裴兄弟,你们都回来了?」
楚玉祥道:「丁大哥,我们在酒楼上遇上了五个老者,一个壮汉,看上都有
一身极好的武功。」
丁盛笑道:「茶楼酒肆,时常会有江湖人光顾,这也是平常的事,事不关己,
最好不要多事,明天一早,咱们就要赶路,大家还是早些回房去休息吧!」
楚玉祥和二师兄林仲达一间,夜深入静,这时已经过了二更,客店里灯光已
都已熄灭,楚玉祥在床上盘膝运功,蓦听一丝衣袂飘风之声,从窗前掠过!
这声音当然瞒不过楚玉祥,双目一睁,人已飘然落到地上,披起长衫,轻轻
推开南首窗户。一下窗穿而出,只见一条人影在前面屋脊上一闪,只是眨眼的工
夫,就已掠出了十数丈外。
这人轻功之高,着实让楚玉祥都为之一怔,既然有此发现,他岂肯不追?这
就吸一真气,身形破空飞掠下去。
前面人影去势极快,他似是没想到会有人跟踪他,因此只顾一路飞掠,连头
也没回,楚玉祥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了七八丈距离。
不多一会,已经追到郊外一座小庙面前,那人身形一停,举步走了进去。
楚玉祥早已在他奔近小庙之际,身形一偏,从小庙右侧飞身上屋,在屋脊阴
暗处伏下身来。
这间小庙只有一进房屋,殿上点了一根蜡烛,火光闪烁,并不太亮,神龛前
面围坐着四个老者,边上还坐着一个壮汉,那正是酒楼上见过的几人。
这时一路奔行而来的那人刚跨上大殿,坐在中间老者问道:「三师弟,你可
曾摸清楚了吗?」
进入殿去的当然也是一个老者,他在中间老者的右首坐下,说道:「说来惭
愧,小弟什么也没有摸到,他们很早就睡了,好像只是路过的人。」
楚玉祥心中暗道:「好哇,原来你是踩我们的盘去的。」
中间老者忽然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只要和老贼婆无关,就随他们去吧!」
楚玉祥眼看他们与自己一行无关,也就悄悄后退,飞身落地!
就在这一瞬间,耳中但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紧逼而来,心中方自一怔,只
见自己左右前后,一丈之外,已被五个老者围了起来。
那中间老者朗然笑一声道:「朋友既然来了,还想走吗?」
但当他看清楚玉祥只是一个弱冠少年,不禁微微一楞。
楚玉祥心中暗暗怒恼,背负双手,也朗笑一声道:「在下是你们有人到客店
去踩咱们的盘,才跟来瞧瞧的,如果不是你们踩盘在先,在下就不会跟来了,难
道只准你们踩咱们的盘,咱们就不能踩你们的盘吗?咱们之间,虽非朋友,也应
该不是敌人,五位何用如此气势汹汹?」
那方才从客店踩盘回来的老三怒嘿一声道:「小子,你在咱们老五面前,还
敢如此说话,咱们也不想为难你,你可随咱们回到庙中去,你师傅是谁?咱们自
会通知你师傅前来,把你领回去就好。」
楚玉祥目中射出两道寒芒,冷笑一声,喝道:「你这小子两个字是谁骂谁?
通知在下师傅,把在下领回去,口气说得很狂,但你们配吗?如果在下早知你如
此猖狂,你在进入咱们住的客店后进之时,早就把你拿下了,还容你回得到这里
吗?要是你师傅把你领回去,这句话,在下也会说。」
那老三听得气往上冲,厉声喝道:「小子,你找死!」
为首老者就站在楚玉祥对面,眼看这年轻人气字不凡,尤其双目神光如电,
一身功力似是不在自己五人之下,心中暗暗奇怪:「这年轻人内功修为和他年龄
极不相称!」
一面连忙右手一拢,制止他老三说话,一面朝楚玉祥道:「小友尊师是谁?
你说出来听听,也许是老夫故人,亦未可知。」
他这话自以为已经说得很客气了。
那知楚玉祥因对方出言不逊,心头已有了怒意,闻言冷冷一笑道:「在下师
尊,没有朋友,师尊名号,凭你们还不配问。」
这话自然把五个老者都激怒了,为首老者突然纵声大笑一声道:「小友既然
这样说了,老夫倒非把你拿下,让尊师亲自前来把你领回去不可!」
楚玉祥傲然道:「五位有此自信,那就不妨试试!」
为首老者道:「老三,你去试他几招。」
老三应声走上,怒容满面的道:「小子,拔剑!」
楚玉祥目光一掠五人,说道:「五位列下阵势,怎么不一起上?」
老三怒笑一声道。
「小子,你好狂的口气,老夫一个人还不够把你拿下吗?」
锵的一声掣出一支细长长剑来。
楚玉祥朝他点点头,笑道:「也好,到客店去踩盘的就是你,在下就把你拿
回去,让尊师亲自前去领回好了。」
老三手中长剑一指,似要出手,但他究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心中纵然狂怒,
也不愿有失身份,强自耐着性子,喝道:「你尽是口发狂言,还不拔剑?」
楚玉祥突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笑,说道:「和你动手,在下还
用得着拔剑吗、阁下尽管出手好了。」
他这声长笑,声震九霄,铿铿震耳,听得为首老者脸色为之一变,仅凭他这
声长笑,内力之厚,简直不在自己五人之下,心头不一震,急忙以「传音入密」
朝老三说道:「老三,不可大意,更不可伤他,此人果然大有来历,必须看看他
的师门路数。」
老三早已被楚玉祥激怒,口中断喝一声:「看剑!」
手中长剑朝前轻轻一送,嗡然有声,细长长剑登时幻起三缕精芒,细如银练,
闪电般分袭楚玉祥胸前三处要穴。
楚玉祥果然没有拔剑,他站着的人,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右手手腕抬处,骄
起食中二指代剑,刷的一声,斜划而出。
这一式根本不成什么招法,好像只是随手划出的一般,但他手指划出之际,
已有一道森寒剑风透指迎出,截住了对方三缕剑光。
这五个老者都是成名多年的剑术行家,数十年岁月都浸淫在剑术之上,自有
他们独到之处,老三这攻出的一招三缕剑芒,原只是试探性质,但长剑送出,眼
看对方手指轻轻一划,就把自己三缕剑光截住,再也刺不过去,心头也不觉一凛,
暗道:「这小子居然练成了剑气功夫!」
他是把楚玉祥的「太素阴功」当作了剑气功夫,心念一动,长剑突然变招,
只见他手腕振动,倏忽之间,攻出了一十三剑。
这十三剑绵密无比,迅疾无传,几乎快得如同在一招之间迸发出来的,精练
如芒,连闪不已!
楚玉祥以指代剑,使出来的正是绿袍师父的十三招剑法。
老三攻出一十三剑,剑势虽极凌厉,但楚玉祥只使了五招剑法,均被他随手
划出的指剑化解开去,依然无法把他迫退一步。
这可直把五个老者看得心头大凛,却连楚玉祥一点路数也看不出来。
老三心头又急又怒,又是一声大喝,手腕连挥,剑势再次加强,攻力猛锐至
极,但见青光如虹,幻起一片如山剑影,挟带起嗤嗤轻啸的剑风,冷森逼人!
他这回全力运剑,把数十年精修内功,贯注到剑身之上,每一剑都蕴含了极
强内力,剑势果然大盛,楚玉祥一个人似是被他耀目剑光罩住了一般!
但这只是表面而已,因为老三手中有一柄百炼精钢的闪闪长剑,剑势一紧,
自然可以幻起一片剑光来。
楚玉祥只是骄指如就,代替长剑,手指划出的剑招,含有极强的无形真气。
把门户依然守得十分严密,在他周围七八尺远近,老三刺出的剑光始终无法逼近!
这一情形,除了老三,其余四个老者自然也看得出来。
老三一张老脸业已胀得通红,心头愤怒如沸,口中又是一声大喝,身形突然
扑起,长剑挥处。一道剑光朝楚玉祥当头劈落!
这一剑他运上了十成功力,剑势有如泰山压顶而下!
为首老者看得吃了一惊,急忙叫道:「老三不可伤他!」
楚玉祥原无伤人之意。只希望他知难而退,此时看他形同拼命,心头也不觉
勃然大怒,手腕朝上一圈,以指代剑,朝上迎起。
他心头这一怒,「太素阴功」自然也随着暴长!
就在此时,突听耳边有人喝道:「小娃儿,他们是终南五剑,为人正派,和
太湖龙王颇有渊源,你不可和他们伤了和气,还是快走吧!」
话声入耳,楚玉祥划起的指风业已迎了上去,老三直劈而下的一柄长剑,如
何承受得起「太素阴功」的震力,突然呼的一声,冲天飞起!
楚玉祥不知说这话的人是谁?听他说他们就是终南五剑。又和敖湖主有旧,
不便再留,这就朗声道:「在下领教了,失陪!」
双脚一顿,一道人影同时划空飞起,去势如箭!
老三长剑被震脱手,落到地上,再一点足,腾身接住长剑,才行飘身落地,
已是脸无人色,恨恨的道:「这小子……」
为首老者摇手道:「老三,这年轻人一身功力,远在咱们之上,看来他确无
敌意,否则你早已伤在他手下了。」
者三神色颓然,返剑入匣,说道:「看来咱们二十年苦练,真是白费了。」
突听有人接口道。
「那倒不是,你们练了二十年的一招『五剑合一』,还是不错,刚才只是你
一个人单独施展,威力自然减弱多了。」
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话声好像来自半空,却看不到一点人影!
为首老者喝道:「说话的是哪一位高人?」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又道。
「五十年前贫道曾在终南和孤石老人谈过剑,刚才只是提醒你们一句而已!」
老三愤然道:「原来你就是那年轻人的师傅了?」
只听那苍老声音已从遥远处传来,大笑道:「那娃儿的两个师傅,胜过贫道
何止天壤,方才是贫道叫他走的,为的是不可伤了两家和气……」
楚玉祥刚回到客店,丁盛就迎着问道:「楚师弟,刚才你到哪里去了,我看
你长身掠去,去势极速,自知已经追不上你,以你一身所学,也绝不会出什么差
错,所以就在屋脊上坐守了半个更次了。」
楚玉祥就把刚才遇见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丁盛道:「会是终南五剑,不错,他们和敖湖主颇有渊源,哦,那个和你说
话的又是什么人呢?」
楚玉祥道:「不知道,小弟听他声音,好像就在我头上,我当时并无伤人之
意,所以匆匆走了。」
丁盛沉吟道:「终南五剑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动,忽然在这里出现,很可
能是冲着石母来的,时间不早,快回房休息吧!」
两人各自回房就寝。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出了临安南门;孙风就放起第二只鸽子,那灰鸽在空中
略一盘旋,就振翅往南飞去。
楚玉祥就展开轻功,一路跟着飞掠。东门奇、三手真人等人也各自展开身法,
紧随着跟了下去。
出了临安南门,经新登、桐庐一路往南,是一条大路,追踪鸽子,还不算太
难,但出了桐庐,那鸽子突然折向西南飞、去。
三手真人已经心中有数,身法突然加快,赶上东门奇,口中说道:「东门道
兄,咱们快追上去,要楚副总镖头不用追了。」
东门奇偏头问道:「道兄发现了什么?」
三手真人道:「照那鸽子飞行方向,再过去是什么地方了?」
东门奇道:「是什么地方?」
三手真人道:「茅山石母岭,不把楚副镖头叫住,你要他单身涉险?」
东门奇哦了一声,说道:「道兄怎不早说?」
三手真人道:「你不认识路?」
东门奇道:「兄弟从没到过这里。」
两人口中说着,身形丝毫不慢,而且还在逐渐加快,渐渐和前面的楚玉祥拉
近距离。
东阿奇运起内功,把话声传了出去:「楚老弟,等一等!」
楚玉祥正在奔行的人,闻言不觉脚下一停,目注飞鸽,一面回头问道:「前
辈有什么事?」
这两句话,的工夫,东门奇和三手真人业已奔近,也在这两句话的时间,那
头飞鸽业已速去。
东门奇道:「我们不用追了。」
楚玉祥道:「我们追到半途,怎么放弃了呢?」
东门奇道:「鸽子飞去的方向,正是茅山石母岭。」
楚玉祥道:「那就追上石母岭去,咱们既然来了,还怕石母不成?」
东门奇笑道:「咱们既已知道茅山玄女宫和石母有关,那就是找到正主了,
石母岭可不比玄女宫,不可鲁莽从事,且等后面的人到齐了,再作计较。」
说话之时,英无双、赵雷、丁盛等人陆续赶到。
英无双跑得粉脸通红,一直走到楚玉祥身边,说道:「大哥,直到现在,我
才知道轻功太差。
丁盛道:「鸽子可是朝石母岭方向飞去了?」
东门奇道:「不错,所以我们停下来且找个地方歇歇脚再说。」
三手真人伸手一指,说道:「往西去,地名大市,是一个小市集,和石母岭
只有一水之隔,那里有一家酒店可以歇脚。」
丁盛道:「那里和石母岭只有一水之隔。咱们这一行人来至荒村酒店,不会
太碍眼吗?」
三手真人大笑道:「你以为咱们行踪。石母还会不知道吧?」
东门奇道:「李道兄说得不错,咱们上石母岭去,本来不是想偷袭的,那就
大大方方的和她明来,走,咱们就上大市酒店喝酒去。」
大市,是一处荒僻的小市集,面临大江,(富春江的支流)酒店小得可怜,
只是临江搭盖的芦棚,一共只有两张半板桌,一根松树柱子上挑着白布酒招。
现在正是午牌时候,只有那张半桌上坐着一个瘦削老者,独自剥着花生喝酒。
这老者满脸皱纹,面色苍白,身上穿一件洗得发了白的竹布长袍,看去像是
三家村的老学究,他看到一行人走入松棚,似乎微感意外,但只朝众人打量了一
眼,就自顾自的斟酒喝酒,没有理会。
东门奇、三手真人一行十二个人,正好坐了两张桌子。
酒店里只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女儿一十八,九岁的村姑三个人。
老头腰背已弯,头上覆着一顶毡帽,巴巴结结的迎了上来,陪着笑道:「诸
位大爷,是喝酒还是喝茶?」
东门奇道:「有人喝酒,也有人喝茶,你问问大家,有几个喝茶的就好。」
英无双道:「我喝茶。」
裴畹兰道:「我也喝茶。」
丁盛道:「这样好了,你打十斤酒来,再泡一壶茶就是了。」
那老头道:「请位要不要面,小店不买饭,只有面条。」
丁盛道:「那就下十二碗面来好了。」
老头应着是,退了下去,不多一会,拿着杯筷在两张桌上排好,又泡了一壶
茶送上,再回头就送来了两锡壶酒。
荒村小店,一下来了十几个客人,厨下母女两人也忙着切下酒菜,烧水下面
条。
那村姑端了两盘卤菜,分别在两张桌上,才低垂着头转身就走。
丁盛看她端盘子的双手,十指尖尖,洁白纤细,不觉微微一笑,立即以「传
音入密」朝东门奇道:「前辈,这酒店只怕有些不对!」
东门奇也以「传音入密」含笑道:「原来老弟也看出来了,方才那老头连说
话走路都在发抖,可见其中有着蹊跷,问题应该出在那母女两人身上了。」
丁盛道:「她们是石母手下了。」
东门奇道:「还有那老学究只怕也有问题。」
丁盛道:「这酒菜……」
「照吃不误。」
东门奇道:「你暗中知会楚老弟一声,要他把全真教的『百一丹』取出来,
每人先服上一粒,待回看老夫眼色行事,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
大家已经在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丁盛悄悄以「传音入密」告知了楚玉
祥,要他在不动声色之中,把「百一丹」取出;然后一个传一个暗中分给了大家。
反正喝上了酒,你找我干杯,我找你干杯原是常有的事,就在大家千杯之际,
悄悄把一粒「百一丹」丢入对方酒杯之中,不露半点形迹,每一个人都服下了解
毒丹,也把话都传到了。
大家依然在开怀畅饮,还不住的叫着:「掌柜的添酒。」
除了林仲达、楚玉祥、英无双和裴允文兄妹几个年纪较轻,江湖经验不足,
东门奇、三手真人、丁盛和赵雷等四人,都有极丰富的江湖阅历,大家虽已服下
解毒丹,但还是很细心的分辨着每一口酒,每一筷菜,但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之处?
东门奇心中止不住暗暗奇怪:「难道会是自己多心?」
这时那老头端着木盘,送上面来,一碗碗送到了每个人面前。现在不论她们
下迷也好,下毒也好,这已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这碗面里,一定会做了手脚。
林仲达、楚玉祥、英无双、和裴允文兄妹,有的没有喝酒,有的人喝得不多,
就先吃面了。
其余的人还在喝酒,但大家都想证明一下面中是否做了手脚,也都吃了一口
面,有的喝了一口面汤,竟然还是一无异处,人家根本没有下手。
东门奇心里兀是不相信这是事实,放下酒杯,说道:「兄弟不奉陪了。」
接着就吃起面来,直到一碗面快要吃完,还是没发现什么,就在端起碗来喝
汤,忽觉左手四个指头微有麻木之感,这还是他一直在细心求证,才有此发现,
因为面碗还是很烫,稍微大意,就可能忽略过去。
心中暗暗骂道:「果然好阴毒的心机,她明明知道自己一行人中,不乏老江
湖,要在饮食中下毒,绝对瞒不过自己等人,她们竟然把毒药抹在面碗的外面,
只要你端起面碗,或是用手扶着碗吃面,手指就沾上毒药,那么这毒药一定十分
厉害,很可能是沾衣毒了,何况左手为心包络,由左手指传人剧毒,很快就会传
到心脏!
不觉朝三手真人举目看去。三手真人敢情也已发觉,微微点了下头。
东门奇立即以「传音入密」朝楚玉祥等几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吃完面的,
先躺下去,要快!」
林仲达、楚玉祥等人果然一声不作,猝然倒了下去。
丁盛大吃一惊,倏地站起,和他同时站起的还有赵雷等四人,他们还想取兵
刃,但堪堪站起,就脚一软,跟着扑倒地上。
东门奇看得又惊又怒,喝道:「掌柜……」
只说了两个字,也身子摇晃,砰地跌坐下去,露出一脸惊诧之色,说道:
「这……怎……么……」
三手真人没有说话,右手一抬,要待拔取肩头长剑,上身已经起了摇晃,他
左手五指如钩,一下朝桌面抓落,五只手指都陷入在桌面之中,身子缓缓倒下,
插入桌面的五指依然抓得紧紧的没放!
厨下下面的灰发老婆子和那村姑这时很快跑了出来。
老婆子尖声笑道:「胡总管,你看,老婆子这一手不错吧?」
被叫做胡总管的就是坐在那半桌上喝酒的老学究,他嘿然道:「兄弟真有些
不相信,凭秃狼东门奇,三手真人李静虚,和太湖总堂主过江龙丁盛,都会毫不
动疑着了你柳七娘的道?」
原来这灰发老婆子竟是以用毒出名的毒娘子柳七娘。
柳七娘一把掀起她一头灰发,朝地上一扔,格的笑出声道:「江湖上人,那
一个不心里有鬼?一口茶、一口酒都相信不过,但他们哪里知道老娘根本没在饮
食里下手,他们自然都放心了,只要他们放了心,就着老娘的道了,沾衣毒只要
沾上一点,就会毒发昏迷,这还假得了?」
她扔下假发,原来只有三十岁光景,眉眼盈盈,居然极俏!
胡总管点头道:「好,柳七娘,真有你的,这件功劳可不小!」
柳七娘道:「好啦,胡总管,人都交给你啦,现在是你的事了,我可要失陪
了。」
胡总管道:「柳姑娘不坐船吗?」
柳七娘道:「不啦,人都放倒了,还会飞吗?有钱小妹跟你当助手还不够?」
她举手掠掠鬓发,风姿嫣然的回眸一笑,转身往外就走。
胡总管望着她妖妖娆娆的后影,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倏地一步跨到东门奇和
三手真人之间,出手如电,一连点了两人四五处穴道,然后一个个的依次点了过
去。
他果然是心思慎密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不肯假手他人,非自己出手不可。
村姑钱小妹就站在边上,他还是要自己动手,每个人身上差不多都点了四五处穴
道,才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腰来。
钱小妹问道:「胡总管,可有要我做的事吗?」
胡总管从他满布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说道:「姑娘刚才已经忙了半天,
现在只要把这些人运下船去,那是他们的事,怎敢劳动姑娘?待会下了船,请姑
娘协助者朽押运回去就好。」
说到这里,从袖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朝江面上挥了几挥。
江面上立时有一条船缓缓驶来,等到船一靠岸,就见几条人影飞掠而上,身
上矫捷,转眼之间,就已奔近茅棚,那是八名黑衣劲装大汉,朝胡总管躬身道:
「小的见过总管。」
胡总管颔首道,「很好,你们把这些人搬到船上去,」
八名劲装大汉答应一声,两人扛一个,分三次把东门奇等人运下船舱。
胡总管朝钱小妹抬抬手道:「钱姑娘请上船了。」
钱小妹道:「胡总管请先。」
胡总管也不再客气,举步走在前面,领着钱小妹来至江边,船家早已搭好跳
板,胡总管依然领先走下船,进入中舱,才道:「钱姑娘请坐。」
钱小妹娇笑道:「胡总管是姥姥面前红人,怎么和我恁地客气?」
胡总管笑道:「钱姑娘乃是客人,在下自然不敢待慢了,哦,姑娘和柳七娘
是……」
钱小妹道:「七姐是我师姐咯!」
胡总管大笑道:「失敬、失敬,在下还当姑娘是她门下呢?」
钱小妹道:「我叫九妹,哦,胡总管的大名是……」
胡总泛管道:「在下本叫无咎,加上了姓便是胡无咎,后来大家嫌这三个字
不好叫。就叫在下胡咎,哈哈,胡咎就胡咎吧,令师姐是用毒名家,在下久闻芳
名,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和姑娘怎么会赶来这里,帮忙咱们拿人的呢?」
他是总管,原来并不知情。
钱九妹道:「胡总管不知道?」
胡咎道:「在下只是奉命准备船只,来这里拿人,旁的事前并不知道。」
钱九妹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好像七姐和邵宫主是好朋友,邵宫主的什么
宫被人纵火烧了,她请七姐帮她拿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胡咎点头道:「原来令师姐还是大姑娘的朋友。」
钱九妹问道:「胡总管,你说大姑娘是谁?」
胡咎道:「大姑娘就是姥姥门下的大弟子,奉命在江苏茅山主持玄女宫,就
是姑娘说的邵宫主。」
钱九妹又道:「那么这些人又是什么人呢?」
胡咎道:「这些人,说起来来头也真不小,那个尖瘦脸老者是大名鼎鼎厉山
双凶中的秃狼东门奇,那个老道士是三手真人李静虚,还一个壮汉是太湖帮的总
堂主丁盛。还有一个小子叫做楚玉祥,据说大姑娘就是败在他手下的……」
钱九妹口中哦了一声道:「我听说过,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个少年英雄,叫做
楚玉祥,江湖上把他说成武功高不可测,是不是他?」
胡咎微哂道:「武功高不可测,一样逃不出令师姐的手去。」
钱九妹道:「胡总管把他们放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可以吗?」
胡咎道:「都在舱下,姑娘要去看谁?」
钱九妹粉脸微微一红,说道:「先前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现在听总管这一
说,好像都是很有乞的人物,我自然要去看看了。」
胡咎道:「姑娘要下去,在下陪你同去。」
钱九妹道:「不用,我自己会下去的,不用劳动总管了。」
胡咎还是站了起来,含笑道:「姑娘请随在下来。」
钱九妹不好再说,只得说道:「那就谢谢总管了。」
胡咎走在前面,领着钱九妹从一道木梯下去,船舱底层较为黝黑,十二个人
分作两排,躺在舱板上。
他们虽被胡总管点了四五处穴道,但东门奇、三手真人、丁盛三人早已移开
了穴道,楚玉祥和英无双是不怕人家点穴的,其余几人虽在骤不及防被制住了穴
道,但在下了舱之后,舱中并不看守的人,东门奇、三手真人、丁盛、楚玉祥早
就以迅快的手法替大家解开了穴道。
当然上面胡总管和钱九妹说的一番话,自是全听到了,因此两人下来之时,
大家依然躺卧不动,装作中毒昏迷模样。
胡咎领着钱九妹走入,他指着东门奇。三手真人、丁盛三人,一一说了。
钱九妹问道:「楚玉祥是哪一个呢?」
胡咎道:「在下没见过他,总在这几个年轻人中了。」
钱九妹听了江湖上的传说,楚玉祥如何少年英俊,武功如何了得,她虽没见
楚玉祥,心中一直索绕着楚玉祥的名字,方才听说楚玉祥也在这众人之中,自是
渴欲一见。
在她想来,这十几个人中,楚玉祥一定是最英俊的少年,很容易认得出来,
哪知依次看去,年轻人一共竟有五个人之多,(那是林仲达,裴允文、楚玉祥和
两个女扮男装的英无双、裴畹兰)而且都长得很英俊、其中最美的美少年该数英
无双了。
她来回看了一阵,依然确不定谁是楚玉祥,心中暗道:「江湖传言,他是个
美少年,那一定是他(英无双)了,我……如何才能救他呢?」
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有些发烧!
胡咎一手摸着胡子,说道:「姑娘,咱们上去吧!」
钱九妹嗯了一声,只是懒洋洋的跟着他回上去。
两人走后,英无双悄声道:「大哥,这妖女在找你,不知有什么事?」
裴畹兰道:「你没听她说,她是听了江湖传说,想认识楚大哥。」
东门奇道:「你们不可多说,这姓胡的外号三眼狐,是个老江湖,别让他发
觉了。」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船已经进入汉港,终于停下来了!
总管胡咎站起身道:「钱姑娘,咱们上岸去吧!」
钱九妹问道:「下面这些人呢?」
胡咎道:「咱们上岸之后,他们自会把这些人搬上去的,姑娘请吧!」
钱九妹道:「自然胡总管先请了。」
胡咎跨出船舱,左手一挥,但听嗤的一声,从他袖中飞出一支长箭,射上天
空,就化作一道绀碧的火光,发出「叭」「叭」两声轻响,爆出两团火球。流芒
四射,历久才熄。
钱九妹问道:「胡总管,你这是做什么?」
胡咎回头笑道:「船上这些人需人搬运,在通知宫中派人前来接应。」
话声方落,突听身后有人接口道:「用不着有人来接应,老夫自己会走的。」
胡咎惊然一惊,急忙转过身去,只见自己身后并肩站着两入,那正是躺卧舱
中的秃狼东门奇和三手真入李静虚,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上岸来的?这说话的正
是东门奇。
胡咎这一惊非同小可,脚下迅速后退两步,他自知绝非两人对手,就是一对
一,也和人家差了一大截,三眼狐在这一瞬间不知如何才好?
钱九妹口中「啊」了一声,跟着胡总管后退,一只右手,正待朝腰间二个革
囊探去。
三手真人朝她微笑道:「钱姑娘,你最好不要妄动,你们且看看身后。」
钱九妹闻言不觉转头着去。这一看使她更是大吃一惊,自己两人身后,不知
何时,已经站满了人,躺卧舱下的人,全上了岸。
英无双道:「钱九妹,你不是要认识我大哥吗?他就是我大哥呀!」
英无双身边站着的正是楚玉祥,他一双炯炯有力的目光正朝钱九妹投来。
钱九妹和他目光一对,好像他的目光有着强力的吸引力,使她感到脸上蓦地
一红,全身都起了一阵臊热,勉强说道:「我是听江湖上把他说得武功很了不起,
我想找他比比。」
英无双披披嘴道:「你要和我大哥比武,哼,你连我一掌都只怕接不下来呢!」
楚玉祥道,「东方兄弟,这时不是比武的时候,快别多说了。」
三眼狐胡咎眼看自己两人已落入人家包围之中,心头更是惊骇,任他平日狡
狯如狐,这回也大感手足无措。
东门奇一手拈着疏朗朗几绺苍须,含笑道:「胡总管,咱们也不为难你,你
走在前面,给咱们领路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胡咎外号三眼狐,自然是老狐狸了,闻言呵呵一笑,抱抱
拳道,「东门大侠说的是,诸位既已上岸,远来是客,胡某自当替诸位带路。」
说完,忙朝钱九妹道:「钱姑娘,咱们快走。」
跨开大步,和钱九妹两人果然走在前面带路。
石母威震武林,反正这些人到了石母岭,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他乐得大大方
方的走在前面领路。
东门奇道,「李道兄请。」
两人依然并肩而行,他们身后紧跟着丁盛、楚玉祥等人,各自大步行去。
这停船之处,还是荒僻的港湾,但转过山脚,前面却出现了一条宽阔平整的
石板路。
就在此时,只见前面大路上灯球火把,照耀通明,正有一二十名黑衣大汉奔
行而来。他们看来到走在前面的总管胡咎,脚下方自一停,一齐躬身叫了声:
「总管……」
胡咎没待他们说完,连连挥手道:「回去,回去,咱们的客人已经来了。」
那些黑衣人大汉不知究竟,听总管要他们回去,自然奉命唯谨,回答一声,
果然一齐回身就走。
现在有这一二十名汉子手持灯球火把开道,当真颇为壮观。
大家也可以远远的看到山麓间碧瓦黄墙,矗立着几进屋字,敢情就是石母住
的地方了,光看它覆盖极广,这份气派,就可能想得到石母手下,人数定然不少
了!
山麓正在渐渐接近,如今相距已不到半里,突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半空中
响起,说道:「胡总管,老身听柳姑娘说,东门奇一行入都已拿下了吗?」
她是以「千里传音」之术说的。
东门奇听得暗暗冷笑,半里光景传出「千里传音」那也不足为奇,他没待胡
咎开口,就接着尖笑一声道:「你就是石母了,哈哈,老夫一行,多蒙贵属胡总
管派船迎接,减少了自己长途跋涉之劳,真是多谢盛情了。」
那老人似乎怔得一怔,突然厉声道:「你是东门奇,你们把胡咎怎么了?」
东门奇哼了一声道:「胡总管,你向石母说吧!」
胡络连忙说道:「启禀姥姥,属下没什么,是东门大侠要属下替他们带路,
晋见你老来的。」
东门奇沉哼道:「胡咎,你说什么?咱们是找石母来的,你们这些关起门来
说的什么晋见、拜谒,都该收起来才是,老夫和李道兄等人,晋见谁?连皇帝老
子,老夫也不用说晋见。」
那老妇怒声道:「东门奇,石母岭可没你撒野的份儿!」
东门奇大笑道:「石母岭那是你妄自尊大的地方了!」
英无双气愤的道:「这老妖婆好大的口气。」
裴畹兰道:「待回一把火烧了她的老巢,看她还这般自大的?」
老妇声音厉声道:「小丫头,今晚教你们活着下山,我就不叫石母了。」
裴畹兰笑道:「那你就叫丫头好了。」
老妇声音愤怒的道:「胡总管,你把他们领到校武厅去,老身要亲自接待他
们……」
胡咎连连躬身应是。
就在此时,突听山麓间响起一阵悠扬的云板之声。
东门奇微笑道:「看来石母已经老羞成怒了,她要全力对付咱们呢!」
三手真人大笑道:「咱们是向她讨还公道来的,满腔愤怒的应该是咱们才对!」
丁盛道:「二位前辈,今晚之事,依在下之见,咱们既然挑明了拜山来的,
应该按江湖过节行事,不可失了礼数。」
东门奇点头道:「丁老弟说得不错,咱们正该如此,石母如果不按礼数,那
是她贻笑江湖,」
丁盛道:「所以依在下之见,咱们应该有两个人出面,一位自然是李道长,
另一位却不能由东门前辈出面。」
东门奇道:「老夫本来就是后援,是石母在叫老夫的名字,你看该由谁出面。」
丁盛道:「东海镖局,本来该是由林副总镖头作代表,但依在下看,还是由
楚师弟代表东海镖局较妥。」
他没有明说,但谁都听得出来,代表东海镖局和石母对面,万一对方老羞成
怒,骤然出手,以林仲达的武功,只怕接不下来,所以要楚玉祥出面。
林仲达笑道:「丁大哥是咱们的总指挥,你派楚师弟出面,谁都唯命是从。」
楚玉祥道:「小弟遵命。」
走在前面的钱九妹忽然回过头来,朝楚玉祥看了一眼。她方才误认英无双是
楚玉祥,但后来英无双说楚玉祥是他大哥,她有些不相信,因为一行人中,要算
英无双是最美的少年了,她听江湖上传说,楚玉祥是个美少年,因此楚玉祥开口
说话了,她要证实一下。
这一眼,她看得脸上不禁又是一红!
快近山麓,迎面直立着一座白石牌楼,上书「石母仙境,四个大字,再过去,
就是一片白石铺成的平台,方广数十丈,左右两边各有三间房舍,东西相对,再
过去则是一道宽阔的石阶,洁白如玉,不下百级。
总管胡咎领着众人,走到广场中间,脚下忽然一停,抬抬手道:「校武厅就
在东首,诸位请随我来。」
所谓校武厅,原来就是东首的三间房舍了。石母要胡咎把众人领到「校武厅」
来,那是不让众人进入石母宫去了。
这三间房舍,远远看来只像三间小屋,那是因为这片平台广场,十分辽阔之
故,这一走近,三间雳舍顿觉相当高敞。中间有两道高大的朱红大门,配以铜环,
十分气概。左右两问,是一排搂花石棂,并无门户。
胡咎领着众人还未走近,两扇大门徐徐开启,从里面透射出明亮的灯光,远
望进去,这座厅堂居然极为深遂宽敞。
这时从门内走出四名一式翠绿衣裙的少女,分左右站停,一齐躬下身去,说
道:「请贵客人内奉茶。」
胡咎抬手道:「诸位请。」
东门奇、三手真人并肩走在前面,胡咎依然陪着走入。
钱九妹也跟在他身后走入。接着是丁盛、楚玉祥等人相继跟入。
厅上灯光通明,上首中间放一把高背太师椅,左右各放一把靠背稍低的太师
椅,下首左右两边,各有两排八把椅几。
胡咎陪同众人人内,就拱拱手道:「诸位请坐,姥姥即将出来亲自招待,兄
弟那就告退了。」
东门奇沉哼道:「胡总管请便吧!」
胡咎连忙拱手道:「兄弟失陪。」
转身匆匆往外退去。
钱九妹跟着他转身之际,目光又迅快的瞥了楚玉祥一眼,才低头疾走,出门
而去。
东门奇一摸着苍须,嘿然道:「大家不用客气,坐下来吧,看这情形,石母
要胡咎领咱们到这里来,那是准备和咱们动手的了。」
大家各自依次坐下。
裴畹兰道,「咱们本就是跟她了断梁子来的,江湖上了断梁子,还有不动手
的?」
丁盛道:「蓝兄弟,咱们就是动手,也该把是非说清楚了,待回由楚兄弟和
她答话,你和东方兄弟两个,不可随便开口。」
裴允文道:「丁大哥说得是,你们两个喜欢插嘴,说话出去了是收不回来的,
最好多听少开口。」
四名绿衣少女端着香茗送上,一面说道:「贵客请用茶。」
她们分别把茶盏放到几上,便自退去。
一行人,连东门奇,三手真人在内,只知石母是个出名难惹的人,对她详细
来历,却也并不清楚、石母岭也被江湖上人视同魔宫,从未有人来过。
对她既然并不了解,石母手下端上来的香茗大家自然并没去动它,只是枯坐
着等候。
这样足足等了一顿饭的时光,还不见石母出来,大家心中渐感不耐。
就在此时,听听远处传来三声清磐之声!
接着只见八名绿衣少女手提宫灯款款走入。稍后是总管胡咎和四个身穿墨绿
长袍的老叟,然后是两个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年在三旬左右,另外两人则是柳
七娘和钱九妹,然后是一个黄发鸠脸的黑衣老婆子,身后紧随着两个白衣女子,
年约二十四五岁。
接着又是一个手持鸠杖的黑衣婆子,此人楚玉祥曾在玄女宫见过。最后是一
个自发如银,脸色红润的青衣老妇,双颧特高,脸色冷峻,手中拄着一支六尺长
朱漆风头杖,她身后紧随着两个绿衣小鬟,一个手捧一柄白玉如意,一个手捧一
柄形式奇古的短剑,跟在白发老人身后步步亦趋。
这一行人走人大厅,各自就位,那就是八名绿衣少女走到上前便向左右两旁
雁翅般排开,站定下来。
总管胡咎和四个身穿墨绿长袍者叟走向下首最左边的一排椅上坐下。两个黑
衣女子和柳七娘、钱九妹、黑衣婆子则走向下首最右边的丁排椅上落坐。(厅上
一共有四排椅几,东门奇等人坐在中间的两排)黄发鸠脸老婆子则一直走到上首
右边一把交椅落坐,两个白衣女子垂手站到她椅后,敢情是她的门下弟子了。
白发青衣老妇走到上首中间一把交椅坐下,两名绿衣小鬟也站到了她的椅后。
不用说,这自发红颜的青衣老妇,自然就是武林中出名难惹的石母了!这原是一
瞬间的事,石母踞坐上首,两道森寒的目光朝东门奇、李静虚两人投来,冷然道,
「东门奇、李静虚,你们两人率众远上石母岭,这还是江湖上四十年来的第一次,
你们不妨先说说找上石母岭来的原因吧!」
东门奇发出一声尖锐的大笑,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找你石母的正是李
道兄和楚小兄弟二位,天下之大,不去找别人,偏偏来找你石母,当然不会没有
原因,也不会是小事情,你问他们二位吧!」
石母怒目刚朝三手真人投去。
三手真人已经接着缓缓说道:「贫道李静虚退出江湖,不间尘事,已有二十
年了,茅山派和你石母一向并无过节可言……」
石母冷冷的道:「那你找上石母岭来作甚?」
「问得好!」
三手真人冷然道:「令徒在茅山创立玄女宫,已有十年,三茅宫的人也从未
去打扰,但数日前玄女宫和东海镖局发生冲突……」
石母冷然道,「玄女宫和东海镖局发生什么冲突?」
三手真人道:「贫道不是东海镖局的人,不明其中内情,但三天前夜晚,东
海镖局的人找上茅山,令徒要人把东海镖局留的记号,指向三茅宫,嫁祸于三茅
宫,企图引起双方火拼,则是事实,后来经贫道和敝师弟三茅宫观主葛元虚再三
解释,误会才告澄清,敝师弟代表贫道亲送东海镖局的人出观,不料竟遭玄女富
的人隐身暗处,以毒针从背后袭杀,贫道找上玄女宫,又被邵宫主利用厅上机关
沉入地底,贫道今晚前来,希望石母交出邵宫主和杀害贫道师弟的凶手,了断咱
们两家这场过节。」
石母脸上隐现怒容,点头道:「好,好!」
她连说了两个「好」字,目光转动,说道:「谁是东海镖局的楚玉祥。」
楚玉祥站了起来,应声道:「在下就是。」
石母目光锐利盯注着楚玉祥问道:「现在该你说了。」
楚玉祥双目神光直向石母射去,冷然道:「玄女宫的邵宫主,是你门下?」
这话问得很盛气。
石母心中暗暗一怔,忖道,「这少年人目光如此冷厉,练的是什么功夫?」
一面沉声道:「是老身门下又怎样?」
楚玉祥突然朗朗一笑道:「姓邵的既然是你石母门下,她所作所为,如果不
是她本人和东海门有仇,那就是你石母主使的了,何用再问在下?」
石母被他这几句话问得不禁一呆,说道:「邵若飞是老身门下没错,老身派
她主持茅山玄女宫,她究竟和你们东海镖局结了什么仇,老身又主使了什么,少
年人,你把话说清楚了。」
楚玉祥双目精光如电,切齿道:「东海门和你们石母岭何怨何仇?你要玄女
宫以江南分令名义,杀害我义父、义母,东海镖局复业之后,玄女宫又一而再再
而三的寻衅,还劫持我二师兄林仲达的父亲,凡此种种,难道不是你石母主使的
吗?」
石母哼了一声道:「少年人,你找上石母岭来之前,可曾查清楚了?」
丁盛听得心中不禁一动,忖道:「听她口气,难道不是她们?」
楚玉祥朗笑一声道:「事实俱在,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石母道:「你说的事实是指什么?」
楚玉祥道:「玄女宫的人把东海镖局的人囚禁在地下密室,这还不够吗?」
石母点点头道:「你们都说完了?」
她缓缓回过头去,说道:「若飞,你跟他们把话说清楚了。」
坐在下首最右一排第一位黑衣女子口中应了声「是」站起身来,她正是茅山
玄女宫主邵若飞,三十出头,生得眉目如画,她在玄女宫之时,本来戴着面具,
是一个白发者道姑,但此刻却是她的本来面目,只是一股气愤之色,朝石母躬身
一礼,然后说道:「弟子首先要答覆的是三手真人李静虚,玄女宫在茅山创建十
年,只是禁止任何人进入七星岩,和三茅宫从无过节可言,师尊门下,和玄女宫
侍者从未有人使用毒针的,用毒针杀害三茅宫葛观主的,并非玄女宫的人。」
三手真人道:「邵宫主门下既未杀害敝师弟,贫道上玄女宫之时,邵宫主何
以不向贫道明说,却乘贫道不备,以机关把贫道沉入地底?」
邵若飞道:「那是因为你和东海镖局的人同来,擅闯禁地。上玄女宫寻衅,
我自然要把你们拿下了。」
三真人道,「玄女宫劫持了东海镖局的人,东海镖局原是找玄女宫救人去的,
是你要人把沼路记号改向三茅宫总不假吧?你们嫁祸三茅宫,一计不成,乘敝师
弟送客之际,用毒针偷袭他身后致死,又图嫁祸东淘镖局,激怒贫道,好挑起贫
道和东海镖局之间的误会,这科手法如何瞒得过贫道?岂能凭你一面之词,玄女
宫的人从不使用毒针一句话,就能算了?」
邵若飞道:「涂改记号和杀害葛观主的不是玄女宫的人,就是不是,你不信
又待怎样?」
三手真人朗笑道:「今晚贫道是向石母要公道来的,你不交出杀害葛师弟的
凶手,贫适就向石母要人。」
第23章掌废毒母
邵若飞道:「我正要找你交出火烧玄女宫的人……」
石母一摆手道:「若飞,事情一件一件的来。」
接着朝楚王祥道:「年轻人,老身可以告诉你,邵若飞是老身门下大弟子,
老身派她主持茅山玄女宫。从未和江湖人有过过节,老身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
犯人,更没有丝毫野心,你说的江南分令,并不是玄女宫,杀害你义父、义母,
一再向东海镖局寻衅,也另有其人,和玄女宫一点关系也没有,老身说这番话,
并非怕事,而是犯不着替别人背黑锅,这话你懂了吧?」
丁盛看她方才一腔盛怒,才要胡咎把自己等人领到校武厅来的,分明已有动
武之意,但现在听她口气却分明软了下来,敢情是她看到了楚师弟身边佩的是全
真教长剑,她惹不起祖半仙,才想到她犯不着替别人背黑锅了。
楚玉祥道:「既然玄女宫和东海镖局毫无半点过节,玄女宫的人可以向东门
前辈明说,何以要涂改记号,先图嫁祸三茅宫,再杀葛观主,企图嫁祸东海镖局。
而且还把东海镖局去的人利用机关,沉入地底,若非在下中途脱险,赶去玄女宫,
把人救出,到现在尚有多人被困在地窖之中,以上说的是玄女宫,但你石母是前
辈高人,既然知道咱们一行人与你无仇,今天中午,却又使人在大市酒店暗下手
脚,要胡总管把咱们迷翻了擒来,那么你先前说的话岂非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吗?」
这话说得咄咄逼人,数十年来。石母面前几曾有人敢对她如此说话,闻言不
觉脸色微变,怒笑道:「年轻人,老身一向言出如山,说的话岂会骗你,江南分
令,和老身无半点关系,邵若飞在老身面前,也绝不敢有半句谎言,因此涂改记
号,杀死葛观主的,也绝非老身门下玄女宫的人,这是前面一段。」
她口气略顿,接着又道:「至于玄女宫利用机关,把东海镖局的人沉入地底,
是因为你们擅入七星岩,和东海镖局有无过节是两回事,圭于今天中午在大市酒
店把你们迷翻,那因你们放火烧了玄女宫,鄂若飞自然要找你们这些人算帐,正
好在路上遇到柳七娘姐妹,她们是多年好友,柳姑娘自告奋勇,要替若飞出气,
此事直到柳姑娘到了这里,老身才知道。而且你们是向石母岭来的,犯我禁忌,
胡总管得到若飞通知,才派船去接人,老身得知此事之后,本待问清楚了再行发
落,你们却在中途醒转过来了,所有过程,就是如此。」
丁盛起身道:「前辈说的话,咱们当然可以相信,但其中有一件事,也许前
辈真的不知道,但邵宫主只怕并非不知情,而是不肯说出来……」
石母道:「你指涂改你们记号,和以毒针杀死葛观主的人吗?」
丁盛道:「正是。」
石母冷冷一哼道:「此人不是老身门下,也不是玄女宫的人,她涂改记号,
杀死葛观主概与老身无关,老身就算知道,也毋须告诉你们,你们这一行人,都
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不会自己去查吗?」
话声甫落,突听一阵急乱的云板声,连续响起!
石母脸色一变,厉笑道:「好哇,你们原来还有后援,居然擅闯石母宫……」
就在此时,只见厅外人影闪动,三个绿衣少女右臂血迹殷然,急匆匆奔入,
扑的跪倒在石母面前,一个说道:「启禀姥姥,宫中四处起火……」
石母听得一怔,虎地站起,喝道:「纵火的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了?」
另一个道,「启禀姥姥,那是几个老头在到处放火,遇上弟子,手中长剑一
震,就点废弟子右臂穴道,出手奇快,已有不少人都被他们废了右臂……」
石母气得风头拐猛地朝地上一顿,喝道:「东门奇,原来你们约了帮手来大
破石母宫的,很好,你们一个也别想生离石母岭……」
东门奇也觉得事情来得兀突,口中大笑一声道:「石母,老夫告诉你,咱们
没有帮手,也用不着另约帮手,那也许是你另有仇人找上门来,放火烧你石母宫
和点废宫中女弟子,概与咱们无关,人就在你宫中,你不会自己去查查吗?」
这时邵若飞和另一个黑衣女子、总管胡咎和四个穿黑绿长袍的老叟等人听说
石母宫四处起火,不约而同纷纷站起身来。
石母手提风头杖,白发飞扬,狞厉的道:「你们不用去,烧了石母宫,可以
重建,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谁要硬闯,给我一律格杀勿论!」
她却怒匆匆朝厅外走去。
侍立她身后的两个绿衣少女(一个手捧玉如意,一个手捧长剑)立即急步紧
随她身后走出。
坐在她右首的黄发鸠脸老婆于呷呷笑道:「这几个人交给我老妹子就好,我
包管他们一个也走不了。」
三手真人朗笑一声道:「你是蛇母余丐婆,凭你玩几条长虫的人,也敢口出
狂言,咱们若是要走,谁能拦阻得了?」
石母刚走到大厅门口,突听一声苍劲嘹亮的长笑响处,门口已经出现了五个
身穿古铜色,长仅及膝长袍的老者,每人手中执一柄细长长剑,当门而立。
楚玉祥一眼就认出这五个老者正是昨晚在小庙中遇上的五人。
只听为首老者沉喝道:「石母,你还认得老夫五人吗?」
石母目光如炬,冷哼道,「终南五剑,原来是你们在石母宫放的火。」
为首老者道:「对付你这种惨无人道,横蛮不可理喻的人,就是要火其炉,
诛其心,这有什么不对?」
石母但见从百级石阶上奔下来的玄母宫绿衣侍女,一个个右肩血迹殷然,这
一阵工夫,敢情全被终南五剑点废了右臂,同时但见山上浓烟冲天,冒起火光。
心头气怒交迸,厉喝一声:「你们都该死!」
呼的一杖横扫过去。
终南五剑来者不善,他们苦练二十年,就是为了报雪昔年被石母点废右臂之
耻,一见石母挥杖击来,五个人不约而同身形飞旋,一下掠出数丈之外,落到石
砌平台之上,五个人原式未变,由为首老者喝道:「石婆子,要动手到这里来。
老夫五人已经等了二十年,正要领教领教你的杖法。」
石母是气疯了心,厉声喝道:「老身还会怕了你们终南五剑不成?」
人声随到,又是一杖扫了出去。
终南五剑又是一个飞旋,让开她的杖势,但等到落地,五个人已像一朵梅花,
分作五个方位把石母围在中间,五支长剑再也不容她先发制人,各自划起一道剑
光朝中央攻到。
石母怒极,喉头发出桀桀厉笑,手中龙头杖起处,宛如神龙乍现,旋身之际,
一下漾起八九条杖影,纵击横扫,劈捣而出。
但终南五剑岂是等闲之辈,列定的五方剑阵,乃是经过二十年苦心孤诣,专
门用来对付石母的剑阵。
虽然这二十年来石母的武功已经和二十年前比较精进甚多,但一个人的武功
路数,任你如何变化入神,总是依然有迹可寻,不会脱出昔年的路数范畴,何况
这二十年,你武功精进,终南五剑的功力,也同样在精进。
这一拼搏上手,终南五剑五支细长长剑的剑光,也立时随着扩展,他们练了
二十年,此进彼退,各有阵法掩护,而且五人剑法各不相同,攻上之时,好像是
各使各的,毫无关连,不像旁的剑阵,不论人数多寡,剑法如出一辙,但等到你
攻向某一人的时候,其余四人,有人发剑从侧封解,有的乘机向你袭到,因为五
人剑法不同,攻守各异,却有相辅相成之妙。
刹那之间,就打得剑光冲霄,杖影如山,当真是武林中罕见的一场凶杀,令
入难以分得清敌我人影。
这时除了跟随石母出来的两名绿衣少女一捧玉如意、一捧短剑,静静的站立
在阶上,对大天井这场厮杀,并没有第三个观战的人,那是因为东首的校武厅上,
也已有人动上了手!
那是石母刚走出大门,蛇母余丐婆呷呷笑道:「李静虚,你能叫得出老婆子
的名号,敢不敢接老婆子几手?」
话声甫出,右手抬处,两支金色袖箭,就凌空朝三手真人当头激射过来。
蛇母余丐婆一向住在蛇岭,(蛇岭就在石母岭西南首)以卖蛇药闻名江湖,
她是石母的左右手。
余丐婆的外号既是蛇母,自然是弄蛇的能手,她打出来的暗器,当然不会是
暗器,暗器当然也是蛇了!那是两条不过五寸长的金色小蛇!
三手真人正待出手,丁盛刷的掣剑在手,闪身撩起,口中说道:「对付区区
一个丐婆,何用道长出手?」
他长剑挥起,剑尖一振,幻起两点剑影,分向两条金色小蛇削去。
哪知剑尖和两条金色小蛇才一接触,不但并未把它们削断,两条小蛇一着剑
尖,竟然一下就现在剑上!
不,那两条小蛇黏上剑尖,竟然一左一右缘着剑身滑了下来,游行极为快速!
丁盛也是久经大敌之人,心头猛吃一惊,这情形已是非弃剑不可,他毫不犹
豫,手腕一抖,长剑脱手飞出,朝蛇母当胸电射过去。
他出手虽快,但滑下来的金色小蛇更快,最先和剑尖接触的一条已经快近剑
柄,经他手腕一振。刚好落到他手背之上,等他长剑脱手飞出。已经一口咬住手
背。
丁盛只觉手背一麻,心知不对,低头看去,一条金色小蛇果然钉在手背之上。
左手一把抓住蛇,运功一捏,这条连剑尖都削不断的金色小蛇,竟然被他捏得粉
碎,但他两眼一黑,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
他奋力掷出的长剑去势如虹,堪堪击射到蛇母身前,侍立她身边的两个白衣
女子娇叱一声,一左一右挥起两条长鞭,闪电缠住剑身。蛇母门下使的那两条长
鞭,正是一身细鳞,不畏刀剑的铁线蛇。
丁盛这一摔倒地上,看得大家全都大吃一惊,英无双、裴畹兰口中惊啊出声。
东门奇忙道:「你们看看那金线蛇死了没有,不可鲁莽!」
楚玉祥俯下身去,注目一看,丁盛左手已把金色小蛇捏碎,这一瞬工夫,丁
盛右手背已经色呈青黑,比平常肿大了一倍,心中暗暗凛骇,急忙取出祖师父的
辟毒丹,倾了两粒,迅快纳入丁盛中,又倾出两粒,纳入自己口中,嚼烂了甫在
他手背上。
蛇母看得呷呷笑道:「被金线蛇咬上一口,没有老婆子的蛇灵丹,天下无药
可解,不出顿饭工夫,就非死不可!」
楚玉祥听得大怒,直起身,一个箭步朝她直逼过去,口中喝道:「那你就把
解药交出来。」
那两个白衣女子眼看楚玉祥朝师傅欺来,口中同时发出一声娇叱,纤手挥处,
两条足有五尺来长,乌黑有光的铁线蛇,一左一右朝楚玉祥挥了过来。
楚玉祥早已运起「太素阴功」双手如刀,嗔目喝道:「你们给我退开!」
呼呼两掌对准两条吐着红信的蛇头上劈去。他这两掌使的正是厉神君三刀、
十三剑中的一记掌法。
铁线蛇周身细鳞如铁,不畏刀剑,但楚玉祥这两掌凝聚的「大素阴功」是至
阴至寒之气,铁线蛇如何抵挡得住,遇上掌风,立被阴寒之气所冻死,两颗蛇头
软软的垂籽下去。
两个白衣女子还不知道手中变成了一条死蛇,娇喝道:「你不要命了!」
蛇母眼光何等锐利,看出两个弟子手中铁线蛇和对方掌风乍接,立即软垂下
去,心头也暗暗一惊,忖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手法?」
口中喝道:「你们退下。」
两个白衣女子不敢违拗,看了楚玉祥一眼,往后退去。既然退下去了,自然
要把手中铁线蛇收回,这下才发现两条蛇均已死去,一时不觉惊呼道:「师傅,
他杀死了弟子的铁线蛇。」
蛇母朝她们一挥手,然后目注楚五祥问道:「小子,你用什么杀死了我两个
徒儿手中的铁线蛇。」
楚玉祥听说两个白衣女子手中的铁线蛇居然被自己掌风杀死,精神为之一振,
双手一摊,朗朗笑道:「在下用什么杀死两条铁线蛇,你没看清楚吗?」
蛇母心想:「莫非这小子练有什么极厉害的毒功不成?」
但看他伸出来的双手,白嫩如同女子,看不出丝毫异处,一面嘿然道:「你
是向老婆子要解药来的?」
楚玉祥道:「不错。」
蛇母道:「解药当然有,但老身凭什么要给你呢?」
楚玉祥道,「依你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药来呢?」
「问得好!」
蛇母尖笑道,「只要接得下老婆子七种暗器,你才有资格向老婆子索取解药。」
她口中说的「七种暗器」自然就是七种剧毒的蛇了。
楚玉祥大笑道:「别说七种,你就是使出七十种暗器,在下也非接不可!」
蛇母口中沉笑一声道:「好,那你就接着了!」
左手大袖一抬,品字形飞出三种金线,直取楚玉祥电射而来。
楚玉祥方才已经试出「太素阴功」可以杀得死毒蛇,早已运功等待,一见三
条金线蛇朝自己飞射过来,左手手掌一横,迎着三条金线蛇击去。
一道奇寒阴风随掌劈出,电射而来的三条金线蛇经「太素阴功」逼住,立即
堕地死去。
这下直看得蛇母心头大力凛骇,暗道:「金线蛇不畏刀剑,竞会被他掌风击
毙,这小子使的什么掌风,竟有这般厉害!」
一时黄发飞扬,口中呷呷笑道:「好,好!」
两声「好」堪堪出口,双手陡扬,这回从她一双大袖中飞出一蓬十几条彩丝,
有的赤红如火,有的雪白如练,有的碧绿如翠,有的乌黑如墨,才一射出,就倏
地分散开来,朝楚玉祥上下前后,像网署般罩落!
这十几条彩线,当然全是天下最毒的毒蛇,也是蛇母一身最厉害的法宝了。
楚玉祥口中发出一声朗朗大笑,双掌同发,扬手劈出。
这一蓬如是暗器,他双手同劈,自可把它全数击落。
但这十几条活生生的毒蛇,而且蛇母双袖扬起之时,暗中已使了手法,十几
条毒蛇,是分散开来袭敌的,其中有几条一出蛇母衣袖,已经迂回射到楚玉祥的
身后,才突然回头,有的咬向肩头,有的咬向后腰。
这还不说,就在这蓬彩丝射出之际,另有几条青色小蛇,却从蛇母竹布裙下
游出,迅速朝楚玉祥立足之处游了过去。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楚玉祥双掌拍出「太素阴功」随掌而发,迎面首当其
冲的七八条毒蛇已立被纷纷击落,但没被掌风击落的,却已咬上他肩头、后腰等
处的衣衫,这时也纷纷跌堕下去。
不,那是因为楚玉祥此时运起神功,全身都在「太素阴功」包围之中,这些
奇毒无比的小蛇还没咬上衣衫,就被「大素阴功」震落下去。
只有从地上游过来的七八条小青蛇,游近楚玉祥脚下还有一尺来远,就发觉
前面有至阴至寒之气,立时畏缩不前。
要知任何毒蛇到了冬天,都要躲在洞中蛰伏避寒,「太素阴功」乃是先天至
阴之气,比十个冬天还要冷,它们自然不敢再往前游过来了。
楚玉祥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看到七八条青竹丝游到离自己脚下还有一尺多
远,便畏缩不前,伏地不动。
他现在已经证实「太素阴功」可以制蛇,继双掌劈出之后,突然大步跨上,
举脚朝那在地不动的青竹蛇踩去。
那七八条青竹丝发觉阴寒之气突然大励,更不敢游动,只烛缩着身子蛰伏地
上。
楚玉祥行动何等快速,只两脚就把七八条青竹丝一齐踏死。
这一段话,分开来说,好像已有不少时间,实则只是楚玉祥继双掌拍出之后,
举足跨上两步而已。蛇母使出来的一身法宝,训练有素的二十几条天下奇小毒蛇,
转眼之间,悉数死去。
蛇母亲眼看见二十几条小蛇,只有七八条是被楚玉祥掌风击落的,还有七八
条几乎已经咬上楚玉祥肩头,腰肢等处。并没被他掌风击中,也纷纷自己跌落下
来,还有七八条青竹丝是游到他身前一尺光景就蛰伏不动,任由他举动踩死的。
她简直做梦想不到遍历苗疆穷山恶水,找来的天下奇毒,竟会一齐毁在眼前
这小子手里!
普天之下,不怕毒蛇侵袭的人,只有一个,那是武林一怪绿袍厉神君。这小
子莫非会是厉神君门下?
一念及此,她一张鸠脸都不禁发白,纵然一身法宝全数完了,但惹上了天下
第一大魔头厉神君,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蛇母色厉内荏,眨动一双三角小眼,望着楚玉祥,黄发颤动,问道:「小…
…兄弟,你是厉神君……门下?」
楚玉祥还未开口,突听丁盛大笑道:「余丐婆,你知道就好。」
原来他服下全真教祖半仙的辟毒丹,经过这一阵工夫,体内蛇毒业已完全消
失,站了起来。
蛇母听得身体一颤,苦笑道:「小兄弟,你怎么不早说?老婆子这一身家当,
也不至尽失了!」
回头朝他身后两个白衣女子说道:「素素、青青,咱们走。」
说完,带着两个弟子迅快的朝厅外闪去。
楚玉祥急忙回过身去,说道:「丁大哥,你没事了?」
丁盛大笑道:「愚兄早已好了,只是不放心蛇母的金线蛇毒会好得如此快法,
所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在他说话之时,那坐在左上首四个身穿墨绿长袍的老叟一齐举步朝楚玉祥走
来。
东门奇沉笑一声道:「四位老哥,大概是商山四友了?」
其中为首一人拱手道:「东门老哥请了,老朽兄弟正是商山四友。」
东门奇大笑道:「四位……」
为首老者摇手道:「东门老哥不可误会,老朽只是想请教这位小兄弟一事。」
他伸手朝楚玉祥指了指,然后说道:「老朽方才听说小兄弟是厉神君的高足?」
楚玉祥不知他们来意,但人家说得还算客气,只得抱拳道:「不错,老丈说
的正是家师。」
为首老者,又道:「厉神君一生从未收徒,小弟既是厉神君的人,不知可有
厉神君的信物?」
楚玉祥道:「老丈……」
为首老者道:「小兄弟身边如有神君信物,务请取来赐我兄弟一观。」
楚玉祥心中一动,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色呈紫红的竹牌,递了过去,说道:
「老丈说的就是这个吗?」
为首老者乍睹竹牌,慌忙双手接过,神色恭敬的道:「果然是神君昔年的竹
符令。」
然后又把手中竹牌让其他三人看过,才双手递还,说道:「小兄弟把令牌收
起了。」
楚玉祥收好竹牌。
那为首老者朝楚玉祥拱拱手道:「多谢小兄弟赐观神君竹符,老朽兄弟告退。」
回身朝总管胡咎拱拱手道:「胡总管,请代覆上石姥,老朽兄弟吞为石母宫
大护法,在强敌压境之际,本该稍尽棉薄,说什么也不应该在此时抽身而退,但
这位小兄弟乃是厉神君的唯一传人,身边携有昔年神君竹符令,见令如见神君,
老朽兄弟不敢抗命,只好就此退出,情非得已,务请石姥见谅了。」
说完,四人飘然往外行去。
东门奇暗暗喘了口气,商山四友成名在五十年前,武功橘异,真要动起手来,
自己和三手真人一对一还不至落败。但也毫无胜算把握,他们居然只索看了厉神
君的令牌,就不战而退。
不错,厉神君昔年曾是黑道盟主,见令如见神君,原来他们还是神君昔年的
属下!
胡咎看得不觉怔住了,商山四友是石母宫的四大护法,平日视若上宾,这时
竟然不别而去!
蛇母走了,商山四友也走了,剩下来只有石母门下两个黑衣女子邵若飞(玄
女宫宫主)和她师妹韦若云、(二十七八岁)柳七娘、铁九妹、另外还有一个黑
衣老婆子、(玄女宫的右护法)总管胡咎等几个人,声势就大减弱了。
这时半山腰上的火势,已经烧红了半片天,照得这座校武厅中满是红光。
东门奇道:「李道兄,咱们出去瞧瞧!」
三手真人道:「且慢,贫道要把姓邵的妖女拿下来。」
邵若飞听得大怒,锵的一声抽出剑来,喝道:「李静虚,你以为姑娘怕了你
了?」
三手真人沉哼道:「你怕也好,不怕也好,贫道立誓要为我师弟报仇,你不
交出杀害我师弟的凶手,贫道就要把你带走。」
柳七娘格的一声娇笑,说道:「邵宫主正想把你留下呢!」
楚玉祥因自己练成「纯阳玄功」不畏剧毒,他看柳七娘笑盈盈的走出,立即
迎了上去,喝道:「柳七娘,你在大市酒馆下毒,在下正要找你。」
柳七娘媚眼一瞟,晴了一声道:「你要找我,难道你不怕毒吗?」
楚玉祥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柳七娘以中掩嘴,轻笑道:「天底下那有不怕毒的人?」
就在此时。楚玉祥突听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焦急声音道:「楚玉祥,我师姐手
帕上有花粉毒,快些摒住呼吸后退,只要闻上一丝香气,就会中毒昏迷……」
楚玉祥听得奇怪,举目看去,只见柳七娘的师妹钱九妹站在柳七娘身后,一
只焦的的目光朝自己投来。
他不但并未摒住呼吸。反而朗朗一笑道:「多谢姑娘,看来你的花粉毒也不
过如此。」
他这句「多谢姑娘」目光朝钱九妹投去,自然也是向钱九妹说的了,下面一
句,才是朝柳七娘说的。
这话只有钱九妹听得懂,双颊登时红了起来。
这话听到柳七娘耳中。这句「多谢姑娘」自然是指她在说话之时偷使「花粉
毒」了,不觉格格笑道,「看来倒使我真的有些相信你不怕毒了!」
话未说完,左手倏扬,把手中一方香喷喷的绣花帕儿猛地朝楚玉祥迎面掷来。
就在左手绣帕掷出之际,身形随着一个轻旋,右手五指齐弹,同时弹出几缕粉红
色的细未,迅速散开。
那几缕粉红细未,本来就是肉眼难见,一经散开,更消散得无形无踪。
楚玉祥耳边又听到那少女声音叫道:「我师姐使出蚀骨散来了,你还不快退?」
楚玉祥双眉陡轩,大喝一声,右手一掌朝前推出。
这一掌他含愤出手,「纯阳玄功」像狂潮般涌出,轰然有声,别说飞来的绣
花帕了,连整座大厅上的空气,都像百川沥海一样跟着朝前流去,这份声势委实
非同小可!
柳七娘「啊」声都没出口,一个人往后一仰,平空飞出去一丈开外,砰然一
声撞到右首墙壁之上,再跌坐下去,人已昏了过去。
连站立得和她稍近的钱九妹和一个黑衣老婆子(玄女宫右护法)闪避不及,
也被一股炽热的无形劲气推出去了数尺来远,前面两排四五把紫擅雕花椅几,也
被这二记掌风击得笋头脱散,倒坍一地。
这一掌直看得东门奇和三手真人都不禁为之一怔。石母手下的邵若飞、韦若
云不禁变了脸色,她们怎么也不相信楚玉祥这点年纪,竟有如此高绝的武功。
钱九妹早已俯下身去,低头一瞧,只见师姐脸如金纸,双目紧闭。嘴角血迹
殷然,不但昏死过去,而且气若游丝!
她方才只是替楚玉祥担心,因为她深知师姐使毒的本领已得师父十之六七,
只要她一举手,敌人再多,也会像放竹排一般的倒下去。但怎知楚玉祥这一掌竟
有这么厉害,把师姐震得昏死过去。她心头又急又怕,猛地抬起头来,且含泪光
朝楚玉祥含怒道:「你把我师姐震死了!」
楚玉祥也不禁为之一呆,这一掌的威力之强,连他自己也大出意外,眼看钱
九妹那份焦急模样,心中更觉歉疚,急忙探手入怀,取出药瓶,倾了一颗祖师父
的治伤救死丹,递了过去,说道:「钱姑娘,真对不起,在下一时留手不住,误
伤了令师姐,这颗治伤救死丹,只要有一口气在,多重的伤势都可以治得好,你
快给令师姐纳人口中,自会随津化下的。」
钱九妹听说丹药有这么灵效,急忙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你。」
就把药九纳入柳七娘口中。
裴畹兰披披嘴道:「楚大哥也真是的,这种人还用得着给她治伤药丸?」
英无双道:「大哥不是说一时留手不住吗,大概原本不想打死她的,所以会
给她伤药了。」
现在,邵若飞和她师妹韦若云、黑衣老婆子、总管胡咎以及八名绿衣少女一
窝蜂般退出大厅。
东门奇、三手真人和丁盛,楚玉祥等人跟着退出校武厅。
三手真人就仗剑朝邵若飞逼去,喝道:「姓鄂的妖女,你给我站住!」
邵若飞眼看石母宫付之一炬,师尊和终南五剑缠斗未休,胜败极难预测,
(她本来认为师尊是天下唯一的高手,但如今落在终南五剑的剑阵之中,一直没
有获胜的机会,她对师尊信心也开始动摇了)三手真人这一逼近,不由急怒交迸,
口中一声清叱:「我和你拼了。」
手中长剑一抖,陡然迎面刺出。
三手真人哪会把她放在眼里?朗朗一笑,连剑也未拔,左手拂尘一挥,往剑
上卷去,一蓬马尾居然嘶然有声,千百细丝有如匹练一般,卷了过去。
邵若飞急急向左闪出,人如逆水游鱼,长剑连刺带劈,朝三手真人右侧攻入。
她不愧是石母门下的大弟子,这一连七剑,几乎形同拼命,周身剑光镣绕,宛如
一片流霞,煞是凌厉!
三手真人和一个后辈动手,自然不屑用剑,只是左手挥洒,挥起拂尘应敌,
双方瞬息之间,已各自互攻了十数招之多。
就在一片剑光拂影之中。响起邵若飞一声惊呼,手中长剑已被三手真人拂尘
紧紧缠住。
邵若飞自然不肯放弃长剑,急忙用力往后一抽,试想你长剑已被三手真人缠
住,哪里还容你抽得回去?
就在此时,三手真人执拂左手突然往里缩入。这一缩,就把邵若飞一个人往
前拉近了两尺光景,他左手突然缩短,右手却随着暴长,手指连弹,一下点了邵
若飞七八处穴道,口中发出朗朗大笑,一把把邪若飞提了过去。
站在邵若飞身后的韦若云和黑衣婆子睹状大惊。双双急掠出来。
丁盛左手一抬,朝赵雷、钱电二人打了个手势,二人立即大踏步迎出。
赵雷洪笑一声,双锏一摆,喝道:「小丫头,你可是要找人动手吗?」
韦若云气红了脸,怒声道。「你要找死就来吧!」
手中长剑疾刺而出。
赵雷嘿道:「就算赵老大找死,也不会死在你丫头剑下。」
双锏倏分,左锏硬挡剑势,右锏疾发,刺向对方肩窝。
钱电手中提着一双流星槌,挡在黑衣老婆子面前,冷然道:「你这婆子看来
年纪不小了,把命送在石母岭,实在划不来,钱某放你一条生路,你去吧!」
他这话是存心气气黑衣老婆子的,她当然不会被钱电这两句话吓退,是以口
中虽然说着,可没丝毫大意。
黑衣老婆子果然被他激怒,厉笑一声道,「好个狂徒,吃老婆子一杖!」
右手铁杖呼的一声直捣过来。
钱电横跨一步,喝道:「钱某从不和无名之辈动手,你先亮个万儿让钱某听
听,再动手不迟。」
这话把黑衣老婆子气得自发飞扬,冷声道:「老婆子是玄女宫右护法原大娘。」
钱电大笑道:「玄女宫早已被火烧了,连宫主都已拿下,哪里还有什么右护
法?你是石婆子手下的那两个老丫头对不?」
玄女宫两个护法,左护法田婆子已被楚玉祥施展「纯阳玄功」破去一身武功。
这两个老婆子确是昔年侍候石母的丫头,但几十年来,大家都尊她们「田婆
婆」、「原婆婆」钱电这声「老丫头」自然听得她勃然大怒,厉喝一声:「你是
找死!」
铁杖压顶般劈出。
钱电大声道:「我叫你老丫头有什么不对?难道你不是石婆子的丫头?钱二
爷和一个老丫头动手,真是辱没了我钱二爷的身份。」
他口中虽然说着。事实上可没敢小觑了她。因为原大娘是石母昔年的贴身丫
头,一身武功出自石母,如论功力,还远在邵若飞、韦若云之上。他身形闪动,
手中两颗流星槌早已相继打出。
两对四人眨眼之间。就打得十分激烈。韦若云剑势飞洒。寒芒到处流动,在
江湖上已可算得上是使剑好手,再加上石母的名头,走遍天下。应该没有人敢轻
易招惹的了!
但今晚遇上的是赵雷,太湖龙王敖湖主的八卫之首,武功之高,足可列入江
湖一流高手的名单之中,如果他们武功较差,敖湖主怎会要四人追随楚玉祥?这
就明明含有协助楚玉祥闯荡江湖之意。
赵雷这一展开双铜,宛如两团雷电;倏合倏分,只一二十回合,就把韦若云
的攻势压了下去。
钱电和黑衣老婆子原大娘这一对,拼斗的更是激烈。原大娘一支铁杖虎虎生
风,矫捷沉猛,她是拼上了老命。
钱电两枚流星槌忽长忽短,忽左忽右,乘隙蹈暇,运转如飞,变化繁多,打
到急处,但见漫天都是槌影,大有使人封也不是,磕也不是之感,虽然两人还没
分出胜负来,但显然是钱电已经略占上风!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深沉而略带沙哑的老妇声音喝道:「好畦,什么人胆敢
到石母岭来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白石牌坊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形略见佝偻的自发青衣
老婆子,手中拄一支高出她半个头的朱红漆鸠头杖,眨着一双在黑夜中绿阴阴发
光的三角眼,一下落到终南五剑的「五方剑阵」之中,忽然呷呷笑道:「老大姐
何必和他们纠缠?还是由老妹子把他们收拾就好!」
口中说着,举步缓缓朝剑阵走去。
东门奇乍观此人,不禁一怔,低声道:「会是毒母谬寡妇,李道兄,终南五
剑阵势虽然厉害,只怕无法御毒,咱们准备救人!」
这边话声方落,毒母已经哈哈笑了起来:「五个老儿,倒也!倒也!」
终南五剑竭尽所能,堪堪把石母困在剑阵之中,双方差不多已打出二三百招,
虽把石母困住,但依然无法占到上风。
这对石母来说,已是数十年来从不曾遇上过的劲敌,白发飘飞,一支龙头杖
从横开阖左冲右突,兀是无法冲出剑阵。
一张老脸都已气得通红,一支支杖影,就像她全身上下长出来的十七八条长
脚,一个人远远看去,几乎像一只大蜘蛛一般!
在激战中的六人,剑杖交击,不时响起当当金铁狂鸣,当然不会听到场外毒
母谬寡妇说的「倒也、倒也」四字,但毒母这四个字就像巫术一般,话声出口,
终南五剑竟然如响斯应,奉命唯谨,不约而同一个倒栽葱跌了下去,扑倒地上,
再也没有挣扎一下。
石母目光一抬,看到谬寡妇,点头道:「很好!」
举起龙头杖,猛向终南五剑为首老者当头劈落!
这是她气疯了心,若要换在平时,终南五剑已中毒倒地,绝不会再补上一杖。
但就在她龙头杖臂落之际,突然面前微风一飒,紧接着「当」的一声金铁狂
鸣,她劈落的龙头杖已被人家长剑架住。在她面前已经多了四个人。
架住石母龙头的是三手真人,他左边是空着双手的东门奇,右边是楚玉祥,
另一个则是东方英。楚玉祥已把祖师父的辟毒丹交给了东方英,要她去喂终南五
剑解药。
石母看清架住她龙头杖的竟是三手真人,不觉怒声道:「李静虚,原来你们
约齐了来的。」
三手真人大笑道:「错了,贫道和终南五剑素不相识,他们找你报昔年残臂
之耻,贫道只是希望你交出杀害我师弟的凶手,虽然同是找你,各有各的梁子,
贫道何用和他们约齐了同来?贫道只因找你石母报仇,应该各凭武功取胜,他们
已经中毒,你还要补上一杖,难道不怕传出江湖,有损你石母的名头吗?」
石母狞厉的道:「今晚上石母岭来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下山,还有什么人
会把今晚之事传出江湖?」
龙头杖一抬,呼的一杖迎面劈了过来。
三手真人剑拂交叉,一下架住了她的杖势,说道:「石母,你门下玄女宫主
鄂若飞已为贫道擒下,贫道要的只是真凶,你只要交出真凶,贫道立时可以释放
邵若飞……」
「你只管把她杀了。」
石母气呼呼的道:「要老身交出凶手也并不是难事,只要你能胜得我手中龙
头杖就好。」
「哈哈!」
三手真人大笑道:「胜你何难?」
石母抬手撤杖,再一抖手,立时幻起五道杖影,交错攻来。
三手真人剑,拂一撒,身形转动,左拂右剑立还颜色,两人这一动上手,杖
风、剑光,拂影,登时像风起云涌般展开。
英无双迅即倾出药丸,正待给终南五剑喂药,毒母倏地欺身过来,口中赤赤
笑道:「小娃儿,你给他们喂什么药丸,给我老婆子女瞧瞧!」
口中说着,人已一下欺到,伸手朝英无双手中药瓶攫来。
英无双身形像轻絮般飘飞开去。
东门奇及时一空而上,拦在毒母面前,干笑道:「凭你毒母嫂寡妇的身份,
居然想抢后辈手中的东西,当真可笑得很。」
毒母一双绿阴阴的眼睛一注,冷声道:「今晚和终南五剑联手,来向石母岭
寻衅的,居然还有你秃狼东门奇!西门飞霜呢?」
东门奇阴恻侧笑道:「老夫一个还不够吗?」
毒母柱着鸠头杖冷森的道:「你们两个一起来最好,否则只怕西门飞霜也要
学我老婆子的样,当寡妇了。」
东门奇沉喝道:「谬寡妇,你除了使毒,老夫想不出你还有什么高招?」
毒母哈哈笑道:「用毒就够了,老婆子只要伸出一根指头。就可叫你东门奇
化作一滩黄水……」
楚玉祥倏地跨上一步,说道:「前辈还是去替李道长掠阵,此人由在下来对
付她好了。」
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前辈只管请退,在下不畏奇毒。
东门奇听说他不畏奇毒,不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好吧!」
果然后退了数步。
毒母眼看楚玉祥只是个弱冠少年,他一上来,东门奇果然退了下去,心中暗
暗奇怪,东门奇应该知道自己的厉害,他不会让一个弱冠少年来送死。那么这小
子身手莫非比东门奇还高?「
她心念这一动,一双绿阴阴的眼睛不觉盯着楚玉祥打量起来。
要知毒母以用毒出名。使毒被称为毒母,自然不是寻常之辈,她和蛇母余丐
婆,同为石母的左右手。(方才大厅上首放了三把椅子,石母居中,蛇母居右,
左首空着一把椅子,正是毒母的坐位。
此时经她这一打量,果然发现这弱冠少年。不但目光如电,肤色晶莹,眉宇
之间还隐蕴紫气,分明身具上乘武功,但看他年龄却又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
伙子,内功怎么可能会练到这种境界?
她纵然不信,却也不敢轻视了这年轻人,(这完全是因东门奇是成名多年,
出名难惹的魔头,他居然自动后退,让楚玉祥来对付她,使她不觉有了戒心)这
就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
她不问间清楚,不敢贸然出手。
楚玉祥做然道:「在下楚玉祥,至于家师是谁,凭你毒母还不配问。」
「还不配问」足见他师父果然是大有来头的人,毒母哈哈笑道:「天下还有
老婆子不配问的人吗?」
胡咎接口道:「谬姥,方才柳姑娘就是被他一掌击伤,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呢!」
「什么?」
毒母双目一睁,绿光暴射,说道:「七娘伤在他掌下?七娘人呢?」
胡咎道:「回谬姥的话,柳姑娘现在厅中。」
「难怪老婆子来了,不见七娘和九妹的影子!」
毒母嘿然道:「早知如此,老婆子早就把你小子宰了。」
楚玉祥大笑道:「只怕未必。」
毒母大袖一举,挥手道:「小子,你对毒母逞强,那是死定了。」
他号称毒母,挥手之间,自然已使上了毒。
楚玉祥早已运起「纯阳玄功」嗔目喝道:「毒母,你是否已经使出毒来了?」
毒母大笑道:「老婆子说你死定了,你就已经死定了!」
这话表示她果然已经使出毒来。
楚玉祥凛然道:「在下那也不用和你客气了!」
话声出口,右手陡然朝前劈出,一道无形而炙热的潜力,朝毒母身前涌去。
毒母使出无形奇毒,原以为对方必可及时倒下,那知楚玉祥恍如不觉,反而
举掌劈来,掌风之中含蕴了炙热劲气,势道奇猛,心中暗暗冷笑,「原来你仗练
成火门三昧神功一类功夫,以为可以不惧奇毒,但你岂知不发掌力,还能护体,
这掌力一发,无形奇毒正好乘虚而入!」
心念转动,右手迎着劈出。
毒母除了以用毒出名,但她一身功力却也相当精纯,两股内力乍发,但听蓬
然一声,楚玉祥被震退后了一步。
毒母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依然站不住椿,又后退了两步之多,只见她目中绿
光大盛,白发飞动,厉声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的!」
左手鸠杖往地上一点,一个人突然飞起,疾如鹰隼,朝楚玉祥当头飞扑过来,
身在半空,鸠头杖一抡,那杖上鸠头尖嘴朝楚玉祥脑门啄下,尖嘴中也同时喷出
一蓬淡淡的绿烟,靠罪洒落!
这是肉眼所能看到的,从她鸠杖头上放出,必然是最厉害的剧毒无疑,楚玉
祥不敢大意。口中大喝一声,双手齐发,迎着向空劈出。
这一记他几乎使出了十二成功力,纯阳玄功宛如风起云涌,朝上推展!
一蓬从鸠嘴上喷出的淡淡绿烟。立时四散消失,当头扑来的毒母谬寡妇一个
人就像一个青色的圆球,被楚玉祥掌风震得呼的一声,直飞上去三丈多高,滴溜
溜在空中打着滚,斜飞出去。
就在此时,突听两声惊呼:「师傅……」
两条人影从校武厅冲了出来,那是柳七娘和钱九妹!
正在和三手真人激战的石母,双方打出二三十招,石母杖势凌厉,业已渐占
上风,此时乍睹毒母被楚玉祥掌风震得直飞上去,心头不由大凛,立即舍了三手
真人,双足一点,凌空飞起,风头杖往胁下一挟,双手迅快接住毒母的身子,飘
飞地面。
柳七娘、钱九妹双双掠到。
石母放下毒母,只见她双目无光,只是张大喘气,这就间道:「你还能运气
吗?」
毒母喘息道:「大……姐,我……一身……功夫……完……完……了……七
……娘……快……喂我……毒灵丹……快。」
柳七娘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倾出三粒乌黑的药丸,纳入师傅口中,锵
的一声掣剑在手,切齿道:「我去和他拼了!」
石母沉喝道:「七娘,你不是此人对手,只管守护住你师父。」
手提风头杖,倏地转过身去,一脸俱是杀机。朝楚玉祥喝道:「姓楚的小子,
你亮剑。」
这时英无双业已把辟毒丹喂了终南五剑,经过一阵工夫,都已清醒,站起身
来。三手真人大笑道:「石母,咱们胜负未分,你怎么去找楚小兄弟了?」
石母狞厉的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了。」
楚玉祥朝三手真人拱拱手道:「道长且请休息,石母既然向在下挑战,她杀
害我义父母,和在下有不共戴天之仇,在下要凭手中长剑,替义父母报仇。」
「大哥,我和你联手。」
英无双掣出青霓剑。像一朵轻云般飘飞过来,落到楚玉祥的身边。
「住口!」
石母气怒已极,风头杖砰然一声砸在青石板上,厉声道:「姓楚的小子听着,
石母一生敢作敢当,但老身必须把话说清楚了,你义父母不是我门下杀害的,江
南分令,也不是我石母门下,你找错人了。老身这样说,并非怕你们寻仇,今晚
你一样非死不可,只是让你死得明白。」
楚玉祥看她说的不像有假,间道:「那么你总知道杀害我义父母的人是谁?」
石母道:「老身自然知道。」
楚玉祥问道:「你要如何才肯说出来?」
石母厉笑道:「除非你小子能胜得了老身。」
楚玉祥道:「好,在下就和你赌上一赌,你石母胜了,在下任凭处置,在下
若是胜了,你就得告诉在下杀害我义父母的主使人是谁?」
石母看他脸上英气勃发,心中也不禁暗暗点头,这少年人真是武林中后起的
一代人杰,一面沉声道:「好,老身答应你。」
楚玉祥回头朝英无双道:「你退下去,我要和石母单独决斗?」
英无双眨动一只大眼,说道:「我和大哥联手也不成吗?」
楚玉祥笑道:「你不是听到了?我和她约定单打独斗的。」
石母眼看英无双不过十七八岁,肤色晶莹,似乎也练成了某种上乘功夫,心
中暗道:「这几个少年,居然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
一面接口道:「你们两个口管一起上好了。」
楚玉祥仰首朗朗一笑,说道:「在下既然和你约定了单打独斗,自然要和你
全力一搏,用不着两人联手。」
一面回头道:「英弟,你退后些。」
英无双不敢违拗,只好依言退下。
这时终南五剑奇毒已清,走过来向东门奇、三门真人、丁盛等人致谢,双方
互相说了几句久仰的话,大家合在一起。
石母厉笑道:「很好,你年纪轻轻,这份豪气,倒是难得的很,你拔剑!」
楚玉祥面对石母这样一位盛名久著的人物,倒也不敢托大,锵的一声;从腰
间抽出寒螭剑来。
石母脸色一寒,说道:「寒螭剑,你是厉神君的传人,无怪余丐婆、商山四
友等人都不战而退!」
楚玉祥大笑道:「在下出道江湖,从不向人说出师门来历,咱们各凭武功交
手,你不用管我是谁的传人。」
石母看到厉神君的寒螭剑在楚玉祥手中,心头难免生出顾忌来,凭她十个石
母,也不是厉神君的敌手,结下这样一个强敌,今后会令你坐立不定。此时听了
楚玉祥这番话,不觉沉笑道:「好,年轻人果然有志气,我让你先发招,你可以
出手了。」
楚玉祥两臂豁然展开,右手长剑向上划起一个小圈,剑尖由左向右,指向前
方,说道:「这就是在下的第一招了。」
这第一招谁都看不出他有什么苗头。
石母是当今有数的高手,她也看不出来,只觉这年轻人中庭门户大开,颇反
武术常规,如果这算是剑招的话,那就简直不成其为招式,但因楚玉祥是绿袍厉
神君的传人,方才又有一掌击伤毒母谬寡妇的前例,他摆出来的架势,虽然不成
其为招式,却也不敢小觑了他,手中头杖起处,不敢直劈,随手一送,斜点出去。
直劈,力道一下用尽,不能收招,就不够灵活,斜点出去,就可以留点余劲,
可发可收,随时可以变招。
石母从来没有这样小心过,但对厉神君的唯一传人,她不得不小心将事,先
看看对方的剑法路数再说。她这一杖堪堪点出,楚玉祥身形倏然一转,一下就转
到了石母风头杖的左侧,上扬剑势,顺势贴着杖身疾削而下。
这一着迅疾无比,本来看去不成其招式的剑法,一变而为轻快辛辣,真是履
虎尾、至人凶!
石母迅速抽杖,身形疾退半步,还没发招,楚玉祥身子忽然向右一转,左手
振腕一掌,向前切出。风声飒然,一道寒锋像刀一般劈了过去,使出来的就是厉
神君三刀、十三剑中的一记掌法。(厉神君传他的「三刀」其实乃是三记掌法)
要知楚玉祥当初练三刀、十三剑,乃是分开来练的。(并非右手使剑,左手使掌、
后来在青牛宫跟祖半仙练剑,祖师父教他「全真剑法」三十六式的同时,每一剑
招使出之时,左手也忽指忽抓,配合剑势练习。
楚玉祥认为祖师父教的剑招可以指掌同施,那么使绿袍师父十三式剑招的同
时。左手自然也可以把三记掌法(三刀)一同施为。固此在练十三剑之时。左手
就同时练掌,经过一段时间的苦练,终于剑掌可以同时施为了。
第24章东方第一剑
石母不防他右手使剑的同时,左手会劈出一掌来,而且掌风奇寒,分明连厉
神君的「太素阴功」都已传给了他,一时之间不敢硬接,杖头点地,身形倏然向
左飘出。
仅仅一招接触,石母就接连两次飘身闪退,直看得终南五剑和三手真人、东
门奇等一千成名多年的高手莫不耸然动容!
这对石母来说,真是数十年来,会过多少一流高手,所从未有过的事,数十
年盛名,得来不易,一时不禁把她激得心头狂怒,就算得罪厉神君,那也是日后
的事,今晚非把这小子劈了再说!
心念这一动,身形堪堪向左飘出,口中冷哼一声,凤头杖疾然挑起,没待楚
玉祥发招,左右连挥,立时幻起十七八条杖影,宛若十六八条黑龙张牙舞爪般飞
起,一齐攻到。
她这一发动攻势,当真有风云陡变之势,漫天杖影,所带起的急杖风,直逼
一丈开外,光是这股风势,就逼得人站不住脚。
但尽管一丈开外劲风还是呼啸如涛,楚玉祥站在她对面,一袭青衫却连衣角
也没飘动一下,那是他运起神功,护住了全身,从容发剑,一道接一道的白光,
从他身前划起,清晰可数,左手配合剑势,也一掌接一掌的劈出。
英无双站立之处,距离楚玉祥最近,她手中青霓剑早已返入鞘中,但一双清
澈大眼,却盯着大哥,几乎一霎不霎,看出了神!
她的剑法,就是跟大哥学的,自然看得比别人清楚,最使她感兴趣的还是大
哥在使剑的同时,左手还能发掌。
她从小跟师娘(西门大娘)练的就是掌法,(厉山双凶不使兵刃)虽然和大
哥使的「三刀」不同,但她可以触类旁通,大哥可以把掌法和剑法同施,自己为
什么不能呢,于是她看着大哥剑掌同施,她也思索着使一招剑法的同时,自己也
可以使师父的一记掌法,心中想着,忍不住右手以指代剑,比划着剑招,左手也
跟着挥掌,一记又一记的演练下去。
石母和楚玉祥这一战,对英无双来说,真是获益非浅,从此英无双也学会了
剑掌同旋。
武功威力大为增强,此是后话。
只说石母钢杖挥舞,连攻了四十九招,依然未能占到一点胜算,心头愤怒已
极。口中厉声喝道:「住手!」
楚玉祥听她喝出「住手」立即收剑,望着石母说道。「咱们胜负未分……」
石母脸色狞厉,沉哼道:「不错,咱们是没有分出胜负来,但很快就会分出
来了。」
说到这里,回头朝阶上喝道:「拿剑来。」
原来她使杖胜不了楚玉祥,也要使剑了!
站在阶上的两名绿衣少女,一个手捧玉如意,一个手捧一柄形式奇古的短剑。
这时那捧剑的绿衣少女口中答应一声,右手一按吞口,但听呛然剑鸣,抽出
一柄长仅一尺有奇,色呈墨绿的短剑,上身一躬,一道墨绿光华脱手朝石母身前
激射过去,几乎是直贯前胸,但剑到石母身前三尺光景,忽然凭空翻了个身,本
来剑尖在前,这下倒转过来,剑柄在前了。
石母左手一探,就接住了剑柄。
那绿衣少女虽然这一手只是使的巧劲,短剑射到石母身前才会倒转过来,但
要做到这一点,也需把劲力拿捏得极准才行!
强将手下,毕竟没有弱兵,大家看得不禁暗暗点头。
终南五剑为首老者钟子奇目光一注,脸色微变,矍然道:「绿沉剑!」
三手真人奇道:「难道她会和昔年号称南疆一叟绿竹神翁有关?」
绿沉剑正是昔年绿竹神翁藏在绿竹杖中的一柄短剑,绿竹神翁把此剑视为瑰
宝,从不示人,也从不轻使,据说此剑出必伤人!
石母接过短剑,本来红润的脸色,此时业已满布杀气,变得惨白而狞厉,目
中神光如电,直注楚玉祥,狞笑道:「楚玉祥,方才老身力战终南五剑,并未使
用此剑,你小小年纪,倒教老身要动用五十年来从不轻易使展的剑杖同施,你纵
然伤在老身剑下,也足可自豪了!」
她方才力战终南五剑,确实并未使用短剑,由此可见她剑杖同施,威力一定
凶猛无比!
楚玉祥朗笑一声道:「方才咱们胜负未分,你纵然多上一支短剑,胜负之数,
也未可逆料。」
石母沉哼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楚玉祥道,「好,你只管使出来就是了。」
这话就是丝毫没把石母放在眼里。
石母怒极,口中沉笑一声道:「好!」
好字出口,右手钢杖杖头一昂,划起斗大一个杖花,直捣而出,杖势甫发,
身形随即扑上,左手短剑闪电攻出。
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你一手使杖,一手使剑,已是十分难得,但石母在这一
瞬间,却好像多出五六只手来,那是她左手短剑在这一刹那间攻出了七招之多,
锋利森寒的剑尖同时朝楚玉祥眉心,咽喉、锁心、幽囚、血阴阻、斩命等七处要
害刺到。(斩命为双穴)江湖上使剑的高手。也大有人在。一招之间如果要刺出
七剑,至少也要刺出一剑,收剑再刺,所谓倏收倏发,总是有先后之分,但石母
刺出来的七剑,竟如有七支剑尖同时攻出,没有一剑是虚招。
楚玉祥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立时想到绿袍师父传自己的「十三剑」属于快攻
剑招,没有一招守势,自己若是和她抢攻,那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只有祖师父的
「全真剑法」讲究守中有攻,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攻敌,这就决定使用
「全真剑法」另外,祖师父传自己「全真剑法」之时,左手配法剑势,忽指忽抓,
属于擒拿手法居多,但此时对付石母右杖左剑,擒拿手法并不过宜,只有施展绿
袍师父的「三刀」三记掌法,才能抵挡得住对方杖剑同施的凌厉攻势。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实则仅是楚玉祥心念一转的事,右手长剑当心一竖,
使出「全真剑法」的一式「玉笏朝天」守住门户,左手迅若奔雷,连劈两掌。发
掌之际,迅疾后退了一步。他虽然被逼退了一步,但也把石母攻出的七招剑势逼
住。「
仅此一招,看得石母冷电般的眼神定住了,杖影剑芒,同时消失,石母好像
未曾出手一般,瞪着楚玉祥冷冷的问道:「你方才使的一记剑招,是全真剑法?」
看到楚玉祥忽然使出「全真剑法」来,使她心头不期而然又多出一层顾虑!
剑法被人家认出来了,楚玉祥自然不好否认,点头道:「不错。」
石母疑虑的问道:「你是青牛宫门下?」
「全真剑法」不传外人,会「全真剑法」的人,自然是全真教门下了。
只是她奇怪这小子手中使的是寒螭剑,明明是厉神君的传人,怎么又使出全
真教的剑法来了?
楚玉祥大笑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在下出道江湖,从不自炫师门来历,
今晚行动,是楚某个人之事,与师门无关,咱们各凭武功交手,你不用问我是什
么人门下。」
这话虽是实情,但口气未免极狂,石母数十年来,从没听到过有人敢在她面
前这样说话,一时怒火复炽,把刚才从心头暗自升起的一丝顾忌又悉数抛开,沉
哼道:「好!」
杖先剑后。随着这声「好」字,倏然攻出。这回钢杖乍起,接连攻出三招,
但左手短剑在三招杖势中,却攻出了十招之多!
谁都可以看出石母的龙头杖固然招式沉猛,气势极壮,但她的剑法更为快速
凌厉,一片绿芒,令人目不暇接。
杖势沉猛,剑势快速,两种不同的劲道,不同的招法,居然同时在一个人的
双手施展出来,可见石母能够威震江湖数十年,各大门派都对她退避三舍,实在
是名非幸致,放眼武林,大概能和她动手的人,为数也已不多。
终南五剑目睹石母剑杖同施,竟有如此威力,也不禁相顾失色!
楚玉祥右手寒螭剑施展「全真剑法」挥出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剑势来去如电,
人影进退如风,老远看去,只见他全身白光缭绕,人影反而有些模糊。
左手随着剑势,劈出一记又一记的掌风,全真剑法,守多于攻,但厉神君的
「三刀」三记掌式,可全是攻势,遇上石母左手绿沉剑的快速攻势,以攻还攻,
居然毫无逊色!
瞬息之间,双方已打出数十招之多,浓然不分胜负,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这对石母来说,当真是一生中最难堪的一刻了,凭她成名数十年,竟和一个
乳臭未干的弱冠少年打成平手!
何况对方还有许多高手如东门奇、「三手真人、终南五剑等人,全在作壁上
观,良己若是胜不了这姓楚的小子,石母这两个字,从此就在武林中除名!
『她越想越气,越打越怒,一头白发几乎根根直竖起来,咬牙切齿,把全身
功力运到了剑杖之上,杖势随着加重,记记如泰山压顶,剑势随着加快,剑剑如
流星划空!
楚玉祥右手使出「全真剑法」自然也使出祖师父的「纯阳玄功」左手使的是
绿袍师父的「三刀」自然也运起了「太素阴功」这了阴一阳两种神功。同时在一
个人身上运起,施展出来,可以说是武林中旷古未有之事。
石母在和他动手之际,也已发觉楚玉祥护身剑光炙热如火,但劈出来的掌风
却又其寒如冰,她当然想不到楚玉祥小小年纪,居然会一身兼两家之长,练成两
种性道完全相反的绝世神功,任何人连做梦都无法想到的。
石母曾经说过:「老身要动用数十年来从不轻易使展的剑杖同施,你纵然伤
在老身剑下,也足可自豪了。」
这一段话,如果反过来说,她如果知道楚玉祥在和她动手之际,施展了武林
中从未有人同时施展过的两种绝世神功,纵然落败,也足可自豪了。
何况现在石母并未落败,楚玉祥却被她全力施为,剑杖交击之下,渐渐露出
缚手缚脚之感!
有两句话,原是对下棋的人说的,那是「棋高一着,缚手缚脚」但这两句话,
对会武的人来说,也是十分恰当。
石母数十年修为,在功力上,胜过楚玉祥何止「一着」她这一全力施为,楚
玉祥顿觉身外压力大增,他纵然练成两种绝世神功,到底时日尚浅。
本来右手长剑施展「全真剑法」可以护住全身,此时四周压力增加,推出去
的剑势十分沉重,左手三记掌法,已经一使再使,连续劈出,但对方剑势加快,
绿沉剑森寒剑气,有时居然刺透掌风,直逼过来。
楚玉祥自然知道这是自己功力和对方悬殊得大多,只好使出全身力气,支持
下去,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支持几招?但却非硬着头皮支持下去不可。
这样打法,自然苦不堪言,尤其连「全真剑法」都已经渐渐有守不住之势,
(不是剑法守不住,是功力不如对方,剑法受到压力,施展不开)心头更是又惊
又急!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祖师父最后传授自己的一招剑法来。
不,那只有四句口诀,没有招式的一招剑法。
此刻「全真剑法」和绿袍师父的「十三剑」已无法破解对方剑杖攻势之际,
心中不觉默默念起这四句口诀来。
这四句口诀,他在青牛宫揣摩研究了足足有一个月之久,历代师祖对这一招
剑法的注释。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他也都背得滚瓜烂熟,心中时
有所悟。也时有所失,捉摸不定。
平日有绿袍师父的「十三剑」应付强敌,已绰绰有余,如今他和石母这一战,
发现连剑势谨严的「全真剑法」都已挡不住对方攻势,心中忽然领悟到剑法如有
常法,(一定的剑路)就容易受制于人。只有剑无常法,才能脱出巢臼,不受到
剑法拘束,不在常规之内,才能不受制于人,而使人无可封解!
一念及此,顿觉心智明朗。豁然贯通,精神立时为之一振,口中不觉大喝一
声,挥手一剑直劈过去。
他是在极度的困境中发生了豁然大悟,心头由被压迫而突然狂喜,感到精神
大振,才喝出口来的,这声大喝出口,只觉全身糨络,四肢百骸,也随着突然贯
通!
本来右手使剑,使出来的是「纯阳玄功」左手使掌,使出来的是「太素阴功」
此刻随着这声大喝,竟如水到渠成,两种神功忽然水乳交融,化合为一,随着剑
势划出。
石母一张狞厉的脸上,已经流露出得意之色,她奋起全身功力,已把数十年
来唯一的劲敌楚玉祥的剑势压制了下去,不出十招,他就会招架不住,那时就是
东门奇、三手真人、终南五剑抢着出手,也已救不了他。
因为楚玉祥已被她剑杖困住了,准出手也没用,除去这小子,东门奇、三手
真人、终南五剑,也将在她剑杖之下一一击败。
就在此时,楚玉祥发出一声春雷般的大喝,连石母这样修为的人都被他震得
两耳嗡嗡直响,眼前突然大亮,一道白虹般的匹练迎面席卷过来,自己右杖左剑
攻出去的杖势剑招,竟然没有一招可以抵挡得住!
「当!」
战场中,继楚玉祥一声焦雷般的大喝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金铁
狂鸣,杖影剑光之中,一个人影登登的连续后退了七八步。
绿色剑芒。白色剑光,同时倏然尽敛!
大家刚听到一声大喝,又听到一声金铁狂鸣,此时剑光乍没,有人被震得连
连后退,最感到心头狂跳的是丁盛和林仲达、英无双、裴允文兄妹等人,在他们
想来,这被震出去的多半是楚玉祥无疑!
等到大家定睛看去,楚玉祥手持寒光如电的寒螭剑,站在当场,似乎怔住了。
原来这被震出去的竟然会是石母!
她一支风头杖已被齐中削断,只剩了半支,左手那柄出必伤人的绿沉剑也跌
落在她身前五尺之外,披散一头白发,本来红润的脸上,此刻也平添了无数的皱
纹,生似经此一战,她突然苍老了二三十年。
这时她瞪着眼睛,神情颓然的道,「楚玉祥,你……赢了……」
楚玉祥直到此时,才口中啊了一声,连忙抱拳道:「承……让了。」
石母有气无力的道:「老身答应过你,你胜了老身告诉你杀害你义父母的仇
人是谁,其实老身并不知道杀害你义父母的仇人……」
楚玉祥怒道:「你……」
石母没待他说下去,微微摇手,说道:「老身不能妄指谁是杀害你义父母的
人,但老身可以告诉你,江南分令是勾漏夫人的手下,当日创设江南分令之初,
曾来见过老身,老身这样答覆,你是不是满意?」
楚玉祥问道,「勾漏夫人在什么地方?」
石母道:「勾漏山,老身还是二十年前见过她一面,那时她并不叫勾漏夫人,
至于她的情形,老身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三手真人问道:「那么杀害贫道师兄的凶手呢?究竟是谁?」
石母道:「你放开邵若飞,老身会要她交代的。」
三手真人道:「好,贫道相信你。」
回过身去,举手拍开邵若飞的穴道。
石母喝道:「若飞,你告诉李静虚,是什么人杀了三茅宫观主?」
邵若飞一怔,立即躬道:「回师尊,弟子也不清楚,不过那晚秦大娘的义女
宫月香到玄女宫来过,她因江南分令被东海镖局所破,本来想到玄女宫暂住,后
来东海镖局的楚玉祥赶来,把人救出,又在玄女宫放火,她就悄悄离去,弟子不
知道三茅宫观主是不是她杀的。」
「一石三鸟!」
石母气愤而感慨的道:「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她们创立江南分令之初,还来
征求为师意见,好像对为师极为尊重,其实从那时起,已在计算为师,她们在江
南失败了,临走还要拉上为师,可惜为师直到此时才想通……」
东门奇道:「李道兄、楚小冗弟,这是一场误会,却闹得如此不可收拾,好
在咱们已经知道这幕后人物是谁了,咱们该走了。」
石母眼中露出痛苦之色,望着楚玉祥,好像想说什么,几次都没有说出来,
此时听说他们要走,忍不任喝道:「楚玉祥,你慢点走。」
楚玉祥抱拳道:「不知你有什么见教?」
石母道:「年轻人,你能不能告诉老身?你方才明明败象已露,剑势受制,
不出数招,定会伤在老身剑杖之下,最后忽然反败为胜,那一招老身练剑数十年
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剑法?如果你不愿意说。老身绝不勉强。」
她这话,也正是东门奇、三手真人、终南五剑等人都想知道的事。
楚玉祥道:「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在下那一招是『东方第一剑』。」
石母听得动容道:「是重阳真人晚年参悟的一招神剑,老身败在重阳真人的
『东方第一剑』下,那也是值得的了。」
一面抬目道:「钟子奇,昔年老身废了你们五人一条右臂,二十年后,你们
右臂功力恢复,今晚又烧了我石母宫,咱们二十年恩怨,应该已可了结,老身经
方才和楚玉祥这一战,已感万念俱灰,再无争胜之心,你们如果同意,咱们这场
过节,就此揭过,如果还要向老身寻仇,老身也不勉强你们。」
东门奇朝三手真人笑道:「石母这话说得极是,依兄弟之见,咱们两个不如
替他们双方作个鲁仲连,冤仇宜解不宜结,这场过节就此揭过,正是最好之事,
五位道兄点个头,大家就没事了。
三手真人点头道:「五位道兄能和石母化干戈为玉帛,自是好事,贫道完全
同意。」
钟子奇是终南派的掌门人,他看了方才石母和楚玉祥动手的情形,自己五人
在自苦练了二十年,虽然练成剑阵,但对方剑杖同施,依然不是人家对手,今晚
火焚石母宫,连伤了宫中二十几名侍女,等于已经报了仇,终南派在江湖上也已
争回了颜面,能够就此揭过,自然是最好的落场势了,何况又卖了东门奇和三手
真人两人的面子,这就抱抱拳道:「东门道兄、李道兄都这样说了,老朽兄弟自
当遵命。」
东门奇大笑道,「好,好,咱们来这里闹了一场,石母宫也烧了,总算也替
双方解决了一场纠纷,石母能够及时大澈大悟,更是难得,咱们就此告辞了。」
东海镖局今天可热闹得很,第二进膳厅上,灯火辉煌,筵开八席,一来是庆
祝大家远征石母岭归来,二来也是给终南五剑接风。
大家正在兴高采烈,喝酒欢笑之际。突听大天井中忽然响起一声鸡啼!
这时候天色刚刚全黑,那来的鸡啼?
何况镖局里没人养鸡,这鸡声是如何来的,这如果是普通人家宴客,此刻正
当宾主酬酢之际,谁也不会去理鸡啼狗吠。
但厅上宾主,可都是江湖人,江湖人唯一和普通老百姓不同之处,就是神经
比较紧张,也就是反应特别灵敏。
大天井上这一声鸡啼,就有不少人停下杯来。
事若反常,必非寻常,此刻不该是鸡啼的时候,听到鸡啼,岂非有反常情?
丁盛回过头去,朝总管事杜永说道:「杜总管,你出去瞧瞧,天井上这声鸡
啼,是怎么一会事?」
杜永答应一声,举步就往外行去。
过没多久,从厅外走进来的并不是杜永,而是一名趟子手,他神色慌张。
一脚跨进厅门,就抱着拳道:「总镖头,杜总管突然在大天井上昏倒了,两
名弟兄看到杜总管昏倒在地,急忙赶过去,但那两名弟兄刚奔到杜总管身边,也
突然昏倒过去,事出离奇,请总镖头出去看看。」
陆长荣听得一怔,说道:「会有这种事?」
虎的站起,正待朝外走去。
丁盛跟着站起叫道:「陆兄且慢。」
陆长荣道:「丁兄有什么见教吗?」
丁盛道:「方才那声鸡啼,兄弟就觉得来得突兀,才请杜总管出去看的,现
在杜总管突然在天井中昏倒,而且另外两名弟兄也在奔近杜总管身边,就一起昏
倒地上,可见其中必有缘故,咱们当然要出去看个究竟,但在情况未明之前,不
宜走近。」
他们说话之时,林仲达、楚玉祥、裴充文、英无双、裴畹兰、梁慧君等年轻
人听得好奇,不觉纷纷站了起来。
阮伯年道:「丁老弟这话不错,你们出去瞧瞧可以,但不可走得太近。」
丁盛和阮长荣走在前面,林仲达、楚玉祥等人一起跟了出去。
大家都看到杜永和两名趟子手一齐昏倒在大天井的正中央。但因有阮老爷子
的吩咐,谁也不敢莽撞撞的奔过去,只是走下石阶,也就停了下来。
丁盛朝那趟子手问道:「你看到杜总管和两名弟兄走到什么地方,就昏倒的?」
那趟子手道:「属下三人本来就站在阶上,杜总管走到天井中间,忽然身子
摇了两摇,就昏倒过去,两个弟兄急忙掠去,刚到杜总管身边,也一声不响倒下
去了。」
楚玉祥道:「丁大哥,会不会有人使毒,小弟不畏剧毒,想过去看看!」
丁盛知道他练的「纯阳玄功」不畏剧毒,这就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你要
小心一点。」
楚玉祥运起「纯阳玄功」缓缓走近,只见离杜永身前不远的地上,站立着一
只锦毛公鸡,作出引颈高鸣之状,但你再看上一眼,就可发现它一动不动,似是
已非生物。
那公鸡脚下却铺着一张名帖大的黑纸,看来极为诡异。
楚玉祥俯下身去,探了探杜永的鼻息,幸亏只是昏迷过去,这就双手抱起杜
永身子,回到阶前,交给一名趟子手,先抱回左首厢房中。然后朝丁盛道:「丁
大哥,杜永昏倒的地上,有一只公鸡,站在一张黑纸上,那公鸡一动不动,好像
是死的,但却站立得很稳,看去极为怪异,杜永昏迷不醒,很可能和那公鸡有关。」
丁盛攒攒眉道:「有人在公鸡身上下了毒,怎么……」
「有人在公鸡身上下毒?」
东门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急急的问道:「什么地方发现了公鸡?」
楚玉祥道:「就在天井中央。」
东门奇道:「公鸡下面是不是有一张黑纸?」
楚玉祥奇道:「前辈怎么知道的?」
东门奇变了脸色道:「果然是酉阳公……」
说到这里,目光一注楚玉祥,说道:「糟了,你把杜永送到里面去了?」
楚玉祥点点头,说道:「杜永昏迷不醒,晚辈要他们先把他送到左厢房去了,
还有两名弟兄,待晚辈也去把他们搬来……」
「慢点!」
东门奇摇手制止,说道:「凡是发现酉阳公的瘟疫使者,唯一的办法,就是
在它一丈之外,引火燃烧,然后举家撤走,如今你却把杜永搬了进来,这两名弟
兄……这样吧,你先把他们移到左首檐下去,然后……」
他回头朝英无双道:「无双,你快去给你大哥取一件长袍和一双靴子来。」
英无双答应一声,匆匆走去。
东门奇回身朝陆长荣道:「陆总镖头派两个人等楚老弟把两名弟兄移开之后,
就在公鸡二丈开外,引火燃烧。」
陆长荣答应一声,立即派了两名趟子手准备火种,楚玉祥一手一个夹起昏迷
的两人,放到左首檐下,两名趟子手立即围着那只公鸡一丈以外,就点燃火种,
烧了起来。
英无双已经迅快的替楚玉祥取来了长袍和一只靴子。东门奇要他脱下身上长
袍,掷入火中,换过长袍、靴子,才能进入大厅,一面又要陆长荣吩咐镖局中人,
不可接近那两个昏迷中的趟子手。
这时厅上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
西门大娘道:「老不死,真是那个瘟道士在作怪吗?」
东门奇神色凝重的点点头道:「他送来了黑帖,那是和咱们干上了。」
英无双道:「师父,你说的西阳公,和师傅说的瘟道士是一个人吗?」
东门奇似是不想多说,只是含糊的道:「咱们到里面再说吧?」
西门大娘尖着嗓子说道:「瘟道士有什么好怕的,他既然冲着咱们来了,还
顾忌个屁?」
东门奇经她一激,瞪着双目道:「谁怕他来了?」
三手真人接口道:「看来这些久已潜伏的魑魅魍魉,都出现了,这一定有人
引出来的了。」
东门奇道:「自然是勾漏夫人了。」
大家回入膳厅,阮伯年神情凝重的道,「东门老弟,真是西阳公……」
东门奇颔首道:「不错,是他的黑帖。」
阮伯年失色道:「那……」
他本待说:「那怎么办」但因眼前像东门奇夫妇,三手真人,终南五剑,都
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自己说出这句话来,岂不有失身份,是以只说了一个
「那」字,底下的话就没有再说出口来。
楚玉祥问道:「东门前辈把脱下的长衫、靴子都付之一焚,这人究竟是谁,
会有这么厉害吗?」
大家经这一闹,已经无心喝酒,由杂工收过盘碗,又替大家沏上一壶新茶。
英无双倒了一蛊,送到东门奇面前,说道:「师父,你快些说出来吧!」
东门奇道:「这人就是自称西阳公的瘟疫道人,据说他幼时在西阳山下牧牛,
在一处石穴中得到一册奇书,叫做瘟疫经,从此就渐渐出名,只要得罪了他,就
会无缘无故的死去,据说昔年雄据诸广山的霍氏兄弟,就因得罪了他,诸广山庄
一百七十余口,一夜之间,染上瘟疫病死亡殆尽,江湖上人只要提起西阳公,莫
不谈虎色变。」
楚玉祥道:「他为什么用公鸡下毒呢?」
东门奇道:「因为他出生在西阳山下,又在西阳山上得到奇书,遂自称西阳
公,酉,就是鸡,于是他就以鸡作为他的代表,称作瘟疫使者,那张黑纸,叫做
黑帖,凡是接到他黑帖的人家,就是死亡标致,示意你鸡犬不留。」
英无双道。「这人坏死了。」
裴允文道:「方才他既然来了,就该和咱们见个真章,这样偷偷摸摸的放一
只死鸡,又算得什么人物?」
裴畹兰咕咕的笑道:「只能算是偷鸡摸狗之辈咯!」
话声一落,忽然用手掩着朱唇,「呵」了一声,打着呵欠。
东门奇目光一注,问道:「裴姑娘,你怎么了?」
他问话的神情显得极为注意。
裴畹兰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有点困。」
说着,不觉又了一个呵欠。
打吹欠这玩意,读者想必都有经验,你就是并不困,但看到人家打呵欠,你
也会情不自禁的跟着打起呵炊来。
裴畹兰刚「呵」出声,梁慧君也跟着打了个呵欠。
东门奇两颗小眼睛中精光烙烙,又转向梁慧君投来。
楚玉祥问道:「东门前辈,杜总管和两个趟子手此刻都昏迷不醒,可是中了
瘟疫道人的毒吗?」
东门奇摇头道:「他使的既非毒药,也不是迷药,而是瘟疫,一种流行的疫
症,中了瘟疫的人,烧得很凶,一个人得病,传染极快,一夜之间,可以传染一
个村庄……」
楚玉祥道:「不知祖师父的解毒丹能不能治?」
三手真人道:「祖半仙的百一丹,武林中视同解毒仙丹,小兄弟不妨让杜总
管服一颗试试。」
楚玉祥道:「我这就去。」
东门奇叮嘱道:「楚老弟,你进去最好先运纯阳玄功护身,能不用手指去碰
他,最好不要碰他,用一只筷子拨开他的嘴就可以了。」
楚主祥道:「晚辈省得。」
起身就往左厢走去。
这几句话的功夫,阮传栋、陆长荣、林仲达、裴允文、和阮伯年门下的王元
美等师兄弟六人,都在打着呵欠,好像已有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一般,这个打了,
那个接着打,大家轮流着打呵欠来了。
东门奇一张瘦削脸上,神情越来越凝重,望了三手真人一眼,攒攒眉头说道:
「看来咱们镖局中已经被他做了手脚!」
英无双睁大一双明澈的眼睛,问道:「师父,你说是谁,瘟疫道人?」
年轻的一辈中,只有她没打呵欠。
西门大娘尖笑道:「别听你师父胡说八道,老娘就不信邪,瘟疫道人连面都
没和咱们照上,他就会在咱们身上下了瘟疫不成?那不成了邪神?」
东门奇道:「他比邪神更可怕。」
西门大娘呷呷尖笑道:「老不死,你真是越来越窝囊了,好像人家都比你高
明,怕事也没有这样怕法的?」
东门奇道:「老夫几时怕事了?老夫只是就事论事,瘟疫道人……」
西门大娘虎的站起身道:「不怕事就走,咱们找瘟疫道人去。」
东门奇跟着站起,说道:「走就走,老夫要是怕了瘟疫道人,就不叫东门奇
了。」
阮伯年呵呵一笑道:「二位一大把年纪,真像人家小两口一般,瘟疫道人既
然下了黑帖,还怕他不会来吗,快请坐下来,别斗嘴了。」
三手真人也笑道:「贫道昔年还去喝了东门奇老哥的喜酒,不知那一位说了
一句戏言,说,西门姑娘从现在起就要冠上夫姓,该叫东门西门氏了。那知东门
大嫂大声道:」我为什么要叫东门西门氏?他怎么不可以叫西门东门奇?『东门
老哥立即道:「我又没有招女婿,我是娶的亲。』东门大嫂怒声道,『我可以不
嫁你。』东门老哥又顶字一句:」你不嫁给我,我一定要娶你吗?『两个人为了
一句话,一下就斗僵了,幸亏这场婚事是西门前辈(西门大娘之父)主持的,双
目一瞪,喝道:「你们今天也要吵?还不给我滚进洞房里去?』他们两个果然一
言不发,乖乖的进洞房去了,照说喝过喜酒,该闹新房,但大家怕一句戏言,又
可能让新郎、新娘吵起嘴来,索性就放过了他们,这话差不多五十多年了,他们
还是这个样子,谁也不肯让谁!」
他这话听得大家都不禁笑了起来。
西门大娘道:「你记性倒是不错,那天要不是爹喝住,我才不嫁给老不死呢!」
东门奇道:「你不嫁给老夫,老夫就讨不到老婆了吗?」
西门大娘道:「你也不去照照镜子,你这老不死,有谁会嫁给你?」
东门奇道:「好,好,当着这许多年轻朋友,老夫不想和你抬杠了。」
西门大娘道:「谁要和你抬杠?」
东门奇不待她说完,抢着道:「好,好,不抬就不抬,你若是抬起杠来,就
唠叨个没完,我只是为了耳根清静。少说两句罢了。」
钟子奇笑道:「二位快别说了,楚小兄弟出来了。」
这时楚玉祥已从左厢回出。
东门奇间道:「情形如何?」
楚玉祥道:「晚辈喂了杜管事一颗解毒丹,但看样子好像药不对症,他还是
一点动静也没有。」
阮伯年忽然也打了一个呵欠。
楚玉祥忙道:「时间不早了,老爷子,你去安息吧,大家也该去休息了,今
晚不会有事,这里有晚辈和丁大哥两个留着就够了。」
一面和丁盛使了一个眼色。
丁盛就点头道:「不错,大家坐着也没事可做,只管去休息好了,这里有在
下和楚师弟留下来就足够了。」
英无双看了大哥跟丁大哥使着眼色,就道:「我还不困,我也留在这里。」
阮伯年点头道:「这样也好。大家枯坐着,不如去休息的好,真要有事,咱
们赶来也来得及。」
陆长荣,林仲达、裴允文等人,原想说也留下来的,但每个人都感到打了呵
欠就大有睡意,连眼皮都重重的,这就不再和三人客气,各自回房休息。
英无双等人众人走后,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方才和丁大哥使眼色,有什
么事呢?」
丁盛笑道:「你也看到了?」
英无双娇笑道:「我自然看到了,我想大哥一定有什么事的。」
楚玉祥坐下来,低声说道:「我刚才从左厢退出来的时候,有人在我耳边说:」
瘟道士今晚不会来,你要他们都去睡好了。『我听得不觉一怔,这人声音如蚊呐,
却十分清晰,我却连他一点影子都没发现。「
就在此时,那人又道:「祖半仙的百一丹,如何能解瘟疫散?别浪费了,镖
局中人,大概除了你练成纯阳玄功,不畏瘟疫,就是东门奇夫妇都靠不住,明天
午前,只怕就会发作,你要姓丁的今晚连夜赶去笆斗山,把住在山下一个名医叫
做费清河的秘密接来,此人九代祖传,专治瘟疫病,他有祖传秘方辟瘟丹,纵然
不能完全解除瘟道士的瘟疫散,却有暂时抑制之功,不过千万别让瘟道士发觉,
明晚初更,才能活捉瘟道士,他身上的解药,才是治瘟疫病唯一的解药。」
丁盛矍然道:「这么说镖局中人全中了瘟疫散,这人会是谁呢?唔,费清河
我知道,他和湖主是老朋友,既然如此,我此刻就走,天亮前就可以把他接来了。」
说完,急匆匆就走了。
英无双道:「大哥,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楚玉祥笑道:「什么也不用做,坐着喝茶好了。」
英无双道:「你刚才说连师娘、师傅都已中了瘟疫散?」
楚玉祥道:「这是那位老人家说的,我想也许不会错了。」
英无双问道:「大哥,这位老人家是谁呢?」
楚玉祥道:「不知道。」
英无双道:「你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呢?」
楚玉祥含笑道:「这位老人家至少对我们很关心,不会有恶意的。」
英无双问道:「你练成纯阳玄功,不畏瘟疫散,那么我呢?我难道也中了瘟
疫散吗?」
楚玉祥道:「你练的是九阴神功,是不是也能不怕瘟疫散,我就不知道了。」
英无双道:「这位老人家说明晚初更估捉瘟道士,怎么活捉他呢?」
楚玉祥道:「明晚瘟道士来了,自然要把他活捉了,才能取到解药。」
英无双道:「这种人,专做坏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废去他武功,他就不会
再作恶了。」
天色刚刚黎明,丁盛已从笆斗山赶回,翻墙而入,走入厅来。
英无双迅即站起,迎着道:「丁大哥,你把费清河接来了吗?」
丁盛双手一摊,苦笑道:「我还是去迟了一步。」
楚玉祥吃惊道,「怎么?费清河被瘟道士害死了?」
丁盛道:「死倒没死,只是他也被瘟士下了瘟疫散,还逼着他交出配好的几
瓶辟瘟丹,警告他不得给镇江东海镖局的人看病,过了明天,自会给他解,否则
一家鸡犬不留,我看他躺在床上,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心里不禁冷了半截……」
英无双道:「那怎么办呢?」
丁盛道:「费清河昔年受过敖湖主的大恩,他知道我是太湖的总堂主,听我
说出来意,他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瓷瓶,塞到我手里,低声说:正好昨天傍晚他
去出诊看病。有半瓶辟瘟丹放在身边,没被瘟道士的徒弟搜去,给我带来了,重
症每服三丸,不可多服,普通瘟病,三丸即可痊愈,但他已试出辟瘟丹对瘟道士
的瘟疫散,只能减轻病势,无法根治,但支持十二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
楚玉祥道:「半瓶不知有多少颗?」
丁盛笑道:「他塞给我,我就塞入怀里,连看也没看,就向他告辞……」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鼻烟壶大小的青色瓷瓶,接着说道:「大概总有六、七十
粒吧。」
英无双道:「每人要服三粒,只有六、七十颗,怎么够呢?」
丁盛道:「整个镖局,有五、六个人,自然不够,但此药也只能暂时抑制瘟
疫散不让它发作,我们这半瓶辟瘟丹只要先让武功高的人服下,等瘟道士来了,
取到解药就好了。」
英无双道:「镖局里的人现在不知怎样了?」
丁盛道:「只怕全已发作了,我方才进来,就没看到人,哦,就拿我来说,
刚才回来的半路上,也感到不对劲了。」
英无双抬眼望着他,问道:「丁大哥,你说你也中了瘟疫散?在半路上发作
了吗叶」没错。「
丁盛道:「我先前感到有些困卷,打着呵欠,后来全身都像火烧,头重脚轻,
我想到恐怕中了瘟疫散,就取出瓷瓶,倒了三粒纳入口中,又坐了一会,才赶回
来的,不然早就回来了。」
英无双问道:「丁大哥,你现在没事了吧?」
丁盛道:「比刚才好多了,只是头还有些昏沉沉的。」
这几句话的功夫,天色已经大亮。
英无双道:「丁大哥,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和大哥进去看看。」
丁盛点点头。
英无双取起瓷瓶,说道:「大哥,我们走吧。」
楚玉祥和她走出大厅,先去看了大师兄陆长荣、二师兄林仲达,两人果然躺
在床上,已经发作,连脸孔都烧得通红。
英无双立即倾出六颗辟瘟丹,分别喂两人服下。然后又去看了阮伯年、阮傅
栋父子,和赵雷等四人,也都已发作了正在发着高烧,英无双也分别喂他们服下
药丸。
再转到第二进楼上宾舍,三手真人和终南五剑的住处,这几位盛名久著的高
手,敢情发现情形不对,正在盘膝跌坐,运起数十年功力,和瘟疫散相抗,坐着
的人,全身起了一阵又一阵颤抖,病势丝毫也不见减轻,但他们仍然竭力支持,
谁也不肯躺卧下去。
楚玉祥、英无双走到三手真人身边,三手真人究是数十年勤修,功力深厚,
虽在运功抗拒之际,发觉有人走近,还是倏地睁开眼来。
楚玉祥低声道:「李道长,中了瘟疫散,运功是无法把它逼出体外的,这是
辟瘟丹,可以暂时抑制瘟疫散发作,道长快请服了。」
三手真人问道:「楚老弟这辟瘟疫丹是那里来的?」
楚玉祥就把昨晚有人以传音人密和自己说话,丁盛赶去笆斗山取来辟瘟丹之
事,大概说了一记。
三手真人接过三颗药丸,纳入口中,一面说道:「瘟疫道人的瘟疫散果然厉
害,贫道运起三昧真火,还是无法把它化去。」
楚玉祥又倾出十五颗丹经,交给三手真人,请他转交终南五剑,就退下楼来,
出了东首腰门,朝花园中走去。
英无双问道:「大哥,瓶里还有几棵药丸?」
楚玉祥从瓷瓶中倒出药丸,数了数,说道:「还有十五粒。」
英无双道:「如果师娘、师傅也中了瘟疫散,加上裴姐姐、梁姐姐,就需要
十二粒,只剩下三粒,喂谁服呢?阮老爷子间下就有六个门人。」
楚玉祥道:「我看这三粒暂时留着的好,万一你……」
英无双唁唁的笑道:「大哥是怕我中了瘟疫散吗?丁大哥半路上就发作了,
阮老爷子、李道长少终南五剑,内功修为都是有数十年火候的人,都已发作?你
看我有没有发作?这时候不发作大概已是不会发作了。」
楚玉祥看她神色果然和平常一样,这就点点头道:「看来妹子练的是九阴神
功,也是不怕瘟疫散的了。」
一会工夫,来到精舍楼下,楚玉祥脚下一停,说道:「妹于一个人上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
英无双眨着眼睛问道:「大哥为什么不上去呢?」
楚玉祥含笑道,「我上去不方便。」
英无双奇道:「这有什么不方便?」
楚玉祥道:「西门前辈、裴姑娘、梁姑娘都是女的,我怎好上去?」
英无双道:「这有什么关系?好吧,那你就在楼下等我好两人进入精舍小客
厅,英无双拿着瓷瓶匆匆上楼而去。
过了不多一会,才见她下楼而来。
楚玉祥迎着问道:「东门,西门二位前辈怎样……」
「嘘!」
英无双口中嘘了一声。低低的道:「走,我们到外面再说。」
两人退出精舍,走了一段路,楚玉祥忍不住问道:「二位前辈到底怎样了?」
英无双吐吐舌头,低声道:「我进去的时候,师娘和师傅都在坐着运功,情
形和李道长、终南五剑差不多,连脸都烧红了,我把那丸给了二位老人家,师傅
间我辟瘟丹哪里来的,我把经过说了一遍。师父就说:他差不多就可把瘟疫散逼
出体外了。师娘就骂师父:连老娘都无法把瘟疫散逼出体外,你少在徒儿面前吹
牛,两位老人家差点吵起来,所以我要你快些走咯!」
楚玉祥问道:「裴姑娘和梁姑娘呢?」
英无双道:「她们自然发作了,我已经喂了她们药丸了。」
楚玉洋道:「这可好,看来整个镖局的人大家都已发作,目前只有我们两人
没有发作了。」
英无双道:「不知服了辟瘟丹,要多少时间,才能没事?」
楚玉祥道:「只怕最少也要过上半个时辰,药性才能慢慢行开。」
两人回到第二进膳厅,丁盛问道:「你们都喂了他们?」
英无双道:「瓷瓶里一共只有六十二粒药丸,现在还剩下三粒。」
楚玉祥道:「丁大哥,你一晚没有休息了,快去休息一会吧!」
丁盛道:「你们不是也一晚没有休息了?」
楚玉祥道:「小弟和无双,都没中瘟疫散,你目前虽然已经没事,但昨晚往
返奔波,耗去了不少体力,还是先去休息一会,现在又没有什么事,养足精神,
今晚还得对付瘟疫道人呢!」
英无双道:「是啊,丁大哥,你还是快去休息的好,今晚可不能放过瘟道士。」
丁盛确也感到有些疲累,这就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
说着,就起身回房而去。
丁盛走后,楚玉祥走到英无双身边,搂住她,将嘴凑到她耳边,轻道:「双
妹,你好象比以前更漂亮了!」
英无双轻笑道:「是吗?比慧姐呢?」
「你们春兰秋菊,各有所长。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在『那』方面你就不如慧姐多了。」
英无双小脸羞得火红一片,不过却大胆的道:「那得大哥你多多『教导』才
行呀!」
楚玉祥大喜,道:「好双妹,现在正是机会,瘟道人今晚不会来,你师傅、
师公和其他人现在也不会来,我们正好『相聚』。」
英无双点点头,两人遂找了一间僻静,少有人至的房间,迫不及待的抱在一
起,深深相吻。英无双坐在床上时,楚玉祥早已迫不及待靠坐在她身旁。楚玉祥
那双星目似乎已看透她的心,令她脸颊一阵红晕,楚玉祥不由自主轻轻地为她解
下衣物。
英无双全身细皮白肉,白的就像雪般晶亮,妙的是还微透着那苹果般的粉红,
衬上那洁白的床,映成她全身的肌肤呈粉红色。她那坚挺的双峰,己经作着那不
规则的颤动了。英无双忙着躺了下去,面向着楚玉祥,欲火如焚,眉眼如丝。
楚玉祥就在英无双躺下的时刻,双手齐来,轻轻地拉下她身上唯一的亵裤。
此时一股像火般似熔岩一样,滚热的烧遍英无双的全身,使她失去女人固有的持
着。全身不留片物,那光滑柔润的胴体,色香肉嫩那粉红的粉颊,结实而富有弹
性的乳房,及那丰满而肥大的阴户,围绕在周围的黑色毛茸茸的阴毛。
楚玉祥移动全身对准英无双的阴户,他即压了上去,左手与英无双的右手紧
紧地握着。英无双慢慢地把双眼闭上,四片嘴唇紧紧地合一起了。她的香舌又嫩
又软,尖尖地在楚玉祥的嘴中有韵律的滑动,楚玉祥亦用舌头翻弄着,当他将舌
儿伸入英无双口内,她便立刻吸吮起来,她吐着气,如兰似的香气,渐渐地英无
双狂吻着楚玉祥的舌头,一次比一次用力,她的粉脸更是红透了,像个熟透了的
苹果般。
英无双这时浑身麻痒,颤声叫起来:「哎唷……哎唷……不要……这样……
哎哟……啊……你……这样……哦……哦……啊……噢……啊……唔……」
英无双呻吟的声音如鸟鸣一样的迷人。那性欲之火,由舌尖传遍了全身,每
个细胞都活跃着抚弄且兴奋不已。
这时楚玉祥使自已的宝贝尽量地摩擦英无双的阴户,英无双的乳头亦呈粉红
色,坚挺高耸着。当楚玉祥将乳头含在口中吸吮时,那乳头在他的口中跳动着,
真是逗人喜欢,於是把英无双吻得左腿真往上抬,嘴上更是浪哼着。
「哎唷……哎唷……大哥……不要……这样……这样……是……是……在…
…在折磨……折磨我哦……啊……噢……啊……唔……」
楚玉祥由乳头慢慢地由上往下吻了下来,那凸起的阴户,整个一片就好像是
裂开的水蜜桃似的,那密密的阴毛,黑的发亮,与那洁白的肌肤,互相辉映,可
爱极了,真叫人垂涎三尺呢。英无双那又细又嫩的的阴户,在那黑褐色的阴毛下,
有两片白里透红又细嫩的外阴唇,还有那道小溪,更有隐隐约约的朝露湿润着那
小溪口,引人入胜。楚玉祥坐起来,倚靠在床上的墙边,伸出右手,轻轻地挑弄
着英无双的乳头。
英无双抬起肥臀,不停地呻吟:「哎……哎唷……嗯……嗯唔……哎唷……
哎……哎啊……唷……啊啊……哟……嗯嗯……啊啊……」
一边浪叫着,身体一边挺了上来,好让她那痒得利害的小穴,能够接触到楚
玉祥的宝贝。
楚玉祥边用嘴吸吮着英无双的乳头,下头更是不停地蠕动,以便能更充分地
磨着她的阴户,这直把英无双磨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头难过万分,那阴户更是
浪水如潮涌般,喷流在楚玉祥的宝贝上。楚玉祥知道再这样玩弄英无双,将使她
止不住痒了,於是双手一抱,双双滚在床上了。
英无双被他用力一插,觉得阴道涨的满满地,阴道壁被挤得直径外张,绷得
紧紧,一种充实而麻痒的感觉袭上心头:「啊……哎……唔……唔……好……好
……好极了……不要停……不要……用力……再用力……好……插重点……用力
插……」
楚玉祥采取由后向前的姿式,俩人双眼相看,她在下面奋战不已,似又成另
一番情趣。楚玉祥连续抽送百馀下之后,便将英无双的身子旋转个身,把她仰放
在床上了。
「哎唷……好……好……大哥……插得好……好美妙……插到花……花心里
去……插得我……我……我……我好美……好爽……大哥……我要……哎唷哎唷
……好酥……好妙……好美……好美……啊……啊……唔……唔……」
英无双两条粉红色的大腿分开,让那根粗黑的宝贝插的更深入,且两腿向上
交叉把楚玉祥的屁股夹住,摇摆臀部,迎接抽送。楚玉祥边抽送,一面又用嘴去
吸吮那乳头。只见英无双娇呼连连,脸上也露出快乐的神色,她已尝到好久好久
没有过的甜头。楚玉祥渐由慢而急,由浅而深,有时候把那宝贝在子宫口旋转磨
擦,使英无双更是有忍不住的快感并颤抖。
楚玉祥又叫英无双跪着,他由背后跪着挺着宝贝,往前一送「滋」,应声而
入。英无双意柔态变,摆动着臀浪,双乳颤抖,秋波直落楚玉祥的心坎上,生起
阵阵无法名状的快感。软酥的表情,只见星目半闭,喘出歇斯底里的音符来,不
停地呻吟:「哎……哎唷……嗯……嗯唔……哎唷……哎……哎啊……唷……啊
啊……哟……嗯嗯……啊啊……」
楚玉祥躺在床上,英无双八字分开着两条白嫩的大腿,坐在他的大腿部,让
阴道尽量露且张得大大的,淫水早已是泛滥於阴户内,「噗滋」一声,不偏不己,
英无双把她的阴户对准楚玉祥的宝贝,即套了上去,全根应声而入。
两个乾柴烈火,只听见一连串的渍渍阴水声,卜卜乍乍的响着,她的媚眼已
经细眯得像一条缝,细腰扭摆得更加急,那两扇肥厚的肉门呀!一开一合一张一
收便紧紧咬着那粗大的宝贝不放了。英无双摆臀,里夹,外夹,俩人边说边套玩
着,充满无限春情。
英无双心醉了醉得像一匹发狂的野马奔腾在原野上,不住的起伏一上一落一
高一低,下下是那样的重真达花心,次次是那样的急来回抽插。突然,英无双加
速套弄着,她更加淫浪了,口里的喊声更是含糊不清了。楚玉祥也阵阵快感袭上
了他的心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将她一抱,那个大龟头吻住花心一阵跳动,阳
关一阵紧缩,宝贝一挺,一串热滚滚辣辣的精液像连珠炮似放直射深处进了子宫,
英无双好似得了玉液琼浆液,夹紧了肥大饱满的阴户,一点也不让它流到外面去。
楚玉祥只觉得全身,轻松无比,英无双此时全身癫倒在他的身上,有如窒息
般,她瘫痪了也满足了,灵魂轻飘飘的随风飞荡了。她那两个高耸乳峰,更是紧
紧地压住在楚玉祥的胸部之上,只觉软绵绵的,舒适无比。松驰之后,也觉得这
等肌肤相亲的感觉,也是舒适快乐无比。
休息了一会儿,二人起身穿妥衣物,前往大厅。大厅内仍无一人,两人便坐
下调息。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但听一阵脚步声从外走入,两人及时醒来,睁目看去,
那是阮传栋陪同阮伯年走入,后面还跟着裴允文、陆荣、林仲达、和赵雷、钱电
等四人,一起走了进来。
楚玉祥、英无双慌忙站起,楚玉祥道:「老爷子已经好了?」
阮伯年一手抚髯,含笑道:「服下解药,自然很快就好了,你神通还真广大,
这解药是哪里去弄来的?」
楚玉祥道:「回老爷子,晚辈给你老人家服的并不是解药。」
阮伯年一怔,问道:「那是什么药丸?能解瘟疫散之毒。」
楚玉祥就把听到有人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丁大哥赶去笆斗山之事,
详细说了一遍。
阮伯年奇道:「这位在暗中以传音入密和你说话的高人,会是谁呢?」
正说之间,三手真人和终南五剑也一起走入。终南五剑之首的钟子奇朝楚玉
祥拱拱手道:「楚小兄弟,老朽兄弟承蒙惠赐解药,老朽谨此致谢。」
楚玉祥连忙还礼,说道:「五位前辈服的并非解药,只能暂时抑制瘟疫散的
发作,真正解药只有瘟疫道人才有。」
阮伯年让六人落坐,一面说道:「这位高人既然嘱咐咱们不可露了形迹,咱
们在初更以前,务必小心,瘟疫道人未露面之前,咱们也不宜露面了。」
楚玉祥道:「老爷子,丁大哥从笆斗山取来的辟瘟丹,一共只有六十三粒,
大家已经服了六十粒,还剩下三粒;你老人家看给谁服用好?」
阮伯年道:「就给金和尚去服吧,他是东海镖局的老人,手底下也很不弱。」
楚王祥就把剩下的三颗「辟瘟丹」交给了林仲达,由他去给金和尚喂服。
接着东门奇、西门大娘、裴畹兰、梁慧君也一起走来。
西门大娘满脸怒容的道:「死瘟道人,他敢对我西门婆子下瘟,你们全在这
里就好,我和老不死这就找他去,非把杀千刀的瘟道人找到不可……」
三手真人连忙摇手道:「嫂夫人千万忍耐,咱们服的辟瘟丹,只能暂时抑制
瘟疫散不发作而已,并非业已解去,真正解药,还是要从瘟疫道人身上着手……」
第25章瘟疫道人
西门大娘道,「所以咱们趁目前还没有发作,就得去找上他,等到发作还来
得及?」
阮伯年拱拱手道:「老嫂子,瘟疫道人今晚一走会来,咱们最好以静制动,
不可让对方警觉,才能把他擒住,目前千万鲁莽不得,二位还是坐下来,咱们好
好计议计议。」
楚玉祥也道,「西门前辈,这是昨晚有一位隐身的高人指点的……」
西门大娘没待他说下去,呷呷尖笑道:「老婆子已经听无双说过了,这人鬼
鬼祟祟的连面都不敢露,他说的话可靠吗?」
英无双道:「大哥说,这人一定是一位前辈高人……」
西门大娘尖笑道:「你这小丫头,只要是你大哥说的,就信以为真,这人不
敢露面,还高个屁?」
话声方落,突听屋梁上有人细声道,「不是我不敢,是你们露面不得,露一
面瘟道士就不敢来了……」
这人话声说得极细,但在座的人全听到了。
大家不由得一怔,厅上坐着这许多人,却没有一个发觉梁上有人!
西门大娘尖着声音喝道:「是什么人,还不下来?」
阮伯年慌忙站起身,朝上拱拱手道:「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务请下来一叙。」
大家都忍不住抬头朝上望去。梁上那人再也没有作声。
西门大娘尖笑道:「朋友既然出声,何用再躲躲藏藏,不肯下来?」
说话之时,人已比闪电还快。一下飞身而上,探手抓去,等她扑上。目光一
注,梁上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影?
不,上面只有一张信笺大的白纸,直竖在木梁之上。白纸自然无法竖立的,
那是有人以内力把白纸钉在木梁上的,这就一探手取下,随着飞身落地。
大家看她手中拿着一张白纸,却没见到有人,心中都暗暗纳罕。
西门大娘朝白纸参看了一眼,纸上写着两行字,她可一个也不认识,这就朝
楚玉祥递去,说道:「小兄弟,他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还是你来念给大家听吧!」
楚玉祥接过白纸,低头一看,就念了出来:「今晚初更,捉拿瘟道士,只须
姓楚的娃儿一人足矣,诸位只要坐在厅上看热闹可也。」
字迹歪歪倒倒的,下面也没有具名。
西门大娘哼道:「这人果然会弄玄虚,他先把纸条放在梁上,方才却在屋瓦
上说话,咱们受了他的愚了!」
阮伯年道:「他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胸有成竹,只是咱们也要有个安排,
反正今晚瘟疫道人来了,绝不能再让他出去。」
西门大娘道:「阮老哥说得没错,咱们不截住他,如何取得到解药?」
三手真人道:「阮老哥也定已胸有成竹了?」
阮伯年笑道:「李道兄好说,兄弟想是想到了一点,也只能说是配合那位高
人而已,总之,咱们必须分散人手,四面设伏,才能截得住他。」
东门奇道:「阮老哥是东海镖局的主帅,咱们全听你调度就是了。」
阮伯年朝大家低低的说了一阵,大家才点头称好。
东海镖局上上下下六十几个人,几乎全病倒了,而且全在发着高烧,陷入昏
迷不醒之境。
目前,能够起来的,就是服过辟瘟丹的人。
厨下,当然也没有人了。阮传栋、林仲达两人自告奋勇的到橱下去做饭,裴
畹兰、梁慧君也跟着进去帮忙。
今天镖局大门,当然也没有开,大司务病倒了,也没人上街去买菜。大家为
了不让瘟疫道人得知虚实,也不好去街上去买莱了。
四个「大脚」厨司,凑合着做菜的做菜,煮饭的煮饭,总算把一顿饭做好了,
居然也有四菜一汤,大家也吃得津津有味。
本来这是镖局的一场大劫难,但在几个年轻人的心里,反而觉得挺新鲜,很
够刺激。
傍晚时光,阮传栋、林仲达、裴畹兰、梁慧君等四人又要下厨了,东海镖局
的人,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初更时分活捉瘟疫道人,那自然要早些做饭,饱餐上
顿,才有精神。
这回除了阮传栋等四人,还有裴允文、楚玉祥、英无双都跟了进来帮忙。
裴畹兰道:「你们都出去,别来越帮越忙了。」
裴允文笑道:「我们是不好意思坐着等吃饭吧!」
英无双道:「裴妹妹不要你们帮忙,你们还是快出去吧,不然,只怕连我也
要被轰出去了呢!」
裴允文笑道:「楚兄,看来我们不受欢迎,还是回厅上去吧!」
楚玉祥只得和他一起退出厨房,经过柴房,突听有人在耳边细声说道:「喂,
姓楚的小娃儿,吃过晚饭,一个人到柴房里来。记着,别让人知道了。」
楚玉祥一怔,柴房里竟然躲着一个人,但听他的口气,敢情就是在梁上留柬
的人了。
晚餐之后,楚玉祥把刚才有人要自己到柴房去的事,悄悄告诉了丁盛,就独
自溜了出来,到了柴房,轻轻推门而入。
只听里面有人低声道,「姓楚的小娃儿,你来了?」
楚玉祥听了应了声「是」举目看去,只见里首柴堆上蹲着一个蓬头长发长须
老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朝自己招着手道:「快些过来。你再来迟一步。就来
不及了。」
楚玉祥依言走了过去,鼻中已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他知道这柴房中堆了十
几缸酒,是镖局准备宴客用的,这位长发老人敢情是酒鬼,躲在柴房里穷灌黄汤!
那长发老人没待他走近,就低声道:「小娃儿,快把长衫脱下来,换上这个,
时间不多,咱们得快些走了。」
随着话声,果然递过来一团黑黝黝的衣衫。
楚玉祥道:「晚辈要把长袍脱下来才能穿吗?」
长发老人道:「自然要把你身上的长衫脱下来了。否则怎么扮得像?唉,时
间不多,你动作要快一点了。」
楚玉祥只得依言脱下长衫。把他递过来的一件衣衫抖开,穿到身上,这才发
现竟是一件洗快要发自的黑色道袍,心中暗暗奇怪,付道:「他要自己去扮道士?」
长发老人又道:「你再过来些,把发辫打开来,老道的徒弟,越邋遢越好,
头发那有梳得这样光的?」
他伸过手来,在楚玉祥的头上一阵乱摸,打开发辫,好像还在头发上撒了许
些泥沙灰尘,然后那双手又在楚玉祥脸上乱抹了一会,当然也在他脸上涂了许多
灰尘泥土,低声道:「你把祖老道的这把剑也留在这里,别让瘟道士瞧出来了。」
楚玉祥腰间还有一柄寒螭剑,就依言把全真派的青钢剑放到木柴之上。
长发老人又道:「你把鞋袜也得脱下来才行。」
楚玉祥不知他胡芦里卖什么药,只得依言脱下了鞋袜。
长发老人道:「好了,来,这里有两缸大曲酒,你捧一缸,老道也捧一缸,
咱们走吧!」
楚玉祥心中暗道:「你要喝酒,还要我给你捧酒缸。」
一面问道:「我们还要带酒去吗?」
长发老人道:「没有酒,怎么去和瘟道士换取解药?」
楚玉祥听得大奇,两缸大曲,就能和瘟疫道人换取解药了,大曲酒到处都有,
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好酒,瘟疫道人怎么会肯把解药换你大曲酒呢,心中想着,正
待发问。
长发老人催道:「老道说过时间不多,你不用再问了,快些走吧,到了地头,
老道自会告诉你的。」
说完,双手抱起酒缸,朝外就走,在门口探头朝左右望了望,低喝道:「快
来。」
楚玉祥看得暗笑好笑,自己是东海镖局的副总镖头,别说拿两缸酒,就是二
十缸,也尽可堂而皇之拿出去,如今却好像和他搭档偷酒来的了。
心中想归想,还是抱着酒缸跟在他身后走出柴房。
现在楚玉看清楚了,这位怪老人家原来是一个长发者道,身上穿一件黑布道
袍,洗得已经变成灰色,下面赤着双脚,难怪要自己也脱了鞋袜,陪他光脚板走
路。
长发者道个子不高,双手抱着酒缸,走起路来,好像天生的八字脚,本来就
跑不快,他一颗头还要东张西望,其实这时候这后进厨房根本就没有人。好不容
易走近墙脚,长发老头回道:「咱们上去,小心!」
双脚一顿,身子一纵往墙头跃起,东海镖局的围墙,不过一丈来高,这位老
道敢情手上抱了一缸五十斤的酒,纵得刚好比墙头高了一些,酒缸上了墙头,他
人就压在酒缸上面,脚下晃动,几乎要一个倒栽葱跌落下来,他一急之下,抱着
酒缸往墙外滚了出去。
楚玉祥看得暗暗攒了下眉,像他这样的身子,镖局中四五十名趟子手都比他
强,今晚还能活捉瘟疫道人?
心中想着,也就点足飞上墙头,注目一看,长发老道居然已奔出去十来丈远,
洒开八字脚,一摇一摆的正在朝前跑着。
楚玉祥飘落墙外,就跟着奔了过去。
这回楚玉祥才发现方才是长发老道故意逗着自己的。
因为出了围墙,楚玉祥眼看自己和他相距足有十丈来远,就急着赶上去。
哪知你看去长发老道好似天生的八字脚,根本跑不快,他跑的实在也不算快,
应该只要几个起落,就可以追上他了,但任你楚玉祥提气掠去,追了一阵,双方
还是保持着十丈距离。
再看长发者道还是一摇一摆的半跑半走,分明跑得不快。楚玉祥当然不信,
自己提气飞掠,还会不如仍然一摇一摆,连走带跑的快?这就提吸真气。加速掠
去,奔行了一段路,双亢相距,竟然还有十丈来远。现在他知道这位长发老道果
然是一位风尘异人,对他信心也增强了。
这一阵功夫,少说也奔行了七、八里路,前面的长发老人已经在路边一棵大
树下停了下来来,吁了口气,放下酒缸,说道:「到了,咱们就在这里坐下来吧!」
他一停步,楚玉祥也跟着到了,放下酒缸,问道:「道长,我们……」
长发老道从肩头取下一只黑布袋,放在身边,然后在树根上坐下,说道:
「还好,时间还早。」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挑了两颗药丸,一颗自己
纳入日中,一颗递了过来,说道:「快把这药丸吞了。」
楚玉祥接过药丸,迟疑的问道:「道长,这是什么药丸?」
长发者道笑了笑道:「这是专解碧玉丹的解药。」
楚玉神奇道:「碧玉丹是什么?」
长发者道朝他小布包中一个小纸包指了指说道:「就是这个,你快吞下去,
时间不多了。」
楚玉祥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把药丸吞了下去。
长发者道朝他神秘一笑,手掌拍的一声,拍开酒缸上的泥封,又揭去了包缸
口的竹菩,然后用两个指头取起小纸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一颗色呈碧绿,约莫
黄豆大的药丸,他把纸包一翻,碧绿药丸投入酒缸之中,才低声道:「这碧玉丹
可名贵得很,老道还是三十年前经过四川唐门,顺手取来的。」
顺手取来,那是不告而取了。
楚玉祥道:「道长方才要晚辈吞的是碧玉丹的解药,那么此丹一定是毒药了?」
「一点也没错!」
长发老道压低声音说道:「祖老道的百一丹为什么叫百一丹,你知道吗?」
楚玉祥心想:「祖师父的百一丹,善解天下奇毒,百无一失。」
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长发老道已经接着说道:「祖老道练制的辟毒丹,是全真教祖师王重阳真人
遗传下来的方子,又名百一丹,就是说,这药丸能解天下一百种奇毒,就只有四
川唐门秘传的碧玉丹解不了,王重阳真人把它称做百一。丹,就是含有警惕之意,
告诉后人,辟毒丹还是有一种奇毒无法可解。」
这话,楚玉祥从未听人说过,不觉问道:「这碧玉丹毒性有如此厉害?」
长发老道大拇指一翘,说道:「天下奇毒,无过于此,但它有一好处,和入
酒中,可以使天下最劣的酒,变成天下一等一的佳酿,别的毒药,和在酒里。毒
性会立时发作,碧玉丹至少也要一顿饭的时光,才会慢慢发作,毒性发得越慢,
也就越厉害。」
楚玉祥道:「道长把碧玉丹投在酒缸里,是准备喝的吗?」
长发老道吃吃笑道:「老道嗜酒如命,当年只从唐门取了五颗碧玉丹,三十
年之中,只喝过四次。剩下的这一颗,老道几乎把它视作宝贝,咱们已经服过解
药,自然要痛痛快炔的喝了。」
楚玉祥道:「晚辈不会喝酒。」
「那怎么成?」
长发老道眨着一双炯炯目光,笑了笑道:「老道不是叫你脱了鞋袜来吗?你
内功已得祖老道和厉老怪的心法,毒酒已经有了解药,你就不用去管它毒不毒。
酒喝下去,可以要它从脚底心钻入地下,不过你要记住,待会在瘟道士面前不可
露出破绽来,纵然把酒从脚底心逼出去,也要一直逼入泥土里,不可让他看出来。」
楚玉祥听得暗暗奇怪,自己有两个师父,他都知道,一面问道:「我们还要
和他喝酒吗?」
长发老道笑道:「不和他喝酒,咱们为什么要老远跑到这里来等他,这瘟道
士一生没有一件好事,只有喝酒这点嗜好,和老道相同,老道方才投下了一颗碧
玉丹,等他来的时候,老道只要稍运内功,把缸里的酒香逼出来,他闻到了,非
和咱们喝不可,不过这瘟道士心思毒辣,他必然会在酒中暗下瘟疫散,你喝酒之
时,务必运起祖老道教你的纯阳功,才能把瘟疫散化去,你除了和他喝酒,其余
的都不用管。」
楚玉祥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长发者道歪着头看看天色,道:「他差不多也该来了,咱们还是先喝起来了。」
他从布袋中取出两只饭碗,和一条熏狗腿,一大包咸花生,一起放到地上,
然后端起酒缸,倒了两碗酒,自己先咕的喝了一大口,说道:「真是好酒,你喝
一口试试看,醇而不烈,一点也不呛喉。」
楚玉祥在他倒酒的时候,已经闻到一股浓葫的酒香,就算是不会喝酒的人,
闻到这股酒香,也会滴下馋涎来,又有谁知道酒香四溢的好酒,竟会是天下第一
奇毒的毒酒?
楚玉祥取起酒碗,也喝了一口、说也奇怪,毒性如此强烈的碧玉丹,下在酒
里,竟会把性道本来很烈的大曲酒,变得如此醇和,后味无穷,不觉赞道:「果
然是好酒!」
长发老道听得极为高兴,低笑道:「小兄弟,你有兴趣,此间事了,咱们就
去一趟四川,再去弄他几颗来。」
他本来叫他「小娃儿」的,这一高兴,就叫「小兄弟」了。
楚玉祥笑道:「道长既然如此嗜酒,当时为什么不多拿几颗来呢?」
长发老道哈了一声,看看楚玉祥,说道:「你道这东西容易弄到手的?他们
(指唐门)练制之时,十分秘密,据说有几种药材,还是稀世之物,一次最多不
过练制成十几二十颗,如果上代掌门人练制了下一代就未必再练,三十年前被老
道弄来了五颗,唐门之中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到处查访,幸亏老道一向躲在茅山,
从没出过名,也没人知道,不然,那唐老儿岂肯甘休?」
楚玉祥听他说出躲在茅山,不觉心中一动,自己听三手真人说道:「三茅宫
有一个自称茅四的道人,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异人,这就间道:」道长莫非就是茅
四道长?「
长发者道笑了笑,忽然侧耳一听,嘘了一声道:「他们来了,来,你别去看
他们,咱们喝酒,哦,老道这只熏狗腿味道好得很,你撕一块吃吃看。」
接着又低声叮嘱道:「待会记住了,你要叫我师傅!」
说着,咕的喝了口酒。
北首大路上,这时果然出现了一行人,而且来得很快。
这一行人,前面是四个了身灰衣的汉子,中间是一顶敞轿,由四个黑衣汉子
抬着,轿后又是四个黑衣汉子。
敞轿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老道人,苍发披肩,连纂苍须,面如青懈。
身材高大,看去甚是威武。
长发老道以「传音入密」说道:「这十二个人是瘟道士的徒弟,前面四个穿
灰衣的叫做四瘟,八个穿黑衣的叫做八疫。」
一面拿起酒碗,喝了一口,然后朝酒碗中轻轻吹了口气,就撕着熏狗腿自顾
自的吃着。
楚玉祥自然看得出来,他吸口气以内功吹出,已把酒香吹了过去。
这一行人脚下极快,眨眼功夫,已从大树前面奔行而过,沿着大路奔去。
突然间只听坐在轿上的瘟道人口中咦了一声,喝道:「停。」
四个抬轿的黑衣汉子真还如响斯应,听到「停」字,八条腿动作如一,立时
刹住!
瘟疫道人坐在轿上的人鼻子向空嗅了嗅,又道:「倒行十七步。」
四个黑衣汉子听到口令,连头也没回,迅快的倒退了十七步。
他果然算得很准,这十七步倒退,就退到了大树前面。
瘟疫道人目光一动,看到树下两人正在喝酒,浓馥的酒香随风送来,使人有
陶然非醉不可之感!他裂开大嘴,森笑一声道:「好酒!」
一脚就跨下轿来。
敞轿抬在四个黑衣汉子肩头,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五尺多高,他就像跨在平
地上一般,朝树下走来,目光一注长发者道,问道:「喂,本真人路过此地,口
渴得很,你肯卖一缸给本真人吗?」
长发老道啊了一声,连忙放下酒碗,站了起来,陪笑道:「原来是一位道爷,
咱们同是三清弟子,道爷快请坐下来,喝几碗没关系……」
温疫道人道:「本真人问你卖不卖?」
「啊,啊!」
长发老道摇着手,馅笑道:「不瞒道爷说,这缸酒是小道替西村柳员外家里
捉了妖,才要来的,柳员外是一位大善人,他家大少爷被南山的狐狸精迷得骨瘦
如柴,是小道遣六丁六甲神把狐狸精捉了,柳员外要送小道一千两银子,小道出
家之人,银子乃身外之物,又有何用?素闻他家有一缸窖藏了百年的汾酒,乃是
酒中极品,所以向柳员外要了来,柳员外说:窖藏了五十年的酒,这样喝太可惜
了,就又送了一缸大曲给小道,最好兑着喝,小道和徒儿走到这里。再也忍不住,
所以打来先喝上一碗,道爷想想看,柳员外送我一千两银子,小道还是舍银子而
取这缸酒,道爷要买,小道怎么会卖?不过道爷路上口干,只管请坐下来喝,同
是三清弟子,小道请道爷喝酒可以,银子是断断不能收的。」
一面叫道:「徒儿,把这缸大曲酒打开来,一碗之中,兑上半碗大曲……」
楚玉祥答应一声,正待去开另一缸大曲的泥封。
瘟疫道人这一走近,闻到的酒香更是浓郁,连忙摇手道:「不用开了,兑了
大曲,就无如此香醇,本真人闻酒下轿,就是为了要喝这一缸汾酒,兑了大曲进
去,岂不可惜?」
说着就在两人横头坐了下来。
长发老道一拍巴掌,耸着肩笑道:「道爷真是小道的酒中知友,平常小道没
酒喝的时候,就是漉些酒糟,都胜过琼浆玉液。可是方才喝了一碗害藏百年汾酒,
觉得若是兑着大曲酒,有点暴珍天物,来,小道给你道爷倒一碗。」
说着取过楚玉祥的酒碗,倒满一碗。送给瘟疫道人,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
瘟疫道人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倒酒,但却以极快手法,把长发老道给他的一碗
酒,和长发者道自己倒的一碗掉换了过来。
因为他刚看到长发老道喝过酒,而楚玉祥的酒碗,则早已放在地上的。一个
惯于使毒、使迷、或者使瘟的人,都是疑心特别重的。
长发老道只作不知,举碗喝了一口。谄笑道:「道爷,这酒如何?」
瘟疫道人嗜酒如命,自然是识得好坏的人,喝了一口,不觉怔住了,仰天发
出狼曝般一声大笑,说道:「六十年来,本真人喝遍天下佳酿,却没有好过此酒
的,果然不愧是百年陈酒,醇而不烈,好酒!」
再是一口就把一碗酒喝了下去。
长发老道把一只熏狗腿递了过去,说道:「道爷吃不吃狗腿?这是最好的黄
狗腿,小道用竹叶熏的。」
瘟疫道人大笑道:「本真人没有不吃的东西,唔,看样子,你熏得不错!」
用手撕了一块,慢慢吃着。
长发老道忙道:「徒儿给道爷倒酒。」
楚玉祥答应一声,先给瘟疫道人倒了一碗,然后又给长发者道倒了一碗。
瘟疫道人又以极快手法把他喝过的一碗送到长发者道面前,把长发者的一碗
取了过去。
他手法虽快,如何瞒得过楚玉祥的眼睛,心想:「他第一次互掉酒碗,是疑
心刚才自己喝过的那只碗中有问题,那是防人之心,这回又互掉酒碗,那是没好
心,他喝过的酒碗中,敢情已下了瘟疫散了!」
这就馋涎欲滴的道:「师傅,你老人家已经喝过一碗,这一碗给徒儿喝可好?」
「哈哈!」
长发老道大笑道:「这叫做有其师,必有其徒,小道是老酒鬼,收了个徒弟
却是小酒鬼,好吧,这种酒百年难逢,你再喝一碗吧!」
楚玉祥装出大喜过望,日中说了声:「多谢师傅。」
捧起酒碗咕咕几口,就把一碗酒喝干。
这时瘟疫道人也把第二碗喝干了,楚玉祥就举缸倒了两碗,瘟疫道人果然又
把两只酒碗很快互换了。
长发者道只作不知,也喝了一碗。瘟疫道人每喝一口,都赞道:「好酒。」
转眼工夫,已经喝下了五碗。他觉得自己这样喝人家的好酒,不和长发老道
攀谈几句,岂不显得有悻人情?一面抬目间道:「你们师徒二人,叫什么名字?」
这话听来毫不客气,但从瘟疫道人口中说出来,可说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了。
长发老道耸耸肩,馅笑道:「不瞒道长说,小道其实并非真是三清弟子,小
道俗家叫做尤老爹,替人作法的时候,就穿上一件道袍,无非是糊口罢了,我徒
儿叫尤小叔,也不是真的出家,平常替小道跑跑腿,做些零碎事儿,像沽酒,捉
野狗等杂事。」
一面又道:「徒儿,给道爷倒酒,古人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真假
道士难得遇上,小道既然作东,就喝个痛快,哦,小道还没请教道爷贵姓?」
道人只有道号,那有问他贵姓的?
瘟疫道人大笑道:「本真人姓温。」
长发老道肃然起敬,忙道:「哦。原来是温真人,小道久仰得很。」
瘟疫道人道:「你听到过本真人吗?」
长发老道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没有,小道听说过有一位瘟道人,据说他的
瘟疫散,放在酒里,就是劣酒也会变成天下第一佳酿,比四川唐门的碧玉丹还好,
三十年前小道喝过碧玉丹浸过的酒,那真是好酒,又香又醇,和这缸百年汾酒差
不多,可惜小道没喝过瘟疫散浸的酒,这是小道唯一憾事!」
他提起碧玉丹浸的酒又香又醇,和这缸百年汾酒差不多,这话听到瘟疫道人
耳中,心头猛然一震,他一生嗜酒如命,什么酒没有喝过?但从没有像今晚喝的
这缸「百年汾酒」如此香醇的,他纵然没有喝过碧玉丹浸的酒,他是江湖人,江
湖中黑道魔星,听是听人说过,只有四川唐门的碧玉丹投入酒中,可以使天下至
劣之酒,变为天下之至美之酒。
莫非这缸酒中下了碧玉丹不成:不然,「百年汾酒」那有这样香醇而不烈的?
他一双倒垂的三角眼精芒电射,喝道:「你这缸酒中放了什么?」
长发者道一呆,接着馅笑道:「道长在说笑了,这是柳员外家害藏了百年的
汾酒,一点没假,酒香浓郁,醇而不烈,一点也不呛喉,道爷再喝一口试试,哦、
哦、嘻嘻,道爷是听了小道方才说的四川唐门的碧玉丹浸在酒里,就可以把劣酒
变美酒,香醇而不烈,起了疑心,碧玉丹,可是唐门宝贝,怎舍得给小道放在酒
里?再说喝了碧玉丹浸的酒,发作虽极缓慢,但只要运功一逼,不但整个人会发
绿,连指甲、头发都会变成绿色,不然怎么会叫做碧玉丹?你道爷好好的,哪有
什么地方发绿了?」
瘟疫道人看他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是会武功的人,这样一个邋遢道人,哪会
是什么唐门中人,但听他说话,却似乎对碧玉丹知之甚捻,心头大惑狐疑,尤其
是自己在和他们互掉酒碗之时,早已下了瘟疫散,这师徒二人怎会还没发作呢?
一念及此,不觉暗自运气检查。
长发老道突然之间,口中鄙咦了一声,一手抱起酒缸,一手抓起半条熏狗腿,
急急忙忙的后退了三步,望着瘟疫道人好似遇上了鬼胜一般,睁大双目,失声道,
「道爷……你的脸色怎么会变得发绿了呢?」
瘟疫道人听得一怔,急急举手看去。这一看他不禁脸色大变,他双手果然已
经变得碧绿,骇然道,「碧玉丹,你在酒中下了碧玉丹?」
「没……有的……事……」
长发老道也吓白了脸,说道:「那是柳员外……他也……不会,这……缸酒
……是小道……师徒……到了这里……才开启的……」
瘟疫道人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口中发出狼曝般一声大笑,双目绿光暴射,
双手缓缓提起,沉喝道:「你究是何人?」
长发老道耸着肩往后连退了两步,说道,「小道不是告诉你叫尤老爹吗?你
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瘟疫道人怒审道:「本真人就是瘟疫道人酉阳公,你总听人说过了?」
长发老道忽然嘻嘻一笑道:「原来你也姓尤,(酉)这么说小道尤老爹,还
是姓尤(酉)的老爹,小徒叫尤小叔,也是姓尤的小叔了,你可比咱们小了一辈
呢!」
直到此时,瘟疫道人才知道这师徒二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了,心头不禁大
怒,双爪扬起,厉喝道:「本真人先毙了你。」
「慢来、慢来!」
长发老道连忙伸手朝他抓出的双爪摇了摇,才道:「中了唐门碧玉丹,要解
只有四川唐门才有,你逼急了,小道就一下纳入口中,嚼烂了吞入肚里,你再要
解药,就得赶上四川唐门去,那……嘻嘻,你明天中午以前赶得到四川?」
瘟疫道人不由得一怔,他明天中午以前当然赶不到四川,但碧玉丹的奇毒,
却会赶在明天中午以前发作。
但使他发怔的却并不是长发老道说的这句话,而是他扬起的双爪——「瘟疫
爪」竟然被长发老道摇了摇手,就把自己的内力逼住,再也发不出去。
能把别人的内力逼住,不让你使出来,这人的功力,岂非已经到了不可思议
之境?瘟疫道人心头这份凛骇,当真非同小可!
就在此时,长发老道忽然脚下微现踉跄,口中互了一声,脸色为之一变,哑
声道:「徒儿,我头好昏,不好,咱们着了这姓尤的小辈的道了,他……在酒中
下了瘟疫散……」
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快扶住我,说你没有什么感觉。」
楚玉祥依言急忙伸手把他扶住,说道:「徒儿怎么会没有感觉?」
长发老道说道:「你酒没为师喝得多……快让为师坐下来……」
楚玉祥扶着他在地上坐下,一面问道:「师傅,你老人家不要紧吧?」
瘟疫道人心中一喜,狼曝般笑道:「你说对了,本真人确实在酒中下了瘟疫
散。」
楚玉祥急怒于色,喝道:「你敢在师傅酒中暗做手脚!」
「彼此彼此!」
瘟疫道人大笑道:「你师父不是也在酒中下了碧玉丹吗?」
长发老道道:「小道在酒里下碧玉丹是为了把劣酒变成美酒,咱们师徒喝了
不会有事的。小道又没勉强你喝。是你……自己闻酒下轿,找上来讨酒喝的,你
怎么可以在酒中暗下瘟疫散?」
楚玉祥故意问道:「师傅,瘟疫散很厉害吗?」
长发老道:「比起碧玉丹来,瘟疫散可差得远呢,它只会让人感到有些头昏,
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和他耗下去就好,他……不出六个时辰,就会发作,一发作
就没有救,为师……支持六个时辰可没有问题,其实为师只要半个时辰,把它逼
出体外,就没事了。」
楚玉祥道:「那你老人家就快运气吧,能够把它逼出体外,自然越快越好。」
「也好。」
长发老道道:「这姓尤的小辈如果想乘为师运气之时,突起发难,你应该应
付得了。」
楚玉祥道:「徒儿应付得了,你老人家只管运气吧!」
「不成。」
长发老道道:「万一你也中了瘟疫散,在半个时辰之内发作起来,那怎么办?
这样,你去问问他,他身边可有解药?」
楚玉祥抬头喂了他一声,说道:「我师傅问你身边可有瘟疫散的解药?」
瘟疫道人道:「本真人的解药就在身边,你想怎的?」
长发老道坐着的人打了一个呵欠,说道:「交换……咱们……交换……」
瘟疫道人惧惮的就是长发老道,此时看他打着呵欠,说到交换,神情似是十
分迫切,心中暗道:「原来你发作得快,哼,任你武功通天,也逃不过本真人的
瘟疫散。」
一面说道:「可以,你先把碧玉丹的解药交出来。」
长发老道喘息道:「徒儿……你在为师怀里……把那个小布包……取出来…
…里面还有一颗……解药,不……过要他……也把解药……取出来,大家一手交
来……一手……交去他坐着的人已经身躯发颤,大有支持不住之势。
楚玉祥依言探手朝他怀中探去。
长发老道以「传音入密」说道:「你把解药递过去的时候,他一定会给你一
掌,你要装作被他掌力震飞出去。」
楚玉祥从长发老道怀中出取出一个小布包,抬目道:「你的解药呢?咱们说
好了是交换的,你的拿过来,我的交给你。」
「好!」
瘟疫道人右手从怀中一探,取出一个药瓶,朝楚玉祥递来,左手一摊,说道:
「拿来。」
身形如风,一下就闪到楚玉祥面前,左手抓住小布包,右手闪电一掌,迎面
拍到。楚玉祥故作毫无防备,右手小布包被他劈面夺去,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
被震得飞了出去。
瘟疫道人得意的发出一声狼曝般大笑,迅快的跨上敞轿,喝了声:「走!」
四个黑衣汉子立即举步朝前奔行而去,轿前四灰衣人和轿后四个黑衣人,居
然和他们一步不差,如飞而去。
楚玉祥从地上一跃而起,急急间道:「道长,他抢去的真是解药吗?」
长发者道笑道:「当然是真的解药了。」
楚玉祥道:「但他没把解药留下……」
长发老道忽然伸手一摊,笑道:「他瘟疫散的解药全在这里了。」
他掌心托着一个黄玉小胡芦,正面镌有一行小字,正是「瘟疫散解药」五字。
楚玉祥喜道:「他解药怎么会到道长手里的?」
长发老道笑道:「他一心想夺取解药,又要把你一掌震飞,自然不会再有防
人之心,老道正好趁机就从他怀中取来,现在你赶快赶回去,每人服一粒就好,
瘟道士中了碧玉丹之毒,服下解药,没有半个时辰,不会到镖局去的,你快去吧!」
楚玉祥伸手接过,问道:「道长呢?」
长发老道挥挥手道:「老道还要在这里喝酒,这么一缸好酒,岂可不喝?你
快去了,再迟就来不及啦!」
楚玉祥也知时间紧迫,这就点头道,「晚辈那就走了。」
说完,转过身,就施展轻功,一路急掠,回到镖局,连换衣衫都来不及了,
一吸真气。
越墙而入,刚从大天井泻落。
突觉四周风声飒然,八条人影,如影随形,同时落到自己左右前后。
只听东门奇的声音大笑道:「瘟道士,老夫等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楚玉祥急忙叫道:「前辈,是我。」
「你……」
西门大娘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是楚小兄弟?」
楚玉祥定睛看去,围着自己四周的人,那不是东门奇,西门大娘,三手真人
和终南五剑还有谁来?
东门奇诧异的道:「小兄弟,你怎么扮成这副模样?」
楚玉祥道:「此时晚辈也无暇多详尽,晚辈已把瘟疫散解药取来了,诸位快
请到厅上来。」
大家跟着他匆匆进入大厅。阮伯年、丁盛、裴允文,陆长荣等人也一齐闻声
走出。
英无双咦了一声道,「大哥,你怎么穿了一件又宽又大的破道袍?」
裴畹兰抿嘴笑道:「楚大哥还赤着脚呢!」
楚玉祥看到了丁盛,立即把瘟疫散交到他手里,说道:「丁大哥,这是瘟疫
散解药,每人只要服一粒就好,快分给大家服下,瘟疫道人大概要半个时辰之后
才会来,咱们服下解药之后,还有时间加以布置。」
丁盛接过黄玉胡芦,就揭开瓶塞,倾出药丸,从阮伯年分起,依次给大家吞
服,然后又倾出若干粒药丸,要陆长荣、林仲达去分别喂给镖局中人吞服。
楚玉祥也在这时候急匆匆奔入后进柴房,换过衣衫,回出大厅。
英无双急不容待的问道:「大哥,你方才去了哪里。害得人家到处找你都找
不到,你快说解药怎么弄来的呢?」
楚玉祥没有回答她,却朝阮伯年问道:「老爷子,服下解药,觉得怎么了?」
阮伯年欣髯笑道:「这是瘟疫道人的解药,自然很灵,服下之后,到现在差
不多只有一盏茶的工夫,就没事了,你是怎么弄来的?」
楚玉祥就把有人要自己晚餐之后到柴房去,那是一个长发老道……
三手真人问道:「是不是长发长须,看不清面貌的老道友?」
楚玉祥点头道:「是的。」
三手真人大笑道:「果然是茅四道长。」
楚玉祥接着把今晚的经过情形,大概说了一遍。直听得英无双、裴畹兰、梁
慧君三位姑娘笑得喘不过气来。
钟子奇问迎:「这位老道长是茅山派的高人吧?」
三手真人道:「这个贫道也弄不清楚,他说茅山供奉三茅宫,他是四茅真君,
所以自称是茅四,贫道从小在茅山长大,从未听人说过,但这位前辈应该是敝派
的前辈高人无疑。」
镖局的人服下解药,此刻已经全都痊愈了。
丁盛是大家公认的总指挥,对付敌人,完全由他发号施令,调遣人手。
现在,半个时辰快到了!
东海镖局早已熄去了灯火,也听不到一点人声。
这时候,二更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蓦地,半空中响起一声鸡啼!
这时候并不是鸡啼的时候,鸡声乍起,大天井中,忽然括起一阵黄沙旋风,
同时也多出一簇人来!
那是簇拥着一乘敞轿的壮汉,轿前左右站着四个灰衣汉子,轿后又是四个黑
衣汉子,中间另有四个黑衣汉子肩头抬着敞轿,并没有放下来。
敞轿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老人,苍发披肩,连纂苍须,面如青懈,
身材高大,他身后撑起一柄黄布伞,轿椅左首挂一柄四尺阔剑。
不用说,他就是瘟疫道人西阳公了,他服了碧玉丹解药,果然延迟半个时辰
才来,但来得却极为准时。
瘟疫道人坐在敞轿之上,发出一阵咯咯怪笑,目光一动,尖声道:「徒儿,
咱们已经到了,就该放起信号,通知他们前来了。」
站在前排的四个灰衣汉子中,有人答应一声,举手之间,但听嗤的一声,一
道黄色火花冲霄而起。
过没多久,但听砰然一声,镖局两扇大门被人一掌撞开,从门外走进一行人
来。
为首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青缎夹袍,年约六旬,中等身材的老者,此人生
成一张瘦狭脸,双颧间都是直条皱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居然会是徽帮老大笑
里藏刀卢寿同!
他身后紧跟着四个身穿天蓝长袍的俊美少年,每人都佩一柄长剑,只是剑穗
颜色不同,第一个是黄穗,第二个是白穗,第三个和第四个是红穗,但同是红穗,
第三个是火红,第四个是紫红。
这四人年纪虽然不大,但在江湖上名头可不小,就是人称「武林四公子」的
便是。
一般被称做「公子」的,总是世家子弟,能被称为「武林四公子」当然是武
林世家出来的了。
佩黄穗长剑的是黄山万少骏。黄山万家,祖上三代当过武林盟主,是江湖上
首屈一指的武林世家。
佩白穗长剑的是徐州徐从云。徐州云龙山庄,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
他老子连任过两届盟主,交游遍天下。
佩火红剑穗的是衡山宾仲华,五狱剑派中的衡山派,别树一帜,他就是未来
衡山派的继承人。
佩紫红剑穗的是剑门宋君天。剑门山不在各大门派之中,也不是算是门派,
但江湖上提起剑门山,可谁也不敢轻视,因剑门山独创一派的「万流归宗剑法」
据说天下无人能敌,最厉害的是「剑门百剑」他门中子弟个个练剑,号称「百剑」
就是有一百个精干剑法的高手、接着进来的是九个人,那是背叛大湖龙主,从太
湖逃出来的总管许常胜、副总管田胡子、张慎、外三堂堂主李万里、陆上总巡迟
来福,和巡山四猛。
显然,当日太湖叛变,是由笑里藏刀卢寿同所策动,这批人逃出太湖,就投
到了卢寿同的手下。
最后是由两个大脚婆子抬着的一顶黑色软轿,垂着轿帘,但轿后紧跟着两个
女子则是柳七娘和钱九妹。由此可以猜想得到轿中人应该是毒母谬寡妇了。
不过谬寡妇在石母岭一战,已伤在楚玉祥手下,功力尽失,无怪她要坐着软
轿来了。
这一行人就是不把瘟疫道人算在内,也是一支劲旅了。今晚,他们居然相约
而来,大举出动,那是非把东海镖局一举荡平不可!
笑里藏刀卢寿同走在最前面,他皱起了一脸笑容,好像新年里遇上熟人拜年
一般,老远就拱着双手,呵呵笑道,「道兄辛苦了,兄弟等人已经在附近恭候多
时。」
瘟疫道人虽然坐在敞轿之上,但对卢寿同可也不敢托大,连忙拱手还礼,呵
呵笑道,「卢道兄好说,贫道和诸位本来约好了二更在这里会合的,但贫道来时,
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位多年来未曾晤面的老友,他酷嗜杯中物,非要贫道下轿陪他
喝上几杯叙叙旧不可,贫道情面难却,以致迟来了半个时辰。」
卢寿同连连点头道:「多年未见的老友,自然要叙叙旧不可,好在今晚之事,
道兄早有安排,早来迟来也都是一样的了。」
「哈哈!」
瘟疫道人仰天发出一声大笑,说道:「对付东海镖局区区几十个人,贫道昨
晚已要小徒把他们全放倒了,今晚贫道只是如数移交给卢道兄就可了事。」
卢寿同连连拱手道:「这是全仗道兄神威,如果换了一个人,不知要费多少
手脚呢?」
瘟疫道人得意的大笑道:「卢道兄好说,这是仙子交代的事,贫道敢不尽力?
哈哈,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小徒们举手之劳的事。」
「哈哈!」
卢寿同也得意的大笑起来,说道:「妙极,道兄果然神通广大,今晚可把仙
子所要的人,都一网打尽了……」
突听有人尖沙着声音说道:「你们一网打尽的不知是些什么人?」
这话声从北首屋脊上传来。
卢寿同目光一抬,沉喝道:「屋上是什么人?」
那尖沙声音沉笑道:「卢寿同,你吆喝什么,我是你老子。」
另一个老妇人破竹般声音说道:「还有老娘。」
这两句话出口,北首屋脊上已经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秃顶枯黄脸老头,脸
型瘦削,生得獐头鼠目,颏下一把山羊胡子。一个是高头大马,面长如驴的花白
头发老妇人。
这两人只要是江湖上人,纵然没见过他们,也总听人说过他们的长相,那不
是厉山双凶东门奇,西门大娘还有谁来?
卢寿同看到两人,神色不禁为之一变,但他仗着今晚自己带来的人中,高手
不在少数,对方充其量不过两人而已,心头不觉也随着放宽,拱拱手道:「原来
是东门老哥贤伉俪,久违,久违。」
瘟疫道人望望东门奇两人,说道:「东门老哥贤伉俪从何处来?」
东门奇耸耸肩道:「兄弟从何处来?愚夫妇一直就往在东海镖局。」
西门大娘响起破竹般声音。喝道:「瘟道士,老娘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
门来了,好极,你说说看,你用瘟疫散毒害东海镖局的人,是什么人支使的,是
不是卢寿同这老小子?」
东海镖局的人服下瘟疫散解药后,由总指挥丁盛调派人手,准备生擒瘟道人,
却没想今晚对方竟会来了这许多人,这自然是大出丁盛意外之事。
因此原先布置的人手,不得不重作调整,衡量对方武功,加强己方人手,才
要东门奇夫妇在正面屋脊上出现,藉以吸引对方注意,才能重新布置。
瘟疫道人青懈脸上神色微变,冷冷的道:「西门大娘以为贫道是受入支使来
的吗?」
西门大娘哼道:「你受人指使。还情有可原,若是你自己来的,那就更该死
了。」
瘟疫道人道:「贫道有一事未解,不知西门大嫂可肯见告吗?」
西门大娘冷冷的道:「什么事情。」
瘟疫道入道:「二位既然住在东海镖局之中。怎么会不受瘟疫散波及的呢?」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自然要问个明白。
西门大娘呷呷尖笑道:「别人怕你瘟道士的瘟疫散,老不死和老娘可不在乎
你瘟疫散?」
瘟疫道人听了她的「别人怕你,老不死和老娘不在乎」这句话,心头就遢实
了,她口中的「别人」岂不正是东海镖局的人?由此类推,东海镖局的人,也只
有东门奇和西门大娘两人不受瘟疫散之害,只有东门奇两人,他就放心了,闻言
呵呵一笑道:「二位既然不受瘟疫散波及,那又何苦强出头呢?」
西门大娘喝道:「强出头?好个瘟道士,你总听说过老娘一向抱定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这回是你瘟道士先向老娘下手的,你说,老娘要怎么办?」
瘟疫道人因对方只有两人,胆气壮了,口气也硬了起来,说道:「要怎么办?」
西门大娘道,「事情很简单,你瘟道士爬下轿来,在老娘脚下磕上八个响头,
交出瘟疫散解药,老娘还可以让你爬着滚出东海镖局大门去。」
瘟疫道人仰首怒笑一声道:「西门大嫂应该弄清楚,二位强煞也只有两个人
……」
话声未落,突听左首一排厢房的屋脊上,传来一声朗笑,说道:「谁说只有
东门老哥两位?」
东首屋脊上现出的是三手真人李静虚,肩背长剑,手持拂尘,看去道貌岸然!
接着西首一排厢房的屋脊上出现了两个人,那是一对俊美的年轻人,正是楚
玉祥和女扮男装的英无双。
南首门楼上也出现了五个人影,那是终南五剑。
四面屋上出现的人,和对方相比,人数虽然不如对方之多,但这几个人,除
了楚玉祥二人除外,无一不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楚玉祥年事虽轻,如今在江湖
名头之响,可还要超越厉山双凶、三手真人等人。(他在石母岭击败石母,废去
毒母武功,如今已是轰传江湖,无人不知)卢寿同更看得心头打鼓,暗暗诧异,
这些人怎么会全没放倒呢,心中想着,不觉转脸朝瘟疫道人看去。
瘟疫道人也睁大一双凶眼,看着四周屋脊上出现的人影,心中觉得溪跷,这
些人应该都已被瘟疫散放倒了的。一面咯咯笑道:「原来你们还预先布置了这点
阵仗……」
话声甫落,突听正面楼窗口忽然响起了一声金锣!
锣声乍起,大家骤觉眼前大亮,大厅前面和左右两条长廊上各有十几名劲装
健儿挑起数十盏气死风灯,刹那之间,照耀如同白昼!
和灯光同时现身的,大厅前石阶上。是扑天鹰阮伯年、阮传栋、总镖头陆长
荣,副总镖头林仲达和总管事杜水率领的十六名趟子手,在两旁雁翅排开。
阮伯年发出龙吟般一声长笑,说道:「卢寿同,你在江南捣乱,已非一日,
在裴家堡暗下归心散。在太湖暗中策动叛变,但那是隐身幕后,施展阴谋,今晚
你却原形毕露了。」
话声一落,又抬目朝瘟疫道人沉声喝道:「瘟疫道人,你以瘟疫散肆虐江湖,
已非一日,恶行擢发难数,昨晚居然到东海镖局寻衅,在食水之中暗下瘟疫散,
今晚还敢找上门来,那是你恶贯满盈之日子。」
他话声甫落,四五十名趟子手齐声吆喝起来:「活捉瘟疫道人!」
「活捉卢寿同!」
他们全被瘟疫散放倒了,方才服了解药才清醒过来的,因此这份同仇敌汽之
恼,当真是众志成城,喝声壮烈,大有惊天动地之概!
瘟疫道人听得勃然大怒,厉声道:「道爷就在这里,你们谁敢过来?」
阮伯年喝道:「玉祥,你去把这西阳妖道给我拿下了。」
站在西首屋脊上的楚玉祥,躬身道:「晚辈遵命。」
话声一落,他和英无双人影同时点足掠起,朝坐在敞轿上的瘟疫道入飞扑而
下。
楚玉祥人临上空,才双掌扬起,掌先人后朝瘟疫道人当头击落。
英无双另有任务;直等身形快要扑落之际,翩然斜飞,挣的一声,青霓剑出
匣,一道耀目青虹,矫若神龙,朝瘟疫道人身后撑着的黄布伞劈落,剑光绞动,
立把瘟疫道人视同宝贝的随身兵刃瘟疫伞绞得粉碎。
瘟疫道人虽然端坐在敞轿之上,但对面有人迎头扑击而下,自然无暇兼顾身
后的瘟疫伞了,仰首敞笑一声道:「来得好!」
双手陡然往上翻起,朝楚玉祥迎击上去。
第26章大获全胜
一个飞身扑下,一个虽没站起,双掌已经往上迎击,两人四只手掌自然很快
就接触了。
但听「啪」的一声,四掌接实,楚玉祥才把运集在掌心的功力透掌而出。
就因为他飞扑下击之时,并没把凝蕴在掌心的内力发出,是以击下的双掌丝
毫不带风声,也没有强劲的内劲,不但敌我双方的人都一无所觉,就是连瘟疫道
人都并不觉得对方会是他唯一的克星,只是发觉此人扑来的身法极快而已。
因此也丝毫没把楚玉祥放在眼里,托大得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坐着翻手发
掌。在他想来:「你小子这般飞扑过来,只怕连本真人一掌也吃不消。」
现在楚玉祥双掌在先,头下脚上,和瘟疫道人双掌击实。他一个人好像被瘟
疫道人托住了,只要瘟疫道人掌力一吐,怕不把他震飞出去?
瘟疫道人的内功好像并没吐出,但往上翻起托住楚玉祥的双手忽然起了一阵
颤抖!不,他整个人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那是被楚玉祥掌心透出的「纯阳玄功」透体而过,勤修了数十年的「瘟疫神
功」一旦被破,焉得不全身战栗?上托的双掌随着软软垂下。
楚王祥翻身落在敞轿之上,左手一探,抓住瘟疫道人衣领,双足一点,像老
鹰抓小鸡一般,提着瘟疫道人的衣领腾身而起。瘟疫道人竟是一点抵抗也没有,
任由他提着飞起。
这一段话,看起来好像已有不少时间,实则不过是楚玉祥飞扑而下,四只手
掌,甫一接触,楚玉祥就提着人飞起,前后也不过是眨眼工夫的事。
那瘟疫道人门下四瘟(站在轿前的四个灰衣汉子)八疫(四个抬轿的和四个
站在轿后的黑衣汉子)平日师父没有下命,他们是不敢妄动一步的。楚玉祥、英
无双双双飞扑而下,他们都只是睁大双目看着,连英无双挥动青霓剑绞碎瘟疫伞,
他们因没有师父的命令,还是站着不动;但此刻目睹楚玉祥一把抓起师父腾身而
起,师父被人抓走,他们当然要出手了。
十二个人吃喝一声,四个抬轿的迅快放下敞轿,各自从身边掣出瘟疫剑,纷
纷纵身而起,朝楚玉祥身后追扑过去。
却没有入朝削断温疫伞的英无双围攻上来,那是因为他们的师父在楚玉祥手
中,自然要把楚玉祥截下来。
英无双口中清叱一声,身形跟踪扑起,挥手拍出一掌,「九阴神功」一道奇
寒澈骨的冷风朝他们横扫过去。
这下大家都是身起半空,楚玉祥在前,十二道人影稍后,英无双落在他们身
后。
楚玉祥看他们冲尾扑来,右手一记「龙尾挥风」一道奇猛无伦的纯阳真气有
如波涛汹涌,往后卷出。
这一下当真变成了前后夹击,英无双一记「九阴神功」冷风横卷,四个抬轿
的黑衣汉子纵起稍后,被寒风扫中,打了一个冷噤,立时跌落下来。
楚玉祥这一记「龙尾挥风」首当其冲的四个灰衣汉子,也各自一个筋斗,跌
落下来。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十二个人一下被人家打落了八个,其余四个黑衣汉子
慌忙施展干斤坠身法,跃落地上。
眼看八个师兄弟委顿在地,四个师兄(灰衣汉子)似是被一下废去了武功,
跌坐在地,只是喘息。四个师弟(黑衣汉子,抬轿的四个)却全身颤抖,好像跌
在冰窖里一般,冷得连嘴唇也发黑了。
一时不禁大惊,其中一个急急问道:「你们怎么啦?」
英无双一手持着青霓剑,跟着飞落,接口道:「你们马上就会知道。」
话声出口,左手一掌,朝四人横扫过去。
那四个黑衣汉子并不知道英无双这一记可不是普通掌风,四人口中叱喝一声,
手中阔剑扬处,正待围攻而上,突觉一道奇寒澈骨的冷风涌到身前,连躲闪都来
不及,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噤,刹那之间,宛如坠入了冰害,全身起了一阵颤抖,
手中又阔又长的瘟疫剑呛呛坠地,四个人脚下一软,一起跌坐了下去。
英无双披披嘴道:「没用的东西!」
自顾自朝阶前走去。
这时楚玉祥已先她一步飞落阶前,左手五指一松,把瘟疫道人摔到阶下,朝
阮伯年抱拳一礼道:「晚辈已把瘟疫妖道拿下了,特来向老爷子覆命。」
瘟疫道人被「纯阳玄功」破去一身真气,武功已废,就由杜永指挥两名趟子
手把他押下。
阮伯年呵呵一笑,额首道:「很好,你们两个仍旧回到屋上去,待回如果有
人企图从西首屋上逃走,只管给老夫拿下,若敢顽抗,一律格杀勿论。」
楚玉祥躬身道:「晚辈遵命。」
话声一落,就和英无双两人一起退下,双脚一顿,两道人影又朝西首厢房屋
脊上飞去。
这下直看得笑里藏刀卢寿同等人莫不凛然变色,他们此行,可以说全仗大名
鼎鼎的瘟疫道人支持。
先前,瘟疫道人夸下海口,由他们四瘟,在东海镖局撤下瘟疫散,不论人畜,
全已中了瘟疫,无一人可以幸免今晚,他(卢寿同)率众而来,只是来点收东海
镖局全数人员的,已经没有一个人有反抗之力了。
那知一进东海镖局大门,对方竟然全数好好的,没有一个人中瘟疫散的,已
使他心头感到不安。如今他们所凭仗的瘟疫道人,连楚玉祥一招都没接下,眨眼
之间,就被人家拿下,连他十二个门下号称瘟疫使者的徒弟,也一齐瓦解了,岂
不令他感到无比震惊?
阮伯年呵呵一笑道:「卢寿同,你此时束手就缚还来得及,再迟等到老夫下
令格杀无论,就来不及了!」
卢寿同当然也看得出来,今晚大势已去,东海镖局四面屋上,都布置了高手,
自己这一行人落入了人家重围之中,就是要想突围而出,也未必容易,一时之间,
真把平日笑里藏刀,极工心计的卢寿同给僵住了,过了半晌,才露出满脸皱纹的
笑容,拱拱手道:「阮大哥……
他只说了三个字,底下的话还没出口!
陆长荣呸了一声喝道:「卢寿同,你是什么东西,配和阮老爷子称兄道弟?」
阮怕年道:「传栋,这姓卢的既然不识抬举,你去把他拿下了。」
阮传栋躬身道:「孩儿遵命。」
举步走下石阶,朝卢寿同喝道:「卢寿同,你还要阮某动手吗?」
卢寿同还没开口,站在他左首的黄山万少骏一手紧按剑柄,大步迎出,冷峻
的喝道:「阮传栋,你猖狂什么,本公子向你领教几招。」
阮传栋故意哦了一声道:「在下还当是谁?原来竟会是黄山万松山庄的万少
庄主,万少庄主竟会当上了倡乱武林的江南分令的爪牙卢寿同的手下,这倒真是
大出阮某意外之事,万少庄主不怕辱没了万松山庄的名头?辱没了你祖父,你父
亲的威名?」
万少骏瘦削脸被他说的铁青,锵的一声掣出长剑,叱道:「姓阮的,你亮剑。」
「哈哈!」
阮传栋仰天大笑一声道:「富贵人家有不肖的纨裤子弟,没想到武林中也有
不肖的纨裤子弟,也好,阮某把你拿下了,自会把你送去万松山庄,交给你守寡
十八年的母亲,好好管教管教。」
随着话声,呛然抽出长剑。
万少骏听的大怒,暴喝一声:「狂徒看剑。」
刷的一剑贯心刺来,出手急如星火,剑光一闪即至。
阮传栋刚掣出长剑,看他一剑穿心射来,急忙举剑一格,锵的一声把对方长
剑封出,口中怒喝道:「亏你还是黄山万家出来,连发剑的礼数都不懂吗?」
万少骏怒哼道,「既然动手。还有什么礼数好说的?」
陡然又是一剑急刺而出。
阮传栋身形一闪,避招还击,刷刷两剑还攻过去。
两人这一交上手,立时剑光飞闪,各出奇招,展开了一场抢攻,但见剑光人
影,有如星丸跳跃,起落如飞,互有攻守,打得极为激烈。
这时站在东首廊下的丁盛伸手一指,喝道:「太湖叛徒许常胜、田胡子、张
慎、李万里、迟来福,尔等给我听着,你们此时给我立即放下兵刃,束手就缚,
丁某还可以向湖主面前讨个情,从轻发落,若是还图顽抗,那就休怪丁某不留情
分了。」
许常胜大笑道:「丁盛,许某并没要你留情,咱们既然遇上了,多言无益,
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的好。」
丁盛目光如电,沉哼道:「看来你果然至死不悟!」
右手一抬,亮出了长剑,一面回头喝道,「赵雷、钱电、孙风、李云,还不
快过去把这几个太湖叛贼给我拿下了?」
赵雷、钱电,孙风、李云四人答应一声,立即各执兵刃朝田胡子、张慎、李
万里、迟来福逼去。
另外还有鹰爪门下的王元美、高伯勋、潘敏功、洪本中、祖可望、张淄阳等
六人,是方才丁盛眼看随同卢寿同来的太湖叛徒共有九人之多,怕人手不够,才
调过来的,这时也各自亮出长剑,随同赵雷等四人身后走出。
双方一触即发,立即动上了手,那是丁盛接战许常胜、赵雷对田胡子,钱电
对张慎、孙风对李万里、李云对迟来福、鹰爪门下的王元美,高伯勋、潘敏功、
洪本中对叛离大湖的巡山四猛,还剩下祖可望、张濮阳两人没有对手,就站在廊
前,算是替大家掠阵。
东首廊下的人刚一发动,站在北首阶上的陆长荣、林仲达和西首廊下的裴允
文,也及时抢出,朝武林四公子中的徐从云、宾仲华、宋君天三人迎了上去。
跟在裴允文身后走出的还有裴畹兰和梁慧君二位姑娘,但陆长荣逼近宾仲华、
(衡山)林仲华逼近宋君天、(剑门)裴允文找上徐从云、(徐州云龙山)比二
位姑娘先了一步,裴畹兰和梁慧君只好站定下来。
西首廊下还有金和尚、向传忠两人,他们没有随同裴允文等人抢着出来,依
然站在廊下。
这下大天井上立时刀光剑影,打得极为凶猛,只有停在最后的一乘黑色软轿,
轿前站着柳七娘、钱九娘二人,依然没有出手。
不,就在大家纷纷出手之际,柳七娘忽然抬脸朝西首屋脊上的楚玉祥叫道:
「楚王祥,我师父叫你下来。」
楚玉祥还没开口,突听耳边有人细声说道:「喂,徒儿,你可要小心,那顶
轿里的毒婆娘此悉来意不善,除了你练成纯阳玄功,不畏奇毒,旁的人可不能让
她碰上一下。还有,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老道看她九阴神功,已有五六成火候,
也可以斗斗那个叫阵的毒女,不过你们不能下去,要叫她们上来才行,记住了,
你们千万不能下去。」
楚玉祥听出这细声说话的,正是戏耍瘟疫道人,取得瘟疫散解药的长发老道
茅四道长,他因倾听茅四道长说话,是以没有开口。
英无双叫道:「大哥,那个姓柳的妖女在向你叫阵,你怎么不答话?我去把
她拿下了可好?」
楚玉祥道:「你和我在一起,但我们不能下去。要她们上来,你对付她,由
我对付她师父。」
英无双道:「她师父就是毒母嫂寡妇,不是被大哥废去了武功吗?」
楚王祥道:「毒母大概就在轿中。她的确被我废去武功,但方才柳七娘明明
是说她师父叫我下去,那就是说毒母已经很快修复被废去的武功了。」
柳七娘看他没有作声,又叫道:「楚玉祥,我师父要你下来,你下不下来?」
楚玉祥不知茅四道长叮嘱自己千万不能下去,究是为了什么,莫非她那顶软
轿中,藏了什么花样,但他相信这位茅四道长既然这般叮嘱,想来必有缘故。这
就朗笑一声道:「在下奉命守住这里屋脊,不能擅自离去,令师若是要向楚某找
场,(即是找回面子)怎么不请令师上屋来,和楚某一决胜负?」
英无双低声问道。「大哥,我们为什么不能下去呢?」
楚玉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刚才听茅道长以传音入密说的,要我们千万
不能下去。」
英无双道:「这为什么呢?」
楚玉祥道:「我也不知道,但茅道长这样叮嘱,我们听他的就不会错了。」
柳七娘听了楚玉祥的话,口中冷冷一笑道:「上来就上来。」
口中说着,人已回头走到软轿前面,伸手摹起轿帘,一面朝小师妹钱九妹吩
咐道,「师傅和我上去了,你好好守在这里,不准走开。」
话声一落,伸出左手从轿中取出一支八寸长的黑色玉圭,在胸前直竖,然后
朝轿中躬身一礼,说道:「启禀师父,你老人家可以找楚玉祥去了,他在西首屋
脊上。」
毒母端坐在软轿中,今晚好像变了一个人,本来一头白发,如今却变成了一
头红发,本来一张枯瘦的脸上,如今黑中透灰,闭着双目,但听到「楚玉祥」三
个字,眼睛倏地睁了开来,射出凌凌红芒,大有择人而噬之意!
柳七娘缓缓举起黑色玉圭,朝西首屋脊上的楚玉祥一指,说道:「师傅,楚
玉祥就在那里。」
她话声甫出,毒母谬寡妇口中发出一声厉啸,人如离弦之箭,直向屋脊上楚
玉祥电射而至,挥手一掌,拍了过来。
来势之速,掌风奇猛无匹。
楚玉祥没想到她被自己废去武功的人,只有数天功夫,不但已经修复武功,
而且比未废武功之前,还要厉害,心头方自一怔,急急往旁闪出。
毒母一掌出手,第二掌又急拍而出,第二掌堪堪出手,第三掌又接连拍出,
目射红芒,一头红发飞扬,状如鬼魅,双手轮替,身形步步逼进,一掌接一掌的
拍到,这一连几掌,几乎一掌比一掌沉猛,瞬息之间,已拍出了八九掌之多,她
身前宛如起了一层灰蒙蒙的烟雾,一个人就像在雾中挥动双手,更显得她狞厉无
比。
楚玉祥在第一掌上就发现毒母掌力比从前不知强了多少倍,心里暗暗震惊不
止,只是闪身趋避,一直没有还手。
突听茅四道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喝道,「徒儿,你怎么一回事?还不发掌
还击?这老婆子服了强烈的毒药,一个人已经变成毒人,每一记掌风,都含有大
量剧毒,只有你发出纯阳玄功,才能把剧毒化去,老道要你们到屋上动手,就是
为了不让剧毒波及他人,你就该及早出手,现在却苦了我老道,白喝一坛酒,要
替你出力气了!」
话声人耳,鼻中隐隐闻到一阵酒气,从屋檐下飘上来,心中暗自忖道:「大
概茅四道长怕毒气往下蔓延,他是在屋檐下喷着酒气,把剧毒遮隔起来了。」
心念转动,立即舌绽春蕾,大喝一声,挥手劈出两掌,朝毒母身前的灰雾轰
击过去。
这两掌他运集「纯阳玄功」使出了十成力道,掌风出手,轰然有声,毒母身
前缭绕的灰雾立被击散,一个人也震得连退了数步。
但毒母是服下了强烈毒药来的,志在复仇,神志早已被剧毒迷乱,心里只知
道「复仇」「复仇」人虽被震后退,却一退即进,双手挥动,又全力劈击过来。
英无双本来和大哥站在一起,毒母飞扑来之际,她耳边响起了一缕极细的声
音说道:「女娃儿,你看到没有,那毒婆子的徒弟,站在下面,手中拿着一块黑
圭,好像是指点老婆子的东西,你下去和她打起来,她就没功夫再指点毒婆子了。」
英无双知道这说话的定是茅四道长了,这就点着头,双足一顿,一个人凌空
拔起,朝柳七娘当头扑了下去,口中叱道:「毒婆娘,看剑!」
一道青虹飞劈而下。
茅四道长虽然看出毒母谬寡妇为了复仇,不惜服下剧毒,变成毒人,向楚玉
祥寻仇,她神志迷失,就靠柳七娘手中那块黑色玉圭指点,所以要英无双飞扑下
去和柳七娘动手,不让她有指点毒母的功夫。
可是茅四道长也知而不详,这一要英无双去对付柳七娘,使她没有时间替毒
母当眼睛,反而误事,此事后话。
却说笑里藏刀卢寿同眼看随同自己前来的人,均已动上了手,但对方高手如
厉山双凶、三手真人、终南五剑等均未出手,今晚不仅人手众寡悬殊,就是强弱
也相去甚远,看来失败已成定局,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也未必容易。
正在忧心忡忡,计无所出之际,顿觉身前轻风微飒,心中暮然一凛,他反应
也极快,连人影还没看清,已经迅捷的后退了一步,才定睛看去,只见来人竟是
秃狼东门奇,自己竟然连他如何从对面(北首)屋脊飞下来的,都没看清,此人
身法之快,于此可见,急忙抱拳陪笑道:「东门老哥不知有何见教?」
东门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没什么,老夫只是看他们动手过招,有
些手痒,想和你过几招玩玩。」
他说得轻松,但过几招玩玩,岂不是要和卢寿同动手?
卢寿同心头不禁一窒,连连拱手道:「东门老哥说笑了,兄弟这点庄稼把式,
在你老哥面前何异萤火之与秋月,相差十万八千里,兄弟万万不敢……」
东门奇不待他说下去,不悦道:「老夫只是手痒,要你陪我喂上几招玩玩,
老夫又不会真的取你性命?你怕什么?」
不会真的取他性命,只要把他拿下而已!
卢寿同苦笑道:「东门老哥,兄弟真的不成,你老哥饶了兄弟吧!」
东门奇脸色沉了下来,哼道:「卢寿同,老夫因你是徽帮龙头,瞧得起你,
才要和你过上几招,松松筋骨,你是不是不识抬举,老夫说出来的话,几时有人
打过折扣?你不想动手,老夫也要出手了!」
话声甫落,右手一探,五指勾屈如爪,朝卢寿同左肩抓来,出手一寸队,五
道锐利尖风已经激射而至。
卢寿同已知此时此地,自己逃走已无可能,自己不是东门奇对手,想不和他
动手,也不成了,这叫做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和他一拼。心念闪电
一转,眼看东门奇一爪抓来,急忙向右闪出,口中说道:「东门老哥既然这么说
了,兄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他闪得也不慢,但还是被东门奇指风余劲扫上了些,左肩火辣辣生痛!
东门奇咯咯笑道:「老夫说过并不要你的命。」
左手又笔直抓了过来,他根本没用什么招式,只是随手抓出,但卢寿同已是
接也不是,架也不是,只得再次闪避,身形一幌,矮身左旋,就在旋出之际,突
然开气吐气,双举由胸口往上击出。
这一记双冲拳,她可用出了十成力道,拳风嘶然,劲直如捣,倒也不可小觑
了!
东门奇干笑道:「这还差不多!」
右手呼得一声推出一掌。
拳风掌劲乍然一接,卢寿同只觉似是被人推了一把,脚下再也站不住椿,登
登的连退了三四步。
东门奇右脚猛地跨上一步,这一步就跨到了卢寿同面前,左手又朝他右肩抓
来。
卢寿同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不,这回连躲闪都已不及,只得咬紧牙关,双
拳再次捣出。
砰!拳风击上人家手爪,竟然也会被震得往后直退,一退又是三四步。
此时大天井上到处都有人捉对厮杀,卢寿同这两次被震后退,就已退到了别
人正在动手之处,耳中听到东门奇的声音说道:「你再后退,就没地方可退了,
来,咱们换个位置再动手。」
突觉右腕一动,一个人被东门奇拉着转了个身,本来他面向北首,东门奇面
向南首,两次被震后退,是向南首退去的,如今被东门奇抓着手腕转了个身,两
人就已互易了位置,变成东门奇朝北,卢寿同朝南了。
东门奇才五指一松,放开了他手腕。他手腕虽然放开,卢寿同只觉被他五只
手爪抓过之处,几乎骨痛欲裂。
东门奇望着他,深沉一笑道:「来。这回老夫让你先发招。」
卢寿同心头气愤已极,自己也是堂堂徽帮一帮之主,竟然被他像猫耍老鼠一
般的耍着!但心头怒归怒,面对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不敢丝毫流露出来,
只是苦笑道:「东门老哥,你这是做什么?兄弟……」
东门奇不待他说下去,挥挥手道:「老夫不是告诉你了吗,老夫看他们动手,
也感到手痒,所以要和你过几招玩玩,玩玩当然是不会玩真的了,要玩真的,哈
哈,卢寿同,老夫一爪就可以把你一颗心从胸口里掏出来,你信不信?」
卢寿同看他说话之时,双目凶光熠熠,口中利牙暴露,一副馋延欲滴的模样,
笑得好生狰狞?秃狼,他真像择人而噬的凶狼!
卢寿同身为徽帮龙头,一生之中,也经历过不少大小阵仗,但从没像今晚这
样狼狈不堪,让人如此戏耍,可还是第一次,尤其对方凶名久著,此时虽然还不
至于向自己骤下杀手,但厉山双凶喜怒无常,说翻脸就会翻脸,遇上这样一个凶
人,当真比什么人都难伺候,稍一出言不慎,他真会把自己的心从胸腔里掏了去。
「
他越想越怕,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噤,感到毛骨惊然!
东门奇站在他对「面,不耐的道:」卢寿同,老夫等着你,你怎么还不发招?
「
卢寿同连声应道:「是,是,兄弟发……招……」
呼的一拳,朝对方当胸直捣过去。
说实在,他双脚已经发软,那里还用得出力道来?
东门奇左手五指如钩,一把抓住了他拳头,森笑道,「卢寿同,你真差劲的
很,这记『黑虎偷心』跑江湖卖艺的都比你使得好,老夫真不相信,你竟然还是
徽帮的龙头,还居然替什么江南分令当狗腿子,统率几个三脚猫,敢到东海镖局
来上门寻衅,老夫还要你过几招玩玩,这样的招式,真使老夫失望得很!」
他口中缓吞吞的说着,左手比铁钩还利的五指抓着卢寿同的拳头,也慢慢的
抓紧,几乎要把卢寿同的拳头连骨头都捏碎了!
卢寿同在江南武林中,还算得上一号人物,但在东门奇手里,好像变成了十
岁都不到的孩子,拳头在人家铁爪包围之中,骨头都快碎了,东门奇缓吞吞的话
声还没说完,他已经痛得额头上绽出黄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满脸皱纹滚落下来,
一个人也随着往下蹲去,口中杀猪般叫道:「东门老哥,你饶了我吧,我……再
也不敢了……」
东门奇赫然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投降也该向阮老哥(阮伯年)去投降,
老夫只是手痒,和你玩玩的。」
他口中说着玩玩的,左手五根指爪可丝毫也没松动。
卢寿同求饶道:「求求你……快放手,兄弟……这就去向阮老哥求降……投
降……」
东门奇道:「你真的要投降,那也不难,老夫送你过去,你自己向阮老哥去
说吧!」
右手五指倏落,一把抓住卢寿同头顶,把他提了起来,抬头朝站在阶上的阮
伯年洪笑道:「阮老哥,这位卢老哥愿意投降了,兄弟要他亲口对你说,现在就
把他送过来了。」
随手一抛,卢寿同一个人像草稿人一般呼的一声凌空朝阶前飞来,卢寿同被
他五只铁爪抓在头颅上,人早已痛得昏了过去,「拍达」一声落到阶前,业已不
省人事了。
阮伯年一抬手道:「杜管事,先把他押下去。」
杜永立即要两名趟子手把卢寿同抬了下去。
这时大天井中激战正殷,谁也没去注意卢寿同被擒之事。
先说武林四公子吧,和黄山万少骏动手的是阮传栋,有入说鹰爪门并不擅长
剑法,那是因为大家很少看到鹰爪门的人使剑之故,实则鹰爪门的「鹰扬剑法」
独创一幅,以飞扑为主,击剑之中,杂以鹰爪,完全是侧重于攻击的手法,极少
守势,因为你攻击他的时候,他立即飞跃开去,但当他和你接近的时候,也就是
他出手攻击之时。
阮传栋使出来的虽是「鹰扬剑法」但他和万少骏动手之初,并未展开扑击,
只是以游走代替飞跃,一柄剑也使得剑光如闪,令人捉摸不定。
万少骏一手剑法,出自家传,「黄山剑法」大开大阖,有如长江大河,滔滔
不绝。他在江湖上,大家因为他是黄山万松山庄的少庄主,自然会对他忌惮三分,
没有人敢和他动手,就是动手也不是什么高手,当然都是他胜的,也因此养成了
他的高做自大。
这回遇上阮传栋,才是真正遇上了对手,不,「黄山剑法」大开大阖,一经
展开,就如长江大河,波涛滚滚而来,使这样一套剑法,就得有深厚的内力支持,
万少骏年纪不大,刚一上手,所谓一鼓作气,出手剑法凌厉无匹。但时间稍长,
内力渐感不继,剑法也逐渐缓慢下来。
阮传栋和他打到百招以外,看他剑势渐渐松懈下来,心中暗喜,立即剑法一
紧,喝道,「万少骏,你母亲茹苦含辛把你扶养长大,你居然不顾黄山万家声誉,
和你父一世英名,去投靠一个江南分令,甘心作贼人的鹰大,倡乱武林,危害江
湖,你真是畜生不如……」
他是有意要激怒对方,但说来却也义正严词,责备得极是。
万少骏一张俊脸气得色如喋血,大吼一声,长剑加急攻去。
阮传栋大笑一声,右手见招拆招,和他硬打硬砸,剑剑交击,发出一连串的
金铁交鸣,左手直到此时,才使出鹰爪擒拿手法,五指如钩,记记拿扣对方关节
大穴,迅疾凌厉,兼而有之。
万少骏一柄长剑已彼对方磕得手臂酸麻,虎口隐隐生痛,看他左手又不时的
抓出,心头又怒又急,本来这几招急攻,已如强弩之未,这一来,不得不回身后
退。
阮传栋又是一声大笑,身形突然凌空跃起,挥剑下刺,万少骏不敢和他硬接,
又后退了一步,阮传栋倏地坠地,左手化爪疾向他左肩抓来。万少骏只得又向右
闪出。
阮传栋一落即起,又向空跃起,回身下扑,错落剑光笼罩而下。
万少骏更是不敢去接,又连连后退了两步。阮传栋再次飞身落地,左手如钩,
疾抓过去。
万少骏大喝一声,挥剑击出,阮传栋长剑骤发,一下敲在他剑上,发出当的
一声大响,人已乘势腾空而起,发剑下击。
这回他倏起倏落,发剑如风,左爪配合剑势,乘隙出手,忽抓忽拿,剑爪同
施,登时把万少骏逼落下风,除了回剑自保,身形不住的左右闪避,己无还手之
力。
和徐州公子徐从云动手的是裴允文,徐从云使的是「游龙剑法」这套剑法,
取象游龙,身形曲折起伏,每一屈一折,剑光就像游龙嘘气,喷洒而出。
裴允文使的是家传北峡流云剑法,剑势轻灵,每一剑如流云出帕:舒展自如。
两人年岁相仿,功力也差不多,使的同是家传剑法,各出奇招,互不相让,
人影闪动,剑光纠缠,兀自难分高下。
和衡山公子宾仲华动手的是陆长荣,宾仲华是衡山高手,一手「衡山剑法」
熟练精纯,施展开来,每一剑都有三叉剑芒,取法于火,快捷无伦。
陆长荣是东海门的大弟子,东海门创自闻天声(陆长荣之师)的祖父闻沧海,
当时有剑、掌,镖三绝之称,东海门的剑法,以凝重著称,遇上武功较差的人,
一剑就可以磕飞你的兵刃,如果遇上劲敌,或强过你的人,就可以守代攻,反正
剑上胜不了你,还有掌、镖可以乘隙出手。
现在陆长荣遇上宾仲华,这是他出道江湖以来,第一次遇上的劲敌。衡山派
乃是名闻天下的五岳剑派之一,剑法变化奇奥,着着都是进攻的招式。一剑接连
一剑,快到令人数不清他的剑招。
陆长荣身为东海镖局总镖头,又是东海门的大弟子,当着这许多人,他自然
不能落败,因此一上场就采取守势,稳扎稳打,先求自保,剑势凝重,拙于攻敌,
守却有余,他虽然不及宾炉华的快捷,但身随剑走,防范严密,一时之间,也打
成了平手。
和剑门公子宋君天动手的是林仲达。
剑门山在武林中别树一帜,一套「万流归宗剑法」号称天下无人能敌。林仲
达和他甫一交手,就已发觉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了。好在东海门的剑法,原是以
守为攻,先求自保,一开始就和大师兄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身随剑走,
严守四门。
宋君天号称武林四大公子之一,凡是「公子」都是自视甚高,狂傲不可一世
之辈,宋君天当然也不会例外,那会把林仲达放在眼里?尤其他一连几剑连绵出
手,对手就没敢和他抢攻,退处守势,自然气焰更高,白中发出一声狂笑,长剑
连振,「万流归宗」源源出手,刹那之间,当真如万流奔腾,争先汇海,剑光像
流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攻到,把林仲达一个人卷入在一片汹涌澎湃的剑光之中,
声势之盛,令人几乎怀疑林仲达已被淹没了。
也所幸林仲达有自知之明,发觉对手剑法迅猛凌厉,先行采取了守势,他年
纪和宋君天差不多,在内力上宋君天也未必强过他多少,因此这一采取守势,任
你宋君天攻势绵密,他以逸待劳,以拙抵巧,还能守得住,一剑一式,用心运剑,
四外压力虽重,还不至于被逼得忙乱。
但在外人看来可不同了,林仲达的人影,已被宋君天一片剑光所笼罩。
梁慧君、裴畹兰两位姑娘,原是随同裴允文身后走出的,只是被陆长荣、林
仲达抢先一步,接住了宾仲华、宋君天,她们就站定下来,算是给四人掠阵,此
时眼看林仲达连遇险招,情形不利,梁慧君附着裴畹兰耳朵,低低说道:「兰妹,
你去接应林副总镖头,但出手几剑,必须全力施为,咱们就可以把姓宋的拿下。」
裴畹兰问道:「你呢?你出不出手?」
梁慧君道:「你只要依我的话去做,三招之内,咱们可以制住他。」
「好!」
裴畹兰道:「我就去。」
梁慧君叮嘱道,「记住,上去这三招,务必全力拼搏,越猛烈越好。」
裴畹兰点点头,口中喝道:「林二哥,我来了!」
喝声出口,人已一跃而前,长剑疾发,刷刷刷,剑光如链,朝宋君天扑攻过
去。
「北峡流云剑法」虽以轻灵著称,剑光发如流云,但梁慧君要她全力拼搏,
因此她出手之际,就用上了全力,这三招剑法,她蓄势而发,剑光飞洒,果然如
出岫浮云,层层涌上,极为迅猛!
宋君天自以为再有几招,就可以攻破林仲达的守势,耳中听到一声叱喝,眼
前剑光大盛急攻而至,不觉被逼得退后了一步。
就在他往后退下之际,突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笑声入耳,双肩陡然一麻,
心知中人暗算,一个急旋,转过身去,右手长剑正待劈出,但举剑才到一半,就
软软的垂了下去,长剑「当」的一声跌落地上。
梁慧君轻笑道:「好了,兰妹,快点他身后穴道。」
宋君天双肩穴道受制,两手下垂若废,但听了梁慧君的话,口中大喝一声,
「本公子和你拼了!」
身形闪电般一个急转,飞起有脚朝后踢去。
裴畹兰长剑一扬哼道:「你再敢逞强,我就斩下你狗腿来。」
梁慧君却在他转身之际,一下点了他身后两处穴道,急忙叫道:「快住手,
我已经把他制住了。」
裴畹兰长剑一收,喜道:「梁妹妹,你出手好快!」
梁慧君婉然一笑道:「我是乘其不意,用飞针定穴,打了他双肩的穴道。」
林仲达这一阵功夫,已经打得汗流侠背,吁了口气,回剑入鞘,拱拱手道:
「多谢两位姑娘出手相助,不然真还冲不出来呢!」
梁慧君朝他嫣然一笑道:「林二哥不用说客气话了,快叫人把他押下去,我
们还要去帮总镖头拿人呢!」
站在阶上的杜永早已着到两位姑娘制住了宋君天,不待林仲达招呼,已指挥
两名趟子手走了过来,拾起宋君天长剑,连人一同押下。
梁慧君悄声道:「兰妹,我们还是老法子。」
裴畹兰点点头,两人悄悄分开,朝宾仲华走去。裴畹兰走到宾仲华左侧,梁
慧君已经绕到了他身后。
裴畹兰喝了声:「总镖头我来帮你。」
她已经有了先前的经验,话声出口,双脚一点,连人带剑朝宾仲华飞扑过去。
陆长荣一身武功较之林仲达自然高明的多,他一直采取守势,正在等待机会,
听到裴畹兰的喝声,看她连人带剑飞扑过来,心头一惊连忙叫道:「裴姑娘小心!」
右手长剑疾挥,「当」「当」两声,架开宾仲华剑势,左手蓄势已久的紫金
飞镖脱手打出,身形一晃,左手随着飞镖拍出,一起插掌,直向对方右肋袭到。
东海门下剑。掌,镖三绝,同时出手。
宾仲华长剑被他荡开,他武功确也了得,右足疾退半步,左手一下抄住飞镖,
再横格而出,截住陆长荣左手,右手缓开长剑,一记「举火烧天」划出一道发出
七八又流芒的剑光,叮叮叮连三声,也封住了裴畹兰的三招攻势,出手之快无与
伦比。
但他怎知梁慧君就是要他双手都架住人家的攻势,就无暇顾及身后,两枚飞
针已经悄无声息打中他肩后穴道。
宾仲华左手堪堪架开陆长荣一记插掌,右剑封住裴畹兰剑势,突然两条手臂
缓缓垂了下去。
梁慧君一击得手,就一下欺近,连点了他身后三处穴道,然后抬手起下两枝
银针。
裴畹兰看他刚刚架住自己剑势,两手就软软垂下,不觉含笑道:「总镖头,
好啦,不用打了。」
陆长荣惊奇的道:「他已经被你制住了?」
裴畹兰得意一笑,朝梁慧君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翩然飞起,又朝徐从云掠去。
裴碗兰人还未到,口中叫道:「大哥,我来帮你。」
裴允文和徐从云打出百招,依然未分胜负,听到妹子的喝声,忙道:「畹兰,
别过来,今晚我要和他分出高低来裴畹兰人已冲到,说道:」丁大哥要我来帮你
的,今晚要把来人一起拿下,不能放走一个,和江南分令贼人讲什么江湖规矩?
「
长剑挥动,刷刷刷划起一片剑光,急攻而入。
她和裴允文是兄妹,平日喂惯了剑招,这番两人使的同是「流云剑法」两支
长剑联手,相辅相成,威势顿是大增!
徐从云和裴允文本来是半斤八两,株两悉称,这一加入了裴畹兰,自然受到
影响,被逼后退一步,身形一弓再长,长剑疾挥,一招「天龙喷雾」剑光像扇面
般展开,把两人攻去的剑势一齐截住!
但你截住两人剑势的同时,背后双肩也同时一麻,右腕劲力顿失。
裴允文那还怠慢,长剑一翻,拍的一声击落了徐从云长剑,剑点颤动,分点
了他三处大穴。
裴畹兰欣喜的道:「我们又制住了一个。」
裴允文道:「你说什么?」
裴畹兰咭的笑道:「你以为是你出手制住他的吗?」
裴允文一怔道:「难道不是?」
裴畹兰抿抿嘴笑道:「大哥不看看这姓徐的身后还有什么人吗?」
裴允文举目看去,梁慧君已经从徐从云双肩起下银针走了过来。
裴允文道:「是梁姑娘的银针制住他的?」
裴畹兰道:「我们两人合作,已经制住了三个武林四大公子,还有一个……」
梁慧君举手整理了一下鬓发,笑道:「还有一个没有我们出手的份了。」
裴畹兰急忙回首看去,只见阮传栋已经退回阶上去了,那一定是他已经得手
了!
原来阮传栋剑爪同施,早已把万少骏逼落下风,万少骏吃亏在自小失父,没
有严父督促练功,内功根基不深,纵然练成家传剑法,平日里还不觉得如何,一
旦和功力比他深厚的人动手,就显露出他的缺点来了。
阮传栋明明占尽上风,还是和他打出百招以外,正是要消耗他的体力。
等到打出百招,万少骏已成强弩之未,阮传栋眼看剑门宋君天、衡山宾仲华
已被相继拿下,口中发出一声大笑,剑招骤然一紧,把万少骏一支长剑摒出门户
以外,左手探处,一把扣住了万少骏右手腕脉。
万少骏心头一急,左手一掌劈面击来。
阮传栋右手长剑一丢,五指如钩,抓住他手腕关节。
徒手相搏,正是鹰爪门的擅长,你被他抓住关节,那里还用得出力气来:阮
传栋左足倏地跨上,双手往前一推,已把万少骏摔到地上,右手抬处,连点了他
两处大穴,笑道:「我说过要把你送去黄山,自然非把你拿下不可。」
俯身拾起长剑,插入剑鞘,举手拍了两下,招来两名趟子手,把万少骏押了
下去,他也从容的回到阶上。
阮伯年一手捋须,含笑道:「传栋,看来你武功精进不少,对敌之时,也颇
为沉稳,不过,优胜劣败,要胜得堂皇,你后来这一阵,迹似戏耍,这是大忌,
和人结怨,也就在此。」
阮传栋道:「爹这是冤枉孩儿了,换了别人,孩儿早就可以胜他了,但他是
万松山庄少庄主,孩儿既不能伤他,只有让他多消耗一点体力,才能把他拿住。」
阮伯年颔首道:「为父是告诉你,以后对敌,切不可如此。」
这边武林四大公子全已拿下,大天井东首一场拼搏,也已接近尾声。
那是丁盛率领赵雷等四人扑向叛离大湖帮的一千贼人,这叫做仇人相见,份
外眼红,丁盛长笑一声,喝道:「许常胜,你束手就缚,还可留得一条性命。」
人随声到,青钢剑霍地进招,分心便刺。
许常胜原是太湖帮的总管,一身武功也极非等闲,一看丁盛剑势凌厉,身形
一偏,立即避招进招,右手长剑向下一沉,往下一展,上刺小腹,下斩双腿,这
一招不但迅捷凌厉,变招更快。
丁盛又是一声大笑,突然纵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剑尖颤动,一蓬
剑光化作万点寒芒,朝许常胜压顶罩落。
许常胜不敢硬接,施展移形换位身法,向右闪出,等到了盛飘身落地,他倏
然欺身过来,剑如匹练,拦腰扫到。
丁盛已如飞鹰般掠过,右手使了一记「龙尾挥风」「当」的一声击在许常胜
扫来的长剑之上。
这一招双方都用了八成以上的力道,在一声震耳金铁交呜声中,两人各自震
得后退了两步。
不,丁盛是飞掠过来的人,青钢剑往后挥出,受到震动,不是往后退,而是
往前冲出去了两步,但他身若陀螺,一个轻旋,卸去震力,又朝许常胜挥剑扑上。
两人一分即合,各展剑法,瞬息功夫,就拆了十多招。
论武功,许常胜要比丁盛逊上一筹,但两人都在盛年,这一拼上了命,丁盛
纵然比他略胜一筹,但在一时之间,也休想胜得了他。
丁盛和他激战了三十余招。也只是略占上风,对方依然见招拆招,丝毫不肯
退让。所谓略占上风也者,就是丁盛记记都是攻势,一派进攻招术,许常胜屈居
守势,当然也有几招反击,只是守多攻少,如此而已!
丁盛心头暗暗怒恼,忖道:「这样与他缠斗下去,要打到几时去?」
心念一动,口中大喝一声,青钢剑一紧,刷刷刷一连三剑,剑剑都磕上对方
长剑,响起三声急骤的金铁交鸣,许常胜被震的脚下浮动,后退了两步。
这回是丁盛有心磕他长剑的,早有准备,两脚站稳,一动也未动,口中大笑
一声,左手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这一掌出手,但听嗤然有声,宛如利刃破风,异于一般掌法!
许常胜久经大敌、听出风声有异,急急闪身躲避,但已经迟了,掌风如刀,
端端正正击中他前胸,口中闷哼了一声,往后便倒。
原来这一掌,正是绿袍神君「三刀、十三剑」的三分之一。当日楚王祥在海
岛上练了三个月,绿袍神君要亲自送他上昆箭山去,就是丁盛驾的船。
绿袍神君答应过丁盛:昆箭回来传你几手。他传给丁盛的就是「三刀」(三
记掌法)丁盛一向从未使过,这回还是第一次出手,就把许常胜劈倒,毫无反抗
之力,走上去一看,许常胜脸如死灰,业已气绝,他想不到这一掌的威力,竞有
如此大法,许常胜分明是被自己一掌震碎内腑而死,心头不由的又惊又喜,精神
也为之大振。
赵雷的对手田胡子,是太湖帮的副总管,使一柄厚背扑刀,个子不高,肩膀
极阔,生得满脸络腮胡子,大家都叫他田胡子,时间久了,本来的名字连他自己
都记不清。此人练成一身横练功夫,臂力特强,一柄朴刀也特别厚重,是个猛张
飞一类的人。
赵雷是太湖龙王敖如山的八卫之首,展开双锏,着着紧逼。
田胡子直到此时,才知湖主身边八卫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也立即展开
刀法,和赵雷抢攻。
两人这一战,刀光如雪,霍霍生风,锏影参差,流芒点点,真如闪电惊飚,
越战越烈,越打越快,三件兵刃交织成一面光网,谁也不肯让谁。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忽然听到许常胜的一声闷哼,传了过来。
赵雷大笑道:「田胡子,你也不看看卢寿同业已成擒,许常胜也卧地不起,
你再拼命也没有用了。」
田胡子闻言一怔,说道:「谁说的?」
赵雷短锏一指,说道:「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突然铜交左手,右手振腕一指,点了过去。
田胡子大笑道:「赵雷,老子连你精钢短锏都不在乎,还在乎区区一指吗?」
笑声未落,口中忽然惊咦一声,膛目道:「你……这是什……么……指……」
原来他已被点中穴道,身子再也挣动不得。
赵雷笑道:「使什么指,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反正我已把你制住了,对不?」
接连点了他两处穴道。
另一个叛离大湖帮的副总管张慎,面貌白皙,身子瘦弱,像个白面书生,手
中一柄长剑,使出来的是峨嵋派剑法,宛如垂柳临风,飞舞起千百条柳丝。
这是峨嵋派名闻天下的「乱披风剑法」但张慎剑法虽使得极为纯熟,内力显
然不足,不过二三十招,就被钱电一双流星槌忽长忽短,忽左忽右,打得节节后
退。
钱电大笑道:「张慎,你此刻弃剑投降,过来得及……」
呼的一声,一记飞槌直奔张慎当胸。
张慎急急向左闪出,那知钱电早就算准,另一个流星槌紧接着向他左首射去。
张慎堪堪向左闪出,流星槌已经射到他身前,急切之间只得用剑磕出,当的
一声,流星槌总算给他封开了,但执剑右手,被震得一阵酸麻,长剑几乎脱手,
心头不由大吃一惊,就在此时,突觉双脚一紧,已被钱电另一个流星槌以一记
「老树盘根」在他双脚小腿上连缠了三匝。
钱电一记得手,左手流星槌又呼的一声直射面门,他右手因槌已脱手,使了
一记摔碑手,朝前拍来。
张慎被他流星槌细链缠住双足,一时摆脱不开,只好右手举剑硬磕飞来的流
星槌,左手化掌,迎拍出去。「当」剑、槌交击,右臂本已酸麻尚未复原,这回
但觉五指剧震,长剑脱手飞出,左手和对方乍接,只觉对方掌力沉重无比,再也
站立不住,双脚被缠,无法后退,一个人被震得往后仰跌下去。
钱电呵呵一笑,跨上一步,手起指落,制住了他穴道。
和孙风动手的太湖叛徒外三堂堂主之一的李万里,武功原也不弱,他一柄长
剑,只能和孙风尺八长的摺扇打成平手,还差一点,但孙风另一门绝技,是他身
上暗器之多,令人防不胜防,他只要轻轻转一个身,就可以打出七八种细小暗器。
李万里和他打了不过七八个照面,右手背就钉上了一支飞针,接着时弯,脚
弯都被暗器打中,咕咚栽了下去,孙风手起扇落,就把他制住了。
和李云动手的是叛离的陆上总巡迟来福,使一柄开山板斧,势道沉猛,李云
使的是三截棍,两件外门兵器,砰砰碰碰,打得十分激烈。
这一战,对李云来说是擒拿大湖帮叛徒,自然要全力以赴,对迟来福来说,
今晚若是失手,准被押回大湖去,叛帮罪名,可得三刀六洞治罪,更非和李云拼
命不可。
因此棍影斧光,各竭所能,作强存弱亡的生死之战。
但却没想到两人激战方殷之际,他们左首的一对孙风和李万里之战,已经迅
快结束。孙风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说道:「迟总巡,你也该歇手了吧?」
迟来福声音入耳,突觉右手「臂儒穴」骤然一麻,一柄开山大斧再也掌握不
住,砰的一声跌坠地上。
李云三截棍一收,左足飞起,右足跟上,踢出连环腿,又是「砰砰」两声,
把迟来福一个人踢得连翻了两个筋斗,飞身过去,一脚踏在他背脊上,怒笑道:
「姓迟的,你终于也落在老子手里了。」
迟来福被他蹬得两眼一黑,闭过气去。
李云脚下一松,手中三截棍连点了他几处大穴,招来两名趟子手,把他押了
下去,一面朝孙风道:「孙老三,你真多事,咱们打得好好的,我还没施展独门
功夫,你就把他板斧击落了,岂不扫兴?」
孙风耸耸肩笑道:「对付叛徒,还和他们客气什么?」
再说鹰爪门下王元美、高伯勋、潘敏功、洪本中四人,凡战巡山四猛。他们
都是扑天鹰阮伯年的嫡传弟子,号称鹰爪八英,一身武功虽然不及大师兄阮传栋,
但身手却也不弱。
鹰爪门使的器械,有剑、棍,胆、爪四种,除了「鹰扬剑法」和铁鹰爪、
「鹰爪棍法」取法兀鹰抓一根山木扑击兽类,「鹰爪胆」也取法兀鹰爪一块山石
下击之法,大都是以扑击为主。
但鹰爪门人不论你使剑、使爪、使棍、使胆,他们左手都会配合器械,施展
鹰爪擒拿手,在对敌之时,乘隙出手拿取敌人关节大穴,这是一大特色,比其它
门派厉害之处,也在于此。
太湖巡山四猛,不仅武功不弱,把他们四人称之谓「猛」足见个个都是极为
漂悍之人。
王元美等四人冲上去连话部没说,就和他们展开了一场激战。
四个对四个,本来正好捉对厮杀,但王元美等四人早就商量好了,要四人联
手。
那是因为鹰爪八英来至镇江,就中了江南分令的诡计,不但被人家一网成擒,
二师兄(卞长根)、三师兄(何大复)两人还送了命,最后还是由丁盛和楚玉祥
救出来的,好像鹰爪门弟子甚是窝囊,派不上用场,真是把师付阮老爷子的脸都
丢光了。
今晚大敌临门,他们六个师兄弟也只分配迎战太湖叛徒巡山四猛,巡山四猛
算起来只是今晚来人中的第三流人物,如果师兄弟六人连巡山四猛都对付不了,
岂不更是颜面无光了?
好在他们师兄弟平日经常喂惯了招,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因此他们约定虽然
四个对四个,等于一对一,但他们还是四人联手出战,可以彼此互有照应,只要
发现不对,两个后备师弟(祖可望,张濮阳)就立时登场,务必把对方四人一起
拿下。
巡山四猛不知情由,和四入甫一交手,才发现他们是四人联手应战,对付其
他的人,譬如你和王元美的长剑正在展开抢攻,高伯勋的左手却会乘你不备,突
然伸手扣拿你的左肩。
另一个人明明在和洪本中动手,但王元美的左手却会乘隙而入,扣拿你执刀
右腕,诸如此类的分工合作,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但巡山四猛却也名不虚传,四把扑刀精光耀目,霍霍生风,使得沉猛无匹,
剑走青,刀走黑,有如猛虎出山,虎无回顾,直来直往,出手之快,令人连闪避
都来不及。
四个鹰爪门弟子有的使剑,有的使爪,使剑的剑尚轻灵,以走青为主,自然
不会和对方硬打硬磕,使爪的铁鹰爪原是锁拿敌人刀剑的利器,但对方四人力猛
刀沉,也不敢和他们硬接。
这一来纵然四人联手,还是占不到半点上风,而且有被逼落下风的趋势。
祖可望、张濮阳看出情形不利,两人互望了一眼,各自一挺手中铁鹰爪,冲
上去加入战团。
这时正好孙风、李云已经得手,眼看鹰爪门六人还是对付不了巡山四猛,李
云呶呶嘴道:「孙老三,咱们上去帮他们把四猛解决!」
孙风连忙摇摇头,悄声道:「不成,他们是阮老爷子的高足,如果六个人还
对付不了四猛,要咱们出手,对阮老爷的颜面不好看,我看我们只能暗中相助,
不让他们看出来才好。」
李云笑道:「说来说去,还是只有你一个人出手。」
第27章大获全胜
孙风也笑道:「兄弟正是这个意思。」
俯身拾起几粒碎石,一面说道:「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被他发现。」
说话之中,手指连弹,把几粒碎石朝巡山四猛激射过去,一面拉了一把李云
衣袖,说道:「咱们走开些。」
巡山四猛正在和六个鹰爪门弟子大打出手,被孙风这几颗碎石,有的击中右
腕「曲池穴」有的被击中身后「凤尾穴」一个被击中「肩井」一个被击中「腕脉」
因为碎石体积极小,击中之后,便自掉落,不留痕迹,不像暗器击中了就钉在手
上,鹰爪弟子在他们手势一缓之际,就顺利拿住,转眼之间,巡山四猛也就依次
成擒,他们还兴高采烈,以为这下多少总可以给鹰爪门挣回一点面子了。
再说英无双听了茅四道长的话,双足一点,一个人凌空拔起,从西首屋面朝
柳七娘当头飞扑而下,口中叱道:「毒婆娘,看剑。」
一道青虹飞劈而下。
柳七娘看她第二剑追踪劈到,心中不禁有气,喝道:「小师妹,快拦住她。」
左手同时朝英无双斜劈过去,身形一晃,又很快的闪出。
钱九妹听到师姐的喝声,赶紧纵身掠来,喝道:「要动手,就和我动手好了。」
刷的一剑,直奔英无双面门。
英无双冷笑道:「你给我滚开。」
左手一记掌风朝钱九妹拍了过去。
钱九妹可不知她练的是「九阴神功」哼道:「师姐要我拦住你,我就要拦住
你……」
话声甫出,陡觉一阵奇寒澈骨的冷风透体而过,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哄,牙
齿颤动,说道:「好冷……」
英无双一掌出去,陡觉一道劲风从侧面涌来,那是柳六娘拍来的一掌,她理
也没理,身形飘起,又是一剑朝柳七娘刺了过去。
柳七娘眼看小师妹突然中掌倒下,心中不禁吃了一惊,但最使她惊异的是自
己左掌拍出的一掌,使的是无形毒掌,明明已经击中,他怎会若无其事?难道她
不畏剧毒?心念闪电一转,人已斜闪而出,右手黑圭突然朝英无双点来。
这黑圭长约八寸,乃是毒母积数十年心血练成的毒圭,号称千毒圭。此次毒
母为了要向楚玉祥报一掌之仇,服下了她独门练制的「毒功奇应丸」乃是天下最
毒的毒药,服后立可恢复毒功,但因药性猛烈,一个人会迷失神志,但举手投足,
均可把一丈以内的人畜,闻风立毙,就因为神志受到迷失,必须有入拿着千毒圭
指点,她可以循着毒气扑向敌人,等敌人消灭之后,仍须有人告诉她可以回来了,
她就可以循着千毒圭的指引,回转轿中,柳七娘必须立即给她服用解药,恢复神
志,神志恢复之时,毒功也消失了,她虽依然是个失去武功的人,但她被废去武
功的大仇也得报了。
千毒圭顾名思议,该是十分厉害的奇毒,柳七娘因自己一记无形毒掌,伤不
了英无双,才用千毒走朝她指来。
英无双这第三剑出手何等快速,眼看又被柳七娘闪开,但对方手中的黑圭却
朝自己指来,她一直记着茅四道长的话,这东西是指点毒母的,早就有心要把它
毁去,一连两剑因柳七娘身法极快,没有削着,这一下她送上门来,岂不正好?
青霓剑突然加快,寒芒一闪,朝千毒圭刷去。
照说在一丈之内,只要被千毒圭一指,(当然这指向对方仍然要以内力发出)
无不立时中毒倒地,但柳七娘举着千毒圭朝英无双指去,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反而举剑削来。
要知千毒圭乃是千年玉根制成,质地极为坚硬,寻常刀剑削上了,连一比痕
迹也会不留,柳七娘自然不惧,对方举剑来削心中反而暗喜,右手一转,反而朝
英无双剑上砸来。
因为两人相距至少有数尺远近,你不畏千毒圭发出的毒气,但如果你长剑和
干毒圭交击,自己就可施展「借物传毒」那自然要比虚空指点,仅凭毒气伤人更
厉害得多了。
双方出手何等快速,但听「嗒」的一声,千毒圭纵是千年玉根,但英无双手
中的青霓剑岂是寻常宝剑,剑圭乍接,八寸来长的千毒圭竟被齐中削断,跌落地
上!
这一下,直惊得柳七娘面如土色,师父视作镇门之宝的千毒圭,毁于一旦,
待会又如何指引师父回轿?
英无双一剑削断对方黑圭,心中方自一喜,就在此时突觉一阵头昏目眩,几
乎摇摇欲倒!
柳七娘一惊之后,不由得怒从心起,急忙把半节千毒圭纳入怀中,咬牙切齿
一下抽出一柄细长黑剑,喝了声:「我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手腕一振,当胸直刺过去。
这时英无双正在昏眩之际,自然不会发剑封架,眼看这一剑就可以透心而过,
只听「拍」的一声,刺去的长剑,竟然齐柄无故自断。
不用说,是骑坐在西首屋檐上的茅四道人拾起一粒瓦砾,掷过来震断的了。
柳七娘心头怒恼已极,她刺出的长剑无故折断,但人已到了英无双面前,岂
肯罢休?左手一掌,朝英无双当胸拍去。
站在北首屋顶上的西门大娘看得大怒,尖喝一声:「小丫头,你敢欺侮我徒
儿?」
纵身扑起,突听耳边有人说到:「没关系。」
声音入耳,扑起的人,好像身前拦着一道无形气墙,竟然扑不下去。
这时柳七娘含愤出手的一掌已经结结实实拍在英无双的胸口之上。
英无双练成「九阴神功」体内俱是纯阴之气,不惧剧毒,(纯阳玄功可以化
毒,九阴神功的纯阳之气,不能化毒,只是不惧剧毒而已)方才一阵昏眩,只是
她本身功力尚浅,削断千毒圭,毒气太强了,才使她有昏眩的现象。
练成任何内功,只要受到外来的侵袭,都会自生抗力,如果敌人的掌力比你
强,你就会因内腑受震而负伤,看你掌力的强弱,伤势也有轻重之分。设如你的
掌力,不如他内功来的强,你自然伤不了他,这是一般的常情。
英无双练的是「九阴神功」练到了十二成,天下无人能敌,她目前虽然只有
五六成火候,别说柳七娘,就是比柳七娘身手高上一倍的人,也休想伤得了他。
(这道理西门大娘自然懂,她之飞扑而起,只是看不得有人欺侮她徒儿而已。
英无双闻到了毒气,本在昏眩之际,但经柳七娘这一掌击上前胸,激起她体
内的「九阴神功」头脑登时为之一清,有人袭击自己,她连人影都没有看清,本
能的左手一挥,朝前拍出。
她此刻体内「九阴神功」受到外来的刺激,已如引满的弓弦,这挥手一拍,
「九阴神功」一股奇冷的真气,就像潮水般涌出!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柳七娘一掌堪堪拍上英无双前胸,英无双左手也及
时挥出,柳七娘但觉一股奇寒澈骨的冷气,一下拂过全身,连打冷噤都来不及,
砰然一声,往后倒去。
这时西首屋上,楚玉祥和毒母嫂寡妇依然打得十分激烈。
毒母是服了毒药来的,一个人不但失去神志,也失去了理性,一头红发飞扬,
双目也射出凌凌红芒,脸色和两只手爪,却比墨还黑,看去简直比鬼漩还要狞厉
可怕!每一扑都是双爪同发,傈悍无匹,只要被她抓中,怕不洞穿血肉,抓上十
个血窟窿?
楚玉祥早已运起「纯阳玄功」他上次和石母之战,无意之中把祖师父教的
「纯阳玄功」和绿袍师父教的「太素阴功」两者豁然贯通,此种豁然贯通,乃是
功力修到了某一程度,更上一层的精进之象,也就是说这两种神功,到了分合由
心的地步。如果把两种神功合而为一,所发出的威力自然比单使一种不知要强若
干倍,但也可以单独使出一种来。
他此时正以「纯阳玄功」护体,和毒母交手;但最使他伤脑筋的是毒母完全
成了一个毒人,全身四肢,好像不是她的,不论你击中他什么地方,她都一无所
觉,你把她震退出去,她一退即上,又扑击而来,除非你一举把她击毙,你想制
住她,她身上几乎没有要害,也没有经穴。这样的人,简直和僵尸没有两样,不,
僵尸至少没有剧毒,她可以说是一个活的毒僵尸!
两人起落如飞,进退如风,转眼功夫,已经打出百招之外。
这一战当真使楚玉祥头痛无比,他擅长的是剑法,徒手相搏,除了绿袍师父
的三刀、三记掌法,和祖师父在传授剑法之际,教他右手使的指法和擒拿,就没
有什么招法可使。
现在使他感到为难的是绿袍师父的三记掌法,只能把她震退,祖师父的指法,
击中对方,因为对方是一个毒人,根本伤不了她。
他能和毒母硬拼一百余招,全仗功力深厚,随手劈出一掌,都可把对方扑击
之势截住,根本没有什么招式可言。
茅四道长骑坐在屋檐上,看的直是摇头,叫道:「喂,徒儿,你没学过拳掌,
这样一点招式也没有的蛮打,要打到几时去?」
楚玉祥听得心中突然一动,暗道:「毒母没使兵刃、自己也不好动用长剑,
但自己可以用指代剑,不是可把剑招从手中使出吗?」
一念及此,立即骄指若剑,招式一变,把「全真剑法」从手中指出。
「全真剑法」守攻兼顾,他虽然只是以指代剑,但以他此时的功力,一指划
出,剑风嘶然,数尺方圆,全是他纵横的指影,毒母连番扑攻,都无法扑近,更
是厉啸连连,绕着圈在他数尺之外不住的张臂舞爪,凄厉已极。
英无双双脚一顿,纵身朝屋上扑来,口中叫道:「大哥,我来帮你……」
茅四道长一摆手道:「你快下去,上来不得。」
英无双纵到一半,一个人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逼落地上,仰首说
道:「你到底是在帮大哥,还是帮毒母?」
茅四道长笑嘻嘻的道:「老道叫你不可上来,是为你好,你以为练了几成
『九阴神功』就不怕剧毒了,那是只能对付对付她徒弟,你总看到了,连你大哥
的『纯阳玄功』都胜不了她『,你上来有屁用?」
西门大娘朝她招招手道:「无双,茅道长叫你不可上去,你还是回来吧!让
你师父去帮他好了。」
茅四道长呵呵笑道:「你们谁也不可过来,嘻嘻,没有老道坐在这里,替你
们挡住了,你们这些人早就闻到毒气了,毒气不是好玩的?」
楚玉祥三十六式「全真剑法」已经用到了最后一式,也只不过把毒母的扑击
攻势阻遏住,依然没有胜得了她。心头也不禁暗暗焦急起来,心想:「这要打到
几时去?」
他突然想起自己当日战胜石母,使的是一招「东方第一剑」此时何妨一试?
心念闪电一动,右手业已随着划出,这一招剑法,无招无式,就心意一动之间使
了出来。
他一直以为只有「纯阳玄功」可以御毒,因此自后和毒母动手迄今,运行全
身的也一直是「纯阳玄功」殊不知他目前已可把「纯阳玄功」「太素阴功」运化
为一,一阴一阳,相生相成,功力就不知要比单独使用一种神功强了多少倍,此
刻他心念闪电一动,「东方第一剑」出手,两种神功又豁然贯通,合而为一,划
出去的指风,剑气嘶然,森寒如剑,快若掣电。
毒母看他纵横交织的指影倏然敛法,(那是楚玉祥收起「全真剑法」之时)
立即双手箕张,当头扑来,她扑到之时,也正是楚玉祥剑势(手指)划出之时,
一个人随着指风倒飞出去,但听一声比鬼哭还要凄厉的尖曝,随着她倒裁葱般往
大天井中跌落下去,砰然一声、摔在地上,就再也不动了。
茅四道长叫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去挑几担土来,要快!」
杜永听了他的话,立时要几名趟子手快去挑土,大家也不知道茅四道长要人
去挑几担上来,究有何用。
楚玉祥和茅四道长一同跃落地上。
阮伯年等人正待上前,茅四道长连连摇手道:「你们慢点过来。」
众人经他一说,便自停步,举目看去,只见毒母躺在地上的人,在这眨眼工
夫,业已渐渐化去,变成一滩黑水,她四周的青石板遇上黑水,发出一阵滋滋之
声,随着往下陷落,变成了一个土坑,土坑也愈陷愈深,可见这滩黑水有多毒了。
这时三名趟子手已经挑了三担泥土走来。
杜永现在已经知道茅四道长要人挑几担土来的用途了,这就指挥他们把泥土
填到土坑上去。
茅四道长一摆手道:「放下来,你们不能过去,还是老道来填。」
三名趟子手依言放下担子。
茅四道长走过来,挑起第一担泥土,朝那土坑走去。大家只见他挑着泥土,
一路走去,快近土坑之时,双脚虽然迈着大步,但却离地数寸,在悬空跨着步,
在土坑上倾下一担泥土,才回身走来,等离开土坑数尺,双脚方始落地。
这一手他虽然不是当众表演,但却把所有的人看得暗暗咋舌。
在场的人,都有一身极好武功,一跃数丈,差不多都可以办得到,但要像他
这样挑着一担泥土,能够离地数寸,依然和平常走路一样,迈开双脚的走过去,
就是三手真人、厉山双凶等人也万万办不到。
茅四道长来去走了六次,才把三担泥土一齐填上,然后双脚在一堆泥土上走
来走去踩了一阵,才把泥土填平,接着微笑道:「好了,现在没事了。」
阮伯年、三手真人。东门奇人等人才一齐迎了上去,阮伯年拱着手道:「今
晚多承前辈相助,请到厅上奉茶。」
「奉茶不必了,老道不大喜欢喝茶,你们要喝茶,就请进去吧!」
茅四道长朝大家打了个稽首,就朝楚玉祥道:「徒儿,老道不善应酬,方才
和毒母斗法,耗去了老道不少酒气,柴房里有酒,老道还是柴房里坐的好!」
说完,也没理会大家,梯梯拖拖的拖着鞋子,往里跑去。
楚玉祥道:「老爷子,这位道长既然喜欢到柴房里去喝酒,就让他去吧!」
阮伯年点点头,道,「这位老道长真是风尘奇人,诸位道兄请里面坐吧!」
大家回到厅上落坐,两名趟子手立即送上新沏的茗茶,杜永早已吩咐厨下,
准备了酒菜,在膳厅上摆好酒席。请大家到膳厅宵夜。
只见一名厨房打杂的匆匆走人。朝杜永悄悄说了几句,那是厨房司务做好的
一大盘熏鸡,一盘卤牛筋和一笼蒸饺,竟然不翼而飞,特来禀报总管,局中会不
会有奸细潜入。
杜永一听,心里立时明白,连忙叮嘱他回去告诉大司务,和厨下二人,厨房
中缺少了什么。千万不可出声,也不准大惊小怪。
那杂工满腹狐疑,答声连声,退了下去。
这一顿宵夜,也等于是庆功宴,阮老爷子满面春风的向大家敬酒。
西门大娘也兴高采烈,呷呷尖笑道:「今晚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极了,所有
贼人,一网成擒,这也就是告诉江南分令,多强的敌人,到了东海镖局手里,管
教他们一个也回不去。」
东门奇道:「江南分令早就破了,这些人只不过是卢寿同招来的而已!」
西门大娘瞪了他一眼道:「卢寿同难道不是江南分令的人?」
东门奇道:「江南分令明明已经撤走了,卢寿同应该说是勾漏夫人的爪牙才
对!」
西门大娘哼道:「什么勾漏夫人,你倒称呼她这么好听,老娘偏要叫她勾漏
老贱人,咱们人手齐全,老是耽在这里,老贱人也会一批又一批的找上门来,还
不如干脆杀奔勾漏山,找老贱人去。」
三手真人笑道:「老嫂子这话没错,她一再向咱们寻衅,咱们连她是何方神
圣都没弄清楚,倒不如找上勾漏山,作个了断。」
阮伯年道:「西门老嫂子和李道兄说的,正合兄弟之意,今晚时间不早,至
于咱们如何找上勾漏山去,且待明天再行磋商,至于今晚擒下的人,应该如何处
置,不知大家可有高见?」
西门大娘道:「这些都是附贼之徒,死有余辜,一起点了他们的死穴,把他
们埋了就好。」
丁盛站起身道:「晚辈觉得今晚来人,各有各的来历,就以卢寿同来说,他
是江南第一大帮徽帮的龙头,咱们如果把他杀了,必然会引起徽帮的公愤,而且
他另一身份,可能还是勾漏夫人手下的得力爪牙。咱们还要上勾漏,此人可以为
咱们作向导。」
阮伯年点点头,唔了一声。
丁盛又道:「至于黄山万少骏、徐州徐从云、衡山宾仲华。剑门宋君天四人,
也许是受了卢寿同的盅惑,也许服了江南分令的归心散『,所以死心塌地的跟着
卢寿同,楚师弟身边有全真教的百一丹,可解』归心散『之迷,晚辈之意,不妨
先替他们解去归心散,去留让他们自行选择。」
阮伯年连连点头道:「丁老弟这话正合老夫之意,这四人的令尊,和老夫都
是熟人,这样处置最好不过。」
丁盛又道:「至于拿下的一干太湖叛徒,只要废去他们一身武功,派人押送
太湖即可。」
阮伯年点头道:「好,好,丁老弟,你是咱们镖局的总指挥,今晚拿下的人,
该当如何处置,就由你和长荣共同处理好了。」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卢寿同老好巨滑。他说的话,没一句可信,
你老弟可要小心些!」
丁盛含笑道,「老爷子放心。他纵然老好巨滑,但人在咱们手里,就是他想
使坏也使不出来!」
这一席酒筵,一直吃到快近四更。才行散席。
丁盛约了裴允文、陆长荣、林仲达、楚玉祥等人,来至前进,楚玉祥取出
「百一丹」分别喂给万少骏等四人服下。
过了一盏热茶功夫,丁盛道:「可以了。」
楚玉祥走过分别替四人解开了受制穴道。
万少骏等四人立即睁开眼来,看了几人一眼,万少骏冷然道:「陆总镖头,
你们可是想问咱们口供吗?老子既然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老子口
里问出半句话来。」
陆长荣含笑拱拱手道:「万兄误会了。」
万少骏道:「我误会什么?」
陆长荣道:「万兄四位运气试试,就知道了,楚师弟已替四位解开穴道,这
就表示咱们对四位兄台并无丝毫敌意。」
万少骏略为运气,发现身上穴道果然已解,但他依然冷冷的道:「你们要待
怎的?」
陆长荣道:「万兄四位曾被贼人江南分令暗下『归心散』,心志虽然清明,
但对江南分令诚心悦服,永无二心,这就是始终听命于卢寿同,无法摆脱,方才
楚师弟给四位喂了『百一丹』,可解『归心散』之毒,从此可以不再受卢寿同的
控制,四位运气之时,应该也可以感觉得到了。」
他此话听得四人神色一怔,耸然动容,丁盛续道:「今晚四位兄台随同卢寿
同前来,乃是身心受到控制,无法自主,敝局当然也不会把四位兄台视作真正的
敌人,但如果不把四位擒下,喂你们服下解药,任咱们如何说法,四位也不会听
的,这一点还要四位兄台多多原谅才好,四位兄台都是名门正派的门下,如果不
是被迷失心神,绝不会和敝局作对的,所以阮老爷子特别吩咐,服下解药之后,
四位可以走了。」
剑门宋君天问道:「陆总镖头说咱们四人被江南分令暗下『归心散』,不知
有何可以证明?」
陆长荣道:「不瞒宋兄说,兄弟前些日子,也曾被江南分令暗下『归心散』,
此种药物对人心智并无多大迷失。只是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他要你去杀人,
不论是非,你都会觉得此人实在该杀,心中毫无半点怀疑,更没有半点考虑,就
是如此而已,等到服了解药,从前种种依然记忆犹新,只是有点茫然,觉得自己
怎么会如此盲从?因为没有特别清醒之感,是以有没有服解药,也并无清楚的界
限,四位兄台现在的感受,大概也是如此了。」
宾仲华点头道:「陆总镖头说的不错,兄弟正有这样的感沉。」
丁盛含笑道:「四位要证实被人在身上下了『归心散』,也并非难事,只是
四位待会仍须装作穴道受制的模样,就可以听卢寿同亲口说出来了。」
说到这里,抬手拍了两下,说道:「把卢寿同押进来。」
一面朝四人道:「现在请四位闭上眼睛,装作穴道仍然受制。」
他话声甫落,孙风、李云两人押着卢寿同走了进来。
李云等他走到几人面前之际,一脚踹在他膝弯上,喝道:「跪下。」
卢寿同穴道受制,只有双足可以行走,给他这一踹,双膝一曲,扑的跪了下
去。
他究是一帮之主,跪到地上,实在是十分难堪之事,怒声道:「卢某也是一
帮之主,你们竟然对我如何折辱?」
李云对他屁股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狞笑道:「老小子,你莫忘了现在是咱们
手里的囚犯,总堂主要问你的话,你自然要跪着说了。」
这一脚端得卢寿同跪着的人猛地朝前扑下,额头碰在地上,「扑」然有声。
丁盛大马金刀的坐在椅上。喝道:「卢寿同,丁某有话问你,你得好好回答,
不然的话,莫说丁某不给你留面子。」
孙风看李云踢了他两脚,一时也脚痒起来,右脚提起,对着他尾脊骨上踢去,
喝道:「总堂主间你的话,你若不老老实实回答,咱们两个先拆散你一身老骨头,
你信不信?」
他这一脚踢得卢寿同痛澈心肺,尾脊骨好似被踢碎了一般,口中杀猪般叫道:
「在下说了,在下说了。」
丁盛望着他笑道:「你说什么呢?丁某还没有问你哩!」
李云左手五指如钩,一把朝卢寿同右肩抓落,喝道:「快闭上你的嘴,总堂
主还没问话,你号什么?」
他五指用劲一抓,卢寿同肩骨奇痛欲裂,但只张了张口,果然不敢再叫出来。
丁盛看他神情,知道这下马威已经够了,这就伸手一指万少骏等四人,问道:
「你在他们武林四公子身上,下了什么毒,他们才会对你如此服从?」
孙风在旁喝道:「快说。」
卢寿同道:「是……是『归心散』……」
他怕自己说得不够详尽,立即补充道:「凡是投效江南分令的人,都得服下
『归心散』。」
丁盛冷笑一声,问道:「是他们自愿投效江南分令的吗?」
卢寿同忙道:「不,不是,那是上面的意思,武林四公子各有实力雄厚的背
景,吸收了他们也等于掌握了四个实力雄厚的门派,要兄弟竭尽所能,设法拉拢,
正好有一次他们四人连袂路过徽州,兄弟在替他们接风的酒菜中下了『归心散』。」
丁盛问:「服了『归心散』就会如何呢?」
卢寿同道:「他们就永远听命于兄弟,永无二心。」
丁盛又道:「你身边可有解药?」
卢寿同道:「没有,『归心散』是上面颁发下来的,兄弟只是奉命行事,没
有解药……」
他说到这里,万少骏第一个忍不住,口中在喝一声:「姓卢的老贼,你果然
在咱们身上做了手脚,我劈了你!」
一跃而起,挥手一掌朝卢寿同当头劈落!
丁盛连忙伸手一拦,说道:「万兄不可出手,此人对咱们还有用呢!」
徐从云道。「江南分令果然可恶得很!」
宋君天道:「姓卢的,你看咱们是不是全清醒了?」
卢寿同骇然道:「你……你们已经得到了解药?」
宾仲华冷笑道:「若不是楚兄给我们解去『归心散』,咱们不是一辈子都助
纣为虐,听你摆布了?」
丁盛拱拱手,含笑道:「四位兄台现在总算明白了,快请坐下,兄弟还有话
问他呢!」
万少骏等四人依言落坐。
丁盛又道:「卢朋友,你也站起来,坐着说吧!」
卢寿同面有愧色,挣扎着站起,在边上一把木椅坐下,说道:「丁总堂主还
要问什么吗?」
丁盛道:「咱们想知道你的真正身分。」
卢寿同道:「江南分令只是临时的,令主奉命前来江南,等把江南各大门派
都收伏了之后,就会回去,那时江南分令撤销了,大江南北各大门派,悉归兄弟
管辖,兄弟的名义就是江南总制。」
丁盛道:「你说的上面,是什么人?」
卢寿同道:「是江南分令的总监秦大娘。」
丁盛问道:「既有江南分令,自然还有总令,总令主是什么人?」
卢寿同道:「这个在下真的不知道。」
丁盛问:「你可知勾漏夫人是什么人?」
「勾漏夫人?」
卢寿同道:「在下连听都没听人说过。」
丁盛点头道:「你还算合作。」
一面朝孙风、李云二人说道:「你们先送他回去。」
卢寿同道:「丁总堂主既然问完了话,不知要如何处置在下?」
丁盛含笑道:「丁某保证不会再难为你,而且还希望你能和咱们合作,勾漏
贼党和东海镖局,和江南武林结下的梁子,咱们自然要找上勾漏山去作个总结,
等阮老爷子等几位前辈决定了,阮老爷子还要和你作一次恳谈,你是江南武林的
主要人物,当然希望你能及时醒悟,弃邪归正,好了,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
孙风、李云押着他走出。
宋君天首先站起身,抱抱拳道:「兄弟多蒙楚兄慨赐解药,得能摆脱贼人控
制,真如大梦初醒,诸位既有勾漏之行,兄弟虽非江南武林中人,但身受贼人之
害,得罪江南同道,因此颇想追随诸位之后,同赴勾漏,稍尽棉薄,不知诸兄意
下如何?」
他此言一出徐从云,宾仲华、万少骏三人也立时附和:「宋兄说得极是,咱
们四人义同手足,勾漏贼人既然对江南武林下手,自然具有极大野心,对整个武
林,未尝不是祸害之源,咱们同是武林中的一分子,诸位勾漏之行,咱们自当稍
效微劳,也可以出胸中一口恶气,丁兄诸位如果不答应咱们同行,咱们兄弟也要
找上勾漏山去的。」
丁盛大笑道:「四位兄台深明大义,咱们欢迎之至,只是此刻时光不早,阮
老爷子已经安歇了,四位先去宾舍休息,明天一早,兄弟禀报过阮老爷子,阮老
爷子和四位兄台的令尊,都是多年老友,自然高兴还来不及呢!」
裴允文、楚玉祥等人过去和四人紧紧握手,大家前愆尽释,自然甚是欢洽。
丁盛朝林仲达道:「林老弟,你陪万兄四位去宾舍休息,兄弟和楚师弟还有
事要办呢!」
丁盛道:「裴兄弟,现在也没你的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裴允文道:「你们还有什么事?」
丁盛笑了笑道:「其实兄弟也没事了,兄弟只是陪楚师弟去把毒母的两个徒
弟释放了就好。」
一面朝楚玉祥催道:「楚师弟,咱们走吧!」
两人走出大厅,来至西廊,这廊下一排五间,面向大天井,靠左的一间。就
是押禁着柳七娘、钱九妹两人,门口站着两个庄丁,看见丁盛和楚玉祥走近,立
即打开木门。
两人举步走下,里面一片黝黑,没点灯火,一名庄丁迅即随着走入,点起了
油灯。只见柳七娘、钱九妹两人僵卧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丁盛回头道:「楚师弟,她们是不是中了英小妹的九阴掌?九阴掌有这么厉
害?」
楚玉祥点点头,说道:「无双的九阴神功,近日来又精进了不少,听东门前
辈说,练到了十二成就天下无人能敌了。」
丁盛哈哈的笑道:「大概你的纯阳玄功不在此内吧!这才叫做天生一对,地
设一双。」
楚玉祥俊脸不禁一红,说道:「丁大哥也取笑小弟了。」
丁盛正容道:「我说的是真话,无双是个好女孩子,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得
上她。」
楚玉祥走近钱九妹身边,一面运起「纯阳玄功」伸出手去,按到她「百会穴」
上,把一股纯阳真气缓缓从掌心输入她体内。
不过盏茶工夫,钱九妹一张清秀如玉的脸上渐渐有了红色,阖着长长睫毛的
眼睛转动了一下,口中呵道:「冻死我了!」
倏地睁开眼来。
楚玉祥缓缓收回手去,说道:「好了,姑娘自己再运一回功,就可以无事了。」
钱九妹翻身坐起,眨眨眼睛,望着楚玉祥说道:「楚玉祥,是你救了我?呵,
大师姐她……」
楚玉祥道:「在下这就给柳姑娘运气法寒,她和你一样,马上就会醒转过来
的。」
说完,又走到柳七娘的身边,俯下身去,用手掌抵在她「百会穴」上,运功
输气。
这样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柳七娘也醒过来了,她霍地睁开眼来,看到楚玉祥
蹲在她身边,心头一急,蓦地坐起身来,挥手就是一掌朝楚玉祥当胸劈去。
她此刻九阴神功的寒气刚刚化去,手足依然感到僵硬,不听使唤,这一掌只
是抬手拍出,毫无力道,这就怒声道,「楚玉祥,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恶毒手法,
你要杀就把我杀了,还要这样折磨我吗?」
钱九妹叫道:「大师姐,他是来救你的……」
柳七娘道:「我不用他救。」
楚玉祥含笑道:「柳姑娘,你身上中九阴掌,全身僵冻,在下刚以纯阳功夫
替你法除寒气,因为你四肢血脉已经冻僵了好一回工夫,刚刚好转,一时无法灵
活运用,只要再运一回气就可完全夏原了。」
柳七娘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楚玉祥道:「在下和你们无怨无仇,二位姑娘中了九阴掌,再过六个时辰,
就无药可救,而且也只有在下纯阳功夫,才能替你们把体内阴寒之气化去,在下
岂能不救?」
柳七娘略为运气,发觉体内阴寒果然全已消失,这就问道:「我师父呢?你
不是在和我师父动手?你会胜了师父?」
楚玉祥道:「在下并没有胜她,是她忽然厉啸一声,从屋上跌了下去,落到
地上,就像全身脱了力一般……」
柳七娘神色大变,急急问道:「后来呢?」
「后来……」
楚玉祥略为迟疑了下,说道:「她整个人渐渐化去……」
钱九妹睁大双目,说道:「师父她老人家死了吗?」
柳七娘眼中涌出两行泪水,喃喃说道:「她老人家成了毒人,体内剧毒消耗
多了,就要补充,但……但千毒圭已毁,师父得不到剧毒补充,全身剧毒就会反
噬发作,我……劝过她老人家不可走上极端……如今……她老人家一生精于用毒,
结果还中毒而死……」
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说道:「楚玉祥,师父为了被你毁去武功,才要找你
报仇来的,她老人家虽是中毒而死,但说起来,还是死在你手里的,你又两次救
了我的性命,也救了小师妹,我们这笔帐,也无法算得清了。老实说,我们也没
有能力胜过你,因此大家从此揭过,你没有欠我们,我们也没有欠你的。好了,
小师妹,我们走。」
钱九妹道:「大师姐,师父的遗体在哪里呢,我们总要带回去吧?」
柳七娘惨笑道:「师父被体内剧毒反噬而死,那里还会有遗体,我们走吧!」
说完,举步朝外行去,对站在边上的丁盛,连正眼也没瞧一下。
钱九妹一双盈盈目光,盯着楚玉祥看了一眼,低下头跟着师姐身后急步行去。
柳七娘已经跨出门槛,忽然回过头来说道:「我听师父说过,勾漏夫人一再
向东海镖局下手,就是为了你楚玉祥,只要你离开了,东海镖局就不再会有事了。」
说完,身形闪动,掠上围墙,一闪而逝。
楚玉祥听得一怔道:「勾漏夫人是为了我?」
丁盛道:「咱们和勾漏夫人已经结下梁子,她不找来,咱们反正也要找去的
了,好了,现在你也该休息了。」
楚玉祥道:「是,不过稍停小弟还要去看看茅四道长。」
丁盛道:「那你去吧!」
楚玉祥别过丁盛回到自己的房间,坐息了一会儿,正要去找茅四道长,忽听
英无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哥,你在里面吗?」
他打开门,只见英无双拖着裴畹兰站在他门前,裴畹兰的脸似乎红红的。
「双妹,兰妹,有什么事吗?」
英无双放开拉着裴畹兰的手,凑到楚玉祥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
又拉着裴畹兰走进楚玉祥的房间。而楚玉祥也在二女进房后关上了门。
原来,昨日裴畹兰在服下辟瘟丹后,没一会儿便好多了,看到房里其他人还
未醒来,她就出来找寻英无双,找了半天,竟被她找到了。那时英无双正与楚玉
祥颠凤倒鸾,酲战正酣,两人并未发现她。而裴畹兰在门外听到两人发出的那令
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一颗心不禁狂跳起来。她想跑开,但是却又抑制不住诱惑,
听了半响,她心如火焚,不自觉往股间一摸,但觉手掌一贴裤布,立觉下身凉凉
地,显然泛滥成灾已久了。她心如鹿撞,双颊火热,心中思绪大乱。此时,房内
云雨渐收,裴畹兰拖着有些酸软的身子,先一步离开。
回到房里,裴畹兰心里大乱,她从遇见楚大哥时,便将一缕少女情丝拴在了
他身上,现在被她发现了楚、英二人的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一夜,
她决定要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不介意和英无双共侍一夫。于是,今天在私下
里把自己的心思与英无双说了。英无双也早知裴畹兰对楚玉祥的爱慕之情,她也
希望能有人和她一起侍奉楚玉祥,因为楚玉祥太猛了,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
因此便鼓励裴畹兰向楚玉祥献身,以便确定二人的关系。所以,在现在将裴畹兰
拖了来。
楚玉祥反手掩上屋门,抱起裴畹兰,低低的道:「妹妹……」
裴畹兰不让楚玉祥说话,自动的送上两片红唇。楚玉祥伸手就脱裴畹兰的上
衣,裴畹兰早已春心大动,星眼微闭,一无反应的躺在楚玉祥的怀里。直到到楚
玉祥用手抚弄她两颗软软的奶头,感到全身无比的舒畅,这才哼出声来。「大哥,
我好喜欢你啊,你知道麽?自从第一眼看到大哥,我就喜欢上了大哥。」
裴畹兰吻了一下谷飞云,说道:「不过,还是让双妹先来给大哥热热身。」
说着,离开了谷飞云的怀抱,让位于珠儿。这自然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裴
畹兰毕竟是第一次,而英无双已经有过多次与谷飞云交欢的经验。
英无双将娇躯依偎在楚玉祥的怀中,且玉手紧扣著楚玉祥的脖子。楚玉祥轻
轻拥住英无双那微微发烫的躯体,手便落在英无双那黑色长发上,轻柔的揉弄着。
英无双仰起了脸,让楚玉祥的唇吻住了自己的唇。那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
便经由英无双的唇、英无双的舌尖传遍了楚玉祥的全身,楚玉祥已是未饮先醉的
仙翁了。英无双的唇生得那么妙,口中的那股芳香随著舌尖的滑动,让楚玉祥全
能闻到、全能感觉到。
楚玉祥抱著英无双的手,抱得更紧了,并且从头发落了下来,摸到了英无双
那光洁雪白的脖子,然后是英无双背部那一片平滑柔细的肌肤。最后,楚玉祥的
手落在英无双的肥臀上。英无双的下身是一条丝质的长裙,这使楚玉祥揉弄著英
无双的玉臀的手感觉异常的性感、异常的柔和。
正当楚玉祥的手揉弄得起劲的时候,英无双推开了楚玉祥的手,且英无双牵
起了楚玉祥的手,走到床边去。楚玉祥吻著英无双的唇,一面把英无双压倒在床
上,楚玉祥像一头疯狂的野兽,手托著英无双漂亮的下额便疯狂的吻起了英无双。
「嗯……嗯……哎唷……」
英无双禁不住的娇哼了起来,呼吸也渐渐的急促。原来抱住楚玉祥脖子上的
手,这时也落了下来,伸到楚玉祥的下体处,揉弄起了楚玉祥的宝贝。这可非同
小可,楚玉祥那根宝贝立刻如怒胀的野牛似的,马上抬头怒吼了起来。
「嗯……嗯……嗯……」
楚玉祥贪得无厌的狂吻著英无双的唇,任由英无双的手玩弄著自己的宝贝。
渐渐的,英无双已欲火中焚,抑制不止了。楚玉祥任由英无双的手在自己的身上
永短炫羝著,英无双用手握住了楚玉祥的宝贝揉捏了起来。这时,楚玉祥也替英
无双宽衣解带了起来。
英无双的外衣很容易的就被楚玉祥脱了下来丢在地上,英无双没戴胸围,那
一对的玉乳便好像圣母畃般的挺立著。楚玉祥没有立刻松懈下来,楚玉祥的手绕
到英无双的背后,把裙子的扣子解了开来,然后将英无双的裙子也脱掉。最后,
英无双那条亵裤也难逃此厄运,被楚玉祥丢在地上。
天啊,这么美的胴体。一头黑色秀丽柔细的长发,直披到双肩上。那一对大
眼睛,简直可以把人迷得神魂颠倒。那小巧而薄的红唇,菱角分明而性感,让人
有想尝一口的冲动。光洁柔嫩的脖子,生得那么好,正好烘托出英无双的脸蛋的
修长与姣好。
胸前的那一对玉乳,却又白又挺的像圣母畃,每当英无双轻轻晃动身子,那
一对乳房便巍颤颤的舞动了起来。玉乳尖上的那颗粉红色的乳头,高突的像颗可
口的草莓似的。那细细的腰身、平滑光洁的小腹以及两条浑圆修长的大腿,就像
是上帝的杰作,让人忍不住的想上前抱住,狂吻个不停。
两胯之间那一丛细草是黑色的,中间露出一道迷人的肉缝。肉缝呈粉红色,
宽窄适中,并且正一汨一汨的流著口水。英无双躺在床上,两眼絅絅著望著楚玉
祥的胴体和楚玉祥那根又长又粗的宝贝,而楚玉祥也呆呆的看著英无双的裸体,
英无双实在是太美了。
英无双吃吃笑著的握住了楚玉祥的宝贝,便轻轻揉捏了起来,并且说道:
「唔……你的宝贝可真是……哼这么粗……等一下……嘻嘻……」
英无双一副欲言又止的。
而楚玉祥则手捏著英无双那又嫩又挺的乳房,楚玉祥开始揉捏起英无双的玉
乳、吸吮著英无双的乳头、抚摸著英无双的淫穴,英无双闭上了眼睛,张开嘴巴,
可是却叫不出来,英无双仿佛已沉醉在淫乐中的模样。
「呼……呼……呼……」
渐渐的,英无双的呼吸变得短而且急促。止不住的热血,在两人的身体内燃
烧。楚玉祥不再以揉弄英无双的身体为满足了,他把英无双压倒在身下,撑开英
无双的大腿,一根巨无霸型宝贝便往英无双的阴户插了进去。
英无双的淫水流的很快,立刻便满溢了出来,并且沾到阴唇和阴毛上。楚玉
祥的宝贝靠著淫水之助,「滋」的一声便沿著柔润温暖的肉壁,顺利的全根尽没。
只听得英无双闷哼一声,右手移到底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楚玉祥丝毫没有松弛下来,立刻便抽插了起来,英无双只是闭著眼睛,紧紧
的抱住楚玉祥的脖子,并且吻住了楚玉祥的嘴、楚玉祥的耳根,任由楚玉祥的宝
贝抽送。起初,楚玉祥的动作极其细腻。楚玉祥慢慢地将整根宝贝插了进去,再
慢慢地将整根宝贝拔了出来,并用大宝贝套送著英无双的阴核与阴唇。
英无双和楚玉祥相当的合作,当楚玉祥的宝贝往下冲的时候,英无双则把阴
户挺上来,迎凑著楚玉祥的宝贝。当楚玉祥的宝贝缓慢的从英无双的肉穴中拔出
来时,英无双则扭动著阴户肉壁,用力挟楚玉祥的宝贝。楚玉祥快的时候,英无
双也跟著快;楚玉祥慢下来的时候,英无双亦跟著缓下来。
「呼……呼……呼……大哥……妹妹……爱……死……你了……哦……好舒
服……」
「嗯……啊……啊……啊……嗯……鹏大哥……妹妹……爽歪歪……喔……」
英无双的吻热烈而近乎疯狂,火热的舌头不停的舔著楚玉祥的唇。第一次射
精后,楚玉祥的宝贝仍然插在英无双的肉穴内,享受著英无双那肉壁内层所带来
的温润柔软的快感享受。楚玉祥伏在英无双的酥胸上,不出一会,被英无双混身
上下所散发出的那股女人味所刺激,楚玉祥那根宝贝更加暴涨。接著,楚玉祥仍
然又开始了轻抽慢插的工作,英无双仍然是合著楚玉祥的节奏,上下挺送著她的
腰迎合楚玉祥的抽插。「呼……呼……呼……啊……大哥……你……是妹妹的
爱……人……妹妹……爽……死了……呀……你是妹妹的心肝……哦……」
楚玉祥喜欢英无双的夹功,肉缝竟似一口没有生牙的婴儿小嘴,咬住了楚玉
祥的宝贝,不肯放开片刻。楚玉祥稍一用力将它拔出来时,就会发出「滋」、
「滋」的声音,好像插水一样。不但如此,英无双还会自动地加紧动作,这种快
感简直使楚玉祥快要发狂了。
楚玉祥毫不留情地在英无双的肉穴内狠抽猛插著,英无双不胜负荷地娇哼道:
「哦……美……大哥……哦……爽……死……妹妹……」
「你真行……哦……呀……好……大哥……大哥……你……你……真利害的
……喔……」
英无双高挺著肥臀迎凑著楚玉祥的宝贝,楚玉祥猛力的往英无双的肉穴深处
勘探,好像要把英无双的肉穴插通似的。英无双的阴户显得肉壁很厚,而且很深
很柔。楚玉祥提劲的往下干,再提劲的抽出来。「噗滋」、「噗滋」的淫水声洋
溢著满室。
「呼……呼……呼……」
楚玉祥气喘地在英无双的身上肆意摧残著。
「哦……大哥……美……爽……爽……死……了……美……死……妹妹……
了……哦……妹妹……愿意死……在你……你……的宝贝下……哦……」
英无双简直只剩下喘息的份了。一室之内充满了楚玉祥呼出来的声音,和英
无双嘴里哼出的浪叫声,以及英无双那阴户所发出的淫水声,交织成了一片。楚
玉祥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妹妹,你真是十全十美的美人呀。」
「嗯……」
英无双娇喘连连,连说句话的力量都没有。说着,说着,一片红霞,不对,
是红潮在英无双的脸上浮现了,英无双像朵娇艳的蔷薇花。楚玉祥如猛虎出闸般
在英无双的肉穴内猛抽猛干,就像头狮子在大啃猎得的动物似的。楚玉祥疯狂的
像一头野性发作的野兽,在英无双的身上猛烈的撕扯著,狂插著英无双的肉穴,
连床也被震得发出了「吱吱」的怪声来。
英无双全身发抖哼哼叫叫的,一副欲死欲活的模样:「哎……唷……大哥…
…尽……情……的……插……吧……干……死……妹妹……算了……啊……乐死
……妹妹了……妹妹……会被……你干死……哼……」
就这样子足足狂插了半个时辰,英无双已全身乏力,最后只嘘嘘地喘著气。
这时,英无双已声歇力尽,腰臀乏力,但楚玉祥却越插越有劲,到了疯狂紧要的
地步。楚玉祥见英无双一动不动的躺著,於是便索性打英无双的肥臀搂住,疯狂
地猛插狂干了一阵。「呼……呼……呼……」
英无双气喘如牛,娇呼连连。无边的春色,窗外的月亮娇滴滴的,像个害羞
的大姑娘。窗内这位英无双,可不害羞,全是纵体承欢的呀。楚玉祥的亲吻配合
著爱抚,一个节奏快过一个节奏,一阵胜过一阵的热情,形成了一首疯狂的乐章。
这时,只见英无双紧咬双唇,眉头深锁,气息短促地舞动著双肩。
「呼……呼……呼……」
英无双浑身热情的烫人,并且微微地颤抖了起来。那两个富有弹性的玉乳,
在楚玉祥的胸口磨擦著。这时,楚玉祥像一头发狂了的野兽,一直不停的猛干著
英无双的肉穴。英无双的屁股不停地向上挺送,配合著楚玉祥的动作,英无双的
挺送动作显得那么纯熟又老练。
只见英无双不断的摆动著蛇腰肥臀,同时呻吟般的浪叫道:「哎……唷……
大哥……妹妹……不行了……妹妹……爽死了……你……干快点……快用力……
点……啊……流……流……出……水……了……喔……妹妹……乐死了……哦…
…丢了……」
突然英无双的子宫一阵紧缩,随著一道阴精热辣辣的直泻而出,浇上了楚玉
祥的宝贝,烫得楚玉祥不禁混身冷颤了一下。无限美好的一刻,两人痛快淋漓的
丢了一次。当楚玉祥第一次射精在英无双的阴户里时,洞内的每一根神经、每一
块肌肉都紧紧的挟住了楚玉祥的宝贝,快感使楚玉祥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楚玉祥的宝贝浸在英无双的肉穴内,两个人都不禁感到疲累的相拥而卧下了,楚
玉祥的龟头紧抵著英无双的花心深处。
「大哥今天要让妹妹快活到底。」
楚玉祥说道。英无双听得格格地怪笑了起来。楚玉祥说罢,便又猛烈地狂干
起英无双的肉穴来。楚玉祥的大宝贝就像雨点似的,落在英无双的花心上。过了
一会儿,英无双的淫水就被带得「滋滋」地怪响了起来,由阴户顺著腰身直流到
床上,沾湿了床单一大片。
这时,英无双虽然仍迎合著楚玉祥疯狂的攻击,但英无双此刻却摇著头气喘
喘的道:「不……不要……啊……大哥……妹妹……要……死了……呀……你…
…干的……太重……了……你的宝贝……太……利害……妹妹吃不消……」
英无双的玉臀不时的向上挺,这淫荡的动作和呼吸声刺激著楚玉祥,使楚玉
祥更是发疯,更是猛烈的抽插起来。只见英无双半闭著眼,手臂缠在楚玉祥的身
上,英无双那肥大的屁股不停的扭摆。英无双被一阵阵的狂插猛干,全身猛烈地
颤抖著,同时淫水直流。
英无双的双腿勾住楚玉祥的腰身,肥大白嫩的屁股直摇,口中则不断地哼著
叫道:「啊……好……大哥……妹妹……爽……死了……呀……妹妹……真……
服……了……」
英无双似乎尽尝人生美妙的快感与舒畅。英无双的一声声浪叫,一阵阵的摆
动,导发了楚玉祥的欲潮,使楚玉祥精神百倍,插性高昂。楚玉祥一连疯狂的插
抽,共干了四五百下。
这时,英无双已如醉如痴,小肉穴也出了水。英无双的整个身体似乎已娇弱
无力,但还是从纵体承欢,大屁股不停的上下挺送,迎著宝贝的抽插。於是,楚
玉祥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妹妹,别急,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罢,楚玉祥又猛力无比的抽插起英无双的肉穴。
楚玉祥的大宝贝冲进那紧小而温暖的肉穴内,直抵英无双花心的最深处。每
当楚玉祥的宝贝和英无双的花心接吻的时候,英无双便从陶醉中惊醒过来,同时
口中浪叫道:「啊……大哥……你怎么这样……利害……妹妹……可让你……整
惨了……哎……唷……」
英无双说完后,开始扭转那美妙的臀部,很美很恰到的迎著楚玉祥的挺送,
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时而转运几个圆圈。这使楚玉祥更是发狂,於是楚玉祥如
一头凶猛的狮子一般,凌辱著英无双的胴体。「啊……妹妹……会死……啦…
…」
楚玉祥一听此浪劲声,更形发狂。这一对男女尽情承欢,干了又干,终于两
人同时泄身,再次达到高潮。
楚玉祥转过头来,发现裴畹兰浑身只剩胸围和亵裤,全身几乎透明,双乳和
神秘地带,乌亮的阴毛若隐若现。迷人的肉体,就像上帝特别制造的似的,令人
心跳气喘不己。裴畹兰大胆的走到楚玉祥面前,眼睛直视著着天鹏。由裴畹兰脸
上的红霞,楚玉祥知道她看到了那九寸长的宝贝已经勃起。楚玉祥由上而下仔细
的欣赏裴畹兰修长的躯体,裴畹兰把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腰上。这样的姿势实在是
很可爱,而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爱。
裴畹兰伸手慢慢的把楚玉祥巨大的宝贝握住,她的眼睛睁的很大,似乎不相
信楚玉祥的巨大。而楚玉祥把眼光描向裴畹兰双腿深处,想从裴畹兰透明的亵裤
中得到更多。
「妹妹,你知道吗?你是那么的秀色可餐,我要你。」
怀著期待的心,裴畹兰却已经开始抚摸楚玉祥巨大的宝贝。楚玉祥靠向裴畹
兰把她拥进怀里,裴畹兰把那湿热的阴部触向楚玉祥的勃起,两人都因此而发出
嘘喘声。楚玉祥握住裴畹兰的美丽乳房,透过胸围开始抚摸她,裴畹兰的乳头很
快就有了反应,慢慢的凸立起来。
裴畹兰开始爱抚楚玉祥的宝贝:「天啊,你真的是很大。」
楚玉祥拉起裴畹兰,然后脱下她的胸围。楚玉祥轻轻的拉起裴畹兰铅笔般大
小的乳头,直到那可爱的紫葡萄因刺激而挺立起来。然后楚玉祥解除了裴畹兰的
亵裤。楚玉祥的手指轻轻的滑过裴畹兰的肌肤,直到她那稍稍开启的门户,跟随
而来的是由裴畹兰喉中倾出的呻吟声。
楚玉祥和裴畹兰在一个深深的热吻时紧紧的抱着,他们的舌头探刺了彼此口
中的每一部份,而他们的手则不断的在彼此的身上探索著,犹如瞎子摸象般的寻
找彼此身上的每一个点。慢慢的,楚玉祥的手指深入了她那深邃的隧道。
裴畹兰的洞穴是紧紧的,但也已经是热呼呼而淫液横流了。很快的,楚玉祥
可以伸入三根手指,为待会将发生的美妙情事做准备。楚玉祥的宝贝已经是硬梆
梆了,裴畹兰加快了爱抚的动作。在裴畹兰急促的喘息中,裴畹兰拉著楚玉祥躺
下去。
楚玉祥压在裴畹兰的身上,就好像是既定般的开始再一次的进入裴畹兰最美
的阴户。楚玉祥的宝贝在裴畹兰的花房外围不停来来回回的摩擦,禁忌的刺激使
俩人更大声的叫喊出彼此的感觉。楚玉祥伸出双手扶著裴畹兰的腰,而裴畹兰也
挺起她圆滑白褶的屁股作为回应。楚玉祥感到有一只手抓著楚玉祥的宝贝,导向
玉户,那是裴畹兰的手。
当楚玉祥觉得宝贝已经到了裴畹兰阴户的穴口时,楚玉祥稍稍的向后弯了弯
身子,就轻轻的向前推进。裴畹兰的阴道非常的紧,非常非常的紧,幸好刚才长
时间的前戏高潮已经使得裴畹兰的阴道充满淫液,得以让楚玉祥的宝贝进入。一
点一点的,楚玉祥慢慢的进入裴畹兰的体内。突然,楚玉祥感到的阻挡。楚玉祥
毫不犹豫,勇猛闯关。
「喔……啊……痛……喔……喔……」
「兰妹妹……放松些……我会慢慢的……不会弄痛你的……」
经历了短暂的痛苦之后,楚玉祥终于「剪彩」成功,裴畹兰也发出了饥渴的
呻吟。裴畹兰的阴道在呼唤著楚玉祥的进入,楚玉祥一点点的往更深的隧道前进。
而在一会之后,楚玉祥再度感到阴户紧包著宝贝的舒爽。
「进来吧……用力的干我……」
裴畹兰用双脚夹住了楚玉祥。
「喔……干我……」
想不到娇小玲珑的裴畹兰,在床上也是如此风骚。
「这感觉真是舒服……大哥……啊……用力的……干我吧……」
楚玉祥稍稍的退出的一点,把膝盖伸入裴畹兰两腿的中间。巨大的宝贝嵌入
在裴畹兰的门户。这样的情景真是淫靡啊。楚玉祥忍住冲动,伸出一手去抚摸裴
畹兰的阴核。
「喔……喔……天啊……喔……啊……啊……太美了……太舒服了……大哥
……」
梅馨的身体剧烈的颤动著,楚玉祥的心脉跳动的异常激烈。裴畹兰用力的挺
起她的美臀,示意楚玉祥更深入。强烈期待的心情,让楚玉祥毫不犹豫的再度挺
进。
缓缓的深入,龟头的尖端又再一次的触到她的子宫了。正当楚玉祥想点火触
发时,裴畹兰已先一步采取的行动了。不得不的发出了低沈的吼叫,喔,天,裴
畹兰的阴道是那么的湿热温滑。
「干我。」
裴畹兰叫了出来。
「让我知道……被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插入……是一件……多么……美
……妙的享受……啊……」
然而,这样的鼓励对楚玉祥却是多余的。在裴畹兰的话还没说出口之前,楚
玉祥就已经开始了最原始的冲动了。但这一声喊叫,却使得彼此更为兴奋,两人
因此更是尽情的放纵自己。这真是一个最美妙的世界啊。
楚玉祥不再浪费时间,开始抽插裴畹兰的嫩穴了。重而慢的深入使的楚玉祥
和裴畹兰,都不自禁的发出低吟。楚玉祥慢慢的推动著阴茎,在裴畹兰的阴道里
进进出出,每一下都是深深到底,下下入肉。楚玉祥完全发挥了巨大的宝贝的长
处,在裴畹兰又紧又湿的深穴里徘徊。
「喔……不要停……用力……我快要泄了……」
裴畹兰真的泄了。裴畹兰高潮来临时,就好像是大爆炸一般。她的整个身体
不停的摇摆,阴道里更是强烈的收缩。
楚玉祥从巨大的男性象征感到裴畹兰的阴道好像活了起来一样。包围在宝贝
外的肌肉不停的收缩颤抖著,甜美的爱之液一波又一波的冲向的宝贝。楚玉祥继
续的享受这美好的抽动。楚玉祥不停的在裴畹兰的身上抽插着,细听由裴畹兰口
中溢出的淫声燕语。好一会儿,两人才结束战斗,裴畹兰才平静下来。想起和茅
四道长的约会,楚玉祥起身穿好衣服,将两女劝走,然后向柴房走去。
一脚来至后进柴房,刚走到门口,只听茅四道长的声音说道:「徒儿,你怎
么这时候才来?」
楚玉祥心中暗道:「昨晚为了戏耍瘟疫道人,自己才假称是你徒弟,你倒真
好像是我师父了,还在一口一声的叫着徒儿。」
一面推门而入,说道:「道长还没休息吗?」
茅四道长斜倚在柴堆里,右首是一坛开了封的酒,左首地上放着两个大瓷盘,
一盘卤牛筋已经盘子翻天,一盘薰鸡也只剩下一条鸡头。
茅四道长眯着醉眼,说道:「为师就是在等着你,你来了,咱们就可以走了。」
楚玉祥道:「道长要和晚辈到哪里去呢?」
茅四道长喷着浓重的酒气,说道:「去找根呀!」
「找根?」
楚玉祥道:「道长要找什么根?」
茅四道长道:「找人,谁说找根了?」
楚玉祥道:「那去找谁呢?」
茅四道长道:「找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
楚玉祥心中暗道:「大概这一坛五十斤酒,全装到他肚里去了,不然,不会
酒话连篇。」
茅四道长看他没作声,又道:「你不想跟我老道长走?那你就会后悔一辈子。」
楚玉祥道:「道长究竟要找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好吧,老道先给你说一个故事再走,你坐下来。」
楚玉祥觉得好笑,这位道长一定喝醉了,一回说要和自己去找人,一回又要
给自己说故事了,但他还是依言在柴堆上坐了下来。
茅四道长道:「五十年前,武林中有三个很有名气的人物,叫做『一正一邪,
亦正亦邪』,其实这话就狗屁的很,难道武林中就没有比他们三个强的人,哈,
旁的不去说他,茅山茅四真君,就不在他们三个臭老儿之下。」
楚玉祥听得暗暗好笑,问道:「道长说的这三个人是谁呢?」
茅四道长道:「这三个人,你认识的就有两个,一正一邪,一正就是祖半仙,
一邪就是厉神君,其实祖半仙又正在哪里,整天躲在青牛宫,不肯管事,我老道
倒觉得厉神君还邪得可爱……」
楚玉祥发现茅四道长真的醉了,只有喝醉了的人,说话才会如此嘈叨,一面
问道:「还有一个呢?」
「哦!」
茅四道长哦了一声道:「这人就是勾漏山君。」
楚玉祥心中一动,问道:「勾漏山君是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勾漏山君,就是勾漏山君,还是什么人?」
楚玉祥问:「晚辈是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茅四道长道:「大家都叫他勾漏山君,没有人叫他姓名的,姓好像有,大概
是姓左吧,老道说一句,你就问一句,这故事说上三天三晚也说不完。」
楚玉祥心想:「你自己说话吩叨不说,却说我打你的岔。」
茅四道长道:「老道说的故事,和这三个人有关……」
楚玉祥这回不再开口。
茅四道长裂齿一笑道:「对了,你不插嘴,老道说起故事来,也较为完整,
你每句话都要插上一句嘴,就会把故事插的鸡零狗碎了。」
楚玉祥还是没有开口。
茅四道长接着道:「这个故事,不但和他们三人有关,和老道也有关连。」
楚玉祥依然没有说话。
茅四道长忽然朝他看来,说道:「你怎么不问问如何和老道也会有关的?」
楚玉祥道:「晚辈听下去,道长自会说出来的了。」
「对!」
茅四道长在他脚上拍了一掌,伸手捧起酒坛,凑着嘴,倒了过来,坛中早已
没酒了,他只吸了几滴余沥,说道:「可惜这一坛又没有了。」
楚玉祥道:「道长喜欢喝酒,怎么不再开一坛呢?这十几坛都是十年以上的
陈酒。」
茅四道人道:「再开一坛?喝多了不好意思。」
楚玉祥道:「道长要喝,只管开好了。」
茅四道长听得大喜,说道:「没有不好意思,老道那就再开一坛,哈哈,你
这徒儿,真是善解人意,老道是收定了!」
他也没站起来,盘膝坐着的人,原式不动,呼的平飞出去,右手一把捞住了
一个酒坛子,又倒飞回来,左手刻不容缓一掌击碎封口泥盖,手掌再一拂,把紧
扎坛口的落叶抹去,双手捧起酒坛,咕嘟咕嘟的连一口气也不透,就连续喝了一
二十口之多,才放下酒坛,用袍袖抹抹嘴角,笑道:「这样喝上几口,说起故事
来,就不怕口干了。」
楚玉祥心想:「你说了半天,只说了三个人,连一点故事都没说出来。」
茅四道长似是对方才那一阵狂喝,还觉得不过瘾,双手再次捧起酒坛,咕咕
的喝了一阵,才放下来。
楚玉祥暗自估计,他这两下灌下的酒,一坛五十斤,他至少也喝下了四分之
一。
茅四道长迷着醉眼,精神抖擞的道:「青牛宫的祖老道有一个徒弟,那时候
也和你差不多,二十来岁,人品武功,都极为出色,小伙子一生得英俊漂亮,就
会有小妞对他倾心,老道年轻的时候,就邋里邋遏,从没有一个小妞对我倾过心,
不然,我也不会一辈子当道士当到老了。」
楚玉祥没有作声。
茅四道长续道:「说也凑巧,这小伙子竟然碰上了厉神君师妹的女儿。厉神
君虽被武林中目为一邪,但他邪只邪在出身,生性古怪些,人却极为正派,据说
在西崆峒得到一部道书,潜心学道,他师妹可是邪得厉害,江湖上称她白衣魔女
赛观音,你想想看,被人称作赛观音,自然是千娇百媚的娘们,她女儿不用说也
是娇滴滴的美娇娘了,因此江湖上就替她起了个外号,叫做小魔女……」
楚玉祥听他说绿袍师父邪在出身上,不知绿袍师父是何出身?忍不住问道:
「厉神君是晚辈的师父,但晚辈却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哪一门派的人?」
茅四道长道:「他是魔教首徒,其实魔教中也有正直之士,各大门派也有不
肖之徒,岂可以出身论英雄?咳,老道不也是你师父?茅山派也同样被人家看作
只会尽符念咒的旁门左道,老道除了喝酒,又左在哪里?」
楚玉祥心想:「你怎么老要做我的师父?」
茅四道长又道:「咱们言归正传,那小伙子和小魔女一见钟情,两人就私订
终身,出入双双,形影不离,这话传到祖老道的耳朵里,祖老道是个食古不化的
倔老头,一脑门子的以名门正派自居,徒弟和魔教女徒混在一起,这还了得?一
怒之下,就把小伙子逐出门墙,不料这小伙子在行走江湖之时,认识了一个老酒
鬼,认他做老哥哥,小伙子被逐出门墙,可把老酒鬼激怒了,找上青牛宫,和祖
老道评理,两人言语说僵了,就约在昆箭绝顶比武,打了整整三天三晚,还没分
出胜负来,还是老道给他们解的围……」
楚玉祥先前以为他口中的老酒鬼就是说他自己,后来听出老酒鬼竟然另有其
人,还和祖师父打了三天三晚,不分胜负,可见此人武功甚高,不知什么人,一
面问道:「道长说的老酒鬼是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老酒鬼就是老酒鬼,老道虽然喜欢喝酒,没有酒喝还活得下
去,老酒鬼可是片刻也少不得酒,没有酒就要了他的命,他在昆箭绝顶,和祖老
道动手,还喝了三坛酒。」
他一提起酒,就捧起酒坛,又咕咕的直喝了一阵,才砸砸嘴,接着道:「老
酒鬼找祖老道没有得到结果,他也是个倔老头,下山之后,找到小伙子和小魔女,
就由他主婚,让两小口子结成夫妇,哈哈,老道那天也喝了他们的喜酒,还和老
酒鬼拼了一晚酒呢!」
他口气微顿,接着又道:「这也合该有事,两小口成亲后没有多久,小魔女
就有了身孕,那时正当几个门派围剿赛观音那一派魔教之后,小魔女不敢在江湖
上露面,小伙子却被另一个女娘们看上了,硬把小伙子劫持了去,逼他成亲楚玉
祥道:」天下那有这样的女人?「
「怎么没有?」
茅四道长道:「小伙子伉俪情深,自然不肯屈就,那女娘们打听之下。才知
道小伙子已经成亲了,就秘密派人把小魔女接去,百般威胁企图拆散他们夫妻,
先前她还不知两人来历,等到事情闹出来了,才知一个是全真教的大弟子,一个
是白衣魔女赛观音的女儿,赛观音那时虽已死去,但小魔女是绿袍老怪厉神君的
师侄女,厉神君可不好惹,也所幸这点原因,没有遇害,等到小魔女十月临盆、
生下一个孩子,那女娘们要侍女拿去山下丢了,没料到这奉派的伺候小魔女的使
女对小魔女起了同情之心,私下问小魔女可以把小孩送去什么人抚养,小魔女想
来想去,只有师伯厉神君可以托付,就写了一份血书,由那使女悄悄抱着下山,
去找厉神君……」
他说到这里,又捧起酒坛,喝起酒来。
楚玉祥问道:「后来呢?」
茅四道长道:「这事情终于被那女娘们知道了,就派人下山去追杀那使女,
恰好被老酒鬼遇上,救了下来,就抱着小孩去找厉神君,厉神君一向不肖他师妹
赛观音所作所为,是以连几个门派联手围剿之事,都置之不问,但看了小魔女的
血书,也极为感动,答应将来孩子长大了可以收为徒弟,但要祖老道也负些责任
……」
楚玉祥听得心间一阵波动,急急问道:「后来呢?」
茅四道长道:「老酒鬼又抱着小孩去找祖老道,祖老道也和厉神君一样说法,
只肯将来孩子长大了可以收列门墙,却不肯收留,老酒鬼一生是酒鬼,没了辙儿,
就来找老道商量,老道想来想去,就想出一个办法来,把小徒儿送给了一个老朋
友去扶养,后来老道还送去一本内功口诀,你说这小徒儿是不是老道的徒弟?」
楚玉祥听到这里,不觉扑的跪在地上,说道:「道长这故事说的就是晚辈,
对吗?我爹娘呢?」
茅四道长道:「你起来,这故事说的当然是你,不然,老道化了这许多口舌,
说了不是白说?」
楚玉祥没有站起,流泪道:「道长请你快告诉我,我爹娘现在哪里?」
茅四道长道:「小伙子两小口自然还被那娘们囚禁着……」
楚玉祥问道,「这女人是谁呢?」
茅四道长道:「这娘们来头可不小,她就是亦正亦邪勾漏山君的独生女儿。」
楚玉祥星然道:「勾漏夫人?」
茅四道长耸耸肩道:「老实说,若非被困在勾漏山魔宫里,老酒鬼早就把你
爹娘救出来了。」
楚玉祥心想:「老酒鬼为了爹被逐出全教门墙,还去找祖师父打了一场,怎
么不去勾漏山把爹娘救出来呢?」
一面问道:「勾漏山魔宫,有这么厉害吗?」
茅四道长道:「勾漏山君亦正亦邪,武功纵然人化,老酒鬼也未必怕他,有
一次他约了老道一同找上门去,见到勾漏山君,他不知真的不知道?还是故作不
知?推得一千二净,老酒鬼和老道当然不会就此干休,晚上悄悄进去,找遍了整
个魔宫,依然找不到一点影子,却被魔宫的人发现。把咱们围上了,差点吃不完
兜着走,最后还是惊动了勾漏山君,才放行的,他声言咱们两个酒鬼再找上勾漏
山去,就没有这样便宜了,这句话,已经快二十年了。」
第28章幡然醒悟
楚玉祥切齿道:「晚辈爹娘落在他们手中,如果不能把爹娘救出来,晚辈何
以为人?」
茅四道长点头道:「你现在当然可以去了,你可知道厉神君传你太素阴功,
和祖老道传你纯阳玄功,究是有何用意:因为只有把这两种神功融会贯通后,才
能抵挡得住勾漏山君的玄天真气。」
他又举坛喝了几口酒,又道,「他们两个可聪明得紧,教了你武功,由你找
上勾漏山去,勾漏山君就不好跟一个后生晚辈计较,但是勾漏魔宫岂是容你随便
上得去的?别说他女儿已尽得勾漏老儿真传,就是魔宫侍者,也不简单,二十年
前,老道和老酒鬼就是被这些魔鬼子困住的,老道和老酒鬼碍着勾漏山君,不好
杀了他们,他们可给你来真刀真枪。不过你去了不同,一来是找你亲爹亲娘,二
来是要给你义父义母报仇,就是痛下杀手,也占了一个理字,就算把勾漏山君引
出来,也不要紧,这个倔老儿自视甚高,他心里如何没人知道,但表面上他是个
讲理的人,人家所以称他亦正亦邪,也就在此,你只要占住了理,他对你就无可
奈何了。」
楚玉祥听得热血沸腾,虎的站起身,说道:「道长,你老不是说要带晚辈去
吗,咱们这就走。」
茅四道长道:「你要老道带你上勾漏山去,那还早呢,咱们先得去找一个人。」
楚玉祥道:「还要去找谁?」
茅四道长道:「老酒鬼,要上勾漏山去,非找到他不可,老道一个人和你去,
那可保证吃不完兜着走。」
楚玉祥道:「这位老前辈在哪里呢?」
茅四道长道:「这老酒鬼两个肩胛扛一个头,云游四海,居无定所。」
楚玉祥道:「那到哪里去找他?」
茅四道长道:「他一生很少离开过三州一京,好找得很。」
楚玉祥道:「三州一京?」
茅四道长笑了笑道:「三州是杭州、苏州、扬州,一京就是南京,老酒鬼说
过,三州一京,吃着不尽。」
楚玉祥道,「四处地方也不好找。」
「好找得很。」
茅四道长道:「春杭夏扬、秋京冬苏,现在正是秋天,他就在金陵,咱们只
要到几个大酒楼转上一转,保证可以找得到他。」
楚玉祥道:「找到他,就去勾漏?那么晚辈要不要去告诉阮老爷子一声?」
茅四道长摇摇头道:「这些人去勾漏山,一点用也没有,跟在后面反而是累
赘,老道留几个字在这里就好。」
楚玉祥道:「好吧,晚辈就跟你老走。」
「等一等。」
茅四道长道:「这坛酒开了不喝完,多可惜?等老道喝完了再走不迟。」
说完,双手捧起酒坛,仰着脖子,一口气咕咕的喝个没停。
楚玉祥估计这一坛酒,他方才喝了大概已有半坛,还有半坛,至少还有二十
五斤,这回老道连气没换一口,就咕咕的一直灌了下去。
不过一会功夫,他已把大半坛酒一口气装入肚里,才放下酒坛,透了口气道:
「喝得真过瘾,好,咱们可以走了。」
楚玉祥道:「你老不是要留字吗?」
茅四道长笑了笑道:「老道已经留下字了。」
天色已经大亮,镖局中人全起来了,独独不见楚玉祥的影子!
英无双只要一刻见不到大哥,就会坐立不安,一大早她几乎找遍了整个镖局,
依然没找到大哥。心里急。就找丁盛问道:「丁大哥,你知不知道大哥到哪里去
了呢?」
丁盛道:「楚师弟不在房里?」
英无双道:「人家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没见大哥的影子?」
丁盛笑道:「有一个地方,你没去找吧?」
英无双问道:「你说什么地方?」
丁盛道:「柴房,昨晚楚师弟最后说要去柴房看看茅四道长,只怕是被茅四
道长留住了,在一起喝酒呢……」
他话还没说完,英无双早已一个转身,像一阵风般往后进柴房奔去,到得门
口,伸手推开木门,鼻中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心中暗道:「丁大哥说得不错,
大哥一定被茅四道长拉住不放,两个人可能都喝醉了。」
柴房中堆满了柴,又没有窗户,自然极为黝黑,英无双凝足目光,朝屋中看
了一阵,只见靠东首地上平放了两把稻柴,凌乱得好像有人坐过,边上还有两个
盘子,和两只空酒坛,却不见茅四道长和大哥的人,这就大声叫道:「大哥……」
屋中当然没人答应。
英无双匆匆的回了出去,刚走出膳厅,(第二进)就看到丁盛和陆长荣。林
仲达两人一起走了进来,这就叫道:「丁大哥,柴房里没有人。」
丁盛奇道:「茅四道长呢?」
英无双道:「也不在。」
「茅四道长也不在?」
丁盛奇道:「他们会到哪里去了呢?」
林仲达道:「咱们快去看看。」
英无双道:「柴房里只有两个空酒坛,有什么好看的?」
丁盛说了句「走」当先朝后进走去。陆长荣、林仲达也跟着走去,英无双也
只好跟着他们走了。
丁盛一脚跨进柴房,目光就朝四周打量着,一面说道:「茅四道长和楚师弟
一同走的,他们会到哪里去了呢?」
林仲达道:「这两个空酒坛,都是新开的,两个人喝了两坛酒;一坛五十斤,
两坛就是一百斤,还不醉倒吗?」
英无双道:「大哥也真是的,和老道长到哪里去,也不和大家说一声。」
陆长荣道:「小师弟为人一向谨慎,这一定是老道长不让他和大家说的了。」
丁盛眼看地上两个空酒坛,一个直立,一个横卧着,心中不觉一动,走近过
去,俯身一看。只见横卧的一个,坛肚上似有字迹,因柴房光线黝黑,看不清楚。
一面说道:「这酒坛肚上像有字迹呢?」
英无双急忙闪了过去,说道:「在哪里?」
丁盛一指横卧的酒坛,说道:「如果不是要我们注意,这个酒坛为什么要横
着放呢?」
英无双如今「九阴神功」已有六成火候,目光一凝,就看得清楚,酒坛肚上
有四个歪歪倒倒的字,好像用刀刻划的一样,这就念了出来:「咱们走了,这字
不是大哥的笔迹。」
丁盛道:「那是茅四道长写的了。」
英无双气道:「不写我们也知道大哥和他一起走的,写这四个字有什么用?
又没说到哪里去。」
丁盛突然心中一动,想起昨晚柳七娘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来:「勾漏夫人一再
向东海镖局下手,就是为了你楚玉祥,只要你离开了,东海镖局就不会再有事了。」
晴道:「奠非楚玉祥和茅四道长找上勾漏山去了?」
一念及此,不禁暗暗攒了下眉,这话目前还不能说,不然,英无双心急楚师
弟安危,很可能也会偷偷的追上去,当下俯身提起酒坛,说道:「茅四道长可能
约楚师弟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了。」
英无双道:「不,老道长一定和大哥去了什么地方,如果很快就会回来,老
道长就不会在酒坛上留字了。」
林仲达矍然道:「小师弟会不会是到勾漏山去找勾漏夫人的?」
丁盛晴叫了声:「糟!」
英无双道:「林二哥说得对,大哥一定是找勾漏夫人去了,我去告诉师娘。
师父,我们要快些追上去才是。」
说完,急急一个转身,往门外冲去。
丁盛一手提着酒坛,急急跟了出去,喝道:「无双,你快站住。」
英无双听到丁大哥的喝声,脚下一停,说道:「我去告诉师娘师父呀!」
丁盛道:「楚师弟和老道长如果真的去了勾漏山,我们大家也得计议计议,
分拨上路,如何走法,如何联络,你师父、师娘都是急性子的人,万一听了消息,
马上就走,我们又如何联络得上?」
英无双道:「好嘛,我不去告诉师娘师父就是了。」
丁盛道:「不是不告诉他们,我们先去报告了阮老爷子,然后再请二位前辈
过来,大家商议,两位前辈就不会单独行动了。」
口中说着,一行人脚下加快,来至前进。
阮老爷子阮伯年和三手真人、终南五剑刚用过早餐,在总镖头休息室闲聊,
看见丁盛一手提着一个酒坛匆匆走人,不觉抬目笑道:「丁老弟,你拿着这个空
酒坛走入,想必有什么事了?」
丁盛道:「茅四道长和楚师弟一同走了。」
阮老爷子一呆,说道:「他们到哪里去了?」
丁盛这回不好隐瞒,说道:「很可能是到勾漏山去的。」
阮老爷子道:「玉祥怎么会不声不响走的呢?」
丁盛道:「这酒坛上是茅四道长留的字。」
他把酒坛送到阮老爷子面前。
阮老爷子目光一注,说道:「咱们走了……啊,老道长没说到勾漏山去,说
不定只是在附近走走,过一会就会回来英无双道:」老爷子,如果大哥和老道长
走走就会回来,那就不会在酒坛上留字了。「
阮老爷于一手拂须,说道:「但老道长只说他们走了,也并没说到勾漏山呀!」
丁盛道:「这有可能,昨晚楚师弟替毒母门下两个女弟子解去『九阴神功』,
释放她们之后,柳七娘走到门口,说过几句话……」
阮老爷子问道:「柳七娘说了什么?」
丁盛道:「她说:」勾漏夫人一再向东海镖局下手,就是为了你楚玉祥,只
要你离开了,东海镖局就不会再有事了『。楚师弟可能和茅四道长说起,茅四道
长就要他一起去的。「
三手真人听得直是皱眉,这位茅四道长,自己从小就认得他,只是不知道他
武功竟有这般高法。这人语无伦次,疯疯癫癫的,是个出了名的疯道士。
茅山供奉的三茅君,是汉时茅盈和他两个大哥茅固、茅衷在茅山得道成仙,
大家都称之为三茅真君,他就自称茅四真君。纵然武功高强,但神志有点不大正
常,两人这样找上勾漏山去,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阮老爷子道:「玉祥和老道长走在一起,绝不会出事,而且此去勾漏,路程
遥远,咱们及时赶去施救,也来得及。」
说到这里,就抬头朝英无双道:「英姑娘,你去请令师娘和令师到这里来,
咱们商量商量……」
英无双没待他说完,口中答应一声,转身往外就走。
不多一回,只听西门大娘的声音在外说道:「阮老爷子,玉祥和茅四道长上
勾漏去了,我们快赶上去才好,这勾漏贱人,很可能和昔年的勾漏山君有关,那
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她人还未到。破竹般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阮老爷子听得不由一怔,勾漏夫人,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勾漏山君?
东门奇接口道:「勾漏山君是老夫想起来的,你也没有想得起来。」
两人已经走到门口,西门大娘忽然脚下一停,哼道:「勾漏山君早在五十年
前就名满武林,大家称他为亦正亦邪,老娘会想不起来?」
东门奇道:「你想得起来。怎不早说,等老夫说出来了,你就抢在前面说,
好像是你想出来的。」
「这还想不出来?」
西门大娘叉着腰道:「我只是在想,勾漏山君至少已有二三十年没有他的消
息了,会不会又有什么稀奇?」
两人为了一句话,就在门口争吵起来。
阮伯年站起来,呵呵笑道:「东门老哥贤伉俪快请进来,大家就是等着二位
呢?」
西门大娘道:「你们都听到了,是老不死在和我争勾漏山君,好像老婆子不
知道勾漏山君似的。」
东门奇道:「谁和你争了,是你堵在门口,不进去,在和老夫争论。」
两个人终于走进来了,三手真人含笑道:「二位快请坐下来,咱们讨论正经
事儿要紧。」
西门大娘一屁股在椅上坐下,说道:「这茅四道长怎么和小孩似的,也不通
知大家一声,就和玉祥偷偷的上勾漏山去,如果那勾漏贱人真和勾漏山君有关,
勾漏魔宫,岂是两个人就能闯的?」
三手真人老脸被她说得一红,不觉唉了一声,说道:「这位老前辈,贫道小
时候,他就住在观里,平日疯言疯语,自称茅四真君,大家背后都叫他疯道人,
除了喝酒,谁也不知道他是有武功的人,只怕连先师也不知道。楚小兄弟和他在
一起,真是……咳,咳,这叫贫道怎么说好,他可能还是贫道的前辈……」
西门大娘气道:「玉祥也真是的,茅四道长武功虽高,是个疯子,和疯子上
勾漏山去,这有多危险?老不死,咱们先追上去,别让玉祥吃了亏!」
她刚坐下的人又虎的站了起来。
阮伯年连忙摇手道:「老嫂子,你先请坐,从这里前去勾漏,路程还远得很,
咱们先计议计议,如何走法?咱们人数多,最好分作几拨入上路,如果大伙走在
一起,还未到半途,勾漏夫人就先知道了。」
西门大娘又回身坐下,说道:「就是知道,咱们也不怕她呀!」
阮怕年道:「不是怕她,她先知道了,就会多一分准备,以逸待劳,总是咱
们远去的人吃亏,如果她知道不是咱们对手,躲了起来,咱们又到哪里去找?」
他最后这几句,是知道西门大娘生性好强,这样说,她会高兴。
果然,西门大娘口中唔了一声,点着头道:「这话不错,偌大一座勾漏山,
她躲起来了,咱们找上一年,也找不到她。」
阮伯年笑道:「所以咱们应该分批上路,而且中间还得互相联系,等到了勾
漏山,才不至有落后和走迷了路。」
西门大娘道:「咱们这里的总指挥,不是丁老弟吗,咱们就听他调度好了。」
丁盛站着的人,连忙抱抱拳道:「在座的都是在下前辈……」
西门大娘没待他说下去,就拦着道:「丁老弟,不用客气,你看咱们应该怎
么,就怎么分配,玉祥走了半天啦,你分配好了,咱们就得上路,别再前辈后辈
了。」
三手真人也道:「丁老弟,听说你几次调兵遣将,都获全胜,那就不用客气
了。」
丁盛目光朝四周转了转,才抱拳道:「在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这里是咱们
的根本,总得有人留守,陆总镖头和林副总镖头二位,再加上阮老爷子门下留下
四位,和何镖头、(金和尚何尚)向镖头、(麻面张飞向传忠)一同留守镖局,
人手应该够了……」
陆长荣道:「丁兄,上勾漏是给先师报仇去的,兄弟武功纵然不济,自然也
非去不可。」
阮伯年道:「你且慢点再说,让丁老弟说完了。」
丁盛道:「在下方才说过,东海镖局是咱们根本重地,开了门,总得有个有
份量的人坐镇,陆兄是总镖头,最好坐镇镖局……」
林仲达道:「镖局有大师兄坐镇了,兄弟就可以去了。」
丁盛朝终南五剑抱抱拳道:「五位前辈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认识的人不
多,最好自成一路,是第一拨,另由孙风追随五位同行,可以沿途留下记号,而
且孙风轻功极佳,有什么事,可以和第二拨人取得联络。」
钟子奇点头道:「好,老朽兄弟就担任第一拨。」
丁盛又道,「东门、西门二位前辈,认识的人较多,不过二位前辈初来的时
候,都戴了面具,这次乃宜戴上面具,那就是以南荒双奇的身份上路,由钱电改
扮二位的大弟子,为第二拨。」
东门奇尖笑道:「好、好,咱们南荒双奇带着徒儿,倦游回去……」
西门大娘道:「无双呢?不和咱们一起?」
丁盛道,「三位姑娘都是第四拨。」
东门奇道:「好吧,就这样好了。」
丁盛又道:「阮老爷子,李道长,武林四公子、阮兄、赵雷,以及阮老爷子
门下王三元、高伯勋为第三拨,如果林副总镖头要去,亦无不可。」
林仲达道:「老爷子,晚辈家父和大哥都在贼人手中,晚辈是一定要去的了。」
阮伯年点头道:「好,长荣,那你就在镖局留守吧!」
陆长荣只得应了声「是」裴畹兰道:「丁大哥,我是第四拨吗?」
丁盛笑道:「不错,咱们第四拨有裴兄、裴姑娘、英姑娘、梁姑娘,李云、
和兄弟一路,另外再调四名趟子手,归李云指挥,不过咱们第四拨现在就要上路
了。」
钟子奇道:「老朽兄弟是第一拨,该什么时候上路?」
丁盛道:「第一拨午餐后稍事休息,即可上路,第二拨迟上半个时辰,也可
以上路,第三拨必须等晚餐之后再行上路,四拨人的联系工作,自有赵雷等四人
负责,如果路上没有意外,诸位就不必过问他们。」
说完,就拱拱手道:「老爷子,在下另外有事,要先走了。」
他举步走出,裴允文兄妹、英无双、梁慧君一同跟着他走出。
第四拨走在最前面,七匹骏马上坐了丁盛、裴允文、李云和四名趟子手,另
外是两辆马车。
一行人开了镖局大门,直驰出去。这一情形,就像东海镖局保了一批镖上路
一般。
出了镇江城,就一路往西行驰,中午在东昌街打了个尖。傍晚时分,赶到龙
都。
这是秦淮河下游的一个小镇,镇西有一座小庙,一共只有两进庙宇,一个庙
祝,一行人就在这小庙的前进大殿上过夜。
两辆马车驰进天井,从第二辆马车上跳下来的只有裴畹兰一个人。
丁盛、裴允文、裴畹兰、李云和四名趟子手,两名车把式,就坐在殿前石阶
上吃着带来的干粮。
一名趟子手却拿着干粮送给停在天井中的车上去,可见还有人坐在车上。
等大家用过干粮,天色也已黑暗下来,于是由四名趟子手从车上搀扶着两个
人下车,走进大殿。
这两个人,赫然是瘟疫道入和徽帮卢寿同,只要看他们需人左右搀扶而行,
明眼入一望而知是被点了穴道,不能自己行动。
如今天色已经全黑,小庙大殿上只点燃一支蜡烛,烛光荧荧,并不很亮,一
行人经过一天奔驰,大家都休息了。
丁盛和裴允文兄妹在大殿神龛前面坐地调息,李云和四名趟子手,两名车把
式则在大殿左首地上躺卧下来。
瘟疫道人和卢寿同因穴道受制,也在大殿左首靠壁席地而坐。
神龛前一张青石供桌上,虽然点了一支蜡烛,但时间渐渐过去了,蜡烛已经
只剩下半寸光景,烛光也渐渐暗了下来,眼看快要点尽了!
就在此时,小庙左首围墙上,轻如落叶飘下一个黑影,好轻快的身法,一下
就闪近石阶,左手抬处,发出两声极其轻微的破空细声,敢情打出了两支极为细
小的暗器,立即一个转身,双足轻点,长身掠起。
他丝毫也没有惊动正在休息的人,就一下飞越过围墙,朝庙外泻落。但当他
飘身落地之际,忽然发现和他相距不到两丈来远,对面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他都认得卜一个是东海镖局的东方英,另一个是江南分令投到东少
镖局去的梁慧君。
原来了盛算准今晚有人会来暗杀瘟疫道人和卢寿同两人灭口,因此要英无双、
梁慧君躲在车中,直等天黑之后,才悄悄到庙外埋伏。
黑影人方自一惊,正待后退。
英无双冷笑道:「朋友既然来了,还想走吗?」
黑影人心知上当,一手按剑,哼道:「你们要待怎的?」
梁慧君道:「她叫宫月香,是秦总监的义女。」
宫月香(黑影人)怒声道:「姓梁的贱人,你吃里扒外,真是该死!」
喝声出口,抬手间长剑出鞘,身发如风,连人带剑疾冲而上,一剑当心刺出。
梁慧君冷笑道:「宫月香,你已经落入重围,还发什么狠?」
当的一声,格开她刺来长剑。
宫月香冲向梁慧君,是因为她知道梁慧君的武功,不如自己,只要把她逼退,
就有逃走的机会,因此一剑出手,一言不发,手腕摇动,刷刷刷一连三剑紧紧接
着攻出。
梁慧君岂肯示弱?后退一步,挥动长剑,以攻还攻,和她硬拼了三剑,但听
一阵锵锵剑呜,两人各自震得后退了半少。
突然一条人影疾欺过来,叫道:「梁姑娘,让我来接她几招。」
这说话的是裴畹兰,她见猎心喜,自然也要插上一手,话声出口,剑声出口,
剑光一闪,已朝宫月香左肩刺了过去。
梁慧君看她抢着出手,只好往后退下几步。
宫月香心头又急又怒。口中哼了一声,回身发剑,刷刷攻出。
裴畹兰展开家传「流云剑法」一面喝道:「丁大哥算准今晚会有贼党前来行
刺,没想到咱们出动人手,只截住你一个臭丫头,凭你臭丫头这几手三脚猫的剑
法,也敢出来丢人现眼,这时候弃剑受缚,蓝大爷只要挑断你双手大筋,还可饶
你不死。若是再图顽抗,蓝大爷一生气,管教你丫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时
莫怪蓝大爷心狠手辣,不懂惜玉怜香。」
她口中说得恶毒,那是存心要激怒宫月香的,但她手上却也毫不松懈,「流
云剑法」一招紧过一招,剑光快得有如行云流水,参差飞洒,漫天都是流动的银
芒。
宫月香可也不是弱者,手中长剑左旋右转,在身前划起一道又一道的剑光,
三剑之中有两剑化解来势,一剑反击,但这反击的来剑,往往逼得裴畹兰忙不迭
的回剑封解。
瞬息之间,两人已打了十几个回台,双方似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宫月香难免心焦起来,对方人手不少,没有现身的不去
说他,光是眼前,东方英(英无双)还没有出手,梁慧君的武功,也只比自己略
逊一筹,这三人如果联手上来,自己就绝非他们的敌手。
心念这一动,口中突然轻叱一声,长剑急振,陡然一剑斜划而出。
裴畹兰只觉她这一剑来得极为奇诡,一时之间,剑势不觉稍现迟疑,才举剑
封出。
但听「当」的一声,两剑交击,宫月香争得半拍先机,就得理不饶人,手中
长剑闪电般一连刺出九剑之多。
剑光如匹练横飞,银蛇乱闪,直逼得裴畹兰连连回剑自保,身形闪动,飘来
飘去不敢硬接其锋。
宫月香眼看机不可失,身形一晃,从裴畹兰右侧闪出,双足一点,身如箭射,
一下飞掠出去三丈来远。
她堪堪落到地上,陡觉一股疾风从身边掠出,一个人已拦在面前,那是东方
英!(她只知道英无双是东方英)此时她急于离去,眼看英无双轻功身法虽比自
己快了一步,但对方抢着掠到前面,脚步还未站稳,她岂错得机会?
一言不发疾欺而上,探手就是一掌;掌随人上,笔直朝英无双当胸印去。
英无双哼了一声道:「来得好!」
左手一抬,也没击出。
宫月香的手掌已经印到,两只手掌「啪」的一声击个正着。她满以为自己这
一掌用了九成力道,定可把对方推震出去。
那知「啪」声入耳,但觉自己手掌好像拍在冰块上面!「不!比冰块冷十倍
都不止,掌心骤然一冷,半条手臂立即奇冷澈骨,一股寒气就迅速往上渗透!
「天底下会有这么冷的手掌!」
她心头大吃一惊,急切之间,迅速剑交左手,右手朝左肩连点了几处穴道,
封闭住经穴。
那知这眨眼之间,左手业已冻得麻木不仁,右手把长剑交到左手,左手五指
已经僵硬得无法弯曲,「当」的一声长剑跌落地上。
宫月香究是久经大敌,临危不乱,左脚脚尖一挑,右手一抄已把长剑接住,
咬紧牙关,删的一声朝英无双刺去。
英无双只和她对了一掌,就没再出手,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此时看她举剑刺
来,披披嘴道:「宫月香,我要杀你,你长剑跌落之时,我至少可以刺你三剑。」
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宫月香横下了心,叱道:「你没刺我是你的事,我偏要刺你。」
刷刷两剑又急刺而出。
英无双冷晒道:「你这样的剑也能伤人?」
青霓剑随手划出。
她如今已把楚大哥教她的十三剑全练熟了,虽然只是随手划出一剑,却把宫
月香刺去的两剑都接住了,只听「呛」「呛」两声,宫月香手中长剑立被削断了
两裁。
宫月香大吃一惊,急忙后退,手中已只剩下尺许长一柄断剑,心知今晚绝难
讨好,身形一个急旋,朝左掠去。
英无双也没追击,任由她掠去。
宫月香掠出三丈来远,只见前面站着身穿蓝布大褂的汉子,一手持一支三截
棍,嘿然道:「臭丫头你怎么才来,老子已经等候了好一会功夫了。」
宫月香但觉整条左臂都已冻僵,连身上也冷得直打寒噤,她咬紧牙关,举起
断剑使了一招「飞鹰击兔」双足一点,跃起三丈来高,右手一圈,划起一圈剑花,
朝李云当头飞击去。
那知刚刚纵起,陡觉一个寒噤,一日真气再也提吸不住,一个人忽然从空中
跌坠下来,落到李云面前!
李云在笑道:「没用的丫头,去吧!」
这便宜他可捡到了,毫不待慢,把她一个人像皮球般踢出一丈来远。
只见一道人影飞泻而下,一把抓住宫月香左臂,笑道:「她是秦大娘的子女
儿,别伤了她性命。」
宫月香左臂已僵,被丁盛抓住了还一无所觉,耳中听到有人说话,目光一动,
才发现自己已被丁盛抓住,心中一急,右手断剑疾刺过去。
丁盛右手一探,一把扣住她执剑脉门,左手放开了她左臂,回头笑道:「东
方兄弟,你的『九阴神功』真还厉害,我抓住她左臂,冷的我五指还隐隐生痛呢!」
说话声中,左手疾落,连点了宫月香几处穴道,提着她越墙而入。
英无双、裴允文兄妹、李云等人也随着越墙而入。
这时趟子手们已经换上了一支蜡烛,烛光就明亮了许多,丁盛把宫月香往地
上一放,抬头道:「你们可以去把瘟疫道人和卢寿同请下来了。」
两名车把式答应一声,走近马车,打开窗帘,喝道:「你们两个现在可以下
来了。」
瘟疫道人被楚玉祥破去了一身武决,启然不敢反抗,任人摆布。卢寿同却只
是穴道受制而已,但他前晚被孙风、李云「修理」了一顿,此人老好巨猾,好汉
不吃眼前亏,也学得很窝囊,听到车把式的喝声,两人乖乖的跨下马车,跟着走
上大殿。
丁盛和裴允文等人都已在神龛前面围着坐下。四名趟子手却站在两边,地上
还扑卧着一个身形瘦小的黑衣人。
卢寿同看到这般情形,心中不禁又暗暗打鼓,老实说,他看到丁盛就像老鼠
看到了猫,连忙说道:「总堂主有什么见教吗?」
丁盛伸手朝神龛左首一指,含笑道:「两位先去看看那是什么?」
瘟疫道人和卢寿同依言走了过去。目光一注,这靠壁而坐的两个人,衣着打
扮竟然和自己两人一般无二,甚至连面貌、肤色都十分相似,但走近了,你就可
以发现那不是真人,只是两个木偶而已!
瘟疫道人和卢寿同不知丁盛弄来两个和自己两人相似的木偶,葫芦里卖什么
药?方自一怔,还没开口!
丁盛已经含笑道:「两位再仔细看看『心坎穴』上钉着的那是什么暗器?」
瘟疫道人和卢寿同依言俯下身子,凝目看去,这两个和自己两人相似的木偶
「心坎穴」上,果然钉着两支比绣花针还细的钢针,只要看它通体色呈乌黑,显
然是淬了剧毒的飞针!卢寿同看得神色为之一变!
丁盛问道:「二位认得出这是什么针吗?」
瘟疫道人道:「这针上淬过剧毒,好像是见血封喉的毒针!」
丁盛道:「道兄不知此针来历吗?」
瘟疫道人道:「贫道不知道。」
丁盛面含微笑,朝卢寿同道:「卢老大想必知道此针的来历了?」
卢寿同心头暗暗一震,忙道:「在下……知道……」
他原想说「不知道」但看到丁盛的笑容之中,双目隐露神光,紧盯着自己,
心头一害怕,连忙改说知道了。
丁盛点头道:「丁某早就知道卢老大一定认得出来的,卢老大已经不用害怕,
此针虽毒,但放针的人不是已经被咱们拿下了吗?哈哈,二位如果一到此地,就
下车来休息,这两支毒针就不会只射中木偶的心坎穴了,在下委屈二位在车上多
耽了一会,现在大概不会再抱怨在下了吧?」
这话已说得很明白,在抵达小庙之后,依然要瘟疫道人和卢寿同坐在车上,
不准他们下来休息,却把两具木偶抬了下来,靠壁而坐,乃是李代桃僵之计,如
果两人早下来了,此刻被毒针射中的就不会是木偶,而是他们两人了。
瘟疫道人听得脸色大变,颤声道:「这是什么人,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毒针来
取贫道的性命?」
丁盛笑道:「那自然是为了灭口,道兄也许知道他们的秘密,留之无用,最
好的办法,自然是杀之灭口。」
卢寿同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变得极为难过,忽然叹了口气道:「卢某
真该死,今晚若非总堂主以木偶代替咱们两人,咱们岂非死得太冤了?」
说到这里,愤然道:「总堂主,卢某一直为虎作伥,至死不悟,直到今晚,
才知卢某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以利用,还可以让我活下去,到了不能利用,就
是该死之日,卢某何用再替他们卖命?总堂主若是信得过卢某,准许我改过自新,
卢某愿意尽我一己之力,稍尽棉薄,决不再作勾漏魔宫的爪牙了。」
这回,他想通了,连「勾漏魔宫」都说了出来。
丁盛大笑道:「卢老大想通了就好,人孰无过,错而能改,菩莫大焉,不但
丁某,所有江南武林同道,谁都会对卢老大一翘大拇指,说声了不起,丁某怎么
会不相信你呢?」
站起身来,走到卢寿同身边,双手疾发,替他解开了受制的穴道。
裴允文跟着过来,伸手和卢寿同紧紧的握了握,笑道:「卢大叔,你能幡然
醒悟,真是太好了。」
卢寿同道:「这种毒针,名叫天绝刽,是用针筒发射,丁总堂主搜过她的身
上没有?」
丁盛笑道:「她用左手打出两支毒针,转身就走,可见她对这种毒针十分有
信心,认为被毒针打中,决无生理,也由此可见这种针一定十分厉害,她发针之
时,只是左手抬了抬,极可能是由针筒发射,而针筒一定藏在她左手腕下。因此
在下要东方兄弟以『九阴神功,废了她左手,使她在情急之下,无法用毒针伤人,
只是还没搜过她的身。」
说完。朝英无双道:「东方兄弟,你去搜搜她身上,针筒可能在她左手腕底,
另外看看还有些什么东西?」
英无双答应一声,翻过宫月香身子,果然从她左手腕底搜到一管针筒,然后
伸手从她怀中掏摸了一阵,除了一方手帕,只有几两碎银子,和两张叁百两银子
的庄票,就别无他物。
卢寿同目光一注,说道:「此女叫宫月香,是秦总监的义女。」
瘟疫道人眼看卢寿同已经解开了穴道,自己一身功力尽废,不觉黯然久之,
才道:「贫道武功已失,虽然形同废人,但勾漏魔宫竟然要用毒针对付贫道,杀
以灭口,贫道这口气也咽不下来。丁总堂主若是相信得过贫道的话,对付勾漏魔
宫,贫道也未必真是废人,贫道要让勾漏魔宫看看贫道的厉害。」
丁盛是什么人,只要看他一脸俱是激愤之色,已知他说的不是空言,这就拱
手道:「道兄言出至诚,在下自然相信得过,只不知道兄要在下如何做呢?」
瘟疫道人道:「丁总堂主只要把贫道身上搜去的东西发还贫道,贫道就可以
对付勾漏魔宫的人了。」
丁盛设下今晚之计,原是为了想使他们知道悔改,说出勾漏魔宫的方向来,
如今听他们的口气,不但已经觉醒,还有相助之意。
心中自然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道兄吩咐,在下自当从命,咱们一行人,
原是要上勾漏山去的,能得二位参加,自是最好不过之事。」
一面朝梁慧君道:「梁姑娘,西道长有一个黄布袋,楚师弟交你保管,不知
带来了没有?」
梁慧君点点头道:「我带来了,自然带来了。」
裴畹兰笑道:「那是我要你带出来的,布袋里有一瓶瘟疫散,我说到了勾漏
魔宫,如果他们人数多的话,我们就可以把那个瓶子朝他们丢过去,让他们闻闻
瘟疫散的厉害。」
说话之时,梁慧君已从包裹中取出一个黄布袋来,递还给瘟疫道人。
瘟疫道人面有喜色,连忙双手接过,口中说道:「多谢梁姑娘。」
卢寿同问道:「总堂主擒下此女,不知要如何发落?」
瘟疫道人道:「此女一定知道勾漏魔宫,贫道去过一次,自信还记得路径。」
丁盛道:「如此就好,此女曾用天绝针杀害三茅宫观主葛道长,那就送交李
道长去处置好了。」
这一晚就在庙中过去,第二天一早,三位姑娘依然坐了第一辆马车,瘟疫道
人和卢寿同坐了第二辆,丁盛等人各自上马,依然和保镖一样,继续上路。
他们名义上是第四拨,实际却走在最前面,自有李云留下暗记,后面的三拨
人,也都有一个同导,只要依照记号赶路,绝不会走迷方向。
尤其有赵雷等人互相联络,那一拨人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三拔人都了
如指掌,其中任何一拨只要遇上事故,其他三拨可以及时赶来施救。但这一路上,
四拨人都没发生什么事故。
他们由镇江出发,穿越安徽、江西。湖南三省,赶到贺县,已是广西境界,
一路上多方打听。都没有楚玉祥和茅四道长的消息。
本来只有三位姑娘焦急,丁盛和裴允文只急在心里,面上却丝毫不曾流露出
来。
现在连裴允文都忍不住了,目的地勾漏山一天天的接近,他耽心楚玉祥的安
危,也不禁忧形于色,朝丁盛问道:「丁大哥,我们一路上都找不到楚兄,他会
不会一个人去独闯魔窟?」
丁盛道:「应该不会,这一路上,咱们已经查问得很详细,楚师弟如果只是
一个人,那么穿青衫、佩长剑的少年人,不一定只有楚师弟一个,还不容易问得
出来,但楚师弟是和一个蓬头垢面的老道士走在一起,只要有人遇上,很容易问
得出来。因此,兄弟认为咱们第一、走的是近路,第二、马不停蹄的赶路,只怕
已经超到前面来了,大家也不用心急,再有三天,就可以赶到容县,离勾漏山已
近,纵使楚师弟走的路径,和咱们稍稍有异,但要去勾漏,容县是必经乏路,咱
们有四拨人,在容县会合,只要分头留意,一定可以等着楚师弟的。」
英无双道:「万一楚大哥比我们先到,已经走了呢?」
丁盛笑道:「只要赶到容县。还会问不出来?楚师弟如果比我们先到,最多
也不会超过半天,咱们赶上去也来得及。」
英无双道:「我们那就快些到容县去,这里不要再耽搁了。」
丁盛道:「咱们今晚在这里落店,明天一早再走,才能和后面三拨人联络得
上。」
落了店,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
丁盛因这里是通往勾漏山的必经之路,可能有对方的人往还,自己一行,能
够不和他们照面,总是不和他们照面的好,因此就吩咐店伙把酒菜带到房向里来
吃。
这一顿饭吃毕,天色早已全黑,晚饭之后,照例赵雷,钱电、孙风三人,都
会赶来和丁盛见面,报告他们今天一天的经过,也请示明天走的路径,和该做的
事项,因此丁盛饭后就回到房里去了。
三位姑娘住了一间,这时也已回房。
裴畹兰轻轻掩上房门,说道:「英妹,丁大哥方才说,三天之后到了容县,
就可以知道楚大哥的下落,我看我们应该早些赶去才是。」
英无双道:「你没听丁大哥说,他每天都要和三拨人联络……」
裴畹兰嗤的笑道:「英妹,你这人也真是的,每天和三拨人联络的是丁大哥,
又不是我们。」
英无双点点头。
裴畹兰问道:「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英无双想了想,忽然张目道:「畹妹妹,你是说我们先赶到容县去?好呀,
丁大哥分不开身,我们早该先去了。」
裴畹兰道:「你赞成我们先走?」
英无双点点头道:「赞成。」
梁慧君较为持重,沉吟道:「这样不大好吧,丁大哥对四拨人都有联系,一
拨有事,三拨人都可以及时支援,如果我们先走了,也等于失去了联系,万一有
事……」
裴畹兰道:「不会有事的,我们只是先赶到容县去,比丁大哥他们早到一两
天而已,何况我们有三个人,还怕谁来?」
梁慧君道:「勾漏山我没有去过,但容县既然已是勾漏山脚下,任何一个门
派,在它附近的城镇,必然都有眼线,何况盘踞勾漏山的是一个有阴谋野心的组
织,容县岂会不安置他们的人,我们三个人没有后援,实是一件危险的事。」
英无众道:「我们只是找大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裴畹兰道:「梁妹妹怕事,我们两个人去好了。」
梁慧君道:「我不是怕事的人。」
裴畹兰道:「不怕事就好,我们那就走吧!」
英无双道:「对,梁妹妹,我们说走就走。」
梁慧君拗不过她们,只得点点头道:「要走自然一起走了,老实说,光你们
两个人走,我真还不放心呢?」
裴畹兰道:「你不放心什么,难道我们还会怕了什么人不成?」
梁慧君笑道:「以你们两人的武功,自然不怕什么人;但你们都没出过门,
江湖经验不足,我不和你们一起去,准会吃亏上当。」
裴畹兰道:「好啦,不用说了,我们快些走吧!」
英无双道,「这时候出去,给丁大哥、裴大哥碰上了怎么办?」
裴畹兰道:「我们从后窗出去,就不会碰上他们了,来,要走就得快走。」
她一口吹熄了灯火,悄悄掠近后窗,轻脚轻手的推开窗户,外面已是街后的
一排民房,这时早已熄了灯火,一片黑黝黝的,当下就用手在窗槛下轻轻一按,
跳出窗去,伸手招了招。
英无双跟着双足一点,穿窗而出。梁慧君只好跟着她们出去,回身掩上了窗
户。
三个姑娘家身手俐落,轻蹬巧纵,宛如三缕轻烟,眨眼功夫,就已消失在黝
黑的夜色之中。第二天一早,天色才朦朦亮,大家都已起来,盥洗完毕,店伙送
来了早点,却不见三位姑娘起身。
裴允文道:「她们三个人住在一起,可能睡得很较晚,我去叫她们。」
跨出房门,走到三位姑娘的房门口,手指轻轻叩了两下,叫道:「蓝兄弟,
你们怎么还不起来?咱们就要上路了,等着你们吃旱点呢!」
房中没人答应。
裴允文又叫道:「蓝九桌,快起来了。」
房中依然没人答应。
裴允文已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举手重重的在门上拍了两下,叫道:「东方兄
弟,你们听到了没有?」
房中没有人,当然不会有人答应。
丁盛听到他拍门的声音,也赶了出来,问道:「她们怎么会睡得这样熟的?」
裴允文道:「我看她们出了事了!」
手掌按在门中,轻吐内力,木板门「喀」的一声,被他震开,一脚跨了进去,
目光一动。床上被祷摺得好好的,就是不见了三位姑娘!
丁盛跟着走人,一怔道:「她们走了!」
一下掠近后窗,伸手一推,两扇木窗只是虚掩着,应手开启,说道,「她们
从后窗走的,一定是追楚师弟去的,唉,梁姑娘江湖经验丰富,为人持重,怎么
也会随着她们去的?」
裴允文气愤的道:「这一定是畹兰出的主意,无双不懂事故,梁姑娘又不便
坚持,所以只好一起走了。」
丁盛唉了一声道:「离勾漏山一夭比一天接近,对方不会不知道咱们的行动,
随时随地,都得时刻防范,她们偏偏这时候不告而去,真是要命,万一出了差错,
教我如何跟阮老爷子交待叶匆匆走出,要李云立即回去禀报第二拨东门奇夫妇,
和第三拨的阮老爷子。
李云答应一声,立即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丁盛因英无双等三人可能会回来,只好在客店中多耽上半天时间,盼望她们
及时回来。
直到中午时光,李云赶了回来,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是武林四公子,丁盛和
裴允文一起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和武林四公子紧紧握手。
李云朝丁盛抱抱拳道:「属下禀报了阮老爷子了,阮老爷子怕总堂主这边人
手不够,特请武林四公子赶来协助。」
丁盛笑道:「欢迎欢迎……」
第29章三女作前锋
李云又道:「总堂主,属下还有一件事要向你禀报。」
丁盛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李云道:「属下去禀报两位南大侠,(东门奇夫妇改扮为南荒双奇,一个叫
南方豪、一个叫南方侠)他们听到东方少侠夤夜走了,就急着上路,要属下转告
总堂主。他们会在勾漏山下等候咱们的。」
丁盛一呆道:「他们也走了?」
李云点点头道:「有钱老二和他们同去,就不至失去联系了。」
接着挥手道:「咱们也该上路了。」
差不多快近午牌时光。
太平山下一条婉蜒的山径旁,一家卖酒菜兼卖茶的松素下,来了三位青衫飘
逸的少年公子,在一张板桌旁品字形的坐了下来。
一名弯腰老头端着三盅茶送上,间道:「三位客官,要些什么?」
这三位少年公子敢情跑路口干,不约而同的把三盅茶喝干了,其中年纪较长
的一个用手抿着嘴打了个呵欠,说道:「老人家,再给我们来一盅茶好吗?」
弯腰老头笑了笑,过去拿了一个白瓷茶壶,放到桌上,说道:「客官自己倒
吧!」
三人各自倒了一盅,又喝干了,才由年纪较长的一个说:「老人家你给我们
下三碗面,再切些卤味就好。」
另一个间道:「老丈,你们这里附近,可有客店?」
弯腰老头笑了笑道:「咱们这里都是山区,那来的客店,客官们若是要投宿,
从这里去再走三十里路,就是榕木寨,可以给过路的客官借宿。」
过不一回,弯腰老头送来三碗面和一盘卤莱,三位少年公子低头吃喝,他们
敢情跑累了,每人的一碗面,还剩了大半碗,就停筷不吃,其中一个探怀取出一
锭碎银放到桌上,就站起身来。
弯腰老头走了过来,陪笑道:「客官不吃了?」
年纪较长的道:「我们吃不下了。」
弯腰老头伸手取过银子,说道:「老汉给客官找钱……」
年少的一个道:「不用找了,老人家,榕木寨怎么走法?」
弯腰老头拿着银子不禁一呆,这锭碎银足有一两来重,别说三碗面,就是一
百碗也要不了这许多银子,他连说声谢谢都忘了。
年少的又道:「老人家,榕木寨怎么走法呢?」
弯腰老头口中喝了一声,如梦初醒,忙道:「从这里去,朝南偏西,不过三
十里多一点,走得快些,一个半时辰,就可以走到了。」
「多谢了。」
那年少的说完,三个人已经跨出松察,急步走去。
这三人正是裴畹兰、英无双和梁慧君,她们已经赶了一夜的路,到这时候还
没休息过,三人虽有一身武功,也不无倦意,出了松素,就急着赶路。
这一带都是山岳地带,人烟稀少,一路上很少碰上赶路的人,三人就脚下加
快,一路奔行,三十多里路,普通人要走上一个半时辰,她们连半个时辰都不到,
就赶到榕木寨。
这里是一个镇集,四周倚山围着一个木栅,进了寨门,是一条黄泥的道路,
有着不少矮平房,东一簇、西一簇的,颇有鸡犬相闻的山居恬静之趣。
只是都是些平民的房舍,那能容得下三人借宿?
裴畹兰暗暗攒了下眉,走近一家门日,正好有一个老人坐在檐下,这就拱拱
手,问道:「请间老丈,这里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那老人伸手一指,说道:「从这里去,不到半里,就是龙家大院,有几间客
房,就是准备给过路的客官借宿的。」
裴畹兰说了声「多谢」三个人就循着黄泥道路一路寻去。黄泥道路尽头,果
然有一座庄院,那是在一座小山脚下,看去有几进房舍。
三人走近大门,就有一个老苍头模样的人迎了出来,陪着笑问道:「三位公
子光临,可是找人吗?」
梁慧君抱抱拳道:「老丈请了,在下兄弟是路过这里,想在贵庄借宿一宵,
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苍头忙道:「有,有,敝地百里方圆,地瘠民穷,没有客店,敝庄主特地
辟出几间客舍,专供过路的客官歇脚,三位公子请随老汉来。」
说完,就在前面领路。
梁慧君道:「多谢老丈。」
老苍头边走边道:「不用谢,这是现成的。」
他领着三人,走入庄院,然后又折而向西,穿过长廊,来至庄院西首。
这里是自成院落的一排五间房舍,走到一问房门口,伸手推启房门,说道:
「三位公子请进,敝庄客房,每间可以住四个人,三位公子就住这一间吧!」
三人跨进房中,果见两张靠壁放着四张木床,被祷俱全,中间还有一张小方
桌,围着四个木凳,地方还算宽敞,收拾得也很干净。
梁慧君道:「太好了,真该谢谢老丈。」
老苍头道:「三位公子不用客气,老汉就是专门招呼过客的,你们请坐下来
休息吧,老汉马上叫人送茶水来。」
梁慧君又说了声:「多谢。」
老苍头退了出去,随手掩上房门。
裴畹兰打了个呵欠,就在木床上躺了下来,说道:「总算找到了住的地方,
真累死人了。」
梁慧君抿抿嘴笑道:「我没说错吧,你们从没出过门,不知道路上的辛苦,
才一个晚上没睡,就困成这个样子了!」
裴畹兰道:「你不睡觉的?那不成了夜猫子?」
梁慧君道:「出门咯,那有在家的舒服?所以就要学会忍耐,有时前不靠店,
后不靠村,只好在山岩树林里坐息上一夜,也就算是睡过了。」
英无双道:「梁妹妹说得是,我们以后就要练习练习。」
裴碗兰道:「在山岩树林里坐息?还用得着练习?」
梁慧君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东方兄弟,你又忘了,我们出来的时候说
好的,我叫魏君良,你叫我什么?」
英无双哦了一声,说道:「对不起,我叫惯了,不小心就叫出来了。」
说话之时,房门开启,一名小厮给三人送来了一壶茶水,放到桌上,就退了
出去。
三人一晚未睡,亟待休息,梁袁君过去闩上了门,大家就在床上盘坐调息,
运气行功。
天色渐渐接近黄昏,只听老苍头的声音说道:「老奴把三位公子就安顿在这
间房中。」
接着响起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你快去叩门,这地方只能让过往的行
旅歇脚,怎好委屈读书公子?」
三位姑娘听到脚步声,早已睁开眼来,此时不约而同的轻轻一跃下床,围着
方桌坐下。
梁慧君取过茶壶,给大家斟满了茶,好像正在围桌闲坐模样。
接着只听门上响起剥落叩门之声,老苍头叫道:「三位公子请开门。」
梁慧君起身拉开弓门,老苍头一脸歉疚的陪着笑道:「三位公子,敝庄主前
来拜会。」
说完,立即向旁退开。
老苍头身后是一个四十来岁身穿蓝缎长袍助中年汉子,不但衣着体面,人也
生得面貌白皙,温文庄重,老苍头向旁退开,他就跨上一步,连连拱手:「三位
兄台光临寒庄,真是蓬革生辉,兄弟正好去城中拜会一个朋友,不克亲自接待,
下人无知,把三位兄台安顿在这里,这是敝庄接待普通过往行旅歇足之处,岂不
怠慢了三位贵宾,兄弟刚才听龙福一说,特地前来赔罪,还望三位兄台多多海涵
才好。」
梁慧君连忙拱手道:「原来是龙庄主,在下兄弟幸会,贵地附近没有客店可
以落脚,才冒昧前来贵庄借宿,这里已比一般客店好得多了,龙庄主请里面坐。」
龙庄主连连播手道:「不,不,三位兄台乃是敝庄贵宾,怎可住在这里?兄
弟特来奉邀,务请三位到兄弟书房奉茶,兄弟已经吩咐他们收拾好三间宾舍了。」
梁慧君道:「龙庄主不可客气,在下兄弟出门在外,能有这样的房间,已是
很好,明天一早,就要赶路,龙庄主盛意,实在愧不敢当。」
裴畹兰也道,「庄主不用客气,在下兄弟叨扰一宿,明日还要赶路,这里可
说已经比一般客店好得多了。」
龙庄主哈哈一笑道:「三位兄台,这已经不是客气不客气的事了,因为三位
兄台宠临敝庄,兄弟如果让你们住在这等简陋的房间里,一旦传扬出去,说是某
天有三位佳公子到了榕木寨龙家大院,兄弟竟然把你们当作普通过往的旅客看待,
这一来,教龙某这张脸还往那里搁?」
此人当真是好客而又好名者了。
梁慧君看他这么说了,就不好再推辞了,望望两人,说道:「龙庄主既然如
此好客,咱们如果再要推辞,岂非不识抬举了?」
龙庄主忙道:「言重、言重,二位肯赏光,乃是兄弟的荣幸。」
一面抬着手道:「
那就请到兄弟书房奉茶。「
梁慧君道:「龙庄主这般客气,在下兄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各从墙头摘下长剑,佩到腰际,就由龙庄主陪同,走出西跨院的客房,
再从长廊折而向东,跨出一道圆洞门。
眼前花木葱郁,已是大宅院东首的一座花园,白石铺成的花间小径,傍花依
柳,倍增幽趣!
花径尽头,出现了五栋精舍、晶窗书槛,掩映着主钩酋纱,富丽而清静。
龙庄主陪着三人进入书房,分宾主落坐,两名眉目如画的青衣小鬟手托金漆
茶盘,送上香茗。
这时外面天气已经渐渐昏暗下来,但书密中四壁点燃起琉璃灯,如同白昼,
使人毫无天色已经黑下来的感觉。
梁慧君拱拱手道:「在下兄弟还没请教龙庄主的大号呢!」
龙庄主笑道:「兄弟也正想请教三位兄台尊姓大名哩,兄弟龙在田,一生淡
泊名利,就是喜欢结交朋友。」
梁慧君道:「在下魏君良。」
然后一指裴畹兰、英无双两人,说道:「他叫蓝九臬,他叫东方英,是在下
的结义兄弟。」
龙在田连连拱手道:「原来是魏兄、蓝兄,东方兄,兄弟真是幸会得很!」
接着说道:「兄弟看魏兄三位,文质彬彬,俊美如玉,先前还当是过路的赶
考相公,后来看到三位都身佩宝剑,想必还精通武功了?」
梁慧君道:「出门之人,佩剑防身,在下兄弟略谙拳剑而已!」
龙在田喜道:「这真是太好了,兄弟就是喜欢结交身怀武功之士。」
说到这里,目光一注,问道:「三位兄台不知是到哪里去公干的?」
梁慧君道:「在下兄弟是寻找我们结义大哥来的。」
龙在田道:「三位的结义大哥不知是谁?周围百里之内,兄弟或可稍效微劳。」
梁慧君心想:「自己三人是找楚大哥来的,他既然说出百里之内可以效劳,
想必在这一带颇有势力,那就告诉他也好。」
心念转动,这就说道:「我们大哥叫楚玉祥,他是往容县去的。」
龙在田沉吟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梁慧君道,「金陵。」
龙在田又道:「一路上都没追上他吗?」
梁慧君道:「是的。」
龙在田又道:「不知这位楚兄有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梁慧君道:「和我们差不多,哦,和楚大哥走在一起的,是一个蓬着头发的
老道士,穿一件灰布道袍,喜欢喝酒。」
龙在田点头笑道:「这就好打听了,一位少年公子和一个蓬头老道走在一起,
容易引人注意。」
他站起身道:「三位且请宽坐,兄弟这就去吩咐庄丁,要他们出去打听一下,
近日之内,可有这样两个人从这里经过?」
梁慧君道:「如此就麻烦龙庄主了。」
龙在田含笑道:「魏兄不用客气,只要那位楚兄这百里之内经过,敝庄庄丁
一定可以打听得出来。」
说完,急步朝夕怖去。
英无双道:「这位龙庄主不但好客,人也热心得很!」
裴畹兰低声道:「听他口气,百里之内的事,他都可以查得出来,可见他势
力不小了。」
梁慧君道:「方才他急步往外走去,脚不扬尘,步履轻捷,看来还是个练家
子呢!」
英无双道:「他很可能是雄霸一方的人,自然练过武的了。」
梁慧君压低声音道:「所以我有些后悔,不该把真话告诉他的。」
裴畹兰道:「我们不把真话告诉他,他如何去替我们打听、楚大哥的下落呢?」
梁慧君微微摇了下头说道:「你们也不想想看,这里离勾漏山不过两三百里
了,他在这一带如果有相当势力的话,不是勾漏一党,会容得了他吗?」
裴畹兰低啊一声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梁慧君笑道:「那也不要紧,他就是勾魔的手下。也不过是这一地方的土豪
而已,不会知道江南分令和东海镖局的事,当然也不会知道我们是找上勾漏山去
的。所以他能帮助我们打听楚大哥的下落,自然很好,如果他真有不利我们的举
动,我们也未必怕他。」
裴畹兰道:「对,我们连勾漏山都不怕,还会怕他吗?」
梁慧君低声道:「但我们也要小心些为是。」
刚说到这里从窗外望出,龙在田正从花径上走来,跨入书房,含笑道:「三
位兄台只管放心,兄弟已派出几个庄丁,分头去附近几条通往容县必经之路的镇
甸上去查问了,最迟明天中午以前,必会有消息传来,但三位兄台明日一早恐怕
走不成了,要在敝庄多盘桓上半天才好。」
梁慧君感激的道:「如此麻烦龙庄主,在下兄弟真是不好意思。」
只见两名青衣小鬟并肩走人,躬身道:「启禀庄主,酒筵已经摆好,可以入
席了。」
龙在田点点头,站起身,抬手道:「三位兄台远来,兄弟无以为敬,刚才吩
咐厨下,做了几式粗肴,聊表地主之意,现在请入席了。」
他右手抬处,书房的客厅左首,两名青衣小鬟站在一左一右,拉开一道紫绒
帘幕,露出一个圆洞门,里面是一间雅致的膳室,一张紫檀八仙桌上,果然银环
牙著,摆满了菜肴。
梁慧君道:「龙庄主怎好如此破费?」
龙在田爽朗的大笑道:「三位兄台如果是读书人,当真风流名士,如果身怀
武功,也是少年侠士,难得光临敝庄,这是兄弟的荣宠,粗肴水酒,实在不成敬
意,魏兄何须客气?请请!」
当下引着三人进入膳厅,分宾主落坐,两名青衣小鬟手持银壶,给四人面前
斟满了酒。
龙在田举杯道,「三位兄台远来,兄弟先敬三位一杯。」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斟满的是银杯,当然可以放心酒中不会有什么手脚,三人只好和他干了一杯。
青衣小鬟立即替四人斟满了酒。
接着梁慧君举杯道,「在下兄弟都不善饮酒,但主人这份盛情,实在令在下
兄弟无比感激,这一杯是在下兄弟敬主人的,干了这一杯,在下兄弟实在不能再
喝了。」
说完,三人一同举杯喝干。
龙在田和他们对于了一杯,举筷道:「三位兄台那就请用菜吧!」
满桌佳肴,海陆杂陈,不但丰富,而且厨司的手艺也极为不俗,每一盘菜,
都做得色香味俱佳。
梁慧君举筷道:「龙庄主菜肴如此丰盛,真是不好意思。」
口中说得客气,但举筷之际,却只拣龙在田下过筷的菜肴下筷。
英无双、裴畹兰两也只是跟着梁慧君下筷。
龙在田只当他们客气,主人没动过筷,他们都不好意思先动筷,于是他在每
一种菜肴上都先下了筷。
两名使女还是替三人面前斟满了酒,三人已经声明过不会喝酒,是以主人虽
然殷勤劝酒,三人只是略一沾唇而已。
龙在田因为和三人还是初交,不好勉强,因此只是殷勤的要三人多用些菜,
两名使女装上饭来,三人只好各自吃了一碗,便自住筷。
龙在田连声说着:「简慢。」
就站起身引着三人回到书房落坐。两名使女端上新沏的香茗。
龙在田陪着三人闲聊了一阵,才站起身拱拱手道:「三位兄台长途跋涉,还
是早些去休息吧,兄弟已要她们收拾好宾舍,那就请吧!」
一名使女不待吩咐,点燃起一盏纱灯,走在前面引路。
龙在田抬着手道:「三位兄台请。」
梁慧君拱手道:「龙庄主请留步了,在下兄弟由这位姑娘引路就好,不敢再
劳动庄主了。」
龙在田道:「魏兄三位初来,兄弟乔为主人,怎好……」
梁慧君道:「方才叨扰盛宴,在下兄弟已是心感不安,龙庄主千万不可再客
气了。」
龙在田道:「兄弟应该陪同三位去看看房间……」
裴畹兰道:「龙庄主也该休息了,在下兄弟自己去就好,实在不敢再劳相送。」
龙在田迟疑了下,才道:「好吧,兄弟那就不送了,三位兄台去看看如果还
缺少些什么,只管吩咐春香就好。」
一面又朝春香道:「春香,三位公子需要什么,你就要赶快送去。」
那使女躬身道:「小婢省得。」
龙在田又拱手道:「三位兄台请吧,那就恕兄弟不送了。」
三人也朝他拱手称谢,才跟着那使女走去,走出书房,经过一条花架长廊,
来至一幢精致的小楼前面。
春香领着三人走上楼梯,一面说道:「楼下是客室、膳室和一间书房,卧室
在楼上,中间一问是起居室,这里正是三个房间。」
她一面说着,一面过去打开了三间房门,又道:「三位公子看看还需要些什
么、只管吩咐小婢好了。」
房间内摆设精致,一矣雕花木床,罗帐银钩,锦祷绣被,看去都是新的。
梁慧君道:「大好了,这里已经应有尽有,不需要什么了,姑娘回去,给我
们谢谢龙庄主。」
春香道:「不用谢。」
裴畹兰问道,「你家主人如此好客,这里想必时常有宾客来住的?」
春香嫣然一笑道:「西院是普通客舍,经常有人住,这里两幢楼宇,乃是庄
主接待贵宾之处,一年之中,难得有一二位贵宾在这里下塌。」
梁慧君道,「多谢姑娘,你请回去吧!」
春香道:「三位公子请坐,小婢去沏茶。」
梁慧君摇手道:「姑娘不用忙了,我们刚才在书房里已经喝够了,不用再沏
了。」
春香道:「三位公子没有什么吩咐,小婢就告退了。」
梁慧君道:「姑娘只管请。」
春香躬身道:「小婢走了。」
她提着纱灯,下楼而去。
英无双道:「这位龙庄主真是好人,这样好客的人,真是少见得很。」
裴畹兰打了个呵欠,说道:「时间不早,我们两晚并做一晚睡,该早些休息
了。」
英无双笑道:「看你像个瞌睡虫,说起睡,就打起呵欠来了。」
梁慧君道:「我们已有一晚未睡,是该早些休息才是。」
三人就各自回房睡觉。
梁慧君在三人中是江湖经验比较多的一个。她原本不赞成这样不告而行的,
为了拗不过裴畹兰、英无双两人,只好跟着她们出来。
她内心却有着沉重的压力,在路上万一出了差错,她如何向阮老爷子,丁大
哥等人交代?
因此她在两人不注意的时候,都偷偷的留下了记号,好让丁大哥一行人知道
她们的去向。
现在,她掩上房门,就熄去了灯,但她并没有立即脱衣就寝,只是在床上坐
息了一回。
算来快已接近二更,两位姑娘都已睡熟了,就悄悄一跃下床,闪近后窗,轻
轻推开窗户,一下穿窗而出,掩上窗户,目光迅速朝四周一阵打量。
这时夜色已阑,园中一片宁静,除了树林间时有天风吹过,发出细细的吟声,
已是万籁俱寂,龙家庄院,也都没有了灯火。
她双手一划,长身纵起,还是很小心的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一连几个起落,
就已飞越出花园围墙。
榕木寨依着山麓,围以木栅,在接近路口的一棵大树下,检了几块拳头大的
石块,运用内力,嵌入大树根部。
这种记号是她跟李云学的,因为石块嵌进树根,只露出一点,就算路人或牧
牛顽童经过,也休想挖得出来。
这记号是告诉后面的人,她们曾在这里过夜,第二天就走了。
就在她直起腰来之际,忽然听到路上似有人声,急忙双足一点,纵身上树,
隐住了身形,低头朝下看去,只见两条人影从大路上奔行而来。
到得树下,前面一个一指栅门,说道:「到了,时间不多,咱们快些进去。」
后面一个道:「这里就是龙家大院?」
前面一个道:「这是榕木寨,龙家大院还在里面。」
梁慧君忖道:「原来是来投宿的了,哦,这两人脚步轻捷,身手显然不弱!」
只听后面一个道:「戚真人就要到了,我们只要通知龙在田赶快出来迎接就
好。」
说话之时,两人已经奔近栅门,纵身而入。
梁慧君听得不觉一怔,先前自己还当两人是投宿来的,如今听后面那人口气,
居然托大得直呼龙在田的姓名。
龙在田在这一带,至少也是一号人物,他连庄主都不称呼一声。
戚真人马上就要到了,不知戚真人又是什么人?
心念一动,立即飘身落地,越过栅门,一路远远跟着两人身后进去。
两个汉子奔近龙家大院,前面一个跨上石阶,举手就把兽环敲得当当作响。
过没多久,只听那老苍头龙福在里面答应着道:「来了,来了,」
半夜三更,什么人把门敲得这么响?「
两扇大门开启,龙福披着大褂,连扣子都没扣好。
前面一个大声道:「老管家,你快去告诉你家庄主,戚真人三更就会到,要
他赶快收拾一间静室,出来迎接。」
龙福迟疑的道:「戚真人?是哪一位戚真人?」
老管家显然也不清楚。
后面一个大声道,「快去,你只要说戚真人是从玉阙神宫来的,你家庄主自
会知道。」
「玉阈神宫?」
梁慧君从未听说过。
龙福道:「好吧,你们二位请在这里稍候……」
后面一个大声道:「你要快点走,再慢吞吞的就来不及!」
龙福听了他这几句话,心知事情不同寻常,答应一声,果然脚下加紧,往里
行去。
梁慧君隐身在附近的暗处,心中忖道:「看来玉阈神宫戚真人的来头一定很
大了。」
过没多久,只见龙在田神色匆忙的带着几名庄丁奔了出来,看到门口两个汉
子,连忙拱着手道:「两位兄台来了,多多失礼……」
后面权子没待他说下去,就略为抱拳,截着道:「你就是龙庄主了,咱们没
时间说什么客套话了,玉阙宫戚真人三更前就会赶到,请你吩咐庄上马上收拾一
间静室,随咱们出寨去迎接。」
龙在田口中低「哦」一声,就说了两个「是」一面连连挥手道:「快去两个
人打开栅门,龙福;你去关照春梅,快去收拾一下东阁宾馆。」
两名庄丁应了声「是」匆匆先走了。龙福也答应一声,转身往里行去。
龙在田这才朝两个汉子拱拱手道:「二位兄台,咱们走吧!」
两名汉子也没和他客气,转身就走。
梁慧君忍不住又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往栅门走去。
栅门内,两旁有着不少矮瓦屋,虽是两排,并不整齐,正好给梁慧君作为掩
蔽藏身之用。
这时栅门业已打开,两名庄丁手挑气死风灯,站在栅门两旁。
龙在田和两个汉子则站在栅门前的右方,只是目注远处,连话也没和两人多
说。
约莫枯等了一刻工夫。才见远处出现两点隐隐的火光。
后面那个汉子低声道:「来了,来了。」
龙在田似是怕他长袍上沾上了灰沙,赶紧双袖一抖,挥袖在身上掸了掸,才
神色虔敬的躬身鹊立,状极恭敬。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两点火光来得极快,这时相距已不过十数丈光景,来得
有如一阵飚风。
前面两个手提灯笼的汉子,和赶来向龙在田报讯的汉子同样穿着蓝布大褂,
有些像庄稼人模样。
稍后是一顶软轿,由两个灰衣道人抬着,轿后跟着两个灰衣道士,年纪都在
三旬左右。
龙在田看到软轿,赶紧急步趋了上去,躬着身抱拳道:「在下不知戚真人黄
夜光临,有失迎接,还望真人恕罪。」
软轿中响起一个粗旷的声音笑道:「龙庄主好说,贫道来得突然,所以事前
没有通知施主,怎能怪得施主?」
龙在田抬手道:「真人请到庄内奉茶。」
软轿中人道:「龙庄主请。」
龙在田拱拱手道:「道兄们请,轿子抬到书房去好了。」
说完、立即转身走在前面领路,抬轿的道人并没有停下来,一路朝龙家大院
而去。
梁慧君眼看抬轿的道入步履如飞,一身武功分明大为可观,心中不无疑窦,
想看看戚真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夤夜赶来又有什么事?
这就身形闪动,悄悄绕到龙家大院东首,越墙而入,一路疾走,来至龙在田
的书房后面,隐入暗处,再矮着身子悄悄移近窗下。
只听龙在田的声音在书房前面招呼着:「道兄们把轿子停在廊下就好,诸位
一路辛苦,龙福,你陪他们到外面去用茶。」
一面又躬着身道:「真人情下轿了,书房待茶。」
他话志方落。突听书房中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大笑道:「龙庄主快请进来吧,
贫道早已在你书务中了。」
这话不仅龙在团大吃一惊,连躲在后窗的梁慧君也蓦然一怔!
龙在田「啊」了一声,急步奔入,连连拱手道:「真人真是神人,已在书房
之中,在下还一无所知。」
戚真人大笑道:「贫道三年前来过一次,知道施主书房在那里,所以先进来
了。」
正说之间,只听春香的声音道:「真人请用茶。」
戚真人呵呵一笑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春香羞答答的道:「小婢春香。」
「好,好,这名字好得很!」
戚真人似是对春香极为欣赏,接着又间道:「今年几岁了?」
春香道:「十七。」
「哈哈!」
戚真人大笑道:「果然是一个上好的鼎炉!」
梁慧君想找个缝隙往里面瞧瞧,可惜后窗不但关着,还下了一层窗帘,根本
无法看到屋中的情形。
只听龙在田道:「真人远莅,在下已吩咐厨下准备了酒菜……」
「不用了。」
戚真人道:「贫道今晚先行赶来,明天还有几位道友要来,这附近百里,只
有龙庄主这里可以下塌,所以要麻烦贵庄,准备几间客房。」
龙在田忙道:「真人难得光降,平日请都请不到,真人约了朋友,那就更为
难得,客房是现成的,并不费事。」
「哈哈!」
戚真人笑声怪得刺耳,说道:「贫道平日是难得下玉阀宫来,这次是为了有
一批不开眼的小辈,听说要找上玉阈宫去,如果让他们闯到勾漏山下,岂不笑话?
所以贫道要在这里等候他……」
他提到「勾漏山」三字,听得梁慧君心头猛地一动,暗道:「他这话不是在
说自己等人吗?玉阙宫,那就是勾漏魔宫了!」
这话听到龙在田耳中,也大大的吃了一惊,在他心目中,玉阙宫乃是武林至
高无上的权威,如今这位戚真人居然说有一批不开眼的小辈要找上玉阙宫去,普
天之下,有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去冒犯玉阙宫?心中想着,忍不住问道:「这是
什么人,胆敢找上勾漏山去?」
「哈哈!」
戚真人又是一声怪笑,说道:「好像是金陵一家叫什么东海镖局的人,仗着
厉山双凶,和茅山一个自称三手真人的李静虚撑腰,要上勾漏山寻仇。这些小辈,
不值贫道动手,贫道只要把厉山双凶和姓李的三手真人擒下了,其余的人就不足
道也。」
说到这里,站起身道:「好卞,贫道要休息了,龙庄主可曾给贫道准备一间
静室吗?」
龙在田忙道:「早就准备好了,在下给真人带路。」
「不用。」
戚真人道:「只要春香姑娘给贫道领路就好。」
龙在田道:「真人难得光降,在下自当……」
戚真人一摆手道:「你去了又有何用?哈哈,春香姑娘,咱们走。」
梁慧君听到这里,知道戚真人就要出来,这就悄悄退下,然后长身掠起,一
路疾奔,回到房中,才推门走出,朝英无双、裴畹兰两人房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两位姑娘虽已人睡,但练武的人,就是在睡梦之中,也经常保持警觉,听到
叩门声,就各自开出门来,同声问道:「魏兄,有什么事吗?」
梁慧君招招手道:「你们来。」
说完返身就走。
英无双、裴畹兰急忙跟了过去,进入房中,梁慧君随手把门掩上了,一面低
声把刚才见到听到的,和两人详细说了一遍。
裴畹兰道:「我们那要怎么办呢?」
英无双道:「他不是说明天还会有人赶来吗,咱们今晚先下手为强,把他除
去,然后来一个,诛一个,反正这些人都是魔宫出来的,杀了也不为过。」
裴畹兰道,「对,我们这就找他去……」
话声未落,突听一个女子的尖叫声音,划破黑夜,从西首不远传了过来。
英无双矍然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迅疾掠到南首窗下,一手推开窗户。
只见一个女子声音继续的传来:「不要,小婢求求你……不要这样……」
英无双听出声音来自西首一幢楼字,楼上还射出明亮的灯光,一时那还犹豫,
足尖一点,人已穿窗飞出。
梁慧君低声道:「东方兄弟,慢点!」
裴畹兰催道:「快走!」
也跟着穿窗而出。梁慧君只好急忙跟了上去。
英无双这时早已掠到西首那幢小楼面前,纵身跃上一棵大树,纵目看去。
这幢小楼和三人住的格局完全一样,中间一间灯火通明,南首两扇窗户也敞
开着,连窗帘也没放下。
屋中,一个懈青脸、连鬓苍须的老道,搂住一个青衣少女,满身乱摸,正在
替她宽衣解带,淫笑道:「小宝贝,你们庄主不是叫你伺候真人来的:你就得伺
候真人一次……」
那少女正是春香,她一面挣扎,一面哀求着:「求求真人,不……要……」
英无双看得面红耳赤,心头不由大怒,清叱一声:「好个无耻妖道。」
随手折了一段树枝,扬手朝那懈青脸老道激射过去。
这懈青脸老道就是戚真人,此刻搂着春香正在上火的时候,叱声入耳,但听
嘶然有声。
一缕劲急的暗器从窗外激射进来。
他双手搂着春香,忽然腾出左手。一下把射去的暗器抄在手里,只觉来势极
锐,但接到手中却是极轻,低头一看,接在手中的仅是寸许长一截树枝,心知遇
上了高手,不由抬目喝道:「什么人偷袭真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话声未落,又是嗤的一声,一点细小黑影朝他口中激射而来,有人喝道:
「妖道,你给小爷滚出来。」
戚真人真不含糊,及时呼的一声。朝射到面前的细小暗器吹了口气,就把暗
器吹开,那只是一粒细小的石子。他在这一瞬间,右手疾发,点了春香的穴道,
一团人影快如闪电,已经穿窗射出,朝英无双隐身的大树飞扑过来。
英无双冷笑一声,叱道:「下去!」
挥手就是一掌迎着拍出。
戚真人扑来的人,右掌疾发,迎着英无双掌风硬接一掌。
两股掌力乍接,但听蓬然一声大响。戚真人似是没想到来人功力极高,而且
掌风阴寒如冰,心头不由一凛,飘身落地,大笑道:「贫道还当是谁?原来是东
门老儿。哈哈,贫道正要找你们二位!」
他在掌风之中,业已发现英无双练的是「九阴神功」只当是厉山双凶来了。
英无双和他掌力乍接,只觉对方虽是身在半空,但这一记掌力竟然压力奇重,
令人气为之窒,被逼得往后跃落,然后缓步从树后走出,冷笑道:「你就是姓戚
的妖道?叫什么名字,快报上名来。」
戚真人看到从树后走出的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相公,心头不觉一怔,目
注英无双说道:「小子,你怎么知道本真人姓戚?」
英无双冷笑道:「小爷不但知道你姓戚,还知道你是从勾漏山魔宫来的,对
不?」
戚真人大笑道:「小子,」
你是东门奇的徒弟?哈哈,你师父呢?是不是躲在树上?快叫你师父下来。
「
英无双冷然道:「打发你姓戚的妖道,小爷已经绰绰有余了。」
戚真人怒笑道:「本真人只是看你年纪轻轻,不想让你把小命丢了,东门奇,
你再不现身,莫怪真人对你徒弟不客气了。」
他不立即出手,还是认为厉山双凶隐身在附近大树之上。
英无双冷声喝:「你穷嚷什么?小爷并不认识东门前辈,谁是他徒弟了?」
戚真人道:「那你是什么人的徒弟?」
英无双道:「本公子是什么人的徒弟?本公子就是你的师父,你就是本公子
的徒弟。」
戚真人突然目射厉芒,沉喝道:「小子找死!」
挥手一掌迎面劈了过来。他这一掌和方才临空发掌又是不同,掌势出手,一
道强猛绝伦的掌风,几乎扩及一丈,势道之强,武林罕见!
英无双不仅不让,左手一抬,凌空直劈!她这一掌,使的是楚大哥教她的
「三刀」三记绿袍神君的掌法之一——第一刀!
目前她「九阴神功」已有五六成火候,这一掌寒风如刀,极为凌厉,若是换
了旁人,武功纵然极高,也绝非她的对手;但她怎知眼前这个戚真人,乃是勾漏
山君门下的三弟子,一身武功岂同小可,英无双劈出的第一刀。虽然凌厉无匹,
「嗤」的一声,真像一把利刃,刺入涌来的掌风之中,但只能剖开前面的三尺光
景,三尺以后掌力就坚如铁石,遇上了阻力!
不,对方掌力汹涌撞来,你劈去的手掌,遇上了阻力,无法再进,但对方掌
力却源源不绝的朝前推来。
不进则退,英无双劈出的第一刀掌力,立即被对方逼了回来。
这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瞬间的事,英无双骤觉不对,心头上止不住暗暗
凛骇,急切之间,赶忙右手疾发,劈出第二刀,左手迅即收回,一收再发,劈出
第三刀。
这三记掌法,乃是厉神君毕生精研的绝学,威力之强,旷世无比;但英无双
和戚真人年岁悬殊。功力不如对方远甚。三掌同发,才堪堪把对方一记掌力挡住,
但还是脚下浮动,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但戚真人也被她这接连三刀,(掌)震得上身浮动,后退了一步,不由目中
厉芒连闪,惊诧的道:「你是厉神君门下?勾漏山玉阈宫和厉神君素无过节,不
可伤了两家和气,阁下请吧!」
他没把厉山双凶放在眼里,但厉神君他可惹不起。
英无双冷冷的道:「请什么?」
戚真人道:「贫道之意,你小施主可以走了。」
他平日目空四海,这话已经说得十分客气了。
英无双依然站着不动,冷冷的道:「我走:我为什么要走,走到哪里去?」
戚真人攒攒眉,心想:「你不是厉神君的门下,真人早就送你上路了。」
一面说道:「贫道已经说过,玉阙宫和厉神君一向和平相处,毫无过节,咱
们不可伤了两家和气,小施主自然该走了。」
英无双冷哼一声道:「你仗着是玉阙宫出来的,就可以胡作非为,没人管你
了?今晚给本公子撞上了,你以为抬出王阙宫三个字来,本公子就会走吗,本公
子一走,春香一个弱女子,岂不是羊落虎口了吗?」
提起春香,戚真人当真是千金一刻,恨不得英无双快走;但他居然硬要伸手,
破坏自己好事。一时不由得凶心突发,厉笑道:「好小子,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
酒,戚真人不过因你是厉神君门下,不好伤了两家和气,可不是怕了你,你硬要
找本真人的岔;可以各凭武功,放手一搏,生死存亡,和两家师门无关。」
英无双冷笑道:「本公子没说要你怕,更没说要你客气,万恶淫为首,本公
子要诛的是淫贼,自然和师门无关了!」
「那好!」
戚真人目光一掠英无双身边长剑,沉声道:「你可以亮剑了。」
英无欢一手按剑,问道:「你剑呢?」
戚真人仰着发出一声破竹般长笑,说道:「玉阙宫门下戚真人对付你小子若
是还要用剑,本真人就不用在武林中走动了。」
「那好!」
英无双锵的一声撤出青霓剑来,长剑一振,嗡然有声,学着他的口气,说道:
「你可以发招了。」
戚真人究是见多识广之人,看出英无双撤出长剑,宛若一汛秋水,青芒流动,
分明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心头不禁暗暗攒眉,深悔自己话说得太快了,这小
子功力不如自己,但这柄剑却不易对付。
听到英无双要他先发招,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口中狂笑一声:「好,你小心
了!」
左手迎面直劈而出。
他因英无双手中是一柄利剑,这一掌自然要先声夺人,掌势甫发,一团强劲
无匹的掌风,宛如怒潮汹涌击撞过来。
英无双早有准备,对方掌势一发,她身形晃动,向左欺进,长剑也随着化作
一道青虹,避招进招,像闪电般激射过去。
戚真人先发左掌,正是要她欺身发剑,左掌未收,身形半旋,右手紧接着一
记「横澜千里」挥掌横扫而出。
他这一掌已是蓄劲而发,一道狂贼,当真有如壮阔横澜,席卷横扫,比之先
前一掌,不知凌厉了多少倍!
英无双展开「十三剑」一招甫发,第二招又紧接着出手,现在她对这套剑法,
已是纯熟无比,剑势如虹,身法如电,等你掌风横扫过去。
她人随剑走,一道森寒剑光所到之处,竟然从戚真人横扫的掌风中闪身而出,
把一道凌厉壮阔的掌风齐中截断,匹练似的青光朝戚真人迎面劈去。
勾漏山君昔年在勾漏石窟得到少阳神君的一部「少阳经」一生精研「少阳神
功」他门下弟子练得自然也是「少阳神功」「少阳神功」虽能克制旁边阴功,英
无双练得却是「九阴神功」这两种神功同属玄门道家内功,但「少阳」乃是初阳,
九阴则是属纯阴,以初阳的「少阳神功」自然无法克制纯阴的「九阴神功」于理
甚明。
只是英无双年事极轻,在修为上无法和数十年修为的戚真人相提并论,是以
方才戚真人劈出的一掌,她要接连使出「三刀」才能接得下来,双方谁也无法伤
得了谁。
这回英无双使出剑法来,第一、这套剑法,创自厉神君,虽然只有一十三剑,
已可包罗了各门各派的剑法精华。第二、她手中这柄青霓剑,乃是剑中名器,不
仅削铁如泥,而且本身就含藉了精铁寒英之气,加上英无双挥舞之际,「九阴神
功」在不知不觉间贯注全身,精铁寒英得到「九阴神功」之助,威力自然更加增
强。
所以一下子就把戚真人的一记含有「少阳神功」「横澜千里」壮阔掌风齐中
截断了。
闲言表过,却说戚真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横扫过去的一道掌风,居然会被眼
前一个年轻人挥剑切断,心头上不住猛地一惊!
就在此时,瞥见青芒耀目,一道剑光已经迎面劈到,一时之间,不敢再举掌
迎击,赶紧一吸真气,身子离地数寸,往后疾退。英无双展开剑法,就一路使了
出来,你往后疾退,她就紧迫追击,一支青霓剑化作一道青虹,又朝戚真人闪电
般攻出,厉神君的精妙招数,饶你戚真人如何了得,也给迫得连连后退。
戚真人又气又怒,仗着几十年功力,功运双臂,双袖连挥,紧守门户,右攻
左守,左攻右拒,一双衣袖,有如两块铁板,只要被他拂中,就是山石也会击成
粉未。
英无双究竟临敌经验不足,只顾施展剑法。着着逼攻,有时长剑也会被对方
掌风震荡开去。
戚真人却越战越惊,他根本看不出英无双的剑势路数,只觉周围剑风飒然,
对方从剑上发出来的凛然寒气,凭他修习「少阳神功」数十年,依然感到寒覆肌
骨,奇冷难耐。
就在此时突听半空中响起破竹般的一声长笑,喝道:「无双,你只是困住他
有什么用?怎不削他双袖?」
另一个夜桌似声音尖叫道:「老不死,削他双袖有什么用?无双,要削就削
他两只手臂才行!」
十丈外的一棵树梢上站着两条人影,发话指点。
英无双听到师娘、师父的喝声。精神陡然一振,青虹乍闪,声如裂帛,戚真
入右衣大袖已被剑光削落!
英无双听到了,戚真人当然也听到了,右手大袖被削,左手奋起全力拍出一
掌。
英无双来不及使剑,左手跟着击出,但听「砰」然一声,英无双内力不如对
方立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戚真人却趁着这一掌之势。吸了口气,身子离地数寸,像流水行云般疾退出
一丈开外,沉喝道:「来的可是厉山双凶吧?」
第30章剑劈四凶
东门奇大笑一声,凌空飞扑下来,说道:「不错,老夫正是东门奇。」
西门大娘跟着飞泻而下,呷呷尖笑道:「还有老娘。」
戚真人沉哼一声道:「很好,你们是到勾漏山去的了,本真人明日日落前,
在龙江岭脚候教。」
东门奇大笑道:「慢点,你阁下是什么人?」
梁慧君、裴畹兰就隐身在左首一棵大树之上,这时跟着纵身飞落。
梁慧君不待戚真人开口,就接口道:「他是勾漏山玉阙宫来的,自称戚真人
……」
西门大娘晤了一声道:「那是勾漏君门下的三真了。」
东门奇耸着双肩大笑道:「这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勾漏山君雄霸西南,他
门下三真人中,竟然连厉山双凶门下一个十六岁的女弟子都打不过,还在老夫面
前冒什么大气?明天你约了多少帮手,咱们日落前准到,你去吧!」
说话之时,挥了挥手,好像是有意放戚真人走的。
这可真把戚真人气破了肚子,玉阙宫弟子几时受过如此凌辱?但当他听到和
自己动手的小子,竟是厉山双凶内下一个女弟子,心头也着实暗暗惊凛。
尤其此时除了厉山双凶现身之外,还有两个少年也从大树上跃下,自己连一
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都无法取胜,何况对方一共有五人之多。
他以英无双的武功,去衡量这老少五人,自然不敢再停留下去,口中沉哼一
声道:「好,本真人那就先走一步,明日龙江岭脚恭候诸位大驾。」
说完,双脚一顿,破空飞起,横射而去。
西门大娘急着问道:「无双,你们没追上楚大哥吗?」
英无双道:「没有,徒儿三人今晚到这里投宿,就遇上这老道士,据这里的
龙庄主说,他已经派出几个庄丁,去帮我们打听了……」
刚说到这里,只见龙在田满脸大汗的奔了进来,看到东门奇二人,不由得怔
得一怔,朝梁慧君道:「兄弟听说三位公子和戚真人起了冲突,才赶来的,三位
公子只是路过敝庄出门在外,千万不可得罪了戚真人……」
西门大娘尖笑道。「姓戚的老道,已经被我徒儿打跑了,你急什么?」
龙在田听得一怔,说道:「什么,戚真人……已经走了,这……怎么办,在
下……一家……还有这片庄院……都……完了……」
西门大娘瞪着三角眼,尖声道:「他逃得快,才保住性命,他已经走了,你
还怕他什么?」
龙在田哭丧着脸道:「这位……」
他看西门大娘穿着男装,但话声明明是个女的,迟疑了下,才道:「戚真人
是玉阙宫的三真人,这方圆千里,谁都对他奉若神明,他在敝庄作客,这一怒而
去,在下一家十九口,都活不成了。」
东门奇道:「你是龙庄主?这个你不用耽心,是咱们把他打跑的,与你毫不
相干,一切有咱们担当。」
西门大娘嚷道:「都是你老不死,依了老娘,绝不让这姓戚的妖道活着出去。」
梁慧君道:「龙庄主只管放心,你只当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就是了。」
龙在田望望双凶,不敢多说,口中唯唯应是,正待退下。
西门大娘问道:「龙庄主,你派人去打听楚小兄弟的下落,可有消息吗?」
龙在田这一和她对面,发现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一双三角眼凶光烙烙逼人,
好似两道寒电,心中更是发毛。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说道:「在下已经派出四
名庄丁到附近几个镇集去打听了,最少也要明日早晨才能赶回来。」
西门大娘挥挥手道:「那就等明天听回音好了,你去吧!」
龙在田犹如皇恩大赦,口中应着「是」急忙转身就走。
东门奇问道:「无双,你们住在哪里?」
英无双道:「徒儿三人住在那边一幢楼上,啊,魏兄,那妖道走了,这楼上
正好给师娘、师父住了。」
岭脚,在桂江之西,蒙江之东,污江之北,山岭间的一片荒地。
这时正当红日西下。
山林间渐渐笼罩起一片暮色。
东首一条小径上正有两老三少五个人朝山麓间走来。
山麓前,站着四个人,没有迎上去,甚至还大刺刺的连看也没向来人看上一
眼。
那两老三少,正是来岭脚赴约的厉山双凶、英无双、梁慧君、裴畹兰。
站着的四个人,除了曾在龙家大院见过的戚真人,还有三个老者,每个人的
神情都有些怪异。
站在中间的一个,身穿黄衫、身材瘦长,一张枯槁得皮包骨的瘦削脸上,双
眉低垂,两眼似睁似闭,毫不理人。
站在他右首的也是一个老者,中等身材,穿一件青布袍,秃顶鸠面、牙齿全
豁,下巴生得特别尖,看去形状极为怪异。
黄衫老者左首,和戚真人站在一起的是一个白发披肩的头陀,头上箍一个银
圈,连鬓白须,两眉之间,有一道刀疤,肩上背一个长形黄布袋,敢情是他的兵
刃无疑。
东门奇看得微微一怔,这三个人看年龄都已在七十以上,戚真人约来助拳的
人,应该都是顶尖高手,但自己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不!从未听说过有这样形状的三个人。他耸耸肩,发出破竹般一声大笑,说
道:「这三位就是戚真人邀来助拳的人了?恕兄弟眼拙,戚真人怎不先给兄弟引
见引见?」
那黄衫老者从鼻孔中轻哼一声道:「要死的人,有什么好引见的?」
西门大娘呷呷尖笑道:「老不死,他这话说得极对,要死的人,有什么好引
见的?」
戚真人沉笑道,「但本真人还是要给你们引见一下,好让你们死而无怨,这
三位是玉阀宫八大护法中人……」
他一指黄衫老者说道:「这位是闭目煞神字文化字文护法。」
接着又指指鸠面老者说道,「这位是鸠面神叟司空不凡司空护法。」
又指指自发头陀说道:「这位是三眼头陀去恶大师。」
这三人敢情是久处西南。从未到过中原,是以他虽说出三人姓名,东门奇还
是一无所知。
西门大娘不耐的道:「不用说了,什么闭眼三眼的,老娘活了一大把年纪,
听都没听说过,咱们既然来了,干脆手底下见个真章。」
闭目煞神宇文化双目乍睁,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冷喝道:「匹妇找死!」
突然扬手一掌,劈了过来。
东门奇究是见多识广,对方这三人若无真实本领,玉阙宫也不会延聘他们担
任护法:何况这三人形貌怪异,分明都练有外门功夫。
其中当然以闭目煞神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武功应该是三人之首,是以早就
暗中注意着他。此时看他挥掌朝西门大娘劈去,口中发出破竹似的一声长笑,左
手突发一记「白骨爪」出手如电,身法更快,不带半点风声,朝闭目煞神劈出一
掌的右肩「筋池」穴上抓去,左手更是悄无声息,五指枯白如爪,直落天灵,这
一记使的是「九阴爪」他一生没练成「九阴神功」但他蓄势已久,「九阴爪」却
是他的成名绝技。「九阴爪」专抓敌人天灵,练的是阴功,只要被他爪势扫上一
点,外壳完好,里面完全被阴功摧毁。「白骨爪」练的是尸气,爪风划过,尸毒
人骨,同样无药可救,这两种功夫,截然不同,但都阴毒无比。
闭目煞神一掌甫出,陡觉一股尸腐臭气急袭而来,急忙身形半旋,左手随着
身形一掌横拍出去。
西门大娘也在他一掌拍来之际,身若旋风一下闪出,她这一闪,正好闪到鸠
面叟身侧,右手疾拍过去,口中呷呷笑道,「老娘这一掌你接了吧!」
她身若旋风,何等快速,话声未落,手掌已经印到鸠面叟胸前不到三尺。这
一掌也使出了母豹西门大娘的拿手绝技「阴风掌」来。
「阴风掌」顾名思义,掌势出手,就有一道阴冷澈骨的阴风,别说被她手掌
击中了,只要让她掌上发出来的阴风透体而过,你武功再高,十二个时辰之内,
一样性命难保。
但鸠面叟也不是等闲人物,西门大娘一掌当胸印去,嘿然道:「你要和老夫
比掌,那好!」
他右掌一竖,疾推而出,只见他整只手掌,色呈青紫,练的也是外门功夫
「青煞掌」江湖上练煞掌的人,大都以颜色来分,有紫、红、自、青、黑五种,
大家都以紫煞掌。
红煞掌,白煞掌相称,这是外行人的叫法。
其实其中大有区别,紫色的应该叫紫灵掌,是玄门最上乘的功夫,红色的有
朱砂掌、赤煞掌、火焰掌之分,白色的就是白骨掌,青色的才是青煞掌,其中以
紫灵掌和朱砂掌,是正派功夫,其余均是旁门左道,黑色的毒煞掌,和蓝煞掌则
是练的毒功。
西门大娘一看对方使出来的是青煞掌,她身形忽然又像旋风般一转,右手阴
风掌带转横拍,左手闪电朝对方青煞掌上拍去。她左手练的正是白骨掌,一只手
掌白如枯骨,不带一点血色。
「白骨掌」又叫「白骨摧心掌」是煞掌中震力最强的一种,在威力上又胜过
青煞掌。
鸠面叟一怔,右掌倏收。左手骄指如戟,朝西门大娘「白骨掌」掌心点出。
这一记叫做「穿云箭」专攻各种掌功。但他左指才发,西门大娘右手「阴风掌」
已经横拍过来,快要扫到肩头。
两人正在电光石火之间,各出奇招,各自变换了两种神功,当真快速到了极
点!
此刻一个「穿云箭」指向「白骨掌」一个「阴风掌」横扫对方肩头,两人当
然谁也不愿伤在对方手下,各自横闪开去。
厉山双凶一个练的是爪功,一个练的是掌功。这时东门奇和闭目煞神却打得
十分激烈。
他们这一对,可不像西门大娘和鸠面叟那样比赛功夫,他们是真正卯上了,
东门奇双爪如风,身形来去如电,「白骨爪」「九阴爪」忽左忽右,轮番出手。
闭目煞神宇文化只是跨着大步,挥舞起一双大袖,就像两块铁板,原来他练
的是铁袖功,有时双袖互撞,居然会发出「当」的呀然大响,武功稍差的人,被
他衣袖砸上,准会把你砸烂。
这一战也比西门大娘两人要凶险得多,但见人影晃动,一个爪风发出嗤嗤轻
响,一个大袖漾起呼呼狂风!
西门大娘身如旋风,堪堪横闪而出,一下就旋到了闭目煞神背后,右手一记
「阴风掌」朝他「灵台穴」上拍去。
「灵台穴」上若是被她「阴风掌」拍上,叫做「阴风入户」是一记杀着,闭
目煞神赶紧右手向后挥出。
鸠面史眼看和自己动手的西门大娘忽然朝闭目煞神攻去,这对自己是极大的
难堪,岂不让闭目煞神笑自己连一个对手都缠不住?心头一怒,振腕就是一指朝
西门大娘右侧「太阴穴」点去。
他可不知道厉山双凶一向没有朋友,遇上最厉害的对头,也只有两个人联手
对付,几十年来,联手成了习惯。
今晚西门大娘发现对方两人功力之高,不在自己两人之下,革打独斗,自然
不如联手合击的好,这才乘隙朝闭目煞神出手抢攻的。
她一掌才发,鸠面叟的一指也及时点来。
闭目煞神右手后挥,他正面的东门奇也可以腾出手来了,身形一个电旋,左
手灰白五指飒然风生朝鸠面叟天灵抓落。
西门大娘岂有吃亏,来而不往非礼也,左手一记「白骨掌」横切出去,拍向
鸠面叟左「归阴穴」这下双凶联上了手,数十年夫妻,自然心有默契,何况两人
练的都是「旋风身法」两个人就像两团旋风,忽东忽西,忽合忽分,白骨爪、九
阴爪、阴风掌、白骨掌漫天乱舞。
闭目煞神和鸠面叟如论真实武功,只在双凶之上,但他们两人各归各出手,
进退之间,既无默契可言,自然总会觉得对方碍了自己手脚。不能尽情施展。这
自然给厉山双凶占了许多便宜,但也不过只能和人家打成平手。
打成平手,这就糟了,剩下三个小姑娘,岂是人家戚真人和三眼头陀的对手、
也等于是他们(双凶)被人家绊住了!
闭目煞神和鸠面叟既已出手,三眼头陀岂肯闲着?他撤下黄布袋,取出一柄
紫金降魔杵朝戚真人单掌打讯,说道:「戚真人,这三个小子,交给咱家了。」
只说了一句话,就大步走上,洪喝道:「呔,你们三个小子,佛爷慈悲,让
你们一起上吧!」
英无双披披嘴道:「你叫三眼头陀。对不?本公于一个人就足够打发你了。」
她一手紧握着青霓剑剑柄,回头朝梁慧君、裴畹兰轻笑道:「魏兄,蓝兄,
你们看着,不出十招,小弟包管叫他三眼头陀变成没眼头陀。」
三眼头陀沉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英无双笑道:「本公子一剑把你三眼削去,不是没有眼了吗?」
她笑声方起,身形倏然飘飞过去,左手拍出一掌,右手青霓剑呛然出匣,一
道青虹比闪电还快朝他降魔柞的手臂斜削过去。
三眼头陀听到笑声,不觉一怔道:「你是女娃儿!」
话才说到一半,陡觉一股奇寒澈骨的寒风业已撞到身前,眼前青光大亮,一
支青莹长剑朝右手削来,但英无双出手虽快,他动作也奇快无比,左手竖掌推出,
右手降魔杵跟着划出。
这头陀左手练的竟然是天竺「大手印」两人双掌交接,发出砰然轻响,降魔
杵和青霓剑也同时磕上,响起了「嗒」的一声。
英无双「九阴神功」终究只有五成火候,但觉对方掌上震力极强,被震得往
后连退了三步之多。
三眼头陀双掌交击,口中忍不住啊出声来:「好冷的手掌!」
五成火候的「九阴神功」当然也伤不了他,但他却立即发觉右手降魔杵比平
日轻了许多,低头一看,自己一柄紫金降魔杵已经只剩了半截!
英无双手横长剑,冷笑一声道:「原来勾漏山魔宫出来的护法,也不过如此!」
三眼头陀一招被对方削断兵刃,心头自然怒极,洪喝一声:「小丫头,你找
死……」
突然风声一飒,一道青影从天而降,娇声喝道:「慢点,你们谁是勾漏山魔
宫来的?」
这人好快的身法,一下泻落在两人中间,那是一个一身素色衣裙的少女,腰
间悬一支长剑,婷婷玉立,向两人发问。
三眼头陀持着半支降魔杵,正待朝英无双扑去,忽然被一个少女拦在前面,
心头本已怒极,沉喝道:「佛爷就是玉阙宫来的……」
素衣少女哼了一声:「该死的东西!」
突然白光飞闪,好快的一剑,三眼头陀手中只有半截降魔杵,连封架后退都
来不及,一个人已被剑光拦腰扫过,切成两段!
她出手之快,连英无双就站在边上,都没看得清楚。
这下可把戚真人看得大怒,呛的一声,掣出长剑,喝道:「小丫头,你是什
么人?」
素衣少女面罩寒霜。长剑一指,说道,「你也是勾漏魔宫出来的了?」
戚真人道:「不错。」
裴畹兰接口道:「他是勾漏山老魔门下三弟子……」
素衣少女叱道:「那就该死!」
长剑挥处,一道白虹朝戚真人激射过去。
戚真人挥起长剑,喝道:「好个狂妄的小丫头!」
他长剑堪堪挥起,陡觉对方一支长剑倏起倏落,刹那之间,化作了千百缕银
芒,在天空编织成一片网罟,当头罩落!
这下看得戚真人心头大骇,喝道:「织绵剑法,你是天孙何仙姑门下!」
奋起全力发剑。但你手上虽是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人家手中却是斩金切玉
的利剑。
玉阙宫的剑法纵或可以挡得住「织绵剑法」但剑和人家差得大多了,但听一
阵密集的「嗒」「嗒」轻响,戚真人一支三尺长剑,被一寸寸削断。
还是戚真人见机得快,口中狂喝一声,左手劈出一记掌风,人却学懒驴打滚,
在对方剑势未落之前,贴地滚出去一丈来远。
但饶是如此,身上至少也被划破了十七八处,双足一顿,头先身后,急如箭
射,破空腾掠而起。
素衣少女冷哼一声,纤手一抬,一道白光朝他身后激射过去。她这道白光,
正是脱手掷出去的长剑。
一个人飞掠得再快,但体积较大较重,自然比不过用力掷出去的长剑破风穿
云,来得快速。
只听一声惨曝,传了过来,长剑从戚真人后心直贯前胸,像中箭的飞鸟,从
半空中直坠下来。
素衣少女掷出长剑,人也双足一点追踪过去,戚真人跌落地上,她也正好及
时赶到,拔剑在手,连看也没朝他看上一眼,就回身走了过来。
她诛杀三眼头陀、戚真人,最多也不超过一盏热茶工夫,这下直把英无双、
裴畹兰,梁慧君三位姑娘看得目瞪口呆!
素衣少女手持一柄银芒耀目的长剑,脸罩严霜一直走近厉山双凶等四人战圈,
冷冷的喝道,「你们给我住手。」
这四个高手激战正烈,但他们都已看到三眼头陀和戚真人不过片刻之间,丧
命在素衣少女剑下,敌我双方的人都感到心头无比凛骇,因此她这声娇喝出口,
大家果然依言停下手来。
素衣少女没待人家开口,一双盈盈美目满含着浓重的杀气,冷冷问道:「你
们谁是勾漏山的贼党?」
光是这句话,就含有极重的仇视口吻。
闭目煞神宇文化和鸠面叟司空不凡都是成名几十年的人,岂会因你转眼之间
杀了三眼头陀、戚真人,就不敢承认?
宇文化道:「姑娘可是和勾漏山玉阙富有仇吗?」
素衣少女冷然道,「我问你们谁是勾漏山的贼党?你怎么不说?」
数十年来,真还没有人和宇文化这样口气说过话,不觉怒笑道:「是以如何?
不是又待如何?」
素衣少女切齿道:「如果你不是勾漏山的贼党,可以走了,若是勾漏山的贼
党,就得把命留下。」
鸠面望右手提胸,早已凝聚了十成功力,闻言怪笑一声道:「丫头好狂的口
气!」
他本来就站在素衣少女左侧,笑声乍起,一个人倏然欺来,右手「青煞掌」
随着笑声朝素衣少女左肩印到。
西门大娘怒喝一声:「司空不凡你要不要脸?」
挥手一记「阴风掌」直拍过去。
素衣少女冷哼一声,身形电旋,一道银虹朝身后横扫过去,身法之快,简直
莫可比拟。
鸠面叟眼看「青煞掌」快要印上对方肩后,陡觉一道寒光耀眼的剑芒闪电劈
来,心头猛然一惊,匆忙之间,急急撤招。
但你眼睛看到银光,再要后退已经迟了,但觉右腕一凉,一只色呈靛青色的
手掌已被剑芒扫过,和手腕脱离关系,自顾自跌落地上了。
他右掌被剑光削断,一个人几乎楞住了,夭底下那有如此快速的剑招?心头
急怒交迸,那还后退?口中哼了一声,左手骈指若戟疾然朝素衣少女右太阳穴点
去。
闭目煞神看得心神狂震,暗道,「会是大白替星剑!」
四个人已经只剩下两个,如今两个人中又有一个人被削断了一只有手,一个
人只有两只手,现在两个人只有三只手了,岂不是只剩下一个半人了?自己再不
出手、只怕会只剩下自己一个。
他看司空不凡被削断右手之后,不顾伤势,使出「穿云箭」来,那还怠慢,
乘素衣少女转身过去之际,突然身形一晃而上,右手挥起铁板似的一只衣袖朝素
衣少女后脑拂去,左手却紧随右手衣袖之后,五指如叉直插后心。
这两个人一攻侧面,一个欺到身后,几乎是同时出手,只是作者一支秃笔写
来,似乎分了先后而已!
素衣少女堪堪削断鸠面叟「青煞掌」陡觉疾风一飒,一个没退,一个已欺到
身后,同时袭到。口中发出一声冷笑,长剑未收,身子突然快若陀螺,由左向右
旋去,手中长剑也使了一招「玉带围腰」随着身形电转,向后横扫过去。
一片耀目银光,挟着浓重的寒气平扫而过。
首当其冲的是鸠面叟司空不凡,指风点出,因素衣少女身形旋转而落空,但
剑光却已从他腰际扫过。
第二个是该死的闭目煞神了。他已经认出素衣少女手中的是「太白彗星剑」
应该也已想到她使的是武林中无人能躲闪得开的「闪电剑法」(她方才对付戚真
人的却是「织绵掣法」出自青衣江一系)自然也可以溯子(她是三十年前被江湖
上称作青衣煞的青衣道姑的传人了。
青衣煞,自然是青衣道姑的外号,青衣道姑没有人知道她的道号,她虽是三
清弟子,却嫉恶如仇。黑道中人碰上她可以说无一活口,大家所能看到的也只是
一个青衣道姑和一道银虹而已!
因此江湖上就叫她青衣煞,就是说你只要看乡悟青衣的道姑,就是恶煞临头,
想逃也逃不脱。
闭目煞神宇文化既已想到素衣少女来历,还要乘她在鸠面受攻出一指之际,
欺上身去,岂非自找死路,素衣少女陀螺般旋身,何等快速,「大白替星剑」从
鸠面斐腰际扫过,毫无丝毫阻隔,剑光就扫到了宇文化腰际,当然也顺利扫过。
等她身子转了一个圆圈停下,两个在江湖上凶名久著的魔头才砰然倒了下去,
两人变成了四截!
历山双凶看得心头也大感凛骇,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在瞬息之间,剑劈四
个江湖凶名久著的高手。
如果是听人传说,就算是少林寺方丈说的,他们也绝不会相信,但这却是亲
眼目睹的事实!
三十年前的青衣道姑,已经够心狠手辣,三十年后出了这个素衣少女,当真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当然「闪电剑法」出手如电,占了一个快字,最主要的还是她手中这柄「大
白彗星剑」煞气重,剑长虽然只有三尺,但只要剑尖一动,光芒可以射出一丈以
外,如果贯注内功,据说可以杀伤三丈以外的人,最快的身法也躲闪不开。
彗星,在天空不是只有米粒般大,但它光芒却可以拖长到十数丈长!
青衣少女力劈四人,居然面不改色,目光一扫,问道:「你们之中,还有勾
漏山的贼党吗?」
英无双喜孜孜的走上去,说道:「这位妹妹,我们就是要上勾漏山魔宫去的,
你和勾漏山魔宫有仇吗?」
素衣少女这才返剑入鞘,脸上杀气也随着消散,切齿道。「我和勾漏山有不
共戴天之仇。」
说到这里,走到西门大娘面前,抱抱拳道:「刚才多蒙婆婆出手相助,小女
子谢了。」
西门大娘呷呷尖笑道:「姑娘不用客气,以姑娘这份身手,那用我婆子相助?」
英无双道:「妹妹,她就是我师娘。」
接着又指东门奇道:「那是我师父。」
素衣少女朝西门大娘、东门奇二人抱拳为礼。
英无双又指着梁慧君、裴畹兰两人说道:「这是梁妹妹、这是裴妹妹,她们
都是女扮男装……」
梁慧君笑道:「你说了半天,还没问这位姑娘贵姓芳名呢?」
英无双哦了一声,说道:「我叫英无双、英雄的英、天下无双的双,妹妹你
呢?」
素衣少女觉得和她挺投缘,这就含笑道:「我叫闻家珍。」
英无双惊喜的道:「你就是闻家珍,啊,师父、师娘、梁妹妹、裴妹妹,你
们说巧不巧呢?」
她自然听楚大哥说过,当日小师妹闻家珍失踪的事,所以听对方说出闻家珍
三字,喜得叫出声来。
闻家珍惊奇的道:「怎么?英妹妹认得我吗?」
英无双道:「人自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妹妹的名字,我们都听得耳熟能详了。」
闻家珍越听越奇,问道:「你们听谁说的呢?」
西门大娘呷呷笑道:「姑娘是东海门闻天声闻老哥的千金对不?」
闻家珍惊奇的道:「前辈认识先父吗?」
东门奇抢着道:「咱们就是为东海镖局的事,找上勾漏山去的,楚小兄弟可
能一个人找上勾漏山去了,咱们分成几拨人走的,阮老哥和林副总镖头是第三拨,
也快到了……」
西门大娘拦着道:「老不死,你噜嗦了半天,只怕闻姑娘一句也听不懂呢!」
一面朝闻家珍道:「鹰爪门阮伯年、阮传栋和陆长荣。林仲达、楚玉祥,你
总认识吧?」
闻家珍道:「前辈说的是阮伯年,阮传栋,一个是我外公,一个是我舅舅,
陆长荣等三人,是我师兄。」
「这就对了。」
西门大娘道:「楚玉祥为了替他义父母报仇,独自走了,很可能是找上勾漏
山去的,那时,咱们大伙人都在东海镖局里,怕他一人有失,就由你大师兄陆长
荣坐镇镖局,咱们等人分作四拨人上路,你外公阮掌门人和你舅舅阮传栋是第三
拨,就在咱们后头,也快到了。」
闻家珍喜道:「那人果然没有说错,要我到这里来等人……」
梁慧君问道:「是什么人要你在这里等人的呢?」
闻家珍道:「是今天早晨。我在梧州遇上的,那人好像喝醉了酒,说话疯疯
癫癫的,从我身边经过,闻到一股沉重的酒气,我先前也没去注意他,那知眨眼
工夫,他就走得不见了。我正在奇怪,这人走得好快,那知就在这时候,我耳边
响起极细的声音说道:」喂,小姑娘,你要上勾漏山去,总得找几个同伴,巧得
很,只要今天傍晚赶去岭脚,就可以遇上。『我四顾根本没看到人,心想:那一
定遇上异人了,所以赶来这里看看,果然遇上你们了。「
西门大娘急着问道:「那人是不是穿一件灰布道袍的老道士?」
闻家珍摇摇头道:「不是,那人……他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没有注意他,
但绝不是道士。」
西门大娘道:「这就奇了,这人会是谁呢?」
正说之间,突见一道人影飞也似奔了过来,口中叫道。「两位师父,你们找
得徒儿好苦,但总算给徒儿找到了。」
这人正是假扮南荒双奇徒弟的钱电,他奔到几人近前,喜道:「原来两位老
人家找到三位姑……公子了。」
他因不认识闻家珍,口中几乎说出「三位姑娘」临时又改成了「公子」东门
奇呵呵一笑道:「钱老二,咱们用不着再改扮什么南荒双奇,勾漏山早已知道老
夫是什么人了。」
说到这里,「哦」了一声,问道:「这里附近,前不靠店,后不靠村,看来
今晚咱们只好在这里露宿一宵了。」
闻家珍这一会功夫,已和梁慧君等三位姑娘谈得极熟,说道:「明天如果路
过城镇,我也去买一套男装,改扮成男子才对。」
英无双咕的笑道:「对啊,闻妹妹也改扮成男子,我们四个也是武林四公子。」
裴畹兰道:「不,我觉得闻妹妹还是不改扮的好。」
闻家珍道:「为什么呢?」
裴畹兰道:「因为你要报伯父伯母的大仇,就要他们知道你是伯父伯母的女
儿,堂堂正正的手刃血仇,自然不用改扮的好。
闻家珍听得热血沸腾,切齿道:「裴妹妹说得对,我要他们知道我就是闻家
珍。」
容县,是前去勾漏的必经之地。
东大街街尾,有一家小酒店。
这家酒店小得像一条狭窄的小弄,跨进门去只有三张「半桌」靠着墙壁,边
上已经仅容一个人可以通过,里首就是切卤菜,舀酒的地方。
这家小酒店只有一个弯腰老头掌柜兼跑堂,夜晚打了烊,把三张「半桌」拼
起来就是他的床铺了。
这时傍晚时光,小酒店里走进来两个酒客,一个是蓬着一头乱发的老人,身
上穿一件灰布道袍,本来是灰白色的,但不知他穿了多少年从没洗过,脏得已经
变成黑色。
老道人后面却是一个丰神俊朗的青衫少年,腰悬青穗古剑,飘逸潇洒。
这两人如论衣着、年龄、身份,一个是又穷又老的道人,一个则是翩翩少年
公子,怎么说都不该走在一起的,但他们却偏偏走在一起。
他们当然就是自称茅山四茅君的茅四和楚玉祥了。
茅四跨进门,还没落坐,就大声嚷道:「老伙计,快给老道来一壶酒,不用
烫,要快,老道酒虫已经爬到喉咙里来了,又干又痒。」
两人刚在一张「半桌」上对面坐下,弯腰老头连声应着,立即送上一壶酒来,
笑道:「道长多年不见了,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茅四道接过酒壶,对着嘴一阵咕咕大喝,才吁了口气,大笑道:「自然是东
北风了,不然怎会把贫道吹到西南来?」
接着哦了一声,急急问道:「老伙计,我问你一件事,最近有没有看到醉鬼
张老儿?」
他口中的醉鬼自然是醉鬼老张三了。
弯腰老头双目一瞪,说道:「你和他约好了到这里来的?你们莫非有什么事?」
原来他们是旧识。
茅四道:「你看到过他了?什么时候的事?」
弯腰老头道:「昨晚他就在小老儿这里喝酒……」
茅四一把拉住弯腰老道衣袖,急急问道:「他人在哪里?」
弯腰老头摇着头道:「昨晚喝得醉醺醺的走了。」
茅四砰的一声手掌拍在半桌上,说道:「这个醉鬼,老道从金陵找到这里,
就是没找到他,他又充军似的充到哪里去了叶楚玉祥心中暗道:」看来这卖酒的
老头,一定也是一位隐迹风尘异人了!「
弯腰老头回身才切来了一盘卤菜,含笑问道:「小哥喝不喝酒?」
楚玉祥道:「在下不喝酒,老丈这里有面就给在下下一碗面好了。」
弯腰老头道:「有,有,老汉马上去下。」
转身朝里行去。
一壶酒,茅四喝不了几口,就壶底翻天。弯腰老头先送来一壶,只是给他应
应急的,这回身进去,就捧了二十斤的一个小坛走出,说道:「道长自己倒吧!」
茅四接过酒坛,笑道:「还倒什么:直接从嘴里灌下去,不是更过瘾吗?」
说着举起酒坛,对着嘴就咕咕的喝了下去。
不多一会,弯腰老头下了一碗面送来,楚玉祥就拿起筷子吃面。
等他把一碗面吃完,茅四一坛二十斤的酒也已经灌进肚子,站起身道:「走,
贺老儿大概也要打烊了。」
两人走出小酒店,依然是茅四走在前面,但他并没朝大街上去投宿,只是朝
一条小径上行去。
楚玉祥知道他的脾气,不喜欢找客店落脚,这一路走了几千里,都是找庙字
去打尖,自己跟着他,反正也已习惯了。
正行之际,楚玉祥悄声道:「道长,咱们被人缀上了。」
茅四打了个酒呃,只「唔」了一声,踉踉跄跄的一直朝前走去。
一会工夫来至一座小山脚下的一间破庙,昂然走入,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到
神龛东首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小庙就只有这么一间大殿,和草长没胫的小天井。楚玉
祥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和这位四茅君在一起,真是乏味之极,他跑路的时候,多半都是喝醉了酒,
一路踉踉跄跄的,自然不好和他说话。
打尖的时候,他要喝酒,而且喝起酒来,猴急得恨不得把一坛酒一口吞下去,
根本没时间和他说话。等到睡觉的时候,他又喝得酪酊大醉,一坐下来,就阖上
眼皮,呼呼作声。
每天都是如此,只有今天,和卖酒老头说了几句话,那是说话最多的一天了。
楚玉祥也习惯了,你打盹的时候,我就静坐练功。
现在正待坐下来练功,瞥见庙门左首似有一个人影掩藏着身子往里觑探,心
中不禁一动。身形一晃,飞越出墙头,轻如落叶,悄悄落到那人身后,以他目前
的功力,那人当然不会发觉。
楚玉祥这回看清楚了,这人一身黑衣,也是个驼背老人,他先前还以为是卖
酒的弯腰老头,但却不像,卖酒老头只是弯着腰。这人背上却有驼峰。
这下看仔细了,楚玉祥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这驼背老者隐身庙门之外,虽似向里觑视,但看他这姿势,似是正待举脚往
里走去模样,但一直是这个姿势,身子一动也不曾动过。
哈,原来这人被人制住了穴道,才定着身子没有动静,这自然是茅四道长的
杰作了。
既被制住了,他自然要去看看这是什么人,也要问问他是什么人派来的,楚
玉祥举步走到这人面前,很快就认出来了,他是江南分令令主诸葛真的手下祁连
铁驼。
祁连铁驼身子被制,看到楚玉祥,似是有了喜色,眨动眼睛,好像有话要说,
但却说不出话来。
楚玉祥抬手替他解开了被制的穴道,问道,「铁老丈是跟踪在下来的?」
祁连铁驼只活动了下手脚,就扑的跪了下去,说道:「求求楚少侠……」
他底下的话还没说完,楚玉祥一怔,慌忙双手一伸把他扶了起来,口中说道,
「铁老丈快不可如此,快快请起。」
祁连铁驼却义要往下跪去。他老脸凄楚,续道:「楚少侠,铁光潜守候少侠,
已非一日,为的是恳求少侠一伸援手,铁某感激不尽。」
楚玉祥道:「铁老丈究竟有什么事,但请明说,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绝不推
辞,千万不可行此大礼。」
祁连铁驼道:「少侠一诺千金。令主就有救了!」
楚玉祥道,「铁老丈是说葛大哥?他怎么了?」
祁连铁驼道:「不瞒少侠说。当初诸葛真奉派担任江南分令令主之前,江南
分令只有副令主,没有令主,一切由总监秦大娘代理。秦大娘一再失利,败在少
侠手下,自然对少侠衔之切骨,回去之后,就在夫人面前进谗,指令主和少侠结
为兄弟,吃里扒外,暗中支持少侠。夫人一怒之下,把令主囚禁冰牢,那冰牢之
中,都是千年不化之冰,武功再高的人,被关上几天,就会全身血脉凝结,僵冻
而死,铁某一直追随令主,也是看他长大的,这冰牢奇寒,旁人进去就会被寒气
侵袭,只有少侠练的是九阴神功,不惧寒冷,可以救人。」
楚玉祥道:「葛大哥虽是江南分令令主,但也是在下的结义兄长,救他是义
不容辞,只是葛大哥是勾漏夫人门下,在下去把他救出来了,岂不更激怒了勾漏
夫人,在下并不是怕她,但葛大哥……」
祁连铁驼道:「事已至此,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只要把人救出来了,铁某自
有主张。」
楚玉祥道:「好,不过在下是和茅道长同来的,铁老请随我进去见见茅道长。」
祁连铁驼道:「和少侠同来的这位道长,好生厉害,老朽刚到庙口,就被他
制住奇经穴道,几次运气冲穴,都徒劳无功,休想自解……」
楚玉祥领着他跨入庙门,目光一注,方才还在神龛东首靠着墙壁睡得呼呼作
响的人,这一会却连人影也不见了。不觉咦道:「茅道长人呢?刚刚还在这里…
…」
话声甫落,只听茅四道长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要帮他去救人,老道不愿
见他,老道不和你们走在一起,自然会跟在你们身后,这样有明有暗,救人也容
易些,只是你不用和他说明,哦,还有,他若是问起老道是谁,你也别告诉他。」
祁连铁驼是老江湖,也不待楚玉祥开口,就含笑道:「大概这位道长不愿见
铁某了。」
楚玉祥道:「铁老丈,你且请坐下来再说,咱们去救葛大哥,不知铁老丈可
有腹案?」
祁连铁驼在石阶上坐下,沉吟道:「冰牢在勾漏北峰之下,深处山腹,只有
一道入口,而且人口处有人把守,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老朽实在想不出如
何才能进去,不过那守关之人,和老朽原是素识,他也知道老朽一直跟随令主,
只好动之以情,冒险一试了。」
楚玉祥道:「从这里去,不知还有多远?」
祁连铁驼道:「咱们是去救人的,自然要避开耳目,那就得多迂回一些路,
绕道向北,只要到达山下,到处都有岩穴、可以栖身,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楚玉祥道:「勾漏山戒备很森严吗?」
祁连铁驼笑道:「玉阙宫雄峙西南,武林中有谁吃了雄心豹胆,敢去惹事?
所以除了宫中有人值日。四处很少有人防守,当然,那冰牢是有人守护的了。」
楚玉祥道:「铁老丈是勾漏山的人,在下有一件事,想请教铁老丈,不知你
肯不肯说?」
祁连铁驼道:「老朽并非真君门下,只是昔年投效真君。充任过值宫武士,
后来就奉派担任令主的卫士,那时令主才十二岁。夫人门下有三个嫡传弟子,每
人都有一名卫士,出门都得追随左右,但老朽职位低微,活动也只在宫外,宫中
的事,知道的不多,不知少侠要问什么?」
楚玉祥道,「在下请问的是除了冰牢,勾漏山还有什么囚人的地方吗?」
祁连铁驼听得一怔,说道:「这个老朽倒并不详细,除了冰牢,老朽从未听
人说过,那冰牢,原先也不是囚人之处,那里是昔年真君练功之处。据说真君觉
得练成玄冰神功,也未必胜得过『九阴神功』,就放弃了,夫人执掌玉阙宫之后,
就改为冰牢,凡是门下弟子,犯了大过,就送往冰牢。视所犯轻重,囚禁一天或
两天、三天不等,但送往冰牢之人,如果超过三天,就十有九死,此外好像没有
囚人的地方了。」
他目光一注,问道:「少侠可是有什么人被囚禁在勾漏山吗?」
楚玉祥道,「和铁老丈说也不要紧,在下也是救人来的。」
祁连铁驼一怔,间道:「少侠要救的是什么人?」
楚玉祥道:「不瞒铁老丈说,被囚禁天勾漏山魔宫的是家父和家母。」
祁连铁驼身躯一怔,张目道:「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十八年前。」
楚玉洋接着就把父母被勾漏魔女劫持之事,简扼的说了一遍。
祁连铁驼双眉微拢,思索着道:「这件事老朽怎么从未听说过?如果少侠令
尊令堂是被夫人擒去的,至今犹囚禁在玉阙宫,老朽多少总会知道一些……」
「哦!」
他忽然低「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莫非会是对峙峡?」
楚玉祥问道:「对峙峡在哪里?」
祁连铁驼道:「玉阀宫占地极广,内外森严,像老朽等人,只能住在宫外,
非夫人亲信,不得擅入,宫外也有两处禁地,一是北峰冰牢,第二处就是对峙峡,
是在北峰东南。据说里面两峰对峙,中问隔着一道千寻绝壑,上有石梁可通,列
为禁地,除了这两处,老朽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囚人之处?」
楚玉祥问道:「对峙峡是不是也有入把守?」
祁连铁驼道:「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自从老朽投效玉阙宫,二十年来,好
像山上从未有人提起过对峙峡,老朽只是在峡谷之外看到过一方禁碑,上面镌有:」
入内者死『四个字。「
楚玉祥道:「这么说,家父家母很可能就被囚禁在那里了。
他接着问道:「勾漏宫的主人,不是勾漏山君吗?老丈说的夫人,就是勾漏
山君的妻子了?」
「不是。」
祁连铁驼笑道:「神君早已不问尘事,就是太君也很少过问宫中之事,现在
执掌玉阙宫的夫人,乃是神君的女儿……」
楚玉祥切齿道:「原来勾漏夫人就是魔女!」
祁连铁驼轻轻叹息一声道:「老朽为了营救令主,这条老命已经豁出去了,
不然像今晚这样向外人泄漏宫中机密,已经是死罪了,好吧,楚少侠令尊堂既然
被囚在勾漏山,咱们救出令主之后,老朽就陪少侠去探一探对峙峡。如果令尊令
堂确被囚禁在峡中,一不作,二不休,老朽拼着这条老命,也要助少侠一臂之力,
把令尊令堂一并救出来。」
楚玉祥听得极为感动,站起身作了个长揖道:「铁老丈这份高义,请受在下
一拜。」
祁连铁驼慌忙站起,还礼道:「少侠快不可如此,事情能否如此顺利,还不
知道呢!」
抬头望望天色,说道:「时间不早,咱们此时动身,四更光景。就可抵达北
峰,天亮之前,咱们就得躲入岩石,才不虑被人发现,」
楚玉祥问道:「今晚不能救人吗?」
「不成。」
祁连铁驼道,「咱们到达北峰,已经快天亮了,救人至少要等到明晚才能行
动。」
楚玉祥道:「好,那我们就快些走吧!」
两人离开小庙,由祁连铁驼领路,由西门翻出城外,就一路由西而北,走的
尽是山间小径。
楚玉祥只是跟着他奔行,也不知翻过几重山岭,但觉夜色如墨,山林间一片
黝黑,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是在崇山峻岭之间,提气疾行。
这样足足奔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前面的祁连铁驼忽然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身形随着向右闪去。身法极为快速,一下隐人一处大石之后。
楚玉祥现在屡经大敌,经验也增长了不少,眼看祁连铁驼正在奔行的人无故
闪人石后。
心中不禁一动,立即跟着飞掠过去。
祁连铁驼早已急得只是向他打着手势,意思要他快点伏下身来。楚玉祥就在
石后隐住身形。
过不一会,只听得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从远处传来,来人身法似是极快,转
眼已经掠到近前,那是两个人的声音。
突听有人惊啊一声,接着又呼的跳了起来。
另一个人问道:「你怎么了?」
先前发出惊啊的人道:「兄弟给大石绊了一下,脚尖踢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