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葬·改(第七章)(01-05)


  第七章「代行者」#1
  历时两个钟头的联合葬礼结束,许多人带着沉重的表情步出会场。有些人痛
失战友、有些人连爱人都失去,更不用说初次上阵的官兵们了。我想,悲伤压境
的大夥是能够了解到战争残酷的一面,但仍免不了将那股情绪发泄在周遭上。为
此,茱莉亚在一夜之间以出击官兵拟了份拜访清单,我们决定在葬礼结束的午后
走一遭。
  第三军团的兵员宿舍十分老旧,茱莉亚说那叫历史感,其实就是破破烂烂。
  我们从最外围的七号大楼开始关切行动,甫一进门,就在悬吊式电扇与浓到
过分的菸味夹攻下败了一阵。呃呃,我竟然忘了,这一带大楼根本没有空调……
  大厅内有十位士兵,其中五人排排坐在入口墙角处,一看到我们进来就嘻嘻
笑着朝我们露出媚态。一个瞎了左眼、鼻子到嘴唇都穿珠的女兵露出她的胸部,
不正经地说道:
  「难得有长官来耶,要不要嚐嚐我们九机师的服务呀?」
  她身旁的马尾女也嘻嘻笑着说:
  「别理那个鲁妹,她那儿早就被玩烂。还是选人家嘛?好嘛?」
  「你妈的切达子阴道才烂掉啦!就叫你别妨碍别人拉客。」
  「这么急着想被骑啊?鲁妹就是鲁妹。啊,人家不一样,打从一开始就是玛
加达纯种喔!」
  「哈哈!切达贱种想装清纯。」
  「……怎样,想干吗?啊?」
  「来啊!谁会怕切达贱种!」
  她们连珠炮似的往来交锋,一下子就从拉客变成内鬨. 我看向沉默不语的茱
莉亚,她正用看好戏的表情盯着那位「鲁妹」。
  说起来,这些蔑称曾在波耳贝塔盛行一阵子,还没广泛流行就先退烧了。英
格丽说过大概只剩娼妇之间会如此称呼,她对这些事真是熟悉到令人极欲捏痛其
脸蛋啊。
  鲁妹小姐和切达子小姐争得面红耳赤之际,有位害羞的士兵靠过来,切达子
小姐身边的同伴就笑笑地起身、搂着那人走掉了。她们俩将这件事怪罪到对方头
上并互扯头发跟胸部的时候,又有位同伴离开。等到两人达成协议暂时休兵,茱
莉亚旋即拉拉我的手,示意娱乐时间结束。
  我们四机师虽然也有特别勤务团,实际上她们几乎没有出场机会。这得归功
於……唉……这都多亏英格丽那个大笨蛋的关系。尽管很不想这么说,但她的确
风趣又迷人,被她拐上床的部下应该不在少数。
  大部分士官兵对我们的关切表示很感动,也有少数人不管怎样先迁怒再说,
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一语不发、什么也没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将大夥可以利
用的管道都交到她们手上。
  本部为每个军团编列一组战后创伤治疗团队,本师团也有两位温柔大姊姊参
与其中。我尽量不去看团队领导者的名字,脑海却频频浮现萝洛中尉那富有想像
力的笑容。除此之外,也提供我们家特别勤务团的联络方式,听茱莉亚说有些较
轻微的只要抱一抱、聊一聊就能解决了。
  跑完四机师分佈的三栋大楼,正好过了晚餐时间。一整天谈这些事情很难提
起食欲的,就算肚子饿了也难以察觉。而且非用餐时段的食堂,提供的餐点也很
少……这点倒是对我没什么影响啦。茱莉亚说可以试试看这边的食堂,我们就在
这儿买两块三明治,跑到军官宿舍附近的小型演习场吃起晚餐。
  「呜哇……都冷掉了嘛。」
  虽然早就知道冷得差不多了……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仍不免出声抱怨。嗯嗯,
吸饱各种冷酱汁的烤吐司,咬起来真是充满微妙的滋味啊……
  「这个……虽然用的是碎肉,还不错吃呢。」
  「嗯?啊,真的耶。」
  「比起肉片,碎肉反而更容易吸收酱汁与食用。」
  「呜嗯,要是能吃热的该有多好……」
  茱莉亚从头到尾都没有抱怨冷冷的晚餐,不如说她还吃得挺高兴。
  原本我们都以为士官兵食堂的食物会逊色些,其实菜单都差不多,大概就是
在食材处理上有些许不同。嗯,酱汁口味也不太一样。除此之外就什么感觉了。
  要不是肉酱麵早就卖光光,我还真想点一盘来品嚐。
  这座演习场除了用来堆放出战准备的装甲车,就是打篮球和慢跑用的。一般
士兵很少见,多半是尉级军官集散之用。我在其中一个篮框下看见眼熟的身影,
是九机师王牌菲莉克丝上尉,她正和跟她们打对台的人起争执,吵没几句又回到
球局上。对篮球没什么兴趣的我开始放空脑袋,茱莉亚则稍微提起兴致。
  记得是从谍报部……不对,是更早之前、还在受训的时候……无法运球走步
的我就彻底和篮球无缘了。原地运球还可以,一旦移动就完全失灵,还害我被莉
莉安她们笑好久。要不是后来桌球玩出点心得,恐怕得一直背着球类白痴的称号
……
  茱莉亚吃完时,我手中只剩捏烂好几次的纸袋。她把垃圾收一收,抬起头来
对我说:
  「伊蒂丝,你记得艾儿准尉吗?」
  「不肯开口那位,对吧。」
  「对。我想,还是请凯特上尉对她追踪观察比较好。你觉得怎么样?」
  「为何不找她那队的小队长呢?」
  「该队的耶莉中尉也是可以,不过凯特上尉的经验比较丰富。」
  「嗯……好,就照你说的。希望凯特能让她早日走出阴霾。」
  「是的……」
  茱莉亚简短做好笔记,推了下眼镜说:
  「那么,关於希贝儿的部分……」
  出击部队出现逃兵现象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对发生激烈战斗的部队来说。
  秘密随行的希贝儿就是假藉这个名义,前往卡蜜拉姊最后驻紮的地点搜查。
本来这任务将由英格丽麾下的小队进行,当第一机队近乎全灭的消息传来,茱莉
亚立刻决定启用希贝儿队的备案。
  以机甲兵小队在一般道路外进行搜查作业,本身就是高风险的行动。不得已
换做希贝儿队,更是令人担忧。但是,比起其她很可能一去不回的人选,我宁可
相信茱莉亚将希贝儿视做备案的判断。
  考量到安全性,希贝儿队只能搜索一天一夜,便由茱莉亚安排的部队回收。
  英格丽率领的回收部队於本日午时已前往接应地点,安洁莉帕中……上校似
乎对我们特别关照,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让英格丽自由出入各级关卡。
  只不过,搜索结果如何,是完全无法期待的……茱莉亚似乎是想告诉我这点,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讲比较好,报告显得漫不经心。我戳戳她凉凉的脸颊,替她难
得的尴尬提前拉下幕帘。
  「好了,差不多该趁睡前做点报告啰。」
  茱莉亚看了下手錶,点点头说:
  「说得也是,英格丽她们应该也快抵达了。那么,接收任务报告并向安洁莉
帕上校打过招呼,我再到你那儿……最晚半个钟头,好吗?」
  从演习场对面打来的灯光射抵此处,变得微弱而柔和。柔弱的光线照在茱莉
亚侧脸上,让她看起来有着沉静的美感。
  「伊蒂丝?」
  「……啊,好。」
  呜,竟然有一点点看入迷,换我感到尴尬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是没有啦……」
  总不能说刚才的你让我有点心动吧,不管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茱莉亚看我一阵慌乱,表情担忧地说:
  「难不成,腹部伤口又痛了?」
  「呜,嗯,是有一点点不适……」
  「那怎么行!」
  虽然腹部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这倒是不错的转移焦点用理由。不料茱莉亚实
在太认真,竟然急着要带我到军医那儿。我不断推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想休息,好
不容易才把她哄住。
  「要是身体真的不舒服就别逞强,知道吗?」
  「我知道啦……」
  「这段期间师团行程我会尽量代替你,你也要尽可能减少私人行程,懂吗?」
  「嗯嗯……」
  「要是被英格丽那种笨蛋打扰也不好,乾脆派卫兵站岗吧?」
  「这个就有点过头啰……」
  总觉得茱莉亚好像以前的大妈……虽然啰哩叭唆的却可以让人感受到她的关
怀,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不过她要比大妈年轻多了,而且脸蛋比较标緻. 唯一比
较可惜的大概就属胸部……
  「伊蒂丝……你在看哪?」
  「嗯?啊,我、我可没认为完美无缺的茱莉亚,唯一缺憾就是胸部哦!」
  「……笨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茱莉亚就护送我到宿舍前,又叮嘱好几句才离开。我这
个听话又漂亮的乖小孩就乖乖回房去了。
  不知是否因为战后所致,我们这栋楼除了警备队员以外都显得没什么活力…
  …费婕家那群花枝招展的军官团当然也是例外。
  「啊,四机师!」
  「别、别以为你赢了,哼!」
  「哼哼哼!」
  ……三位小姐你们是怎样啦,不过是搭同一部电梯有必要对我扮鬼脸吗?再
说我好歹也是长官啊。
  这几个娇娇军官的打扮还是一样很夸张,尤其是中间那位,紫色加绿色的眼
影让那对眼睛变得超明显的。她们似乎都习惯装假睫毛与假指甲,每个人指甲上
都有小小的彩绘图案。对了,右边这个人刚刚有说什么别以为你赢了,我是赢了
什么东西啊?
  我的疑惑没来得及解答,电梯声就在我们之间响起。三个娇娇女叩叩叩地快
步离去,临走之际还不忘再对我哼一声。哼!哼哼!幸好附近没有我们家的激进
派,否则有得吵了。
  曾听莉莉安说,费婕家的娇娇女是受到第一军团的某些军官影响,才开始朝
穿着打扮这个领域发展。女孩子一旦专心投入热衷的领域,吸收力是远比海绵还
要恐怖的。将四方都市的风格与军装充分混搭的娇娇女们,已经开始成为第三军
团某些准娇娇女的偶像了。当然啦,我们家的乖女生只会恨不得扒了她们的皮。
  虽然我们两家总是针锋相对,现在我和费婕的关系变得没那么险恶,说不定
也能改变底下的对立风气吧……想到费婕,突然有股「好想要一个喔」的蠢想法。
  啧啧,这一定是被英格丽影响的,原本的我才没那么花心呢。
  推开房门回到凉凉的寝室内,灯都懒得开了,直接拖着放松下来的身体趴到
床上。
  「呜嗯嗯……」
  哇啊……舒服的空调、柔软的床垫加上软绵绵的胸部,死而无憾啦……
  软绵绵……嗯,软绵绵?
  「那个……伊蒂丝?」
  「我的脸埋在枕头里所以看不到,如果你真的是费婕……」
  「……是的。是我。」
  「嗯,现在给我两分钟,让我身上的疲劳都退掉后再来想想该怎么解决这尴
尬的气氛。」
  「好……」
  身体一瘫软下来彷彿连脑袋也跟着溶解,全身上下都处於轻飘飘的状态。这
种状况下怎么都提不起劲哪……即使费婕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寝室,而且还是
在我的床上。
  呼。
  感受着疲惫感逐一瓦解掉的过程,真是太舒服了。被英格丽抱住的感觉也很
棒,但还是略逊此刻一筹。
  真想一直沉浸在这股舒适感中……如此感叹着的时候,也就代表疲惫感已经
大幅减弱、脑袋可以继续运作了。
  我有点不舍地收回那只压在某人胸部上的左手,转过身舒服地躺平,维持这
个姿势对枕边人说:
  「好了……费婕。」
  「是?」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费婕稍微动了下,细声答道:
  「我收到一封附有钥匙的通知,叫我晚间八时来你房间等候呢。」
  呜啊……这声音是费婕妹妹而不是欠揍的费婕,听了耳朵都麻麻的。
  「你有查清楚是正式密件还是恶作剧吗?」
  「我有询问过清洁组的人,但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於是就先过来这边了。」
  「嗯……」
  会用我这间备钥的人只有茱莉亚和英格丽,她们都没理由放费婕进来才对。
  到底会是谁这么做呢……
  「既然你人都来了,怎么不开个灯让我知道?」
  「呜,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我又有点累……」
  别呜呜嗯嗯的说话啦,会害我心生奇怪的念头……呃,这该不会就是娇娇军
官所谓的「赢了」吧?和费婕两人独处……
  「伊蒂丝,你生气了吗?」
  「没有啦……只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我想不到有谁会想把我们凑在一块。」
  「我也是毫无头绪……啊,会不会是四机师的人呢?」
  「不不不,绝不可能。而且就算我想反问是不是你们家的人,那个答案老早
就确立了。」
  「也是喔……佩佩她们似乎很反对我进你房间……」
  「那群娇娇军官?她们可是在意到搭个电梯都对我摆脸色呢。」
  「抱歉,那些孩子本性并不坏的……」
  嗯嗯嗯……其实我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娇娇女,因为费婕的渐弱语气加上不时
挪动身体的声音,已经使我完美重现想偷摸她的情绪了。
  费婕察觉到我的反应有些漫不经心,以温柔声调轻唤:
  「伊蒂丝?」
  这种情况被直呼名字也太犯规了啦……身体就好像刚接触到床一样,开始危
险地陷下去。
  「伊蒂丝……?」
  呜呜……!不行不行,快想想别的事情转移焦点……嗯嗯,淡淡的香水味一
直飘过来……
  「你还好吗……?」
  香气从上方缓缓沉降,面前是费婕漂亮的轮廓。我的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空如
也,快要英格丽化了。
  好近,似乎只要抬起头就可以吻到她。
  是因为没开灯才觉得这么近吗?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已能看见费婕的表情,也看见了她那对轻轻闭起的嘴唇。
  费婕嚐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啊啊……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气氛似乎会变得越来越黏呼呼的。
  「我、我说,费婕啊……」
  「是……?」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好像怪怪的吗?」
  「什么意思?」
  呜哇……你是真傻还装傻啊,现况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才对啊!
  「我们,在同一间寝室。」
  「是的。」
  「在同一张床上。」
  「对。」
  「关了灯,身体又靠那么近……」
  「……啊!不、不是那样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啦!」
  察觉到我话中含意的费婕慌慌张张地缩到床角,整齐的衬衫给她这么一搞都
变成了引人遐思的凌乱……总觉得那句「没有那个意思」有点令人失落呢。
  我收起一度快要点燃的欲火,正准备好言安慰害羞不已的费婕妹妹时──
  「啧,我等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好戏可以看?你们也太无趣了吧!」
  稍微有点不清楚但仍算得上耳熟的声音,根本连给我们俩反应的时间都不给,
就随着倏然亮起的灯光显现出声音之主。
 浅橙色的短发、偏粗的眉毛、平扁的鼻子再加上历练的神情──我的前长官
  、现在则是所属不明的神秘人物,就这么从浴室走出来……
  「喂等等原来你一直躲在浴室偷窥吗!」
  「呼呼呼,在黑暗之中窥伺女体交缠,这可是谍报术的浪漫啊!」
  这种低俗癖好风格的发言,百分之一百二十是她没错。
  「好了,伊蒂丝妹妹、费婕妹妹……」
            前自由联盟谍报部长──
  「看在本人躲这么久的面子上,还不快来点火辣的瞧瞧!」
  「谁理你这变态阿姨啊啊啊啊!」
  ──海洁尔?法兰利特。
  「唉,我说啊……」
  海洁尔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两手不安分地扠着腰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变态阿姨,应该明白我最喜欢清凉打扮的小妹妹吧?」
  身为优良的师团长兼前谍报部第一室主任,我对前长官摆出熟练到不行的招
牌笑容。
  「既然你都承认是变态了,现在请宪兵队派快速反应部队来逮捕你只是刚好
吧?」
  「凯特琳娜那傢伙拿我没辄啦。不如说,胸围不到九十七的女人,我才不放
在眼里呢!」
  「你说的喔?那我跟费婕都不在你眼里,拜啦!」
  「……喂!等等!」
  海洁尔连忙抓住作势离去的我,费婕则是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呆呆地坐在
床上。变态阿姨见我一副不领情的模样,故作潇洒地叹了口气。
  「看来岁月不饶人哪,我这引人犯罪的个人魅力竟已无法让小妹妹们主动脱
光光。」
  「你以前明明也没成功多少次啊……」
  「那么为了达成这悲愿,伊蒂丝妹妹就……」
  「我拒绝!拜!」
  变态阿姨迅速拦住去路,不忘撑着墙壁搔首弄姿地展现她过时的魅力。难道
她真以为这样就能哄我们脱衣吗……可恶,要是费婕没在那边发呆,就能想办法
从这大色鬼手中逃走了。
  「真是的,色诱不成、苦肉不成,看来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啦。」
  「你还不放弃啊……我先提醒你,不管哪招都没用的。」
  「是这样吗?」
  变态阿姨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朝畏缩着的费婕嘻嘻笑着说:
  「费婕妹妹,想不想知道米达伦的敏感带啊?」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怪了,海洁尔怎么会知道那位王牌小姐……不对,万一她认真的话,说不定
连临时执行长的怪癖都会被她调查出来,遑论区区小军官了。
  本来还瑟缩於床角的费婕这下激动到站了起来,双眼还迸出危险的光芒。
  「请、请详尽地告诉我!任何有关米达伦的细节……拜託您了!」
  费婕妹妹,沦陷。
  看来只能靠我独撑大局了。
  「好、好,那么伊蒂丝妹妹……」
  「嗯哼。就算你要拿我们英格丽当诱饵也是没用的!」
  气势要出来,气势!绝对不能被变态阿姨看穿其实我还挺想咬名为英格丽的
饵!
  不料,海洁尔这回却露出了带有歉意的笑容。
  「那就用卡蜜拉的情报来交换……如何?」
  伊蒂丝妹妹,沦陷。
              ◇◇◇◇◇◇
  世界曾在看似无尽的剧烈震荡中毁灭,再顺着缓慢的波动重新构筑。可是,
新的世界尚未完成,又会被突然扬起的巨浪沖毁。当海水消退成规律的波动,世
界就会倔强地开始重组。即使每次重建到一半都因故破灭,充满韧性的世界也不
会因此绝望。这就是海水无法覆灭的世界、以人为名的世界……
  海蒂的世界。
  包容并宽恕绝望者的这个世界,相对意义上其实才是最残忍的。
  在这里,绝望者没有生与死的权利。掌控着自我命运的,是这个强行挽救绝
望者的空间。
  不管是在陆地上、海上、新的陆地上……对於那些不再能够干涉自己生命的
众人,海蒂两眼无光地忽略了她们。
  穿着简单的礼服、在一队海兵与一个看似长官的人护送下,海蒂驼着背踏上
了和故土不太一样的大地。
  「恭迎!大陆军第三军团长!赛尔菲尔中将阁下!」
  「仪队全体!向中将阁下致敬!」
  灰白色的石造道路一尘不染,乾净到在日光照耀下亮白刺眼。
  路旁不是荒芜龟裂的土地,而是鲜绿饱满的草皮。
  灰白与绿一路从军港往内陆延伸,走道两侧充满了整齐列队的蓝衣士兵与各
种穿着打扮的平民。
  「联合海军第二舰队『阿拉巴马号』舰长!伊凡诺娃上校!」
  「全体!向上校敬礼!」
  鲜明活泼的色彩一度令海蒂动摇,她赶紧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正试图蒙骗她。
  海兵们工整的步伐声时而震慑海蒂脆弱的心房,稍有憾动,雄壮响亮的军乐
就闯入其中。
  不该对这个世界屈服的心理,明显地受到了难以遏阻的鼓动。
  「参谋本部亲卫军『瓦尔丽』支队代表!维多利亚少校!」
  「全体!向少校敬礼!」
  曾经毫无道理就毁灭的世界,如今竟然毫无道理就直接完成。
  不再是半途而废的烂摊子,是迅速且完整、美丽又迷人的全新世界。
  如果是在这个地方的话……会不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北亚的代行者!海蒂?伯恩小姐!」
  「全体!向伯恩小姐致上最高敬意!」
  仪队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向行走到正中央的海蒂深深一鞠躬,围观群众也都取
下了帽子、向她低头致意。
  海蒂惊讶又感动地看着这一幕,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不再是残破不堪的旧时记忆。
  海蒂重新唤回希冀的双眼热泪盈眶,就这么在盛大军乐簇拥下颤抖着走完恭
迎路程。
  赛尔菲尔中将带着数位接待军官在一座大看板前向她招手,此时海蒂身边的
海兵已经往旁边退去。她的心情尚未平复,双眼依旧激动,两条腿发着抖。海蒂
摇摇晃晃地来到中将面前,这十几步路还险些跌倒。
  她环顾周遭,左边的广场是那位舰长正在教训表现不如其意的海兵,右边是
一栋栋白色与褐色的二层式建筑与两道前后包夹房子的步道,左右两侧都用白色
栅栏无尽地延伸下去。栅栏入口正是她们一票人站的地方,再过去的路上堆满小
小的石头,石头上铺有一条条并列着的木板,木板上下各有道加诸其上的细长钢
铁。看起来像是道路,却又不像道路。那会是什么呢?
  「这东西叫铁轨,是用来给列车进行移动用的。」
  中将站到海蒂身边,握住了她因方才的兴奋与未知的不安引发颤抖的手,语
气沉稳地解说道:
  「所谓的列车,就像把许多台运输车连在一块,再以铁轨进行高速移动的运
输工具。」
  海蒂听得懂中将清晰的咬字,却难以将之模拟呈现在脑海。於是她选择点点
头,假装有听懂。中将看她一脸茫然,稍微握紧她的手,微笑道:
  「请再稍等一下,我们的车就快抵达。」
  手心接收到的力量兼具坚毅与温柔,令情绪大起大落的海蒂犹如吃了颗定心
丸,心情逐渐稳定。
  中将并未只是做做样子,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海蒂。海蒂感觉到被一股厚实
可信赖的力道握住,那是让需要主人的自己非常安心的力量。
  这个人,会是新的主人吗?
  ──不,无论如何都要她成为新的主人。
  海蒂把另一只手也覆到新主人握紧自己的手上,在中将眼里露出首道微笑。
  附近忽然响起长长的哨音,有个人高举着招牌向四周晃动,混杂在人群中的
士兵和部分高雅的仕女往招牌处集合。
  深蓝长发轻轻甩动,中将看向铁轨延伸的方向说:
  「准备一下,车要到了。」
  海蒂默默点头,大概是要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当然也可能是说给其她军官
听的,但总之自己也要有一份才行。
  远方传来沉重的鸣笛声与渐渐逼近的某物,海蒂瞇起眼睛望那儿瞧,出现在
铁轨尽头上的是一种货柜般的东西。等到它再近一些,可以看见那东西设有片片
窗户,下方有着铁轮子,似乎就是用来爬铁轨的部位。待车厢由低速降至极低速
来到她们面前时,海蒂才看清楚原来这些车厢外侧都有精心雕塑过,颜色是令人
有些怀念的墨绿色,但感觉要比记忆中的色彩更高贵些。
  四节班车伴随着呜呜作响的汽笛倒退进入托里斯军港站,依循驻站操作员的
指示开启双数车厢的车门。海蒂在中将牵引下踏进最末节车厢,两排双组式座位
吸引住她的目光,但中将只是带着她往下一节走去,这个车厢内最后只分散坐了
六位军官,好可惜。来到第三节车厢,前半段和刚才没两样,另一头放置的却是
面对面的双人式沙发座椅,还附有小桌子。中将牵着她来到中央偏前的座位,海
蒂百般惶恐地坐到软绵绵的皮座椅上。包含维多利亚少校在内的诸位军官,则是
坐於后头的双组式座位。
  前方车厢传来一片喧闹,海蒂想到那群士兵与仕女,她们闹哄哄的似乎正在
争座位。中将放任她好奇地窥视,唤来随从军官。那位漂亮的上尉带来红酒和麵
包,中将说车程有三个小时,要是饿了就吃点东西。海蒂摇摇头,她下船前才刚
吐过,根本没有食欲。军官为两人各倒了杯酒,海蒂也没有碰,两只眼睛都在专
心捕捉这个前所未见的奇妙世界。
  车身一震,汽笛宏亮地响彻,列车开始缓慢循着轨道前进。此刻海蒂才正熟
悉皮座椅的气味,突然的晃动令她急忙抓紧扶手。中将端着酒杯坐到她身旁,一
手将她瘦弱的肩膀往内揽。
  「不必担心,三个钟头后,我们就会抵达大陆军本部。到了那边,会有一场
为你准备的宴会。你可以趁现在好好休息。」
  海蒂怯懦地观察中将说话的神情,发现和印象中有些出入。确实,中将说话
时,那对深蓝色的眉毛动也不动,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温和许多。心情放松下
来的海蒂偎着深色军服,轻嗅中将身上的气味。
  「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
  离开军港站的车厢维持轻柔的力道在做缓慢的晃动。中将一口饮尽装满三分
之一的红酒,把酒杯放回桌上,转而抚摸海蒂撒娇般蹭过来的脸庞。带有威严的
嗓音自整齐竖起的军领上方传来:
  「因为,你是代行者。」
  海蒂眨了眨眼。
  「代行者?」
  「对。你是能够透过某种手段使人类繁衍下去的特别存在。也就是生命的代
理人,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遗产之一。」
  「我不懂,为什么我会是代行者?」
  「遴选方式我们也不清楚,只能透过和你拥有相同力量的代行者,来判定你
是否为我们需要的人。帕美拉?伊斯坦,记得那位海盗头头吗?」
  残虐的美人儿浮现於脑海,海蒂随即晃晃脑袋想把她赶走。
  「记得,但是不喜欢她。」
  「不要紧,今后你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那个女人只负责在海的另一端搜索,
而你将会成为我地球联合军的一等公民。今后你会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海蒂。」
  「嗯嗯……」
  中将说的话她大概都听得懂,就是某些用语从来没听过,必须思考一下才能
把语意连贯起来。海蒂轻抚中将摸过来的手背,肌肤的粗糙触感令人安心。
  「呼呵……」
  在军舰上无法安然入眠所累积的疲惫,经过一连串惊喜与感动后,终於能在
中将身边放心地显露出来。
  海蒂轻倚身旁这位疼惜地摸着她脸庞的女人,眼皮缓缓往下沉。
  这个地方、这个人,是在乎自己的。
  虽然还有许多一头雾水的地方,至少在这里,她是被「需要」的。
  比起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过去,从此处开始才是自己应该接纳的人生。
  海蒂聆听着列车行进的声响、感受着带自己来到新世界的中将的体温,微笑
着入睡了。
  在梦里,她被赤身裸体的中将紧紧拥入怀中,结实铤拔的胸部迷人地压在脸
上。她吸吮起黑翘的乳头,身体就好像置身晃荡的船舱,出现轻微的晕眩反应。
  忽然她的胸口一阵闷痛,一只结实的手臂横在胸前,青筋浮起的手掌几乎要
捏烂她左乳。她哭喊着从那人手中挣脱,但不敢回头看对方的脸。她知道那力道
只有离弃自己的旧主人才有的。她不舍又难过地逃掉,没几步,就被一只巨大的
手抓住。五根手指将她整个人圈了起来,她稍稍沉醉在修长而滑嫩的美指内,直
到手指的主人将她移往无毛的私密处,她才害怕得开始挣扎。巨大的帕美拉淫秽
地笑出声,噗滋一声就把她整个人塞进流淌着蜜水却奇臭无比的阴道内。
  她被指尖一次次地往内推挤,肉壁上细微的皱褶频频绊住脚,有时不慎跌到
肉壁上,帕美拉就会发出使整个阴道为之震动的淫叫。她身上沾满帕美拉的淫液,
那些看似甜美的汁液却发出恶臭,在她肌肤上凝固成小小的黄金颗粒。她越往深
处推进,颗粒又化成金水,变成了帕美拉的尿液。好不容易在背后那对指尖的帮
助下抵达子宫颈,她没多加思索就钻了进去。指尖变成了某个她没看过的东西,
那东西撑开帕美拉的子宫颈,冠状的光滑表面微微颤动,接着自前端的小孔喷出
腥黏的白液。子宫颈越变越大,沾满白水的她也跟着长大,都快要把子宫撑破了,
紧闭的颈口终於张开。身体变大后的她从帕美拉的子宫颈钻出,一点一点地把满
是臭液的阴道撑大,最后总算是以满身腥臭重见光明。
  纯白色的光包围住她的身体,慢慢地升向红色的天空。
  海蒂惊醒过来,被窗外闪现的余辉刺得一阵晕眩。她伸手护住残有倦意的眼
睛,瞇眼眺望。
  「咦……?」
  飞驰而过的景色全部是荒芜之地。
  灰色天际时而闪现夕射,时而阴蔽昏暗。
  扰热肌肤的高温扭曲了远处的风景,把车窗外的一切全部扭得乱七八糟。
  海蒂吓得回过头来,然而车厢内除了自己竟空无一人。
  身体不自主地颤抖。
  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
  她紧盯着从邻座车厢注视此处的某物。然后──
  「……呃呃!」
  颤动在一瞬间消失於某人的臂膀内。
  海蒂眼角含着泪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原来还在赛尔菲尔中将怀里。中将见
到她脸红发汗,取出手帕替她擦拭。海蒂的心脏仍因着方才的恶梦剧烈跳动,激
动恐慌的情绪在中将温柔的注视下慢慢恢复平静。
  海蒂无力地瘫在中将身上,目光有些惧怕地移往车窗,结果……
  「哇啊!」
  夕阳映照的大地下耸立着一栋栋白银的巨楼,每栋楼呈现出大同小异的优美
风格,泰半高於十层以上。海蒂曾听说「基地」有着在玛亚看不到的高楼大厦,
过往憧憬加诸眼前奇景,令她沉寂下来的感动之情再度爆发。
  列车行驶过蓝色的大湖、绿色的丘陵与金色的农地,在这些多彩多姿的景观
后方,都是令海蒂激动不已的美丽楼厦。
  优雅的仕女漫步湖岸,活泼的女孩四处奔跑,健壮的妇女埋首农活。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活力满溢,生生不息。
  「感觉很舒服吧?这座都市给人的印象。」
  中将语气中略带自豪地说道。
  「是的……非常的美丽。」
  海蒂由衷认为这是她所见过最为美丽之物。
  列车自山脚转进一道深暗的隧道,隧道内星散的灯光犹如烟火般飞梭,令海
蒂惊喜连连。穿越过二点二公里长的隧道,列车终於在大山深处一座巨大宽敞的
人工洞窟内停下。
  照明灯将精细雕塑的双轨车站映出一片苍白,连驻站士兵都身穿白色迷彩军
装。其它还有简单的花式磁砖与複杂的玻璃雕像、几个类似店家的小隔间、提供
休息的长椅……海蒂还未将它们尽收眼底,就被中将带下车了。
  在车门外迎接她们的,是一位身穿修改过的浅绿色无袖军装配迷你裙、白色
长筒袜,有着长长马尾和傲人双峰的绿发女孩。
  「欢迎回来!赛儿。」
  海蒂觉得那张富有活力的脸蛋很像印象中的某个人,却又说不出是谁。这道
问题在绿发女孩开心地扑向中将后旋即获得了解答。
  「嗯,我回来了。贝儿萝。」
  看着一脸高兴地在赛尔菲尔中将怀里撒娇的贝儿萝……海蒂感觉到一股说不
上来的不安。不安的预感很快就成为现实。
  中将就这么抱住绿发女孩转过身来,向海蒂介绍怀中的美人。
  「这位是贝儿萝,别看她小小只的,其实是大陆军第四军团的指挥官。」
  贝儿萝鼓起嘴巴插嘴道:
  「还有呢还有呢?只有这样吗?」
  「……也是我心爱的妻子。」
  「嘿嘿,就是这样!请多指教啦,海蒂!」
  绿发小不点打从心底流露出来的纯真笑容,为海蒂再度失落的心情蒙上了深
深的阴影。
              ◇◇◇◇◇◇
  她睁开双眼,短暂睡眠消除不了的闷痛恼人地涌现,连带使得眼前的荒野看
起来都相当反胃。
  呼,体温开始回升,再来就会感觉到闷热了。
  脑袋好重,重到快连思考能力都被夺走。
  已经有多少天没能好好睡上一觉呢?
  连思索这点小事都头痛至极。
  该死。
  她妈的。
  这群没用的饭桶,追个人要花上这么多天是怎样?
  等到这趟任务达成,那几个没用的垃圾就死定了。
  必须快点追上。
  在目标体力完全耗尽以前……
  在负伤逃亡的艾波大姊做出「宁死不屈」这种白痴觉悟以前。
  「……帕美拉大人,来自『绀青』的报告。」
  脑袋昏沉到极度不悦的帕美拉啧了声,简短指示:
  「重点。」
  前来回报并带上药物及饮用水的安特颔首,扬起低沉嗓音道:
  「已掌握目标逃脱路线,这次……」
  「甄尹已经追丢四次,别再替那废物说话!」
  「……是的。」
  帕美拉一口将水壶内的水饮尽,不耐烦地打了响舌,改口道:
  「看她需要暗杀队还是僱佣兵,依你的判断给予支援。」
  「是,遵命。」
  「去。」
  安特低头行礼后迅速领着一小队人马往北边离去。帕美拉看着她的背影暗自
叹息。
  四十位暗杀者加上三十名僱佣兵,人数是对方二十倍以上。尽管如此,她们
却还是被迫一路从山寨追到玛亚、再往玛亚西北方发动广域搜索……
  得快点把大姊和那个珍妮抓到手才行。没用的代行者卖给大方的老闆,亲爱
的姊姊就用狗炼栓起来、当成自己的性欲玩物……啊啊……要是能细细品嚐倔强
的大姊慢慢屈服、堕落成麻药母狗的过程,绝对是世上最完美的欢愉。
  「大姊……」
  把那个能够只身击退六名精英暗杀者的大姊……
  「大姊……」
  鼓胀的肌肉流下汩汩鲜血、眼神如火焰般愤怒地往这儿瞪视的大姊……
  「哈……」
  用铁炼将那巨大的躯体悬吊起来、关个三天三夜……
  「哈哈……」
  体臭、腋臭、尿臭、粪臭、脓臭全部经过充分混淆之后的战士的肉臭……
  「大姊……」
  负责让负伤昏死的肉臭战士体验女人滋味的,正是她恨不得亲手掐死的妹妹
……
  「我爱你……」
  这时候就得穿上专为大姊准备的双头式按摩棒,强奸她的同时也逼着她强奸
自己……
  「爱你……!」
  这是唯有始於相同血脉的亲姊妹才能够体会的,最完美的交配方式。
  「好爱你……!」
  不过在享受这种种悦乐以前,得先把艾波大姊抓到手才行。
  思及至此,帕美拉下流的红晕快速消散,独留不悦的焦虑。
  「……明明这么爱你。」
  为什么偏要躲远远的不给我找到呢?
  头好痛。
  痛到连走路都觉得好沉重。
  但……只要想到大姊正流着血、躲在某处疲累喘息,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呼呼……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帕美拉起身迎向闷热的大地。
  「大姊……躲好了吗?」
  炽热的心激昂地鼓动。
  「呵呵……呵呵呵呵……!」
  狞笑着的猎人无视於猎物留下的痕迹与部属追赶的轨迹,率领着疲惫的暗杀
者们,继续向那无尽的荒野展开独断的追击。
  第七章「代行者」#2
  「那个……伊蒂丝,这样真的好吗?」
  「事到如今还问这做啥……」
  「呜……我开始觉得有点对不起米达伦……」
  赤裸着上半身、纯情到令人不忍直视的费婕羞红着脸,以非常缓慢的动作松
开挡住胸口的双手。洁白无暇的美乳因着轻覆其上的手臂变得有些变形,它正慢
慢地恢复原本饱满尖挺的样貌。过了让人心痒难耐的十秒钟,费婕才完全露出她
漂亮的胸部。
  用粉红色爱心贴纸贴覆住的乳头激起变态阿姨一阵欢呼,随后是费婕被变态
阿姨揉胸而生的呜咽。
  「请、请别这样……!」
  「哎呀?费婕妹妹不是想知道米达伦的敏感带吗?」
  「是没错……呜!」
  「阿姨我记得好像是在靠近乳晕这边……我抓!」
  「呀啊!」
  呜啊……这早就脱离性骚扰的范畴,进入到准性侵的程度了。明明以前只会
隔着衣服对部下性骚扰的前长官,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话说回来她现在都在
干嘛啊……也有好一阵子没听见她的名字了。
  「这里吗?还是这里?费婕妹妹有没有感觉到啊?」
  「不……呜……嗯、嗯嗯……!」
  海洁尔越抓越起劲,还溜到费婕身后跟她贴紧紧的,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对漂亮的胸部持续受到蹂躏,费婕的呻吟也随着反抗次数增加而变多。
  嗯……这情景是很惹人心痒啦……可是总觉得欲望整个就是烧不起来。
  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何在了。
  「伊蒂丝妹妹也别愣在那,快过来给我掐一掐啊!」
  ……於是,在乳头上贴好天蓝色圆形贴纸后,我就和费婕并坐在变态阿姨两
侧,供不断淫笑的海洁尔尽情揉奶。
  要在根本不对盘的情况下兴奋是极其困难的事情,生理反应则是无可避免的
窘态。
  「两人的乳头都挺起来啦!很好很好。」
  涨红着脸的我们互看一眼,旋即都羞耻地垂下头。
  忍耐、忍耐……这都是为了卡蜜拉姊,还有米达伦的敏感带秘密……
  结果费婕和我真的是忍耐到我们都不敢相信的地步,相对的胸部也被揉上大
概一辈子的份。
  一脸幸福又白目的海洁尔舒服地躺在床上,我们俩则是按她最后的指示,胸
部压在她脸上磨磨蹭蹭……这时候费婕诱人的叹息在极近距离下漫开。
  「唉……我到底在干嘛啊……」
  疲惫到连不小心碰触她胸部都兴奋不起来的我点点头,跟着叹气。
  「这种事应该叫特殊勤务团才对……」
  害我们俩对人生产生短暂质疑的海洁尔,则是无视刚才那句「最后」,得寸
进尺地要求费婕撕掉右乳上的贴纸,好让她能吸吸那颗浅褐色的饱满乳头。可怜
的费婕照做,接着靠到我肩膀上叹息。啾噗啾噗。海洁尔故意吸出声音,费婕倒
是没有呻吟。
  「我已经觉得怎样都好了……伊蒂丝。」
  这孩子眼神完全坏掉了啊……!
  「好乖、好乖……乖喔,我们费婕最乖了。」
  我摸着她滑嫩嫩的背,在有点心跳加速的状态下安抚着放弃抵抗的费婕。
  稍后,我也变得和费婕一样消沉了。就在海洁尔转而吸起我的胸部以后。
  该怎么说呢……就是很严重的脱力感。
  生理反应带来的舒适感潜伏在沉重的疲惫中,是会造成反效果的。因此就算
我们胸部被轮流或吸或揉地持续半个钟头以上,早就没有一丝丝能被挑起的欲火。
  当变态阿姨心满意足地放过我们,已经是不晓得多晚的事情了。
  费婕一放松下来就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同样如释重负的我也跟着躺在她身旁。
我们已经对彼此赤裸的上半身提不起半点兴致,我想就算现在费婕突然抱住我,
也只会有好热好黏的反感而已。把我们整成这副惨状的变态阿姨硬是挤到我们中
间,用她色咪咪的眼神来回注视着我们,好一会儿后才开口:
  「玩也玩过了,接下来该谈正事啰,伊蒂丝妹妹、费婕妹妹。」
  「我不知道该期待以巨大代价换来的消息有多惊人,还是该希望别再让惊人
的消息害我烦恼倍增……」
  「虽然有点搞不懂不过同上……」
  「哎呀,那就先从最轻松的开始讲啰!」
  所谓最轻松的话题就是王牌小姐的敏感带,而且还没切入正题,费婕整个精
神都起来了。啊啊,大概是因为这内容让我有点好奇,一度倒下的活力也跟着死
灰复燃了起来。附带一提,鼓起精神又香汗淋漓的费婕真是令人食指大动。
  「……就像刚刚我对你做的那样,拖住乳房下侧,以温和的力道捧起胸部。
  要想像脂肪在手里的运动,配合流动的方向施力……「
  海洁尔一改方才的轻浮,认真教导费婕该怎么取悦女孩子的胸部。虽然都是
些跟米达伦秘密无关的教学,专心听讲的费婕似乎还没发现的样子。
  「……充分达成耳朵的刺激与爱抚乳房后,才能开始往她的腰以下移动。这
时候别忘了肚脐周围及整个小腹,这里可是最贴近子宫的部位……」
  呃,嗯,好吧,显然这完全与王牌小姐无关,单纯只是按摩与做爱技巧罢了。
看着费婕这么认真学习的模样,真是不忍心点醒她。
  待变态阿姨讲解完毕,费婕露出了跃跃欲试的感动表情,还对稍早性骚扰她
的变态阿姨喊了声老师。海洁尔认真完就变回色咪咪的脸,两手在费婕胸口又抓
又揉的。这回费婕没有反抗,好像已经接纳变态阿姨似的,脸上挂着红晕保持微
笑。
  费婕登时成了海洁尔的最佳小帮手,在海洁尔转而埋首於我乳沟内的时候,
她负责把那些放在厕所内的文件取出、分门别类整理好,还重新在翘起来的乳头
贴上色色的爱心贴纸。她说这样总比露出来好,但不管怎么看,贴着这种贴纸反
而更露骨啊……海洁尔搏得了费婕的信任,更理直气壮地要求她把裤子脱了,只
准穿内裤。费婕害羞地照办,我也害羞地盯向她的紫色蕾丝内裤。
  海洁尔拿给我一份文件,一手揽住费婕的腰说:
  「贵师团第三步兵大队第四、第六中队,执行某突发任务时的相关报告。」
  我看向手里的资料。这上面称我的部队为「友军」,看来应该是西方军所做
的任务报告。
  「直接看第四页第七项。」
  我翻到海洁尔所说的页数,眼睛扫过她指示的条目,心头一阵剧颤。
  「……上头没解释清楚的原因,果然是因为这个吗……」
  不该存在之物……正是卡蜜拉姊执行突发任务时,意外遭遇的另一项突发状
况。报告上并没有记录遭遇原因,事前也没有半点迹象可循,完全就是意料外的
奇袭。再加上,她们遇到的是迄今首度发现的全新型态……
  我只看到「友军全灭」这一行就再也看不下去。
  根本连一丝希望也没了。
  卡蜜拉姊……卡蜜拉姊竟然就这样被这种破纸简单地宣告死亡。
  「有些报告外的情报,我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海洁尔不顾我已经丧气到什么都不想听,迳自说道:
  「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促成的结果。」
  「什么?」
  「意思就是,贵师团协助执行某突发任务的部队,是被设计导致全灭的。」
  「……是谁!」
  海洁尔从搁在床尾的文件中取出一张写了半满的纸,快速抖一下,一张照片
自纸张下方掉出。我拿起那张拍得很模糊的照片,那是张高挑的紫发女子的侧身
照。
  「这个人是……」
  「使徒。」
  「使徒?」
  「对。」
  海洁尔取走相片塞进上衣内,表情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我所要说的,是极机密的资讯。未经许可,你们绝对不能向任何人
透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懂了吗?伊蒂丝、费婕。」
  怀抱着愤怒与疑惑的我,不禁为那副极其严肃的神情所震慑。同样被吓到的
费婕缩到我身边,我们一同静待海洁尔所要讲的内容。海洁尔沉吟一会,缓缓开
口: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之所以能繁殖,乃依靠『使徒』与『代行者』自成一
套的系统。其中,使徒佔绝对少数,我们所知的数量大约座落於十人。代行者稍
微多一些,约一百五十至两百。」
  「虽然听得懂,但并不是很好理解……」
  「同、同上……」
  「想像成锁匙与孔吧!在充满大地的无数锁匙孔里,只有约两百个是可以使
用的。而用来打开锁的锁匙,则仅有十把左右。」
  「这么形容马上就懂了。」
  「嗯嗯,对啊。」
  海洁尔露出短暂的浅笑,而后重回严肃道:
  「我们从现有知识与古代遗留下的些许文献中,大概能推出这是从EL纪元
前就出现的系统。代行者,可能依循着某种人智尚未能知的规则,又或者是随机
发生於人类个体上,她们能在进行繁殖行为时改变个体的生理状态,成为用来生
育的『母体』。使徒,则是拥有与人类相异的性器,能够透过该性器使『母体』
受孕。这就是我们人类的繁殖系统。」
  「这么说的话,联盟至今其实并不是一直发现来自外地的同胞,也包含繁衍
出来的人类。对吧?」
  「没有错。不过这方面涉及广泛,在此不讨论。」
  「了解。」
  「回到正题。我们人类的繁殖系统行之有年,牢不可摧。为了维持系统运作,
锁匙与孔的搜查一直是最优先课题。幸亏我等自由联盟日渐茁壮,支配的领土越
多,寻获代行者的机率也越大。联盟发展至今所拥有的代行者,足以使我们拥有
的繁殖系统进行饱和匹配。问题在於使徒……」
  一丝冷汗滑过闷热的脸庞,我吞了口口水说:
  「与人类息息相关的使徒,为何要反过来对卡蜜……我是说,为何要攻击人
类?」
  「遗憾的是,使徒的逻辑与行为模式尚且不明。根据守密协定,我也无法透
露研究细节。直接讲结论,那就是……人类与使徒,是处於敌对立场的两个族群。」
  「……这什么跟什么啊……一下子是我们繁殖的夥伴,一下子又变成敌人?」
  「正因为是敌人,为了人类的延续,联盟才在十九年前强行捕捉一名使徒…
  …做为『锁匙』,那名使徒在这些日子里,只能为了让我等人类重建繁荣而
活。「
  一直保持沉默的费婕以略显胆怯的声音开了口:
  「听起来,人类好像比较坏呢……」
  海洁尔认同似的点点头,说道:
  「做为繁殖计划的相关人士之一,我无法反驳费婕妹妹所说的话。因此我也
能够理解,使徒对使出这种手段的人类的自私欲望,会产生多么巨大的恐怖与嫌
恶。但让我意外的是,这十九年来我们很少受到使徒的攻击……当然也可能是观
察不全,不过在记录上,至今唯一对我方造成直接攻击的案例,就属四机师麾下
两个步兵中队。」
  「为什么偏偏是对卡蜜拉姊……」
  「……理由不明。若真要以最理想的角度来判断,罕见的行动应该是为了特
定目标。」
  「特定目标……?」
  「多想无益。你也清楚,在法则成形以前,仅凭稀有案例实在不能做为判断
基准。」
  「……我知道。可是……」
  海洁尔伸手制止了我,迫使我收回根本理不出头绪的问题。我不太高兴地垂
着头。费婕摸起我的背,抛出跟我脑子里所想完全不同的疑惑:
  「请问……这些事情听起来非同小可,为什么却只对我们透露呢?」
  对於费婕提出的疑问,海洁尔深深吐了口气、拨开贴住额头的浅色浏海说道:
  「一旦确定使徒出现攻击人类的行为,意味着她们很有可能会找上代行者。
  即便不是如此,我方也得加强对军中代行者的维安层级,以避免在紧急状况
下因为缺少代行者影响到繁殖系统的运作。为此……起码得让被保护者稍微了解
自己身处何种立场哪。「
  「咦……呃……这么说……?」
  「费婕妹妹、伊蒂丝妹妹,这是一级命令。你二人即刻起……」
  某天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擅自改变了我们生命的那个女人,用着非常遗憾
的表情和语气说了那样的话。在我充分理解到其实我的人生还存在着自己所不知
晓的严重缺陷后,打从心底厌恶起捎来这道消息、以及为这样的我感到遗憾的那
个人。
  「……包含『基地』的出入以及军团任务的编制,都得先经过我这个代行者
管制班班长,海洁尔?法兰利特准将的核准。」
              ◇◇◇◇◇◇
  珍妮一把捏烂空无一物的酒红色菸盒,正欲丢弃之际,又急忙收了回来。空
荡荡的菸盒是很寂寞,茱莉安娜的残香倒还留有一些。无法一会三日前那位身着
酒红色华服的茱莉安娜小姐,也只能把鼻孔贴近歪七扭八的盒口、嗅起上等菸草
遗留下来的香气。
  沉醉片刻,她才因着迅速划破空气而至的某物断然抛下茱莉安娜、以右手紧
握的小刀弹开即将插入脑袋的涂毒匕首。
  铁蓝色匕首挟带杀气腾腾的力道反插进地面,珍妮一脚将之踢开,朝玛亚的
方向摆出肉搏态势。
  「谁要先上啊……?」
  身批蓝衣的三名追击者加上来自玛亚当地的三名僱佣兵见状,由掷出匕首做
袭击的蓝衣女子向前踏出一步。
  「上了!」
  两枚匕首带着零点七秒的时间差射向挺立不动的目标,蓝衣暗杀者随后也抽
出另一对匕首往前冲刺。一发心脏、一发左肩,就算大命不死,也废了目标一条
手臂。她对快速投掷十分有自信,从来没有人能在防禦时发挥如此迅速的反射神
经,更别提目标绝不可能拥有和身为暗杀者的自己同等严苛训练过的动态视力…
  …一切都是如此地顺利、如此地完美,悬赏奖金就要入手了……
  「什么?」
  然而目标却一口气后仰至匕首轨迹外的高度,甚至在躲过匕首后直接以快要
跌倒的仰姿迅速弹起、朝因迟疑而放慢速度的她直跨一大步。
  「喔……!」
 那仅仅一步的步伐加上笔直伸出的手臂、连同手里握着的小刀──其距离正
  好是下一秒的自己所要冲抵的定点。
  来不及了。
  即使早已放慢速度,现在才做紧急回避也来不及了。唯一剩下的活路,就是
            立刻用手里的匕首给──
  「咯啊啊!」
  正因为受过严苛的训练,暗杀者的反射能力才足以使她们像真正的匕首般,
笔直飞快地冲至足以杀害猎物的范围内。也因此,在这极短暂的冲刺动作结束前,
意识到突发状况的大脑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流程外的反应。
  沾血的刀刃一刺进暗杀者左胸,旋即朝其左肩斜向划出。插入心脏内的匕身
随着移动轨迹由深入浅,避开了坚硬的骨头,割出一道结合力与技的完美伤口。
  鲜血拥着连日髒污累积而生的臭味溅出,暗杀者面带惊恐倒下。
  胸口乃至脸庞被鲜血洒红的珍妮恢复态势,凶狠地瞪向惊讶不已的追击者们。
其中一名同样身着蓝衣的暗杀者愤怒地冲了过来。
  「竟敢杀了白琴……!我要你偿命!」
  「等等!别过去!」
  另一名蓝衣女子──甄尹赶紧制止部下,然而亲眼目睹姊妹被杀的荷茹已经
冲向目标,打算以她自豪的肉搏术致目标於死地。
  可是……
  或许两人的能耐打从一开始就差太多了。
  暗杀者荷茹在极近距离掷出一只匕首、以惯用手进行二段突袭的动作,完全
被眼前的猛兽识破。两把截然不同的匕首在空中相撞弹飞,一把是优雅曲线上沾
了毒液的弯匕、一把则带有恶劣地竖起的锯齿。匕首互撞的瞬间,珍妮已进入荷
茹的攻击范围内。暗杀者手中的利刃才刚要刺入目标体内……视线却在此刻伴随
着剧痛胡乱飞转了起来。
  「咦……?」
  珍妮以优势速度将左拳送往对手的头颅,并在打击命中后紧接着奋力抬起右
臂,右拳直击视线一片混乱的目标正脸,指骨传来令人振奋的闷痛。接连吃下两
拳的荷茹鼻子整个往内凹进去,她头晕目眩地往后退了两步,匕首自手中滑落。
  落地声还未传出,腹部再度遭到强烈猛击。
  「呃呕……!」
  深青色的缝补窄裙在没有起风的荒地上倏然舞动,裙下的贴身皮裤及黑色丝
袜迅速黏成一块──荷茹颤抖着抱住腹部跌落在地,失控的身体正做出令本人感
到极度恐惧的临死反应。
  那三记打击绝非致命伤,却在荷茹心里烙下了致命的血印。
  即使是红海豚中最精锐的暗杀队「绀青」……她们自豪的肉搏术,在这怪物
面前根本派不上用场。
  实力差太多了。
  不光是这样,连「经验」也是天差地远的程度……
         就在她深感自己将会死去的那一刻──
  「……接招!」
  熟悉的气味混淆了失禁的恶臭,呐喊声明显透露出震怒的队长挡住了怪物给
予的最后一击,代替不中用的部下展开反攻。
  但是,这种状况应该要用扫射的才对。队长刚才叫她「别过去」大概也是这
个意思。
  既然如此……为何在自己倒下后的现在,队长却只身突击?
  荷茹强忍晕眩与闷痛,动作迟缓地抬起头,才发现原来那三个佣兵都逃跑了。
  晕眩感一直退不掉,脑袋仍然痛得无法专注,这么一来别说帮忙队长,硬要
上场只会扯后腿而已。
  既不能为白琴报仇、又无法帮助队长……荷茹不甘心地往交战处反方向爬行,
直到呕吐感整个涌上喉咙,才疲惫地垂首。
  甄尹为了救荷茹一命朝向珍妮连续做出十一段斩击,却没有一道能够划伤目
标的身体。早从第五道斩击时她就察觉不大对劲,没想到的是,她临时从狙击要
害转变成随机变化的攻击路径,依旧无法触及目标。眼看珍妮慢慢退出挥斩范围,
甄尹一度兴起投掷攻击的冲动,但她可没忘记对手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於是当
距离条件构成,她採取一时后退的战术。呼吸出现些许紊乱的甄尹紧盯赤手空拳
的目标,向那对猛兽般的眼睛吐出难得的讚赏……同时也是对直到现在才切身体
会「人外有人」的自己挖苦的一句话。
  「出招路径全被看穿,这倒是头一遭。」
  杀意完全被挑起的珍妮朝旁侧吐了口痰,冷冷回道:
  「攻下『山寨』的竟然会是这种程度的战力,不胜唏嘘啊!」
  「……咱不习惯说谎,优先目标中的各队队长,唯独你的实力完全不同。这
个就叫什么……踢到铁板?」
  「想耍口舌争取时间也没用。我给你十秒钟,要是不攻过来──」
  话声未落,甄尹便以行动代为回应,只是那个动作完全不在珍妮预料内。
  「绀青」的暗杀术她早有耳闻,尽管暗杀术在战技中只能称上旁门左道,用
来对付经过标准训练的士兵倒是富有余裕。第一把匕首让她掌握了速度,第二把
匕首则摸透力道。要是对方胆敢再投出第三次匕首……一定程度的误差内,她绝
对能够顺手接过这份大礼。若对方想改以远距射击,松开匕首、取出枪械的时间
亦足以让她抽出靴子内的另一把小刀。习惯了步枪和手枪弹速的珍妮是没夸张到
能做近距离闪躲,一刀掷中对方持枪的那只手则是容易许多。要是战斗直接进入
肉搏范围,那就更轻松了。只会耍小手段的卑劣打法,根本不可能胜过她这个前
突击少校。
  换言之,珍妮已有十足把握将在下一次冲突击毙……或是打残对手。
  然而甄尹却扔掉成对匕首,举起双手对珍妮说:
  「咱跟你交换条件。」
  「啥……?」
  「咱,跟你,交换条件。」
  这女人脑袋有问题啊?竟敢对自己完全打不过的对手谈条件?珍妮警戒着对
方的动作问道:
  「你凭什么?」
  甄尹维持投降姿势回答:
  「你的计划,大概是打算像这样引诱小队人马再一举干掉啊。咱的任务,是
负责搜查你们留下的踪迹。」
  「所以?」
  「交换条件。咱,虚应故事。你,不必冒险。」
  珍妮有股极欲冲上前去干掉对手的冲动,这么做的成功率远高於对方的想像。
她会干得乾净俐落又快速,就像杀死蚂蚁这么简单。
  但……甄尹的提案却动摇了她的杀戮意志。
  若追击者不是那群退役校官而是海盗暗杀者,珍妮不认为自己会败下阵来。
  不过要是真有什么万一,老大和杂种猫就危险了。芙儿小队被击败后的现在,
尚能守护老大的也只剩下她这个倔强的部下。倘若在此答应对方的条件,就可以
提前回到老大……还有杂种猫的身边。
  老大是很强没错,但毕竟和那些暗杀者打出一身伤,要是再次遭遇攻击可就
大大不妙。
  回去守护老大吧。当然还有那只精明的杂种猫。
  这傢伙敢耍花样,到时再杀了她也不迟。
  「就这么办。」
  被珍妮狠狠注视着的甄尹流下汗水,两只手依然举着,没有放下的意思。
  「在你离开咱视线范围前,不必担心偷袭。」
  「我想也是。」
  珍妮捡起她那把小刀,又看了眼纹风不动的甄尹,然后就朝北方迅速离去了。
  待对方身影完全消失在褐色地平线上,甄尹这才带着匡啷啷的铁片声放下手
臂。在她将目光从地平线移往荷茹之前,雄厚的说话声先一步招引她的视线。
  「明知道违反命令,却还是放她走吗?」
  甄尹转过身去,看见悄声逼近的安特。
  「技不如人,咱无话可说。凡有惩处,悉听尊便。」
  「与敌人私通确实非同小可。虽然你的用意是避免无谓送死,万一大人她得
知此事,绀青队连我也保不住。」
  「……起码有机会。」
  甄尹瞥了眼摀住脸庞、虚弱呼吸着的荷茹,然后看向安特。
  「咱不辩解,任凭队长处置。」
  安特严厉地盯着甄尹瞧,只见那张认真的脸庞面不改色地与之互看。她放声
大笑,纯粹的愉快笑声令甄尹不自觉地稍微放松紧绷的情绪。而后她对甄尹流露
出柔和的目光说道:
  「这次我就当作没看到,甄。」
  「是……?」
  听见以前队长对自己的惯称,甄尹的表情随之和缓。安特盘起双臂说:
  「绀青队本是为了对付抛饵的傢伙,却落得这般下场,恐怕其它队更难以胜
任。僱来的傢伙也不可靠,万一发生意外,大人的安危得依赖我。也就是说,我
们的确没有余力再咬这难吃的饵。」
  「……让您失望,咱很惭愧。」
  「别在意。快整顿好,继续执行任务。命令传递改三号路径,伤亡者由小潘
队回收。」
  「是。」
  「甄。」
  「在。」
  「别丢了小命。」
  「……遵命。」
              ◇◇◇◇◇◇
  职业佣兵和职业杀手的特质完全不同,尽管她们领着相等的报酬。杀手不择
手段也要完成任务,佣兵则是依照僱主的需求改变其利用价值。相对於以杀人技
巧自豪的杀手,佣兵的特质更能拓展她们的视野。
  经历过的战场越多、见证过的逆境越丰富,克敌制胜与保全性命的机会也就
越大。
  因此……见识到三两下就干掉两名红海豚暗杀者的那只怪物,桑妮就知道自
己绝不可能与之为敌。
  身为职业的,无论如何都不能送死。壮烈牺牲只适用於军队那一套,佣兵就
是该活着达成任务。若是这任务完全不可能办成,至少也得全身而退才行。这套
逻辑完美无缺,正是她和几个沙场旧识能够生存至今的共同理念。
  但是比起这点,还有另一个原因促使自己这么做。
  为了在家里等候着自己的女子……桑妮绝不允许自己逞一时之快、弄到最后
不死也半残。
  反正钱这种东西再赚就有啦……
  「等等,桑妮。」
  「啥?」
  「东南东,那是南方军?」
  桑妮拿起望远镜看向同伴指示的方位,见到十数辆吉普车、一台运输车及若
干机甲兵随行,确实是自由联盟南方军的双小队编制。那支队伍正往玛亚西方前
进,怎么看都不像是执行巡守任务的武装。
  「看那方向,是打算将倾巢而出的两派贼匪一网打尽啊……好险我们先离开
了。」
  「这么说,她们内部有人向军方泄密。」
  「话虽如此,光凭两支机械化步兵队……有办法干掉红海豚里的退役校官吗?」
  桑妮耸耸肩说:
  「如果真有内应,应该会派出现役战斗校官才是。毕竟那些人当中……」
  「喂!你们两个快看西北处!」
  又是一支南方军的军伍。而且和刚才看到的差不多,也是两组机械化步兵队
的混编。这批部队和前批部队的行进方向一致,都是往西边开去。桑妮身旁的同
伴似忧似喜地说道:
  「两队已经佔人数优势,四队嘛……看来南方军动真格了。幸好、幸好!好
在我们及时退出啊!」
  「别高兴得太早,万一军方掌握僱佣兵名单,就得当心秋后算帐。」
  「总之回去收拾收拾,暂时离开南都吧。正好我听说西都有不少有趣的传闻,
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免了。」
  「喔,我忘了你得照顾那个讲话怪怪的美人。娜卡德呢?」
  「西都不错,我跟。虽然食物难吃,女人没玛亚好,工作机会却也不少。」
  「说定了。现在先等那些臭军队离开……」
  她们将露骨的武器都收进大衣内,装得像是穷困潦倒的乡巴佬,呆坐在原地
眺望向西驶进的军伍。娜卡德吃起发臭的乾粮包,被桑妮还有维洛卡轮番责难,
她只说反正都放弃任务了,快点吃一吃免得最后又扔进垃圾桶。维洛卡轻易就被
说服,也拿出她那包飘出酸味的乾粮。桑妮知道自己回城后只会吃三明治,看那
两个傢伙吃得津津有味,於是也趁现在解决掉闷到味道全变了的麵包。
  待南方军的出击部队远去,三人继续往玛亚前进。在维洛卡引领下,她们避
开巡守队的巡逻路线,以防军方可能已发佈相关通缉。等到她们终於弯来弯去地
溜进玛亚市中心,天色已经转暗。娜卡德想先回家准备行李,维洛卡却拖着她先
找女人再说。桑妮知道维洛卡对服务品质很讲究,便主动邀她们到蝴蝶的店里消
费。这时候她们还没想到究竟是谁提供这份临时工给她们的。
  「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哪……又给我临阵脱逃!」
  「噫……!是娜、娜卡德那菜逼巴说要跑的啦!」
  「干干干我屁事啦!明明就你们说太危险的!」
  「嗯……确实是判断太过危险才放弃任务。真对不起,蝴蝶小姐。」
  身披黑羽绒大衣、里头只穿性感内衣的蝴蝶不悦地瞪视髒兮兮的三人,目光
每扫过一个,挟绿带紫的黑直发随之轻晃。将那三张充满歉意与害怕的脸色一一
收进心底,蝴蝶扠着腰轻叹口气,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说:
  「算你们运气好,军方有动静了呀。」
  逮到机会表现的维洛卡点点头说:
  「我们的确有在城外见到小部队出击。」
  「西侧?数量多少?」
  「约四支混编机步小队,另有机甲兵随军。」
  蝴蝶挑起一边眉毛,发出稀罕的气音。
  「哼嗯,往沿岸去的则是相当於中队规模。」
  「僱主的老巢不妙了啊。」
  「看来,无法指望预付金以外的完整金额入帐哪……」
  桑妮见蝴蝶眉头紧皱,多少能体会她的感受。不过就算南方军没有动作,光
是逃回三个僱佣兵就足以令蝴蝶收到的仲介费大打折扣。大概也是正想到这一点,
蝴蝶脸上的担忧又成为冰冷的不快。维洛卡和娜卡德各自编了个烂理由溜之大吉,
被战友无情抛弃的桑妮只好默默承受仲介人的怒视。所幸马上就有客人上门,蝴
蝶瞬间换上优雅而高贵的微笑。
  「哎呀!欢迎两位美丽的小姐光临呀!」
  名唤拉索的花蜜吸引住蝴蝶小姐的目光后,桑妮明白现在是该识趣地退场了。
虽然还没正式向蝴蝶道歉,不懂得看情况的举动只会令对方生厌。於是桑妮决定
隔天再光顾一趟,就自个儿离开了情趣用品店。
  蝴蝶生气时很可怕,不过被那种冰山美人瞪视也别有一番风味。不同於塔芙
妮软绵绵暖呼呼的氛围,蝴蝶的怒视有股冷透对方心扉的莫名快感,让桑妮重新
考虑是否该厚着脸皮指名要蝴蝶的服务。
  桑妮绕路买了两份三明治,谁叫她刚踏出蝴蝶的店肚子就一阵悲鸣,一听到
肚子叫的声音饥饿感立刻涌现。算算自己也离开三天了,这段期间不晓得塔芙妮
有没有乖乖吃饭?还是已经抱着肚皮在等自己回家呢?思及塔芙妮独自一人鼓起
脸颊的可爱表情,桑妮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穿越充满霉味的门廊,桑妮回到由熟悉的腥味及乳香混拌而成的破旧公寓内。
  「我回来啦!塔芙妮。」
  房里一片昏暗,只有床铺至阳台受惠於月色而显得梦幻,可惜最完美的装点
并不在床上。
  「塔芙妮?」
  桑妮一边解下全身装备,一边在房内东看西找,原来塔芙妮正一个人坐在阳
台眺望天空。她悄悄将食物放在地上,蹑手蹑脚地走到塔芙妮身后,偷偷窥伺那
张彷彿沉醉、又好像只是单纯在发呆的呆滞眼神,然后深吸一口气、从后头抱紧
塔芙妮顺便揉起那对飘散着香皂味的巨乳。
  「噫呜!呜……啊咧……桑妮……好像?」
  柔滑的布料轻覆在塔芙妮半乳上,抓揉起来丝毫不费力就能感受乳房的柔软。
桑妮边吻塔芙妮光滑的脖子,边揉着那对很快就对自己产生反应的双乳。塔芙妮
迸出甜美的低吟,某样东西一颤一颤地自裙摆间竖起。
  「啊啊……呜……欢迎……回来?」
  桑妮右手循着亮紫色布料一路下滑,然后一把握住塔芙妮股间的巨物。
  「哈噫……!」
  今夜的月色如往常般有些黯淡,它照亮了塔芙妮贴平在阳台上的双腿,从包
覆脚掌的白袜到脚踝处的装饰玫瑰,再从假花沿着小腿的曲线攀上膝盖,过膝白
袜来到腰下约十公分处,才抱着圆润的大腿肉与小洋裙贴合。桑妮隔着短裙套弄
起那根频漏出腥液的肉棒,怀里的美人传来阵阵微颤。
  「一个人傻呼呼地坐在这里……看得我都想吃掉你啦。」
  「哈呜哈呜……桑妮不在……乘凉……一个人?」
  听着塔芙妮用怪怪的声调讲出这种稚气的话,桑妮心头忽然一阵酸。她赶紧
挥开这股情绪,注意力重回塔芙妮漂亮的身体。
  「小傻瓜,蝴蝶带你去东都,有没有好好跟她道谢?」
  「有……呜?……好像……嗯嗯……啊……啊嗯!」
  「去看了些什么呢?摔角?还是色情秀?」
  塔芙妮歪着头思考了下,哼哼嗯嗯地回答:
  「遇到很香很香的人……戴羽毛冠的人……做爱的演戏?」
  「嘿──真好,我一直很想看看传说中的色情秀。」
  「可是……可是啊……夫人不喜欢……」
  「这样啊。那你喜欢吗?」
  「嗯嗯……舒服的事情……喜欢……还有桑妮……」
  若说勃起流汁的阴茎挑起了桑妮的欲,塔芙妮笨拙的告白则掳获了她的情。
  本来还想要把气氛拱得更浪漫一点、逗到塔芙妮招架不住……桑妮终究还是
忍不住解开裤子、一屁股跨坐到塔芙妮淫秽的股间。坚挺肉棒直接插满她尚未就
绪的阴道,她不需要担心太过乾燥,随塔芙妮淫叫而流出的精液转眼间就化解了
这个问题。
  阴茎舒服地在紧密的肉壁中喷出阵阵精液,一脸恍惚的塔芙妮才正要开始抽
插,随即察觉触感不大对劲。
  「不行……!」
  可是桑妮却抱紧她的背、吻向那对柔软的粉色嘴唇。廉价唇蜜混在口水中来
回流淌,最后自交缠着的舌头间滴落。双颊涨红的两人相互凝望,桑妮鼓起勇气
对她说:
  「塔芙妮……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生育』的事情?」
  「嗯呜……精子跟卵子……使徒跟人类……塔芙妮跟桑妮?」
  「我,好像怀孕了。」
  「咦咦……?」
  桑妮抓着塔芙妮的左手来到腹部上,手掌轻压住那只白嫩的手。
  「这里,这个地方会隆起。身体有时会不适。出任务时也总觉得很疲惫……」
  是哪次闲聊时听到的呢?她早就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些人类会因为使徒
体内的东西而受孕,两者结合产下的就是新的人类。只是塔芙妮无论如何都不愿
意提供那样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她们做爱总是走后门。
  「所以我想,大概是哪次没注意,就弄成这样了……」
  其实是她自己趁着塔芙妮熟睡时,偷偷把精液灌进阴道内的。塔芙妮没有明
确说精子在哪里,但坚持不肯进入阴道的理由还会有什么?
  对「生育」本身并没多大兴趣的桑妮,说穿了也只是想让自己和塔芙妮的关
系更加密切而已。虽然偷偷来有点对不起被蒙在鼓里的塔芙妮,只要让她接受这
是两人相恋的结晶……
  「塔芙妮……不可以有宝宝。」
  原以为塔芙妮会在惊慌过后接受这件事,没想到这份惊喜却被那张可爱的脸
蛋严肃地拒於门外。塔芙妮非常认真地对桑妮说:
  「人家的基因不适合有宝宝……桑……桑妮应该最清楚……的吧?」
  「我记得你说过基因是生命之源,但是为什么还没生下来就说你不适合?」
  「你明明知道……!……人家……人家的说话……奇怪?……呜呜……呜…
  …不行啦……不行……!「
  她能理解塔芙妮害怕自身的缺陷可能会遗传给宝宝,但那缺陷终究是塔芙妮
「自以为」的定义。
  塔芙妮说话确实怪怪的没错。
  所以呢?
  没有所以了。
  与其说那是缺陷,倒不如将之归纳为个人风格。就好比楼下顾客从来没听懂
蝴蝶小姐到底在说什么,拉索依旧掏得心甘情愿。
  桑妮将这样的想法全盘托出,塔芙妮仍坚持自己的主见。可是孕都怀上了,
如今才说不想生下来早为时已晚。塔芙妮终於发现无论怎么抗拒都改变不了事实,
情绪一股脑儿地涌现,最后缩在桑妮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塔芙妮的哭声很可爱,现在她却听得出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差异。已经不只是
侷限在本人的感受内,更是对桑妮以及她体内的新生命充满内疚与自卑。这才是
塔芙妮之所以哭泣的理由。
  桑妮不忍心一向露出甜美笑意的塔芙妮循环在悲伤中,甚至想要直接做爱好
导正她混乱的情绪。可最终她只是缓缓起身、让一度撑开自己身体的肉棒滑出体
外,然后抱起塔芙妮往床铺走去。
  如果演变成做爱的话,塔芙妮很快就会笑出来吧。但是这么一来,两人之间
的问题也就悬而未决。与其这样,不如先稍加安抚,等到塔芙妮哭够了,再来讨
论看看到底该怎么办。
  「唉……你真是个爱哭鬼耶。」
  桑妮轻抚着爱哭鬼的背,一边听她哭泣,一边哼起从维洛卡那儿听来的旋律。
等到爱哭鬼哭累了,两人肚子不约而同发出了哀叫。
  「啊呜……呜……有点饿……应该?」
  桑妮将她们那袋晚餐拎到床边,向哭红眼又摸着肚子喊饿的塔芙妮招招手,
爱哭鬼就乖乖地爬来身边。
  「青椒呢……口味……人家要吃啰……」
  「吃慢点,要是料掉下来就捏你脸喔。」
  「哇啊啊……呼嗯……差点弄掉……可惜?」
  「呵呵。」
  与彷彿要定下来的往常不太一样的夜晚里,南方都市的人类与使徒肩并着肩、
望着单调的阳台夜景,一个大口咀嚼、一个细嚼慢嚥地吃起了青椒丝三明治。
  第七章「代行者」#3
  代行者。
  人类的母体。
  生命的锁匙孔。
  自西历末期开始,取代原始生殖行为的繁衍方式。
  出现条件──不明。
  现有数量──据联盟直属某研究机构提出的报告,大约在两百名左右。联盟
掌握中的人数,仅有二十七名。
  其中包含了平民、教士、贼徒、士兵以及……校官。
  这些代行者全部由专属管制班控管。
  十二名担当常备母体,每天只为了繁衍睁开眼睛,处於毫无个人意义可言的
状态。
  六名列为第一级备案,於某研究机构过着严加管制的生活,随时取代发生状
况的常备母体。
  九名列为第二级备案,基於饱和匹配的十二人限制,再加上第一级备案的支
持,此级备案的代行者实属多余。若短期内并无扩大繁殖系统的计划,是用不上
此级备案的。不过为防万一,这九人仍暗中受到联盟秘密保护。
  身为那九个人之一……被告知事实后的人生,充满了各式各样难以疏解的情
绪。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因此能一路从军官学校升上来,是令我多少感
到自豪的一件事。如今回想,或许我人生中所有的契机与好运,都被人暗地操控
着也说不定。思及至此,胸口就一阵郁闷,世界也变得不真实了。
  我看着背对我入睡的费婕,忽然觉得好不公平。
  要是没有那个什么使徒的状况,海洁尔就不会注意到我们,那么不管我们有
没有在亚库兹克遇刺,都不关她的事。状况发生后,我们的命就好像变得很值钱,
必须动员宪兵队随时守护我们,甚至还入住我们隔壁房间。面对如此落差却又能
安稳睡觉的费婕……真的是令我羨慕到有点反感的地步。
  明明是这么不真实的事实,只有你不会烦恼到无法入睡,根本不公平。
  脑袋一下子清楚、一下子又急欲遮掩混乱的思绪。我在海洁尔离开的两个小
时后,抱住了熟睡的费婕。
  记得海洁尔说过,玩弄女孩子的胸部只能算上高尚的性骚扰,要来真的她才
会夺走对方的吻。如果我不夺走费婕的嘴唇、却又想把手伸进她内裤里,算不算
来真的呢?
  我在流失了真实感的房间内摸起唯一令我感觉到真实的肉体,越来越往下沉,
最后伸进了那件深紫内裤中。
  「嗯……」
  费婕的低吟无意识地散开,加深了我心中的罪恶感。
  「呜……」
  第二道声音将她光滑无毛的私处、柔软滑嫩的触感小心翼翼地埋藏起来,只
剩下被外人触摸的阴唇姿态。
  放进去吧。
  让疼痛感唤醒她。
  我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的忍受这一切。
  但是……就算费婕醒过来,又能怎样呢?
  本来我们的关系就没那么深,最近是因为她恋爱了,才稍微走得近一些。除
此之外,就只是普通的战友而已。
  她不是英格丽,也不是茱莉亚。
  就算逼着她和我一起承受这股情绪,到头来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我就默默收回了手,背对着费婕暗自叹息。
  好想见英格丽。
  昨晚也因为海洁尔的关系让茱莉亚白等了好久。
  懒洋洋地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做爱。
  想被英格丽熟练地掌握。
  想和她进入彼此的体内。
  听她边喘息边呼喊我的名字。
  唉。
  我在干嘛啊。
  明明什么也没改变不是吗?
  就算是代行者也只是第二级备案,是几乎派不上用场的级别。
  只不过可能无法照常出任务、到哪里都有人跟踪而已。
  如此而已……
  别去想了吧。
  到了明天,一切都会一如往常地恢复秩序。
  对,一如往常……
              ◇◇◇◇◇◇
  由於人类背弃了神、无端挑起战争,代表大地的沙之神震怒之下放弃了人类
这个种族。
  「噫噫噫噫……!是妖魔、妖魔现身啦!」
  丰饶之地因此变成枯萎之地,人心也不再像从前安详和乐,大家都会在炼狱
般的世界受尽折磨而死去。
  「卡、卡蜜拉的从者……怎么会?各、各位肃静!勿惊惶!快联络圣沙卫队!」
  可是实际上神并没有放弃人类。
  「教主大人!我第二教敌歼灭部队奉葛瑞丝主教之令……呜啊啊!」
  祂将自己的权能授予肉体永不磨灭的第一位教徒、成立圣沙教,并且会在世
界末日时祝福所有的教徒上天堂。
  「救、救救、救命啊!不许让那东西吃掉我……!」
  那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地方。
  「呜嗯……全员,不必要恋战!快点保护教主大人撤离!」
  在那里,我们可以永远与大地之神生活下去……
  「等等,别丢下我们……请救救我们啊……!」
  永远永远,活在神的国度里。
  『……哈!』
  直到最后一道惨叫声终结为止,四肢被反绑在石床上的洁琳脑袋都是一片空
白。自从她们抵达山中避难所,接连发生的遭遇实在不是她单纯的脑袋可以负荷
的。她不明白为何教主大人前面还讚赏自己对怀孕的推测,后面却又命人将自己
绑起来。如果能让大家都拥有生产的权利,人类不是会更兴盛吗?如此一来,就
会有更多人信奉沙之神,并且将福音传递到世界的每个角落。这或许是脑袋没那
么灵光的自己,对圣沙教所能做出最棒的贡献了。可是教主大人一听到「使徒」
  就变了脸,接着自己就被幽禁在寒冷的地窖内,挨饿受冻地昏死过好几遍,
才被卫兵带上去。本以为或许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恼教主大人,一定得当面道歉
才行……如此满怀愧疚,等到被教主大人当成妖魔鬼怪看待,长久支撑着自己的
信仰终於完全崩坏、变回一片空白。
  还记得,伊芙妮小姐对於自己投去的哀求目光,给了「自作孽」的冷漠回应。
下一个瞬间,尖叫声与不同於废墟的腥味迅速漫开,把倒转过来的空白世界抹上
不规律的鲜红色彩。那些一度打算致「罪人」於死地的教徒,先后都遭到兽化的
怪物残忍地杀害了。青铜色的兽爪肆无忌惮地砍杀,如跳舞般舞动那只兽臂的苗
条女子却显得相当优雅。
  将空白世界染上红色的伊芙妮小姐,其曼妙姿态简直就是「信仰」的本体。
  洁琳紧盯逐渐让废墟重归安宁的伊芙妮,越看越入迷,心脏更是噗咚噗咚跳
个不停。
  卡蜜拉的从者。
  恶魔的信差。
  灾厄的使徒。
  无论教典上如何形容眼前的优雅野兽,都无法动摇全新信仰的根基。再说了,
「叛教的罪人」和「灾厄的使徒」不也是很搭配的称呼吗?
  ──既然你们如此对待曾经的信徒,我就成为你们口中的罪人吧。
  『看傻了眼吗……?还是因为被信仰所背叛,自以为是地认为失去了一切呢?』
  将虔诚的信仰者杀戮殆尽的灾厄使徒扬起狰狞的微笑。
  「……」
  四肢遭捆的妇女脸色黯淡地没有回答。
  『事已至此,乾脆连你一起杀了吧。反正活着也会被那些狗屁教徒追杀一辈
子。』
  青铜色的凶猛兽爪牵起血水猛张,对准了叛教罪人的头。
  「我……想活下去……」
  罪人如是说。
  『脑子有问题吗?我一离开,你马上就会被躲在门外的傢伙杀害。』
  使徒嗤笑道。
  「所、所以……保护我……」
  那既非怜悯,也非任何人类能够形容的情感。
  与好恶无关,更不可能依循某种人智的规律。
  仅仅只是,将执行到一半的行动程序重新改写、制造新的可能性。
  对於伊芙妮而言,这不是「创造」或者「改变」,只不过是一种新的「程序」。
  如此而已。
  至於为何要这么做……在启动更高级的变态程序时,她理出了简单到不可思
议的头绪。
  那是因为……这个人类,是用着善良的眼神在看着我。
  这点差异,决定了洁琳将与其她人类处於相反命运的契机。
  『……我马上回来。』
  圣沙教的前教徒冷漠地颔首,目送有着巨大骨翼、尖锐紫尾、半身兽化的使
徒走向紧闭的古门扉。
  「我是……观察者。」
  不同於直接刺入脑袋的声音,使徒的低语飘荡在血腥味中传来。
  「伊莉雅?伊芙妮。」
  那声音如盛开的血花般融入四散的屍骸,它们共同回响着腥红的告白。
  「丽莎的子民啊……准备好了吗?」
 在那之后──或许仅仅只有数秒的时间──观察者的自白化为详尽到一滴雨
  水也不放过的历史之轴,将无数个陈旧风景烙印在洁琳脑海中。白海的奔流
无止尽地升高知识的界限,使洁琳彷彿置身其中不可自拔。她在这极短暂的时间
里知晓了数千万种全新的语言、文化、知识与历史,体验瞬息万变的每一刻。
  然而当外头的屠杀告一段落,一切又重归於零。
  洁琳头痛欲裂又反胃想吐,四肢就算挣扎也只会弄破红肿的伤痕,头痛的程
度简直要了她的命。刚才到底看到些什么、知道些什么都已不重要。此刻她只想
让脑袋恢复平静……或者是乾脆昏死过去。
  倒立在视线内的使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缓慢走近,那淌着紫色鲜血的肉体
优雅而美丽,无慈悲的表情更是为负伤的肉躯蒙上凛冽之美。
  浓郁血腥味混在青苔与湿土的气味中,昏暗的石室处处沾满了鲜血与肉块。
  凛然伫立於惨剧正中央的伊芙妮,那姿态彷彿恶魔,又像天使。
  在那之后……宛如偶尔会在波耳贝塔回收厂发现的故事书内容,人类与使徒
就此隐居在深山之中,过着随时遭到坏蛋刁难的日子。
  对於洁琳来说,这是全新的信仰、全新的世界。虽然无论在教义还是论点上
都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对她而言,伊芙妮就像是降临在人间的天使,并且为
了保护像自己一样的人类而和邪教作战。伊芙妮不像首次碰面时那般柔和,自从
「惨剧」过后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洁琳不晓得她每天摆着那张脸都在想什
么?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不过这样也好。伊芙妮不说话时很帅气,颇有她心
目中的天使仪态,洁琳很放心地把自己交给这位沉默寡言的天使。况且经过那一
连串动乱,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更必须生下来才行。如此才不会辜负拯救自己的
天使……以及短暂陪伴自己的那个人。
  对於伊芙妮来说,有太多太多的程序要执行,现在还得加上一组「照顾代行
者洁琳」的完整方案。尽管就伊芙妮的行事风格,任何程序都难以发展成长期计
画,总之就先照顾她到孩子产下来为止。她对人类──丽莎的子民们并无好恶之
分,姊妹们都与人类关系不一,唯独她例外。观察者。这是她位居使徒之位所肩
负的职责。按照既定程序她应该要默视进行中的历史才对。然而身为历史的一部
分,自己更不该因为观察者的身分保持绝对中立。於是她在目赌洁琳的善良即将
被恶意毁灭的时候,以迅速变态的下颚咬碎了前面那人的右肩胛骨,并在众目睽
睽之下挤出渗血的複眼、进入准一级战斗态势。即使拥有人类难望项背的个体能
力,专司并非战斗领域的伊芙妮仍然无法与人类军队相抗衡,这点她很清楚。她
只需要在试图加害她们的人类完成高度军事化的进攻准备以前迅速了断,轻兵器
顶多让她多流一点血,妄想夺走她性命还嫌弱了些。
  这一个月的生活并不好过,不管是对人类还是使徒而言,都充满了挑战。其
中最主要的原因,在於她们无法离开鲁特亚雪山山脉。坦白说,洁琳能一路撑到
这座废墟还被囚禁三天三夜都没事,已经是莫大的奇蹟。要她再挺着肚子、冒着
严雪下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为此,伊芙妮必须独自张罗食物与取暖用的木
材,同时还得对付前来讨伐她们的圣沙教徒。
  不幸中的大幸是,这间废墟除了提供教徒们躲避风雪之用,还设有以备不时
之需的简易粮仓。伊芙妮外出时,洁琳在她被囚禁的地窖内意外发现墙角的机关,
只要取下几块湿黏的砖头,就能通往秘密储藏室。洁琳在里头发现不少因湿气而
损毁的步枪、四大箱弹药以及许多食粮,可惜多半都受潮甚至浸泡於污水滩而无
法食用。她挺着肚子费心翻找,才挖出几袋还没长霉的黑麵包。她和伊芙妮一天
只吃两餐,通常只有麵包,偶尔伊芙妮会带些生肉回来,隔天就会有连步枪都没
有的教徒追过来。洁琳后来才知道,伊芙妮是去袭击那些分佈在鲁特亚山脉各处
的圣沙教村落。
  薪柴不够用的夜晚,伊芙妮会用许许多多的触手把洁琳包起来,保护她不致
受冻。洁琳身体状况良好时会对她绽放微笑,更多时候则是苦着脸咳嗽打喷涕。
  触手温度很难控制,局部细节太複杂,启用制式程序又太粗糙,经常把伊芙
妮弄得疲惫不已。直到她把好不容易完成的调温程序纳入制式中,这项令自己严
重失眠的问题才得以解决。往后她只要静静聆听怀里的洁琳传来两种心跳声,就
能很安稳地入睡。
  这样的日子勉强支撑到洁琳的待产期,一切就要结束了。
  可是,逐渐习以为常的某一天,伊芙妮怀里的洁琳却一动也不动,露出做着
美梦般的表情永远地沉睡。
  明明见过多少生死离别的场合,明明收集过许许多多的悲痛情感。
  为何此刻却什么也无法表露?
  伊芙妮松开触手,却见某个小东西正努力皱着小脸呼吸。她小心翼翼地擦拭
女婴脸上的羊水、将之抱起,脐带不知何时自行断落了。伊芙妮看向洁琳美丽的
遗容,做了个她自己始料未及的反应。
  她从多如繁星的程序中,加进了名为「照顾伊洁」的程序,并将之设为最高
层级。
  洁琳曾说过,孩子多亏了伊芙妮才保住,所以要取两人的名做为宝宝的名字。
但她还没拿定主意是要洁伊,还是伊洁。伊芙妮擅自做了决定,随后再次为自己
的行为感到讶异。
  即使违背自己的天性额外执行许多不必要的程序,伊芙妮仍像个人类似的,
在深山中替洁琳寻了个好地方、刻一块简单的墓碑。把简易墓园打理完毕,伊芙
妮细心保护着怀里的女婴,同时朝集结中的圣沙教武装部队展开突击。鲜血与火
药共舞的刹那,她的脑海浮现出某个代行者打自心底呈现出来的笑容。
  那个女人的神情在伊芙妮心目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无论是最初,还是最后。
              ◇◇◇◇◇◇
  拉尔慵懒地坐在餐桌前,点起今晚第十根香菸,然后一手斜撑在桌上抵着脑
暧、一手无聊把玩着新入手的打火机。黑漆漆的玄关仍未响起敲门声,手中的打
火机却悄悄溜到了桌面下。拉尔双颊漾着红晕,眼皮半垂,右手抓着打火机就往
私处磨去。许久未曾刺激的某物一次就兴奋到顶起木桌子,拉尔才赶紧将之压进
大腿间、紧紧夹住股间巨物。
  好久没做爱了……一想到安笛随时会回家,想做爱的情绪就特别高涨。虽说
碧儿还有其她小鬼就在楼上,毕竟还是安笛好,而且跟安笛做也不用啰嗦太多,
插就对了。尽管自己坚持走后门这点曾被安笛当成变态……总好过向小鬼们解释
阴茎的由来与原理直到她们不再害怕为止。再说啦,自己的口味也没那么广,性
伴侣有安笛就足够了。这样才算是持家的好女人。
  拉尔自个儿笑嘻嘻地抽起菸,眼见星火燃起,脑子里又浮现安笛欠缺美感的
肉体。正因为缺乏美感,那副身体才分外令她狂喜。
  这下可不光是勃起这么简单,淫水都把桌子弄得一片温湿了。
  拉尔把椅子往后挤出一个空间,紧紧抵住桌子下方的肉棒咕一声弹起。已经
整根都湿漉漉了,绝佳的状态。接着只待安笛回家、坐到自己大腿上……
  「拉尔姊──晚饭还没好吗?」
  碧儿的尖声音自二楼传来,紧接着是都都都都的下楼声。拉尔赶紧把顶翘的
阴茎压回桌下、椅子拉近好掩饰兴奋到不像话的下体。碧儿站在楼梯第一阶的位
置探出头转了九十度,对正在昏暗灯光下抽菸的拉尔做出一张鬼脸说:
  「什么嘛你还在偷懒,我们都快饿死了啦!」
  拉尔轻吐一口烟,面带歉意对她说:
  「让我抽完这根嘛,难得安笛给我弄来西方菸呢。」
  「嘿──这次不是温莎吗?我看看……」
  碧儿穿着小两号的无肩衬衫,肚脐都露了出来,光是走路两粒胸部都晃得很
厉害。她从插满烟灰缸的菸屁股中挑了一个,把黑麻麻的菸头放到鼻前闻一闻、
再含住菸屁股吸了吸,随后露出开心的表情向拉尔说道:
  「香料有挑过、菸草品质也不错,的确是比温莎还棒的菸喔!」
  她没有向拉尔讨一根来抽,而是把菸屁股塞回烟灰缸里,就转而抱住拉尔的
脖子撒娇讨晚饭。
  拉尔好声安抚蹭个不停的碧儿,随时注意别给她撞见了肉棒。
  「拉尔姊──晚餐晚餐──」
  「好好好。我不是说了先等我抽完这根菸吗?」
  「那今天也要吃奶焗白菜喔!」
  「你要吃水做的白菜跟水做的调味料吗?」
  「呜。叫安笛姊带白菜回来啦!还有肉!呜呜!」
  这女孩子真是的,衣服故意穿那么紧,胸部的触感也太直接了……当然她平
常就是这副德性,拉尔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现在正处於特殊状态……精确捕捉
到女孩子的胸部触感与体香的拉尔忽然一颤,桌子下方接着传出小小一声「啪答」。
  「嗯?又有老鼠了吗?好吧就让我来教训你!」
  「等、等等!」
  拉尔急忙叫住正在松开双臂并弯下身子的碧儿,吓了一跳的碧儿盯着双颊涨
红的拉尔。
  「老……老鼠就算了吧?要是弄髒了也不好清理。」
  「这个我会帮你搞定啦!偶尔也让我帮帮拉尔姊……」
  「不、不用这么麻烦啦!啊,你听,其实根本没有吱吱喳喳的声音不是吗?」
  「保险起见还是看一下……」
  这孩子就是会在这种小地方意外地坚持……拉尔只好大动作地伸了个懒腰,
故意发出「嗯──!」的声音三度阻止碧儿翻到桌子下。
  「……好啦!差不多该来做晚餐啰!」
  「喔耶!晚餐晚餐!」
  顺利把那孩子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但稍微伸展身体也让勃起的阴茎情不自禁
地猛顶桌子。龟头与木板磨擦的微弱刺激经过二十天的禁欲,快感也被放大到二
十倍左右的程度。拉尔私处已经氾滥成灾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碧儿起身再
抱住她一阵乱蹭,可想而知又有多少精液沿着肉棒下方温吞地滑落。
  「拉尔姊身上……有一种腥腥的味道呢?」
  马上就闻出来了啊……不过这点程度还难不倒她。拉尔装得懒洋洋地说:
  「已经一个礼拜没洗啦,多少会有点异味。」
  碧儿大力闻着拉尔的颈子,皱起眉毛摇摇头。
  「不是汗臭,是有点像下面的……」
  碧儿边说边转头看向拉尔下半身,还没确认味道的源头,就被拉尔强行转回
来。
  「你这个脑袋糟透的小鬼头,不是想要吃饭吗?快去把两个锅子刮一刮装满
水。」
  「啊……好!」
  一听到跟食物有关的指令马上就乖顺下来的碧儿点点头,旋即抛下方才的疑
惑刮锅子去了。拉尔趁她把锅子上的烧焦残渣刮乾净时闭起眼睛,迅速回想各种
会让自己倒尽胃口的景象,虽然安笛的裸体偶尔会乱入捣蛋,最终还是顺利让整
根黏黏滑滑的勃起阴茎退烧到足以收回内裤的程度。即便如此看起来也很怪,就
好像在内裤里塞了团棉花似的。拉尔把抽到底的菸熄了、焦虑地重拨倒胃口大全,
总算恢复成平常的尺寸。
  身体仍然发热,敏感度也与往常不同,要是再被小鬼乱蹭肯定马上弹起。光
是把那话儿维持在黏滑湿热的内裤里就很刺激了,她所穿的短裤可禁不起十七点
九公分长的某物突然觉醒。相较之下,女性器发出的骚味就没那么引人注目,阴
道湿润的情况也不至於造成太大困扰。
  拉尔轻轻对着主人尚未归来的门扉叹息,然后看向碧儿的背影站了起来。
  「……!」
  碧儿喜欢打粉,厚到肌肤都变成惨白,这拉尔早就习惯。可是她刚才根本没
注意到碧儿的下着,因此被那露出上半……不……是露出四分之三个屁股的迷你
牛仔裤给吓了一跳。股间传来蠢蠢欲动的激昂,她极力压抑,却又见到碧儿屁股
肉上用口红写出「干我!」还涂了个红箭头指向肛门……一步都还没踏出的拉尔
就这么挺直了又烫又痒的肉棒。
  水流注入锅子的声响传来,拉尔急忙转身消火。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硬是把
阴茎塞回内裤中,就算两手都弄湿了也没辄。紧接着是一连串快对她造成精神创
伤的反感影像,又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瓦解掉部分危机。没错,是「部分」而不是
全部。
  大起大落的情欲似乎令自己更有感觉……拉尔在心中向好好告诫有点被虐倾
向的自己,然后转过身来到碧儿身旁。接过碧儿递来的锅子、倒掉太满的水只留
七分左右,她们才同时发出窘困的叫声。
  炉子里的火目前保持在最低限度,仅仅足够温暖一楼而已。碧儿机灵地溜到
后方抓来两块炭,两记手刀下去劈成四块先后扔进火炉内。在炉火足以开伙以前,
拉尔按捺住如火焰般摇曳变化的情欲,教碧儿上次教到一半的乘法。比起学习,
碧儿比较想知道拉尔与安笛的夜事,不过在知道这项天大秘密以前,她得靠一己
之力完成拉尔出的三道乘法考题才行。换言之,秘密永远会是秘密了。
  火升起来、水也滚开的时候,拉尔一边将重心放在麵条上,一边若无其事地
问道:
  「我说你后面乱涂些什么,不怕被安笛抓起来打屁股?」
  碧儿笑嘻嘻地表示:
  「那是之前去看紫色闪电时弄的啦!史黛喜欢色女孩,她要我这么做才肯上
床。很变态吧!」
 拉尔做出年纪大她一轮的女性会做的反应──皱起眉头告诉她最好别再这么
  乱。而且变态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尽管这字眼已逐渐成为玛加达年轻女孩
们的日常用语,意思就是「很厉害」。本来多少抱持邀功心态的碧儿给这盆冷水
一泼,只好嘟着嘴在一旁帮忙洗碗。
  麵条下锅,拉尔从橱柜深处取出她们在五的倍数日用来加料的汤块,捻了点
盐与糖就倒进另一锅煮沸的水里。接着她又想到安笛带回来的葱上次切到只剩不
到半餐可搭,便垫起脚尖打开靠近天花板的木柜,抓出瑟缩於几个空罈子后的小
傢伙。碧儿双眼发亮地盯着拉尔的动作,拉尔却把葱末搁在一旁,照料起飘出不
同香味的两个锅子。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
  拉尔正要叫碧儿看好锅子,碧儿却抢先一步冲向门口,确认是安笛一个人后
才把门打开。月色短暂地破坏昏暗的视线,安笛顶着和往常不太一样的表情把怀
里的罐头杂物等全倒在桌上,还多了把看起来髒兮兮的手枪与几枚子弹。
  「安笛……」
  「安笛姊,那把枪……」
  安笛注意到两人都露出担忧的神情,挤出苦笑道:
  「没事的,只是买来给你们防身。最近治安太差,我实在不放心你们。」
  的确,玛加达的治安一直无法振作,这都多亏了东方军过於严厉的统治手段。
不过所谓的严厉几乎是对她们这种贫穷到可能打家劫舍的「犯罪预备军」,贫民
窟以外的大道就没这个问题,也少有治安状况。大夥心照不宣的是,日渐扩大规
模的贫民窟流通着太多的地下情报,位於东都的娼妇组织不管大小都有各自的情
报网,这对於亲鹰派的东方军来说可是非常昂贵的资源。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逃兵
与罪犯都窝藏在这儿,军方仍只能摆出恐吓的样子,却迟迟不肯认真摆平治安问
题。无奈的是,这点也被真正的罪犯加以利用,她们将军方塑造成残忍的侵略者,
组织起无知的小混混与窃贼。娼妇组织收买这些贼徒做爪牙,之后要怎么利用就
是她们的事情了。
  拉尔对於枪械仍然不放心,碧儿倒是目光闪闪地直呼这真是太变态了。安笛
巴了碧儿的头纠正她的用语,随后又因为碧儿屁股上的下流字眼再巴一下。
  「把屁股洗乾净就滚回楼上,开饭才准下来。」
  「咦──!」
  「听话,不然我就不教你射击了。」
  「好啦……」
  对射击训练抱持极高度期盼的碧儿妥协,随手沾点水抹抹屁股就蹦蹦跳跳地
上楼。安笛往楼梯间探头,确认没人在鬼鬼祟祟,转个身就搂住默默在一旁站着
的拉尔。
  「我回来啦,拉尔。」
  安笛身上的味道,是令人放心的傻大姊气味。
  「让你等到整间屋子都变成色色的味道,真是抱歉啊。」
  虽然对算数与书本的内容不太拿手,却愿意和自己一同照顾无家可归的小鬼
们。
  「嗯?怎么呆住啦?」
  对於这样笨笨又可靠的安笛,拉尔……或该说是拉芙妮……
  「……欢迎回来,安笛。」
  最喜欢她了。
              ◇◇◇◇◇◇
  南方都市玛亚的夜晚总是不平静,但是相对於另外三方的都市,玛亚的不平
静比较偏向热闹那一种。
  近来,由於南方军扩大与洋甘菊、朱砂、魔蠍公主三个娼妇组织的合作,使
得这三家在玛亚的地盘形成鼎足之势,已经不再有中小组织妄想取代她们。民间
组织的恶斗一旦减少,治安也会提升,是军、商、民三赢的成果。若再加上娼妇
们之间比技不比枪,也不至於令南方军三天两头就忙着善后。
  东都的险恶娼妇会僱请杀手来阴的,南都的优良游女才没兴趣枪刃相向,此
地盛行的是夜事胜负。一间娼馆的价值不在於僱主与背后的资金,而是妓女们的
性技,做为娼馆代表的老鸨更得时时刻刻磨练自己。夜事胜负发生在有人向娼馆
挑战的时候,被挑战者指定最短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并邀请双方人马及民众一
同围观,若挑战者与被挑战者在时限内使对方打自心底屈服,则算获胜。挑战者
若以此方法胜过老鸨,将能直接获得该娼馆及愿意留下的驻馆娼妇。换言之,散
佈在全玛亚的七十一家娼馆,都是随时供对手甚至是一般民众挑战的据点。
  弱肉强食──床第间的事情就该由床上的技巧决胜负。这也是为何玛亚的娼
妇们平均素质要比各地来得高,同时又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治安能力。
  当然,「台面上」的治安是很好没错……
  「……嘿啾呜!」
  伊卡路丝右掌一摀,鼻涕与口水同时喷洒出来,鼻道总算是舒服多了。她若
无其事地用髒手擦了擦迷彩裤,这动作使邻床的莉芙妮一阵噁心,不满地咕哝着:
  「所以我才讨厌小孩子呀……就算是代行者也一样。」
  伊卡路丝吸吸鼻子说:
  「人家已经是大人了啦。而且莉莉姊……」
  话声未落,一条触手猛然从伊卡路丝眼前一点二公分处飞过、笔直插进墙壁
里头。伊卡路丝后知后觉地发起抖,对正在邻床进入战斗态势的莉芙妮连声道歉。
  「对、对不起啦!莉……芙妮小姐!」
  莉芙妮冷冷地瞪视伊卡路丝长达半分钟,才默默收回触手。在差点丢了小命
的代行者松了口气之时,触手又直抵住她的额头。
  「事不过三,再一次就让你脑袋开花。懂了没?」
  「当……当然!」
  「嗯。」
  热烫的触手缓缓缩回邻床。伊卡路丝再度紧绷的情绪一获得舒缓,毫不掩饰
地放了记响屁。
  ……虽说还是个孩子,不懂得看情况这点真是要命。若非受希萝所託,她才
不想跟个粗神经的肮髒小鬼共处一室。
  她们正位於玛亚市中心一间叫做「芭丝特」的高级娼馆,是玛亚第三大娼妇
组织「魔蠍美人」的辖区。之所以挑选这间,纯粹是以地点、住宿及客房满意度
为依据,女人并未列入她们考虑的要素。正常一间房只提供给一位房客,有少数
几间是供两位以上房客入住,价格也以惊人的倍数成长。
  魔蠍美人们的拿手绝活在於联合作战及气氛营造,比起一对一的美妙服侍,
和感情要好到一起上娼馆的姊妹或情侣来场淫乱又激情的乱交派对,才是她们真
正的看家本领。为此,驻馆娼妇的数量总比房客多上好几名,隔音效果不太好也
让整间娼馆热闹不已。
  莉芙妮带着伊卡路丝办理住房时,那个臭小鬼马上就被浓妆艳抹的大姊姊们
拐跑,好在她的瞪视非常管用,伊卡路丝再白目也得乖乖回到她身边。
  每间娼馆对於纯住宿行为都非常感冒,玛亚人更觉得这是在羞辱她们自豪的
性技──除非收下一笔和价目表上完全不同层级的住宿费。反正钱包是希萝的,
莉芙妮也没差,於是她很豪爽地把高於原价三倍的拉索递出,换取一间不受驻馆
娼妇打扰的高级双人套房。
  这年头连拒绝服务都要加这么多钱,真是坑人啊。
  莉芙妮瞥了眼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挖鼻孔的伊卡路丝,确定自己不再对那教养
不佳的臭小鬼感兴趣,就把目光移往床边落地窗。
  那道视线穿越透明窗户外的黑桃型围墙柱缝隙,以负四度角的角度划破两百
二十七公尺的夜空,来到一座简陋到有些可悲的公寓阳台处。莉芙妮稍微瞇起眼
睛、对准焦距,看到了正呆呆地凝望月亮的粉红色系女子。
  粉红色的大波浪长发、健康富弹性的麦色肌肤、性感撩人的绛紫薄纱……独
自坐在破旧公寓阳台发呆的,是一心等候恋人归来的姊姊。
  那副单纯的模样……让莉芙妮看了好心疼。
  喜欢女孩子胜过一切的姊姊,虽然总是令她伤透脑筋,却又无法轻易割舍掉。
不论是以何种思绪来面对,姊姊的存在感都属於不可或缺的一种。
  正因为如此,就算理性面告诉自己应该为姊姊感到高兴,贴上了「某人的」
  这个标籤的姊姊,仍然顺利击破了莉芙妮自傲的理性屏障。
  ……不过,当油然而生的醋意退去,剩下就是全心全意支持着姊姊的干劲了。
  尽管多少有点不愿把姊姊分享给别人……莉芙妮也会暗地里当个乖巧听话的
妹妹、声援姊姊得来不易的恋情。
  对姊姊而言,恋爱就像是甜蜜的毒药。
  本身就喜爱女孩子的姊姊,是很容易与积极向自己靠近的人类陷入爱河的。
  对方越是爱她,她越会拿出更多的爱情予以回报。情感迅速变得又浓又烈,
当事人自然也陶醉得不得了。
  然而──不管对象是多么出色的人类,都无法永远伴随在姊姊身边……最终
只会在不老不死的使徒塔芙妮面前兀自凋零。
  身为记录者的莉芙妮,不曾忘记姊姊每段恋情招致的结果。她已经不想再看
到亲爱的姊姊受伤了。
  可是,就算会面临同样的悲剧,姊姊仍然一次又一次地和人类相恋、度过许
许多多绽放笑颜的日子,也在离别的时候悲伤到心碎不已。这就是有点傻呼呼的
姊姊,在漫长的时间里所做的抉择。
  既然如此,我也……
  「哇喔!这太帅了!」
  滑动式房门开开关关的噪音打乱了莉芙妮的思绪,她看向区分小客厅与寝室
的彩绘拉门,伊卡路丝正全心投入滑动结构的探究。这么说来,这种样式的门或
许只能在娼馆见到。军方使用的是电动门,民间只要有门甚至一块木板挡着就好,
会刻意讲究装潢的,也就只有天天接客的娼馆。
  现在她真希望这边用的只是普通的木门,那就完全不会吸引闲到发荒的伊卡
路丝。
  唉,到底还要看着这小鬼到什么时候呢……希萝那傢伙最好快点赶回来,否
则伊卡路丝再吵下去小命就不保了。
 虽然说当初是自告奋勇要协助第七突击队的搜查任务、也顺利挑了间可以看
  到姊姊的娼馆,没想到伊卡路丝根本就像塞了永久电池的小白兔玩偶,吵吵
闹闹到快令人受不了。
  如果自己有着姊姊那种类似人类的思绪,或许可以发个飙叫她安静吧?只可
惜情感分明的自己,只有被踩到雷才会暴怒。
  莉莉……真想再听姊姊用滑来滑去的声调这么轻唤自己呢。
  想起姊姊天真的笑容,莉芙妮稍稍忘却现实的无奈。
  深夜以后,伊卡路丝旺盛的好奇心丝毫未减,娼馆则因为夜灯管制法只保留
正门的招牌灯光,馆内仍保持相当热络的气氛。莉芙妮等到姊姊离开阳台,开始
把多余的注意力分散到无聊的琐事上。其中之一,就是闻闻外头路过的娼妓们都
带了些什么味道。
  同样是经验老道的臭骚味,职业的和普通人还是有差别。淫液这种东西,要
是无法用自信加以昇华,就只会是不值一提的劣等品。好比玛姬和维纳斯,女人
之所以能够接近巅峰,绝对少不了更多默默支撑她的女人。要想变得更强,就需
要更多的「经验」。即使能够掌握既有的数据资料,若是连身为人类最基本的
「情感」都无法理解,到头来仍是垫脚石的命。而玛姬她们正是同时坐拥经验与
情感的高手,这点常人无法理解的差异,莉芙妮还是嗅得出来的。
  不过,论气味,这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通」,完全沾不上「职业」的边。
  高级娼妇能在气味上与战斗高手来得相近,是因为她们对女体的理解突破了
性爱、达到「结合」的领域。比起以高潮为目标的性事,高级娼妇更擅长与恩客
合而为一、产生水乳交融的快乐。她们能在瞬间爱上眼前的女人、把肉身托付给
对方,再细心引导客人同时达成取悦女体与其衍生出来的成就感。一旦恩客对她
们敞开心房,就是结合的时候。
  对女人来说,性与爱是同等重要的要素。口头上的爱若无法化为夜事的快乐,
等於只有性交却付不出爱意的空虚。唯有一个全心爱你的女人,才可以透过精湛
的性技把两人同时带往高潮之上的梦幻境界。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能够令恩客的精神与自己合而为一、甚至让恩客产
  生肉体错觉的娼妇,其性技确实足以堪称「神技」。
  光是在芭丝特娼馆内,拥有如此技术的高级娼妇就有三位。其她多半是技术
或情感取向的调教师型、女王与女奴型,那些就不在莉芙妮的兴趣范围内了。
  下次要是还有机会来玛亚晃晃,体验一下高级娼妇的服务也不错──将此行
程写好收进记忆的某个角落时,伊卡路丝又发出烦人的鬼叫。
  「呜喔喔喔!这边有好多按摩棒!还有跟多芙妮超像的巨大尺寸耶!」
  听闻某道熟悉的名字,莉芙妮被搞糟的情绪变得更混浊。她只在情感丰富的
思绪中浅嚐那股负面情感,就切换到不至於感到痛苦的别种思绪。
  她才不会像个笨蛋似的,对世间一切都抱持天真梦幻的想法,还妄想人类也
和自己一样想营造出共存共荣的理想世界。
  只要人类存在的一天……那便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幻泡影。
  这就是她在失去了三位姊妹后的现在,所能导出的结论。
  一一回想起再也见不到面的姊妹们,记录者落寞地垂下了头,把讨厌的世界
全部阻隔在外。
  莉莉?莉芙妮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掉下小小的泪珠,为封锁在心底的悲伤添上
几笔空幻的装饰。
  第七章「代行者」#4
  温暖的阳光自床尾窗帘缝隙间射入,将浴室转角的墙壁照出斜斜一块明亮的
三角形,光影随着推动布帘的空调缓慢摇曳。
  适中的温度却令人感到寒意,是为什么呢?
  「……啊。」
  答案是──脱光光只穿一件内裤,当然会在掀开被子后感到寒冷。
  「希望只是一场梦」这样的想法只在我生命中出现过三次,这次是最强烈、
却又最没实感的一次。
  代行者啊……
  看似一如往常的早晨毫无实感地到来,我该相信今天开始的世界?还是昨晚
以前的世界?
  侧头思索一会,我决定把这种艰深的问题保留起来,等到不得不做出抉择的
时候再去伤脑筋。那个时刻来临前,就让我稍微任性地活着吧。
  伸个懒腰准备下床前,我才注意到身旁只剩空荡荡的被窝,费婕已经回去了。
她在床边矮桌放了张便条纸,上头用漂亮的字迹写着「谢谢你」。直到我进了浴
室、抓起莲蓬头开始沖身体,才意会到那应该是指深夜的事情。
  ……原来费婕当时被我弄醒了吗?
  看来昨晚似乎太超过了……不论是我还是费婕,都被海洁尔营造出来的氛围
牵着鼻子走。虽然当下确实轻松不少,仔细想想她根本只是想对我们性骚扰而已
嘛。
  「那个变态阿姨……」
  一想到海洁尔,胸部就莫名其妙痛了起来,清爽的精神也跟着变得有些散漫。
  小心翼翼地防着伤口洗完澡、坐在浴缸边边修剪感觉有点长的阴毛时,我想
起了费婕私处的光滑触感。要是我把毛剃光,摸起来也会那么舒服吗?想归想,
倒也不会真的剃下手就是。我抓起剃毛刀比比划划,思考着该从何处开始推比较
顺畅这种无聊小事的时候……浴室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吓一跳的我手猛然抖
了下。
  嘎吱。
  「早安啊我的小美人!」
  英格丽一脸神清气爽地闯入我的寝室,还在浴室口摆出撩人姿态……等等重
点不是她,而是刚刚似乎听见了不太妙的声响……
  我和精神饱满的靛发野猫四目相交,然后一同瞄向本人漂亮的私处──
  「呜喔!真不愧是伊蒂丝,竟然知道我最近想吃无毛的!」
  「……都是你这笨蛋乱开门害我真的剃到啦!」
  啊啊……我的阴毛真的从左上到右下剃出明显的痕迹了啊啊啊!虽然没伤到
肌肤很值得庆幸,但这毛的深浅一看就觉得怪怪的啊……!
  英格丽惊觉状况不对,赶紧进来替我查看。她毫不害臊地把脸凑到我双腿间,
专心注视着深浅不一的阴毛,然后皱起眉毛抬头说:
  「你这小傻瓜怎么剃成这副德性啊?」
  听到亲暱称呼时有点心动,不过现在只能铁下心肠狠狠地捏住她右脸。
  「不晓得是谁吓到我才弄成这样……」
  「呜──既然这样,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剃光吧!」
  「……你是认真的?」
  「反正会长回来嘛。况且我也没看过无毛的伊蒂丝,说不定更迷人喔?」
  这笨蛋要是继续用充满期待的表情怂恿我的话……我会屈服的。
  和好不好看、舒不舒适无关,单纯只是因为英格丽想看,才令红着脸的我产
生动摇。
  犹豫一会儿后,我扭扭捏捏地向她确认:
  「你想要的话……帮我剃掉吧。」
  英格丽贼笑着从裤子口袋掏出泡沫喷雾,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对她随身携
带这玩意的质疑,一边将我的私处整理得乾乾净净。等到她用双手捧着一瓢水,
将残留在身体上的泡沫与毛发都沖掉后,登时涌现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爽感以及…
  …
  「啊哈!就是这种短短刺刺的感觉!摸起来太棒啦!」
  ……越是被摸就越忍不住往后缩的微微刺痛感。
  跟预想中的感觉不太一样有点奇怪,看在那笨蛋这么开心的份上就算了。
  「喔、呜喔喔喔!舔起来好刺!舌头好麻啊!」
  「别用舔的啊喂!」
  英格丽忽然抬起她那标緻的脸蛋,一派正经地告诉我:
  「你知道吗,狗儿都会用洒尿来宣示自己的地盘喔!」
  「……你是狗吗!再说口水跟尿有啥关系啊!」
  「对喔!那我就……」
  我狠狠巴了准备脱下裤子的英格丽一拳,但她似乎宁可眼角含泪也要对我来
真的。幸亏这时候茱莉亚赶到了,而且就在她急急忙忙地进门后,我才发现原来
英格丽溜进来却没把寝室门关上……
  「伊蒂丝!该不会……我就知道!」
  「虽虽虽然我们样子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事情绝对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必多说,肯定是英格丽对你乱来的。来人啊!」
  茱莉亚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紧接着两名似曾相识的女兵走上前来架开英格丽。
嗯嗯,行动迅速又确实,应该是我四机师的优秀步兵士官……问题是你们把英格
丽架走后我的裸体不就曝露出来了吗啊啊啊!
  「伊……蒂丝……」
  茱莉亚别发呆啊啊啊!
  「讚喔,小美人!」
  你这笨蛋野猫别瞎起鬨啦!
  「师、师团长的美乳……!」
  左一!不许害臊地盯着长官看!
  「竟然是无毛……!而且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啊……!」
  右一!麻烦别趁乱加入自己的想法啊啊……
  「……不对!你们两个,把英格丽上尉给我拖到房里!」
  「啊、是!遵命!」
  迟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的茱莉亚赤红着脸推了下眼镜,但我想,全裸映入她
眼帘的我脸应该更红才对。英格丽在外头吵吵闹闹的说什么还没对我宣示主权,
茱莉亚严令两名女兵可以赏她几拳,可惜那两个乖乖牌到头来依旧不敢犯上。等
到茱莉亚替我拿来衣物、整顿完毕,本师团长才带着充满威严的香皂味走出浴室。
  迎面而来的是三道分别射向眼睛、胸口与私处的色瞇瞇目光,和我心有灵犀
的茱莉亚选了英格丽的笨脑袋杀鸡儆猴。啪!厚厚卷起的文件敲在那只色猫头上,
登时令旁边两个看呆了的女兵跟着恢复正常。茱莉亚指示她们俩守在门外,两个
人行礼后胆战心惊地离开。
  室内只剩我们三人,茱莉亚命令英格丽坐在地上,不服管教的英格丽则是硬
要挤上床,闹了一番茱莉亚也只好妥协。我坐在床头、想对我毛手毛脚的英格丽
被茱莉亚抓着坐在床尾。茱莉亚首先谈起方才那两位女兵。
 琪琪下士与史咪下士正打算将所属的中队训练报告呈交给部队长佩卓拉中尉
  ,忙於追逐英格丽的茱莉亚一眼认出她们是四机师的人员,不管三七二十一
就命她们一同加入追捕行列。至於一路跑给她们三人追的英格丽,纯粹只是想偷
偷溜进我寝室并把我扒个精光而已。嗯,再补她一拳!
  「啊痛痛痛痛……什么嘛,不就是扒光光再磨磨蹭蹭,干嘛这么激动啊你们
……」
  「茱莉亚,麻烦你了。」
  「没问题。」
  啪!色野猫靛发上又肿了个包。茱莉亚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英格丽装模作样地在床上打滚时,茱莉亚一边防着她说道:
  「伊蒂丝,昨晚我来到这里时外头有宪兵站门,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行。
  难道发生什么事情……「
  这么说来,昨天确实和茱莉亚有约在先,不过海洁尔的出现却打乱了我们的
行程。
  「昨天啊,有位大头亲自跑来告诉我一些事情……」
  於是我把代行者、使徒、卡蜜拉姊的事情全部说给她们听。
  茱莉亚从头到尾面色凝重,英格丽也摆出複杂的表情,大概是看我一副不想
被她开玩笑的关系吧。讲到一半,我才想到这些应该是不能透露的才对。不过管
她的,我才不要每件事都乖乖听海洁尔的。
  听完那些乍听之下不得了、实际上却没什么变化感的大事,我们三人都陷入
很是尴尬的沉默。
  茱莉亚正努力消化没多少实感的资讯,英格丽像是在等我们其中之一先开口,
而我则是想等茱莉亚完全理解这个情况。
  毕竟……现在我能依赖的,只有她们。
  更进一步来说,於私是英格丽,於公是茱莉亚。
  将沉重到彷彿凝固下来的时间打碎的声音,意外地并不是来自茱莉亚。琪琪
她们不晓得还得站多久、手中又有报告得交,才忍不住敲了门。茱莉亚让她们先
行离去,英格丽就露出逮到机会的奸笑,趁茱莉亚到门口时来到我身边抱住我。
  「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代行者,都不会改变我爱你的事实。」
  「笨蛋,竟然这么认真说这种事……」
  「──所以今晚就来火热地大战一整晚吧!」
  「……茱莉亚!」
  「收到!」
  啪啪啪──!无慈悲的三连击把靛发色猫打得东倒西歪,我也跟着向一旁倒
在床铺上。英格丽发出赌气的声音嚷嚷着:
  「呜呜!我才不要放开伊蒂丝,不然你会被茱莉亚吃掉啦!」
  「谁像你这个浪女整天只想着那件事啊!」
  喔喔,茱莉亚马上又进入战斗态势了!
  「我都知道了喔!在西方那时,你趁我出击就把伊蒂丝抓进运输车内吃掉了
对吧?」
  「什……!你从哪听来这么离谱的流言!」
  「昨晚凯特说的啊……咦,还是莉法……好像是雅坦?不不,应该是拉玛?
  总之她们其中一个有亲眼看到啦!「
  茱莉亚脸蛋漾起微微的红晕,哑口无言的我则是早就羞耻地摸着脸。噗滋─
─烫到都快要可以拿来煎蛋了!茱莉亚声音微颤着说:
  「看到……什么?」
  「就看到你在吸我的伊蒂丝的胸部啊!还说伊蒂丝发出很舒服的呻吟!」
  啊啊啊……那时候竟然被人看到了吗……我敢说这件事在今天结束前肯定会
传遍整个四机师。唉,这下我的威严又要打折扣了……
  「而且啊!参谋大楼的格莉朵也告诉我,说你有偷偷把伊蒂丝的胸罩藏起来、
边发出嘿嘿嘿的猥亵笑声边闻边吸喔!」
  「……什么鬼啊!参谋大楼……我懂了,是那头淫乱乳牛……!」
  淫乱乳牛……啊,就是那位电梯士官。她竟然还在记恨喔?真是外表看不出
来的小心眼呢。
  在我正感叹那个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时,茱莉亚已经动作
俐落地拔出佩枪、一脸作势要干掉世上所有乳牛的可怕表情。我对准她整齐漂亮
的头顶赏了一记手刀,茱莉亚才安分下来。很会抓时机的英格丽趁机解开我裤子
钮釦,接着她就被恢复理智的茱莉亚狠狠巴了一拳。
 茱莉亚为她的失态表达了非常慎重其事的歉意──具体来说就是好好向我道
  歉,并且把英格丽捆在棉被里再用绳索牢牢绑紧,还拿出箝口球塞住那张不
断呼喊着我的嘴巴。我才正要提出质疑,茱莉亚先一步澄清那是从英格丽口袋里
搜出来的。
  确认英格丽没办法干扰谈话后,茱莉亚深深地叹了口气,向我说明昨晚她从
希贝儿那里接收的作战报告。
  「很遗憾的……希贝儿队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搜索任务宣告失败。」
  还真是简洁明确的报告……但是在知道了「使徒」的存在与威胁以后,我反
而比较庆幸希贝儿没碰上那个傢伙。
  虽然连半点线索也没有是很无奈的结果,换个角度想,也有可能是现今最好
的发展。
  我,再也不想让亲爱的人遭遇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件了。
  「平安无事就好。」
  「是?」
  「希贝儿她们能平安无事地归来就好……除此之外都没关系了。」
  「伊蒂丝……」
  ……是啊。
  只要现在还在身边的人们能够平安,我再也别无所求。
  管她什么使徒、什么代行者的,其实我早就没有余力去理会那些事情了不是
吗?
  四机师的大家还在就好。
  英格丽、茱莉亚还有希贝儿还在就好。
  妮……
  ……那个人也还在就好。
  这样,就好。
              ◇◇◇◇◇◇
 南方都市玛亚西北方二十四点四公里处──自由联盟南方军临编扫荡中队A
  、B小队,正隔着广大的荒野与友军车队互相掩护前进。
  山贼也好、海盗也罢,这些年来她们已经受够这帮贼匪四处作乱,甚至还敢
光明正大潜入都市内诱拐年轻女孩。对於一连串治安或边远哨站遇袭事件,联盟
第四支部司令官索莉儿准将痛心疾首地表示军方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起初受到
贼匪影响的部分军人和民众都对准将大人声泪俱下的宣战佈告感动至极,随着每
年换汤不换药的宣战动作,大夥终於体认到与其期待军方,不如依靠日渐坐大的
娼妇组织。
  幸好,这次支部方面总算是迫於民怨与双贼相争的良机,决定编列一支五百
余名的扫荡部队,并动员机甲兵正式展开地方山贼与海盗的讨伐行动。
  许多一度心灰意冷的军人争相参与这项任务,当中也有不少想趁机立下战功
的军官。毕竟在北方军与西方军都有大规模升迁机会的现在,身处玛亚还想升官,
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出漂亮的战果。因此此行成员多半为斗志高昂和身手了得的高
手。
  「嘿嘿……只要我摘下贼徒们的脑袋,那些『葵百合』的蠢蛋就无话可说了
吧!」
  有来自第八师团特殊侦搜大队突击准校──「A小队」──剪了个刺蝟头染
得金亮抢眼的谭。
  「连正式校官资格都没有的傢伙,等等还是乖乖躲在老娘背后啊。」
  第十二师团本部亲卫队战斗少校──「A小队」──光秃秃的褐色头顶上只
留一撮细细长发的肌肉女安罗狄雅。
  「别以为硬碰硬就能赢。对方可是卑鄙的贼子,跟她们正面对决几条命都不
够用。」
  第三十二师团精锐猎兵小队后勤战斗少校──「B小队」──以刺耳尖嗓奸
笑着的长腿贾希。
  「实力就是一切!杂兵的小手段对我们这种校官级起不了作用,务必消灭敌
人!」
  当然也有南方军司令官直属现役「葵百合」突击中校──「B小队」──光
是直挺地坐着就能令旁人为其威严肃然起敬的大块头狄普希丝。
  各小队除了自愿兵与机甲兵外,分别安插了两位准校级以上的战斗军官。一
方面乃为了满足校级或准校级军官的升迁机会,一方面则是用以制衡贼匪所僱请
的前南方军校级战斗军官群成员。
  这也意味着,本行动除了讨伐贼匪外,同时也是南方军精锐部队、特殊部队
及亲卫党的「内部肃清」。交换赏金用的贼徒交给一般部队去应付,换取晋升机
会甚至是推荐函的叛徒,就由这些埋伏其中的精锐相互争取。
  ──可是,在这场令人振奋的狩猎游戏开始前,远方的友军车队却遭遇来路
不明的袭击,整辆运输车连同前后方的吉普车都被炸个稀巴烂。
  「……狄普希丝中校!来自邻近部队的遇袭通知!」
  安排在运输车后方的通讯班无视於临编部队指挥官布丽姬少校,直接向宛如
雕像般耸立於运输车上的狄普希丝报告。尽管狄普希丝军阶确实比布丽姬高一阶,
经过统一训练的士兵也该遵从指挥体系才是。通讯士官之所以没有遵守体系的原
因,令很快就推出个端倪的贾希不禁咯咯发笑。狄普希丝瞥了眼贾希低笑时轻晃
的麦色小腿,接着看向从吉普车副驾驶座探出头来的士官。
  「侧翼奇袭吗?」
  通讯士官摇摇头,大喊回道:
  「D小队的丝帕少校回报!是安多拉中校!安多拉中校炸毁了自己人的运输
车!D小队现正面临安多拉中校的攻击……!」
  「『蟒蛇部队』的校官竟然做出这种事……不过,这下总算是把害虫揪出来
了。」
  狄普希丝望向倏然停止的远方车队,两团冒出浓烟的火势间依稀可见微弱的
闪光。坐在她身旁的谭吞了口口水,问道:
  「你早就知道随行部队有贼徒的内应?」
  狄普希丝纹风不动地回答:
  「未公开的遴选方式加上洋娃娃指挥官,我们南方军可真是被『某位大头』
看扁了啊。」
  「那么,关於应对策略……」
  「策略?呵呵……对付害虫不需要那种东西。安多拉那傢伙,就由隐藏在机
甲兵队中的维莉少校……」
  小型爆破接二连三自荒地的彼方绽开,打断了狄普希丝的谈话。通讯士官粗
哑的喊声再度传来:
  「狄普希丝中校!D小队请求紧急增援!」
  狄普希丝瞪了士官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
  「别慌,『蟒蛇』再怎么强,也无法以肉身抵抗机甲兵队。虽然场面闹得很
大,现在大概已经摆平了吧?」
  「这……但是丝帕少校……」
  「没亲眼见过搏命的战斗,就算是校级军官也会吓到吧?叫她别担心,一切
都在我狄普希丝掌控中。」
  完美无缺的实力才能造就完美无缺的计画,而完美无缺的计画才能成就完美
无缺的自豪。
 南方军临编扫荡中队实质上的中队长──狄普希丝中校自信满满地扬起粗犷
  的笑意。
  然而通讯士官面色紧张地盯着这位雕像般的中校,并没有因着那股威严放心
地返回车内。狄普希丝对不识大体的士官投以谴责目光,远方再度燃起更多黑烟。
通讯士官顾不得冒犯到长官的风险,几近嘶吼般报告道:
  「……D小队刚才的回报!丝帕少校与艾格琳特准校已经阵亡……!」
  狄普希丝哑然失色。然而这阵惊惶只影响她极短暂的瞬间,并未使她乱了分
寸。
  尽管只有在出发前半小时快速检阅参战校官们的资料,众人实力她已略知一
二。单论一对一无障碍战斗,中校级确实不是少校以下打得赢的怪物。但是,D
小队的丝帕和艾格琳特并非标准战斗员,而是和长腿贾希一样的「设陷师」──
「后勤战斗级」。她们俩的干扰作战搭配机甲兵队的围攻,就算是南方军精锐之
一的「蟒蛇」也不可能安然而退。
  那么之所以传来恶耗,只有一个原因──安多拉第一步就找上她们俩。面对
「突击级」倏然的猛袭,就算是狄普希丝也会感到棘手,遑论D小队。
  不过,安多拉那个笨蛋错就错在这第一步。
  不管怎么说,机甲兵队的威胁可是要比肉身的校官来得严重啊。
  「中校,那些小爆破该不会是……」
  长腿贾希的一句话令狄普希丝皱紧了眉头。狄普希丝目视远方浓烟密集处问
道:
  「这是你身为『参谋猎士』的判断,还是……」
  参谋猎士──精锐猎兵小队的核心角色。做为堪比师团本部亲卫队的精英分
子,在以高行动力、高破坏力为傲的南方军精锐队中,还加上了视战局改变其战
术价值的小型独立系统,能够在千变万化的战况中成为万用的利器。参谋猎士长
腿贾希微微垂着头,面色凝重地低语:
  「建议命令A小队即刻救援友军。即使判断有误,还有个洋娃娃替您顶责。」
  「眼前正是个绝佳的立功机会,却还是放给同伴吗?」
  贾希抬起头露出苦笑。
  「我还算挺有自觉的,对吧。」
  相较於眼前的后勤战斗少校,邻近的突击准校及战斗少校则是显现出自信的
冷笑。
  「叛徒就交给我吧!狄普希丝中校!」
  「中校!请下达出击命令!」
  狄普希丝看着她们俩,缓缓站了起来,双眼一睁,朝向车队前方巨声吼道:
  「停车──!」
  以布丽姬少校的吉普车为首,整个车队零零落落地相继停下。少校直属传令
军官刚下车,狄普希丝再度扬起愤怒的怒吼:
  「A小队听令!全员由安罗狄雅少校直接指挥!立刻增援友军!」
  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友军异状的传令军官,连忙向衣衫不整於后座喘
息的布丽姬少校报告事态。当少校连同她那批军士官气沖沖地下车时,训练有素
的A小队已经兵分二路,由安罗狄雅少校与谭准校领军进发。布丽姬怒骂擅自调
动部队的狄普希丝,反被瞪视到双腿发软、只能靠心腹勉强扶持着。传令军官眼
见其它车上的士兵多无所动静,明白军心所向,於是气愤地护送少校回到车内。
  贾希对敢怒不敢言的洋娃娃们报以尖锐的嗤笑,没戏可看后就把双臂搭到护
栏上,目送扬起沙尘而去的吉普车队与机甲兵队。狄普希丝只看一眼出击部队的
背影,就像块巨岩般坐在运输车上。贾希修长的美腿精神饱满地晃了晃,随后在
狄普希丝斜前方蹲下。即使蹲姿仍比眼前的大块头矮上三颗半的头,贾希在狄普
希丝面前简直就和小孩子没两样。
  「哎呀──真没想到那个安多拉中校会叛变,明明一脸老实样!」
  狄普希丝横着眉毛无言看向贾希,那道目光令正想消遣友军的贾希感到很不
自在。
  「呜,不晓得谭跟肌肉女谁能成功讨伐叛徒呢……中校要不要来赌一把?」
  「……我赌。不过,赌的是聪明人瞧不起的『武力』。」
  「哈啊……那我就以参谋猎士身分全押『计略』啰。」
  狄普希丝缓缓闭上双眼。
  「即使只有一名士兵,仍然拥有扭转整个战局的可能性。」
  「定计正确,就能把所谓的可能性昇华到必然性。」
  「士兵的潜能可不是数据资料能让你加以分析判断。」
  「只要定下完美的计谋,就不必害怕意外。」
  「说得好。那么敢问……」
  炽热风压袭向贾希奸笑着的麦色脸蛋,狄普希丝的拳头只距离那片吹弹可破
的肌肤仅仅一公分。中校愤怒的低语传来:
  「你,要如何对付我狄普希丝……以及B小队全员?」
  贾希略显吃惊的表情映入狄普希丝眼里,成了满足晋升所需求的三种条件之
一。现在她已拥有「武力」、「统御」,只剩下即将到手的「战功」就能爬升到
校级战斗军官群的顶峰。
  「哎呀呀呀……倒是没算到会挨中校的拳头。虽说不影响计划运作……」
  「怎么啦,你所谓的计谋,就只有这种程度?」
  「一脚踩进陷阱的蠢蛋还敢嚣……咯咕!」
  深色巨掌迅速张开、推向扬起奸笑的麦色脸蛋。甫一施力,贾希瘦弱的四肢
反射性地挣扎。
  「咕……!呜、呜噗呜呜!」
  浑厚坚硬的掌心牢牢盖住尖翘的鼻子与浅红的嘴巴,无法呼吸的贾希更激烈
地反抗,却一点效果也没有。狄普希丝缓缓站起,脸色开始发青的贾希整个人被
掐住脸举了起来。
  要是来得及做准备的话,还能憋一小段时间……一时情急在那只巨掌压迫下
做出呼吸动作,反而让胸口紧接着是脑袋都变得很难过。
  狄普希丝……不……中校级战斗军官的握力,实在远超自己预料之外啊。
  意识迅速消散的瞬间反而有股奇妙的放松感,贾希已无余力回想教科书上那
些狗屁,只能放任逐渐失控的身体做出一样样丢人反应。吝啬的开水加上简便到
不可思议的早点,使刚脱离少女不满一年的少校流下了透明无味的热尿。昨晚的
煮豆子与难吃的麵条则是化作墨黄色的条状物,在热尘吹抚中投下恶臭的黏息。
  前一刻还洋洋得意的贾希如今已吊起血丝满佈的白眼,额间可见必死浮起的
青筋。就在狄普希丝掌中的小矮子即将昏死之际,紧凑的两道枪声即刻唤回贾希
的意识。或许该说,双重枪击贯穿了狄普希丝右胸与右腕,才令顿时失去力量的
狄普希丝松开掐住贾希的那只手。
  「喂喂,别太得意忘形啦!」
  「贾希少校!没事吧!」
  同伴的呐喊延迟数秒才被正迅速恢复运作的大脑解读完毕,贾希那对闪现着
白茫的目光正在努力对焦,滑过上唇而至的鼻水令她想起了方才的恐怖。她低头
一看,果然见到湿臭到不像话的迷彩短裤。正当贾希夺回发热的身体准备翻车逃
跑时,却被直挺地站在前方的狄普希丝吓得双腿发软。
  「噫噫……!」
  刚撑起身体重量的右脚一阵瘫软,贾希整个人狼狈地跌坐下来,因日射迅速
转温的尿水再度袭上裤裆至大腿。贾希一脸恐惧地瘫坐在湿湿温温的甲板上,和
满面怒容的狄普希丝相望。
  「怪、怪物……!」
  明明挨了两枪──尤其是右胸──却毫无半分痛苦的屹立於敌人面前,这种
忍耐力可不是光一句中校就能带过。
  因此,就算身体再度失去节制力,贾希一点也不感到丢脸。
  狄普希丝抬起左臂,机甲兵队立即包围运输车以及从前方吉普车下来的两名
持械士官。
  「放下武器!抵抗则开火!」
  「你们竟敢伤害中校!这可是要判军法的啊!」
  「是安多拉中校那夥的叛徒吗?不管怎样都无法原谅你们!」
  狄普希丝注视着逐渐从恐惧中恢复过来的贾希,以那充分具备威严的嗓音说
道:
  「我再问一次。你跟你的同伴……要如何对付我和我的部队?」
  贾希忽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嘴角随之长长弯起。狄普希丝不疾不徐地望向
刚才朝她射击的士兵,随后为眼前上演的荒唐戏码震惊得哑口无言。
  包围住叛徒的机甲兵一架架由内部爆炸,紧接着是包围运输车的机甲兵。最
后一架机甲兵惊恐地化为火团之时,运输车后方的吉普车队也接二连三地引爆。
  在一连串连环爆破中倖免於难的,只有一辆吉普车与狄普希丝所在的运输车。
领头吉普车门弹开,上衣没穿好的布丽姬少校脸上还带着一抹血迹,就这么晃着
漂亮的麦色美乳下了车。南方军的洋娃娃指挥官带着少了一名的心腹缓缓走向运
输车,抱起双乳朝车上唯一的敌人笑道:
  「好──啦!狄普希丝中校,你已经被『将军』啦。要是你这种忠义至上的
军人肯跪下来舔我这个无耻叛徒的脚,或许我会考虑饶你一条小命喔?」
  「……布丽姬!贾希!你们两个串通好的吗!」
  「啊啊……!被正直善良的好军人骂了呢!人家我对这种耻辱最把持不住了
……你们几个还在看什么?快开火啊!」
  「是!」
  布丽姬一声令下,五名步枪手纷纷朝目标明显的狄普希丝展开射击。狄普希
丝正欲从运输车后方跳下车,却被贾希死命地抱住左腿。尽管顺利避开第一波射
击,没能立刻将贾希甩掉却是一大败笔。等到贾希因为头部剧烈震荡而不得不呻
吟着松开双手,手持配枪的布丽姬与步枪手们已经团团围住愤怒不已的狄普希丝。
  「你们几个……!」
  布丽姬扬起慵懒的微笑,朝负伤的野兽吐出嘲讽的叹息。
  「小手段还挺管用的,对吧?」
  接连不断的枪响持续了十二秒半,将直到最后都还试图反击的狄普希丝完全
镇压。头部十四枪、身体二十三枪。脑袋与胸口整个被打烂的狄普希丝中校一动
也不动地倒在贾希面前,众人屏息以待,直到贾希确认狄普希丝当场死亡后才松
了口气。
  「什么『葵百合』的中校,真是难看呀……管你啥精锐不精锐的,一枪下去
还不是脑袋开花!」
  头还有些晕眩的贾希恶狠狠地踹了倒在甲板上、中校血肉模糊的胸口一脚,
接过布丽姬抛过来的衣物。布丽姬若无其事地靠在中校遗体旁的栏杆,慢条斯理
地整理起上衣、戴起太阳眼镜。贾希换好下着后,旋即指示部下们把遗体抬走。
  布丽姬瞄向那双沾染尿骚味的美腿,向贾希勾勾手指。她不太喜欢身上带着
臭味或腥味的女人,偏偏又对修长的美腿没辄。而满是败战者的可耻气味的贾希
……
  那副落魄样却也充满了无比魅力。布丽姬一把将蹲坐下来的贾希拥入怀中,
嗅着她身上的气味说道:
  「像你这种在战场上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臭野猫,能保住一命还不快感谢我?」
  贾希乾黏的手指一次滑入布丽姬裤裆内,弯起后直接插进淫湿的热穴。
  「嘻嘻嘻……区区一个洋娃娃指挥官,语气还真大喔?」
  闷热的阴道稍稍缩紧,而后放任贾希在里头抽插抠弄。
  「怎么,现在才怀念起旧情人吗?别忘了我职位已经比你高了。」
  「洋娃娃不管爬到哪都是洋娃娃啦!反正你也只会玩女人跟找机会出风头。」
  「这样不好吗?还是说,你要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亲上第一线?」
  「你这种母猪就算啦!我可不想替前前前前女友收屍。」
  「我也不想被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女友收屍,更何况她的指交还是一样烂。」
  贾希闻言,生气地挣脱了布丽姬的身体,用沾了爱液的手指着对方骂道:
  「呿!你还是快点被敌人一枪打中阴道,丢脸地去死吧!」
  布丽姬微红着脸盘起双手,别开贾希的目光回骂:
  「你这笨女人才该快点被人捏爆臭脸去死啦!」
  那傢伙个性还是一样讨厌。布丽姬最讨厌她用嘲讽的语气说自己是洋娃娃了。
如果是更早以前,也就是两人都还在低阶军官打滚的时期,洋娃娃还算得上美称。
至於现在就算了吧。唉。真希望贾希偶尔也能体谅自己现在的职务啊……
  ……不过,贾希的成长确实远比自己来得高,这点布丽姬十分清楚。
 从第二车队的安多拉发起突袭作战、A小队增援队抵达的时机引爆该队的炸
  药、击杀车队实质指挥官狄普希丝中校等计画看来,参谋猎士果然并非浪得
虚名。
  话虽如此,要是没有自己和「那个人」掌握扫荡部队的人选与物资,偷偷安
装定时炸药仍然是不可能的任务。况且贾希也差点被狄普希丝干掉,还吓到屎尿
迸流。综合起来,本次行动最该佩服的到头来还是自己哪。
  布丽姬呵呵地扬起悦耳的笑声,旋即引发贾希不满地瞪视。
  两人吵吵黏黏闹了十分钟左右,友方车队的方向出现一名徒步走来的女子。
  随从确认那是她们的同夥安多拉,赶紧叫上医护人员待命。贾希幸灾乐祸地
笑着说:
  「哎呀呀,浑身浴血其实还挺可怕的嘛。」
  布丽姬边起身边盯着那双漂亮的长腿,而后看向安多拉的身影,不禁打了寒
颤。
  「比起某人浑身浴尿,是挺可怕的。」
  臀部忽然发出一阵闷响,布丽姬放任贾希啪啪地甩了她两下屁股。感觉不到
以往的兴奋感,布丽姬语气略感沮丧地说道:
  「果然不该对你抱持一丁点期待。」
  「怎、怎样啦?」
  「力道不够。」
  「明明就跟以前一样啊!我说你这母猪后来到底是被多少人调教过啦!」
  「七个人啊。顺带一提你排第八名。」
  「这种事竟然若无其事地挂在嘴边……这头无药可救的母猪!」
  「多──谢。」
  面对布丽姬游刃有余地回击,贾希不想再浪费时间满足旧爱那偏执的性欲。
  或许连自己遭到挑衅会忍不住上下其手一事,也在布丽姬的预料之内。想到
这点,贾希就不爽地收回手。布丽姬对她露出慵懒的微笑,不再引诱她。
  安多拉一语不发地接受紧急处置,那表情俨然就是从地狱归来的战士的神色。
近距离和她接触的人们无不为之震慑,唯有贾希与布丽姬不受影响。
  一个是头脑至上主义,一个是随兴所致主义。单纯的武力实在无法成为令她
们肃然起敬的基准,也就难以感染那股热血沸腾的情绪。
  布丽姬朝部下们挥挥手,有点不耐烦地喊道:
  「喂!动作快点,别让帕美拉大人等太久啊!」
  「是!」
  贾希挑起细细的眉毛叹道:
  「没想到老闆竟然真的是海盗啊……算啦,反正出钱的最大。」
  「海盗?别学军方的人说出这种造次的发言。」
  布丽姬正色望向贾希,锐利目光笔直射进她眼里。
  「帕美拉大人可是贼徒望尘莫及的『贵族』才对。」
  贾希回以难看的疑惑表情。
  「老闆是那种能在闹区包下两间娼馆的玛亚贵族?」
  「不是那么肤浅的富者。真要说的话,她可是联盟当中唯一仅有的贵族。」
  「越说越複杂……所以到底是怎样?」
  布丽姬扬起平淡的微笑,那道穿过贾希、迎向天空的眼神中透露出无限敬意。
  「神代。」
  无意义的疑惑尚未寻得相符的解答,便在那温柔的声音中昇华成具有莫大意
义的起始句。那声音停顿数秒,而后缓缓歌唱──
  「神话时代的贵族。」
  ──抑或低语。
  「西历的贵族。」
  脑袋一下子塞进许多无法连结起来的片语,贾希恍惚地点点头,下一秒就把
这些事忘个精光。布丽姬对她的笨脑袋深深叹息。於是两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地斗起嘴。安多拉就像在告诫她们似的,包紮不到一半就推开士兵、往她们俩走
来。布丽姬与贾希同时闭上嘴,紧张兮兮地盯着严肃走近的安多拉……然后看着
她与彼此擦身而过、来到运输车后方狄普希丝遗体处。
  硕大的遗体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名全副武装、单膝跪地的女子。
  负伤的安多拉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说出来意,否则立刻杀了你。」
  色泽偏暗的短翘金发轻轻摆动,挑染成丰绿色的末梢弯弯地勾起。金发女子
没有看向徒手摆出架式的安多拉,而是继续捕捉狄普希丝愤怒的遗容回答她:
  「狄普希丝中校是个认真又忠贞的军人。虽然有点自大,做为朋友还是很值
得信赖的。」
  安多拉眉毛动也不动地二度警告:
  「来意为何?」
  「原本是想来帮助她的……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啊?」
  金发女子有些落寞地扬起嘴角,抬头望向安多拉。
  「我该直接杀光你们,还是留一个人拷问出叛乱事件的主谋?」
  「胆子真大啊你……呃?」
  安多拉正欲冲上前,胸口却热痛到彷彿随时会爆炸。刚才似乎有听见枪声,
但那不是来自前方或后方,而是相当遥远又加上消音器的细微枪响。她摀着不断
散发出热气的左胸,呼吸渐渐提上不来,嘴腔很快就重新被血腥味灌满。身体越
来越热,心脏却越跳越慢……她没能向静静注视着自己的那女人跨出一步,就失
去了力量、跪下单腿。
  「呼啊……!呼……!」
  在痛苦地呼吸着的安多拉身后,贾希带领五名士兵瞄准了狄普希丝一旁的金
发女子。
  「全员!开──」
  金发女子迅速拉开悬挂於腰际的某物拉环,紧接着一片刺眼的白光夺走了在
场所有人的视线。
  「嘎啊!我的眼睛!」
  「先别射击!小心伤到自己人!」
  「眼睛……好痛啊……」
  闪光弹造成的伤害才刚发挥作用,位於队伍前端的贾希忽然在强烈刺痛感中
感到一丝寒意,接着那冷澈心扉的坏预感化为不同於南方军使用的军靴、挟持强
烈恶意袭向她的太阳穴。
  「……咯!」
  继贾希之后,士兵们接二连三都在完全看不见敌人的状态下遇袭,每次打击
皆直击要害。当视线逐渐恢复,包含运输车在内的叛军只剩下布丽姬一人仍不可
置信地紧盯车下的一幕。
  贾希侧头凹了进去、口中留下鲜血与白沫、双眼上吊着倒在地上。安多拉已
失血过多处於弥留之际。士兵们则是一个个当场死亡。
  除了安多拉以外,全员都是遭到近距离命中要害致死。
  那是……照理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哈……哈哈……?」
  除了眼睛还残留过於沉重的压力,布丽姬根本无法理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
  「贾希……安多拉……快站起来啊……」
  也无法理解即将要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噫噫……!」
  被登上运输车的金发女子吓到花容失色的布丽姬,整个人狼狈地跌坐下来。
  「啊嘿……嘿嘿……?」
  不合常理的认知与死亡将她思绪变得无比混乱,连自己当下该做何反应都控
制不了。
  「等等……你看看我的身体……很……很棒……吧……」
  眼角含着泪光的布丽姬浑身颤抖地排出热尿,解开钮釦的丰满上围轻微弹动
了下,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嘿……嘿嘿……拜託你……拜託……嘿噫……!」
  深刻体验到死亡正在逼近的惊悚感……布丽姬便瘫软在自己的尿滩上,僵着
漂亮的脸蛋发出断断续续、毫无意义的笑声。
  「噫……!噫噫……!噫……嘿……哈哈……嘿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章「代行者」#5
  不该存在之物──人类的天敌。
  从「不可提及的大事件」之后开始出现在大地与海洋中,发生原因至今不明,
故始终无法根除此一灾厄。
  被视为人类天敌的主因有两点:其一,它的生理构造完全违反生命应有的型
态。其二,它对人类有着非常强烈的敌意,并且会捕食人类、收集活人进行体内
寄生,藉此获得大量养分。
  根据十九年前的资料显示,首个不该存在之物为「巨熊」型态。它们以高度
十公尺以上的腐烂躯体现身於世界各地,对经历大事件后疲惫至极的人类造成非
常惨烈的伤亡。
  在非各军事组织的据点,无论人口再怎么多、设施再怎么齐全……都无法从
巨熊的阴影下倖存。
  受到不该存在之物威胁的人们执起了彼此的手,在这片逐渐失去宽广之意的
大地上固守仅剩的家园。
  东方是玛加达至玛亚一带迅速茁壮的自由联盟。
  南方是驻紮於玛亚南侧山脉的大西伯利亚公国军。
  西方是互有猜忌的厄当联合阵线及法兰和平组织。
  北方是在冰天雪地的天险下对抗着亡者的鲁特亚人民军。
  群起抵抗的人类开始在这片大地上夺回生存之地,不该存在之物的猖獗彷彿
只是昙花一现,竟然只在短短两年内就被从人类领地中彻底驱除。
  在那之后……
  失去了天敌的各个武装力量,将矛头对准了彼此的领土。延续至今的战争,
使得不该存在之物的威胁就好像传说似的逐渐被淡忘。
  直到现在,联盟终於因着「某状况」对本部全师团发佈了大规模作战命令。
  包含本部第一、第二及第三军团共十万人之上的十九名师团长们齐聚一堂,
由玛索总参谋长亲自主持军议。
  「本次作战地点位於旧第一支部遗址,也就是废弃都市纳瓦索。对第一支部
尚不熟悉者,参阅资料A第五页。」
  自由联盟第一支部──「基地」东北方的都市区。
  在联盟正式崛起前,纳瓦索是远比玛加达与玛亚还要热闹的旧都之一,曾经
被联盟视为基地预备地。
  要不是当初发生了「那件事」……
  「十七年前,本部察觉纳瓦索地下实验机构的存在,那是由『丽莎教团』残
党掌控的第一级危险实验室。」
  丽莎教团,与信奉唯一神或多神教的西历时代教派不同,是一种崇拜人类自
身的庞大组织,可以说它是人权的极致──无论至高还是至下。
  由於相关文献几无流传,众人对於过去宗教信仰的全貌仍然只能藉支离破碎
的情报来揣测,故实际上并无法得知历史真貌。
  但幸运的是,仅凭那些支离破碎的文献记录,竟成功拼凑出即将到来的巨大
阴影之提示。
  「联盟对该教团实行的无差别屠杀乃本人这个世代的罪孽,相对地我们也粉
碎了该教团最后留下的威胁。」
  实验室本身并无太大问题,可是联盟军队却在隐藏於实验室深处的巨型地下
空间,发现了以人工方式进行全方位控管的巨熊巢穴……
  丽莎教团的残党,竟然用着人类之手促进不该存在之物的演化。
  ……应该说,她们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
  「遗憾的是,当初那些傢伙留下的麻烦,时至今日依旧无解。」
  教团留下的资料经过学者解读,得知她们是在更深层的地底挖掘出深眠中的
巨熊,并且立即着手诱使其成长并向陆地移动的计划。
  她们的人民遭到一神教的信徒残杀,她们的意志被迫臣服在多神教的信仰之
下。
  她们成为无数个世代的奴隶,直到预言西历即将结束的最后一位先知降临。
  「请各位参阅资料A附件一。」
  包含我在内的众师团长面色迅速沉重下来,有的人还迸出不敢置信的低鸣。
  而我只是双眼瞪大,因为早就惊讶得发不出声音了。
  「以下本人要告知各位的,是过去不被允许、将来也不得外泄的机密。」
  玛索总参谋长的声音犹如大钟般沉稳摆荡,却又令我们为那道固定的声响焦
躁不安。
  「『不可提及的大事件』……如同各位手中的机密资料,正式名称乃『丽莎
的审判』。」
  丽莎教团末代先知引发的灾厄,一字一句清楚地印在众人手中的报告。然而
相较於更具体地讲述大事件的内容,最令我震惊的是附件提及的特殊名词。
  一个是光看就令我感到浑身不自在的……「代行者的圣战」。
  另一个则是令我这代行者毛骨悚然的……「大天使的圣战」。
  我,人类,是代行者。
  那么,大天使又是怎样的存在?
  「虽然在联盟官方报告上,不该存在之物应是在EL纪元,也就是『审判结
束之后』才开始出现……事实上却如各位现在掌握的资料:它们出现得比我们认
知中要早许多。各位请注意附件一文末的两个圣战名词。这是在审判计划中,多
次共同出现的关系名词。所谓的代行者……」
  噗通。
  平稳的心跳,没有跳得特别大力,却令我头晕目眩。
  海洁尔才刚告诉我有关代行者的事情,结果现在总参谋长却要将之告诸众人
吗?
  「所谓的代行者,经过学者们的调查,所指正是不属於教团的人类。而大天
使做为人类的敌对面,想必是丽莎教团自身的象徵。换言之,对於丽莎教团而言,
她们早已将『大事件之始末』视为对付全人类的圣战。也就是所谓的宗教战争。」
  ……意外的是,总参谋长并未说出与海洁尔相同的解释。我想这种事情海洁
尔没必要对我扯谎,她该严肃时还是非常严肃的。那么,可以解读成总参谋长编
了个善意的谎言吗?
  我不禁盯着玛索总参谋长尚算硬朗的脸庞,脑袋里满是疑惑与不解。总参谋
长继续说道:
  「──以上前提成立的情况下,也就能说明深埋於纳瓦索地下实验室的阴谋。
然而,事实是她们无法操控不该存在之物,甚至在计划对全人类发动惨烈攻势以
前,就因为地底的威胁疲於奔命。直到我联盟攻进实验室、夺取部分通讯记录,
才得知事态并不是区区一个人数不到百人的宗教团体足以承担的。该说是幸还是
不幸……不该存在之物在违反教团的期许下,仅仅爬升到实验室下方的地底空间
便停止移动。无法驱使或封锁那股腐败力量的教团人员,最终选择以人工培育的
方式试图操控它们……玛莉露上校、海瑟上校,请两位别在重要军议上打盹。」
  被点名的海瑟恍惚了一下,才看到莉莉安正偷偷以眼神提醒她。第二军团的
玛莉露上校则是很有气质地以手帕拭去嘴角的口水,再向总参谋长低头致歉。嗯
嗯,看来这次是海瑟输了。
  玛莉露远看有点像茱莉亚,脸蛋精明、五官标緻,就连胸围也是同病相怜的
大小。唯一不同的是她留的是长发,少了股清爽感。
  在我偷偷观察那位上校的短暂期间,总参谋长又点名另外一位叫欧朵拉的师
团长。到底是大夥昨晚都睡不太着?还是总参谋长的声音太催眠了呢?我还没理
出头绪,再度竖起耳朵仔细听讲:
  「依照纳瓦索地底空间错纵複杂之结构,难以投入大规模重火力部队发动歼
灭作战。但是,也不可能放任那些傢伙继续在下头筑巢。我联盟军队於是夥同鲁
特亚人民军佈阵於清空后的纳瓦索市区,并以大量爆弹激发地底空间的巨熊群…
  …即是各位熟知的,导致第一支部完全毁灭的第一次纳瓦索联合作战。「
  总参谋长现在所说的话,已经完全超越我们「熟知」的短短两句记载──
「联盟第一支部因遭到不该存在之物的袭击,都市机能严重受损而正式废止」。
尽管对此事件感兴趣的人不多,未知的机密仍替总参谋长吸引住全场目光。
  过去发生於第一支部的那场大战,虽然联盟付出极惨痛的代价取得最终胜利,
战后却发现受到刺激并踏上地面陷阱的巨熊并非全数,地底空间尚有许多处於沉
睡状态的巨熊。纳瓦索重建计划因此被迫放弃,就连驻军都没有,仅保留一支特
务侦搜中队进行定点观测。原本居住於此的人们,大多数都随军队前往玛加达或
玛亚,只有极少部分坚持留在故地。纳瓦索的繁荣就此划下句点。
  大致上我们获得的资讯并不会改变对第一支部的既有印象,总参谋长亦只是
将过去的战事轻描淡写地带过,提及目的想来是为了反覆加强众人的危机意识。
  而这个目的非常圆满地达成了。
  别说我们这些编号排在后头的军团,就连第一军团的精英们也都是一个个面
有难色的表情。
  不该存在之物……本来应该要从本部消声匿迹、被遗留在报告里的那样东西,
此刻又要闯进我们生命之中了。
          伴随着总参谋长亲自做的简报──
  「诸位。」
  唤醒我们宁可选择盲目的遗忘、也不愿再次想起的那些事情。
  「特务侦搜中队的观测回报,巨熊群已经陆续进入活动期。」
  漆黑的恐怖。
  「过去戍守纳瓦索的东方军已经无法负荷现在的任务。本人谨代表临时执行
长在此宣佈……」
  腐败的绝望。
  「本部即刻起进入最高级警戒态势。」
  以及凌驾於两者之上的……
  「第四次纳瓦索联合作战,即刻展开。」
  死别的痛苦。
              ◇◇◇◇◇◇
  艾芭的送信船算不上很大,但用来载运物资十分足够,只可惜除了船长室以
外的就没有像样的寝室。若有谁不识趣地坚持搭乘这艘船,也只能看船主人艾芭
的心情,来决定到底是要当个船长的临时情人?还是睡在烂掉的马铃薯堆上?两
手一摊就躺在马铃薯堆上的贝蒂深深叹息。毕竟无论艾芭再怎么热情地邀她入船
长室,只要一想到卓萨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愿妥协。
  烂掉马铃薯在闷热的仓库内要比排泄物来得刺鼻,贝蒂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慢
慢适应。那腐臭味不像排泄物具有层次,而是一团黏呼呼又浓烈的味道,一旦黏
附在鼻腔,就会噁心上老半天。如果始终无法与之共处,船还没靠岸就会先吐到
虚脱。幸亏贝蒂一直以来都很能适应孤岛上的环境,区区马铃薯怎么可能是她的
对手?两相比较之下,艾芭欲求不满的魅惑神情还更危险。
  船舱总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托运品,其中之一是卓萨教她用过的按摩棒。她
翻出许多用塑胶盒装起来的按摩棒,正面是按摩棒的造型与品名,背后则有美丽
的模特儿做简介。各种奇形怪状的造型多少说得过去,然而当她翻出一款和她手
臂一样粗的巨大按摩棒,整个人都傻了。有需就有供,这是她在书上学到的,因
此使她震惊的不是竟然有人挑战这种尺寸,而是这已经被当成一般商品进行量产
……到底是有多少人热衷此道呢?
  还有一种看起来不像手工雕刻的木瓶子,大概半个手掌大,看起来是调味料,
但除了盐巴以外很多都是她没见过的。一组七式调味料包装在一起,连续几个木
箱里都是调味料组,贝蒂真想抱一箱走。稍后她又在另一箱内发现比调味料更伟
大的存在──鸡蛋。每一颗都白花花地圆润饱满,光看那外表就能想像打出来的
蛋花有多么漂亮。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鸡蛋一律装盒,偷拿肯定会被发现。尽管贝
蒂不怎么在乎这点,思及自己正前往A小姐身边,没什么作用的鸡蛋就算了吧。
  贝蒂在阴晴不定的船舱内度过五个地狱般的夜晚,到了第六天,她总算习惯
半夜被大浪甩到墙壁上、再顺着满舱烂马铃薯滚下来,醒来还得静待艾芭把她从
层层马铃薯堆下救出来。
  她对艾芭抱持相当程度的敌意,那情感在红色汪洋中只能转化成冷淡,且多
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对着马铃薯抱怨。艾芭待她倒很亲切,除了早晚两餐顺便
准备,一早还会救她出马铃薯海。只可惜三不五时就提出做爱的邀约,这点总能
令贝蒂重新执起盾牌。
  和卓萨离别的感觉起伏不定,白天几乎无感,入夜才又有点想念。贝蒂在某
个无风无浪的夜晚梦见她和女人做爱,不确定是不是卓萨,两人流着热汗在某间
穷酸的小屋内摆动身子。窗外有只猫咪高傲地盯着她们,贝蒂从中感受到强烈的
奴性,於是她双膝跪在地上,像个女仆般细心取悦女主人多毛的私处。另一只脸
上有疤的猫咪跳到床头柜上,贝蒂又受其影响涌现野性,两手抬起女主人汗臭的
腋窝,凝视着对方羞耻的眼神摆动腰际。她们俩的高潮不是发生在私密处,而是
全身。贝蒂颤抖着感受热汗流出的刺痒感,速度越来越快,汗也越流越多。最后
她抱着女主人的大腿、放任高潮袭向身体,并在高潮中欣赏女主人腹肌上的汗池
浓缩成盐粒的奇景。回过头来,两只猫咪已经离去,而贝蒂也和女主人一同在舒
服的放尿中醒了过来。
  烂马铃薯再加上热尿,绝对不是艾芭或贝蒂乐见的景象。艾芭摆起脸孔,但
她苦恼的只有卫生问题,这批马铃薯的状况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贝蒂当天
的任务就是负责把她捅出的蒌子清乾净,否则就得在满是腐烂味与尿骚味的船舱
内度过剩余航行时间。
  这起意外令贝蒂决定不再把自己关在船舱里,她开始趁风平浪静时来到甲板
上,或是一窥正专心操作各种仪器的船长。虽然她对艾芭不感兴趣,艾芭那些晾
在甲板上的内衣裤倒有那么点吸引人。贝蒂那件沾了尿与烂马铃薯泥的衣服晾乾
以前,她得光溜溜地在船上度过。说实话,这完全符合她自从春梦醒后的心情。
  她总在心里怪罪卓萨带坏她,其实当她赤裸着身子偷偷摸摸在船上四处走动,
却感受到一股与做爱相似的兴奋感。
  偶尔她会在艾芭附近自慰,也许隔一扇门、一道墙,或者只是随风飘荡的衣
服后方。艾芭或许假装不知道,但也曾在贝蒂视野内摸起私处,她们俩就在彼此
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一起弄。贝蒂看到艾芭吸自己的体液,也跟着学坏了。鹹鹹的,
倒也没什么,却容易产生习惯。她开始在手淫后品嚐自己的蜜水,或是将之擦在
腿上,然后走到艾芭身边看对方有没有反应。艾芭通常穿着暗青色制服,里头则
是光溜溜,只有一件内裤。贝蒂收到早晚餐时有了谈话的余裕,她注意到艾芭内
裤常常湿透。而且她们俩在没办法洗澡的船上,体味一天比一天浓郁。
  某天艾芭正欲救出埋在马铃薯堆下的贝蒂,却被贝蒂一把拉住。艾芭注意到
有很多马铃薯烂得很奇怪,再想想贝蒂私处的异味,顺利得出她怀里的小荡妇已
经忍耐到了极限。她拆了两盒托运品,和贝蒂人手一只按摩棒,便倒过来伏在贝
蒂身上好取悦彼此。贝蒂的私处比卓萨漂亮许多,而且很紧,棒子滑进滑出的水
声相当悦耳。反观艾芭则是有点经验了,这种尺寸的按摩棒还不太能令她激起淫
叫。在艾芭熟练地以嘴巴与按摩棒交错攻势下,贝蒂很快就一个人迎向高潮。高
潮后的脑袋不再意乱情迷到想索取安慰,贝蒂立刻虚弱又恍惚地挣脱了艾芭的身
体。
  艾芭气势汹汹地扑向贝蒂,鼓着可爱的脸蛋要求她玩弄她的身体。贝蒂吓坏
了,压根没想到她们互相勾引的事实,只是一味急着逃开。她们在船舱门口再度
缠上,艾芭抱着她的腿央求快乐,贝蒂则是一边被抚摸下体、一边死命地爬到甲
板上。艾芭将最终耗尽力气的贝蒂压在甲板上,吃了记巴掌,随后露出陶醉的神
情叫贝蒂强奸她。贝蒂就算没力气挣扎仍口头回拒,她想再甩一掌,但艾芭只会
更想要。实在闹到没办法说停就停,贝蒂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替她控制按摩棒。艾
芭其实想要被贝蒂更粗暴地对待,如今只能和脱去荡妇面貌的小圣女妥协。最后
艾芭就在贝蒂敷衍地以按摩棒缓慢抽插中泄了,还夸张到双眼失神、全身抽搐。
  贝蒂趁她高潮时溜回船舱,过了将近一小时才鼓起勇气确认艾芭的状况。成
功排解掉性欲的船长一脸严厉地喝斥她别干扰航海,贝蒂心中五味杂陈地离去。
  红色海平线时有起伏,贝蒂可以用船长室的望远镜远远望看那些寂寞的孤岛
……抑或海盗船与乌贼。艾芭说只要跟着洋流走,绝不会碰上乌贼。贝蒂似懂非
懂地点点头,其实她不太在意这些。既然送信船每次都能安然抵达她居住的地方,
想来肯定是有安全路线才对嘛。既然如此,即使是乌贼也变得不那么可怕。
  贝蒂看着那些书本上没记载的自然奇景,有终年燃烧的岛屿、降雪的岛屿,
还有座巨大白银金字塔型岛屿……艾芭说那座海上金字塔是地球联合军的海军支
部,她们已经距离目的港口不远了。贝蒂好奇为何是金字塔模样?又为什么周围
没看到军舰?艾芭耸耸肩抛了句她也不知道。贝蒂猜她只是不愿告诉她。
  当远方地平线逐渐取代红色大海,贝蒂开始慌了。她的衣服满是马铃薯的腐
败气味,身体更是充满各种肮髒与下流的臭味。船上唯一的净水只勉强够两人饮
用,根本没能好好处理身体。艾芭给了她一些香料草,多少可以抹去肌肤沾染的
髒污,可惜对整体卫生没啥帮助。眼见湾岸屋舍越来越清晰,贝蒂竟然有股想跳
进红海的冲动。所幸艾芭即时对她使出一记漂亮的上十字固定。
  贝蒂脑袋混乱地盯着湛蓝色的美丽港口,所有屋舍都光鲜亮丽,和一身髒臭
的自己充满太多冲突了。要是A小姐看到这样的自己该怎么办?还要跟她说暹罗
猫的梦吗?会不会其实A小姐并不在那座港口……不,一定会在的。虽然很多事
情可能不如人愿,唯有这件事一定会那么顺利的。因为她从以前就做了那场她从
未透露给任何人的梦。高贵的金毛猫会在命定的地点等候着她,而她至今累积的
人生全是为了与之相会。
  但是……若自己不被接纳的话该怎么办?第一场梦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其
实她记不清了,只能靠当初写下的重点模糊地重现。尽管A小姐字里行间都对自
己释出善意,到了最后却又嫌弃自己的话……思及至此,烦恼就一股脑儿地涌现。
  贝蒂一个人惊惶失措的时候,艾芭已经顺利停好了船、放下甲板并开始处理
指定货物。畏缩在船舱内的贝蒂脑袋始终无法平静下来,自然也没注意到有个女
人在船长默许下默默登上送信船。
  射进船舱的阳光忽然减弱,眼神正飘到地板上的贝蒂心一惊,缓缓抬起髒兮
兮的脸。
  「终於见到你了,贝蒂。」
  朴素的洋装、美丽的金发、白皙的肌肤、纤美的体态……流露出感动神情的
金发女子双手轻轻垂着,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僵在原地的贝蒂。她的每一个步伐都
是如此稳健且令人安心,以至於贝蒂不禁沉醉在那股柔和的漩涡中。然后,带来
百合香气的她温吞地蹲了下来,执起贝蒂的手,绽放出贝蒂此生所见过最美丽的
笑容。
  亚顿港纯粹是为了送信船打造的极小型港口,附属於正致力开发农耕的亚顿
镇,在当地铺设铁路后的现在已经不那么为镇民重视。本地风光明媚,人口不多,
有着书上记载的都市所不具备的恬静氛围。一户一田的绿化空间感十分惬意,农
妇及其女轮流下田,闲暇时就在路边贩卖自家农产。井字型干道上洋溢着蔬菜与
水果的香气,到了午餐时间,更是环绕在令人食指大动的熟食气味里。
  贝蒂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A小姐牵起手、离开港口并踏进不很热闹
的城镇。她几乎是脑袋空空地被人家牵着走,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主要原因在於:
她从未想到自己将会出现在「人群」之中。
  她会做梦,很多时候是猫,偶尔也会梦到人。送信船带来的书本说人都是群
居的,但是她打从有意识起就是在孤岛上,肮髒的港口管理员是唯一的说话对象,
遥远不知何方的信友则是心灵上的支柱。
  她的世界只有三个人……有时会多出一个。
  如今,周遭的人们却远远超过这两个数字。
  「这里是西海岸的小型聚落,风景很美,我很喜欢。」
  引领着自己前进的A小姐温柔说道。
  「因为一些特殊关系,虽然统治此地的势力正处於战争状态,唯有这儿完全
不受战火波及。」
  战争……对了,信里有提到关於战争的事情。难道这里是A小姐的家乡吗?
  「但是,若沉迷於一时的温柔假象,就无法向前迈进、获得对自己而言最贵
重的宝物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贝蒂讶异地停下脚步。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完全被看穿了。
  那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倘若当时自己就这么沉醉於和港口管理员的下流关系……便会和孤独地在岸
边鸣叫的金色毛发的猫咪,永远擦身而过。
  正因为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正因为自己来到了命定的港口,才获得最为贵重
的宝物。
  那项宝物──A小姐握紧贝蒂的手,在令她旁徨失措的人流中继续朝着某个
目标前进。
  她们笔直穿越城镇,即使如此仍花了段时间才离开这块巨大的人工造景。贝
蒂依然畏怯地直发抖,每次发作时A小姐就会紧握她的手,那坚毅的力道总能令
贝蒂安心。这么一来不管路人如何向她们这对怪组合指指点点,也伤不了贝蒂的
心。
  城镇往内陆延伸之处尽是一片绿草如茵,有些仓库延着山坡往上盖,长满杂
草的铁道则是绕过山坡而去。贝蒂有点害怕漂亮的绿景,这分恐惧悉数由A小姐
瓦解。
  「不必害怕呀,这才是大地原有的面貌。」
  不可思议地,A小姐仅凭一句话就让生长於红色孤岛的贝蒂冷静下来。她放
松了思绪,任由百合香引领自己前进。
  「绿地、蓝天、清水,都是远从我们出生以前,就存在於世上的风景。」
  不同於脑袋的观念一次次地闯进来,却一点也不令她感到不适。当然这多少
与A小姐亲切的声音有关,贝蒂确实因此更愿意去接纳冲突的概念。
  「若你能放下心中所有的烦忧、徜徉於蓝天绿地的怀抱中,闻闻青草的香味、
感受舒服的微风……我相信你会和我一样重新爱上这个世界的。」
  贝蒂似懂非懂点点头,A小姐对她这般回应则是报以愉快的笑容。两人继续
向前走。
  「因为爱她,所以想要守护她。为了能全心全意守护她,我需要一个女孩子
……能够理解我心、听我倾诉,并且愿意待在我身边支持我的女孩子。」
  噗通!
  「那就是你,贝蒂。」
  A小姐寂寞又温暖的笑容登时令贝蒂心跳加速。她为贝蒂拭去眼角的泪珠、
抚摸她颤抖的脸庞,然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啪沙。
  某人踩过草皮的脚步声从侧边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动作。贝蒂和A小姐一同
看向那方,却是一名全副武装、手持枪械并瞄准两人的士兵。
  啪沙啪沙啪沙啪沙。
  那个士兵成功吸引两人目光后,附近埋伏的士兵接二连三地出现。所有人都
把枪口对准了她们。
  「双手举高!否则当场射杀!」
  直到士兵发出怒吼,贝蒂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书上所写的暴力行为,并且
因着生命危险害怕不已。A小姐悄声说了些话,没传进她耳中,反倒是士兵们逐
渐逼近的脚步声简直要让贝蒂崩溃。
  好不容易才见到面。好不容易才走到命定的地点。属於两人的旅途才正要开
始……难道就要在此提前划下终点吗?
  忽然她想起A小姐在信里说的话──「下周接任的艾芭就是军队的走狗」─
─会不会今天的艾芭也是走狗之一?
  贝蒂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走过来,双手抓着A小姐的手臂不断颤抖。
  然而……那些士兵还没对她们做出什么事情,突然就一个个倒了下去。
  「咯……!呜咯……!」
  方才那名令贝蒂深感恐惧的士兵,如今却面色痛苦地倒在草地上口吐白沫呻
吟着。贝蒂并未因此松了口气,反而因着未知的不安更害怕地看向A小姐。可是,
A小姐却冷冷地看着倒地的士兵。
  贝蒂在一瞬间明白了。
  那眼神不只是冷淡,还包含了想守护着某个东西的「愤怒」。所以就算那些
人不知为何倒下了,她也不会因此给予宽恕。
  身为被守护的那一方……无比开心的贝蒂偷偷在心里笑了出来。
  A小姐没说什么,贝蒂也就没开口问。袭击状况或许在常人看来不寻常到了
极点,然而贝蒂只是单纯感到疑惑,并未多加揣测。她们俩无视於痛苦呻吟着的
士兵们,继续往山坡上走去。等到再也听不见外人的声音,A小姐才又重新绽放
笑颜。
  「来,就快到了。」
  她们的世界回到只有蓝天绿地与流水的静谧。贝蒂依然不习惯草的气味,她
刻意将鼻子转向A小姐的身体,藉此嗅那让人心情舒缓的百合香气。A小姐对她
採放任态度,偶尔也会笑吟吟地转过来看她。
  贝蒂登上坡顶的那一瞬间,全身肌肉都在不习惯跋涉而迅速累积的疲惫感中
松懈下来。她还没能与爬了个大坡仍富有余裕的A小姐一同俯瞰风景,就先累得
瘫坐在松软草皮上。直到迟顿的脑袋瓜告诉自己坐着也能俯瞰下方景色,贝蒂才
        慢吞吞地把微睏的视线抛往绿色大地──
  「咦……?」
  ──本应呈现碧绿色的大地,彷彿回到自己长年居住的孤岛般,尽是一片令
人难过的荒芜。
  耸立在土色大地上的,是无以数计的巨大建筑残骸。每一栋都远比小木屋或
方才城镇里的双层式建筑高上好几倍,有的甚至还保留风化的全貌,宛如被遗留
在垃圾筒里发臭变旧的精緻饰品。
  「这……个是……」
  贝蒂神色不安地望着几乎佔据去全视野、荒凉无比的大型废墟。而废墟就像
在回应她的注视般,从各处扬起了飘渺沙尘。A小姐握紧她的手,面带温柔而严
肃的表情说:
  「过去的世界经历过前所未有的浩劫,遗留给我们这个世代的告诫与祝福。」
  沙尘越显清楚,人影与某些贝蒂无法理解的机械正向她们开来。
  「又、又是要杀我们的人吗?为什么!」
  「……大概是那个艾芭通报的吧。和前面那几个伏兵一样,是急就章之下派
出的警备部队。」
  「艾芭……军队的走狗?」
  A小姐冷静地点头,反而把贝蒂弄得更焦急。
  「我们快逃……噫!」
  贝蒂拉住A小姐的手才刚转身,旋即为绿坡下正集结中的军队吓得两腿发软。
  「啊……啊啊……!」
  要失去了。
  好不容易来到A小姐身边的自己,马上又要失去这一切了。
  我不要。
  我不要啊……
  「乖。」
  贝蒂感觉到A小姐那令人安心的触摸,不安与绝望慢慢畏缩,终於在短时间
内被A小姐从贝蒂心中驱逐出去。现在她只沉浸在A小姐的摸头中,越来越放心、
越来越想睡……不一会儿,贝蒂就这么倚着A小姐的腿睡着了。
  可是,感觉很奇怪。
  明明睡着了、也没有做梦,意识却在某个不明空间里飘动着。
  睡前记忆犹新,睡后则是什么也看不见。与其说睡着,比较像是五感遮蔽。
  怪的是,她无法恣意走动,却能用飘荡的运动方式在黑暗中来回。重心往前
一放,整个人就往前方飘晃。顺着回摆的力道加以晃动,就像跑步似的开始快速
移动。若要踩煞车,也只需调整重心位置。简单来说,重心往哪儿放、人就往哪
儿动作。
  她在黑暗中没头没脑地摸索着。然而不管她往哪里移动,始终无法遇见任何
有意义的阻碍或事件。即使如此她仍继续向着某个方位前进。因为若不快点离开
此地……A小姐会有危险的。
  脑袋对未知空间充满无以数计的疑问、直觉也传来非常不妙的预感,置身黑
暗的贝蒂只是不断地、不断地向前迈进。
  不晓得前进了多少、过了多久时间,贝蒂前方终於浮现出异於黑暗的东西。
  那是她在小木屋里所使用的书桌。
  一靠近桌缘,贝蒂就从不明状态变回人型,还自动坐到看不见的椅子上、执
起不可视的羽毛笔。
  要写些什么吗?可是既没有纸张也没有书本,总不能在桌面上乱写乱画吧。
  贝蒂无聊地踢起脚,每踢一次踢腿就在心里默数一遍。
  在那之后……不论时间还是体感,都违背了自己的意识在运作。
  乏味感从头到尾都没增强或减弱,数字却来到自己不敢置信的领域。
  第一次回神是二位数。
  第二次回神是四位数。
  第三次呢,则是来到了十七位数。
  察觉到这点的瞬间有股轻微错乱感,然而细细回想又有关於每一个数字的浅
薄记忆。无法重现各数字当时的情感是满遗憾的事情,反正从结果来说心情依旧
如故,那也就没关系了吧?
  直到内心数字走到光默喊就要花上二十八秒的时候,宛如一种奖励,桌前出
现了一幕巨大的灰色影像。
  贝蒂难掩雀跃地期待着将会看到哪些重要的画面,这股情绪连带刺激灰色影
像扭曲、闪烁,终至绽放色彩。
  她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和自己在书上见过的不太一样,是绝对不会被说
成普通或丑陋的美人。短短的靛色浏海沾了汗水垂向两边,微垂的双眼将其蕴含
多时的欲望尽数释放出来。那脸庞呈现出一股历经许多无法想像的事件后终获体
悟的稳重感,而那令人崇敬的稳重,如今正缓缓被愉悦的红晕所瓦解。贝蒂这才
察觉那画面是某人床第间的秘事。
  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这种东西?其实答案怎样都不重要了。毕竟在看似无尽的
漫长黑暗中,只要有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就算要她喂食海星怪物也无所谓。
  才刚这么想,影像却在即将照到靛发女子胸口时倏地消失。紧接着整座黑暗
空间都发生大规模雾化现象,终於连她本身都化为白雾消散。
  「……呃。」
  贝蒂伴随着从脑海深处涌现的酸痛感清醒过来。
  湛蓝天际怀抱着即将消逝的黑烟印入眼帘,窜进鼻间的则是有点反感的青草
香味,以及……火药的臭味。
  贝蒂不太舒服地坐起,放眼望向绿色山坡。
  「啊啊……!」
  翠绿色山路两旁的草地染上不规则的腥红,上头尽是武装部队的屍骸。
  吓到说不出半句话的贝蒂强忍住发抖不已的身体,转头看向山坡的另一面─
                 ─
  「……!」
  惨剧。
  无以言喻的惨剧。
  鲜血与火焰从荒芜的半边坡延伸到废墟满佈的地平线,龟裂的大地四处升起
了浓密黑烟,无数屍骸零乱散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各个层面来说,那都是有别於「战争」的定义与认知。以贝蒂所知最不愿
被记起的词彙第二名来说,只能叫做「屠杀」。
  不单单只是屠杀,还得加上前缀或形容词才行。最终结论即为──「大屠杀」。
  伫立於巨大刑场中心的金发女子……A小姐一身髒乱又疲惫地回到她身边,
并对六神无主的贝蒂伸出伤痕累累的手。
  「贝蒂?贝利维。」
  贝蒂抬头望向优雅淡笑着的A小姐,但……
  ……漂亮的金色双眼不知为何变成一片漆黑、瞳孔则化为鲜血般的绯红。
  「为了守护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你愿意与我站在同一阵线吗?」
  即使不安、即使害怕,她仍然缓缓覆上了手、接受对方寄予的渴求。
  「与我……安娜塔西亚?安凯莎芙娜?瓦鲁诺娃……」
  那并不是任何一种常识足以解释的行为,也无关於某种远大的志向。仅仅只
               是因为──
  「……一同拯救这个即将灭亡的世界。」
  ──贝蒂必须待在安娜的身边。
              ◇◇◇◇◇◇
  EL10年冬,位於「新大陆」的两大势力──地球联合军及其西方之瑟安
联盟的军备竞赛突破了临界点,终於爆发全面性战争。
  战争初期,在大陆军五军团全线进击之下,瑟安边境的十个师团所筑起之防
线受到毁灭性打击,瑟安领土登时染上深厚的愁云惨雾。边境防卫军(原东陆方
面军)只在一个月内便彻底瓦解,北陆方面军及南陆方面军纷纷面临前所未有的
压力。
  瑟安的两大经济重镇分佈於领土南北,素有「南农北矿」之称。然而这条经
济命脉在东陆领土迅速沦陷后,旋即遭到切断。瑟安南北共二十二支师团面临分
断,只能仰赖西陆首都圈给予的支援。
  EL11年春,大陆军赛尔菲尔军团攻破瑟安第七机甲兵师团据守之高地、
大军得以进驻南都近郊平原一带,大幅缩减包围网规模。同年夏,沙玛军团联同
贝儿萝军团强攻瑟安北都,一时攻佔北都等七座都市,却因伤亡惨重、地方游击
势力群起、瑟安军队数度舍命反攻,终被迫退守既有防线。同年冬,一直保持静
观态度的首都方面军终於出兵,强化北都及南都等地战力。
  为何迟迟等了一年才出兵──不光是前线将士有此疑问,与之对峙的大陆军
亦对此深感不解。无论如何,战争进行整整一年后,位於西部沿岸的瑟安主力军
团开始东进,并在短时间内突破大陆军包围网、建立起首都至南北二都的坚固防
线。
  於内陆作战的全部队所不知情的是,过去一整年当中,瑟安海师与联合海军
打了四场令敌我双方跌破眼镜的决战──双方舰队为了偷袭对方的海军本部,冒
险选用至今未能探索的远海洋流,却相继陷入海上滞留与回转。根据战后联合海
军的解密文件可以得知,海军舰队每次於远海洋流中受困两个半月,途中仅与敌
舰队相遇三次……历经四场远海航行后,瑟安海师才决定改採近海交锋。不料,
错估联合海军实力的瑟安海师,仅仅一次正面交战竟全舰队遭歼。
  痛失制海权之后,瑟安首都圈所含盖的狭长型西岸领土旋即遭受接连不断的
炮击,而原订於制海权获得延展后同步进击的瑟安主力部队,此时已不得不援救
友军。话虽如此,被包围或炸得体无完肤的瑟安联盟,并未出现战败前的低迷情
绪。这全得归功於瑟安联盟的两大英雄人物亲上火线。
  「即使只剩下一把军刀、一个士兵,战局仍然存在着逆转的风险」……瑟安
第一师团长、人称「疯狂莎莲」的莎莲?伊琳娜?瓦鲁诺娃中将,其於安德里亚
  决战败北后仍独自突击大陆军阵地长达足足四十小时、甚至打退敌军未完成防线
  之战绩,着实令人数、物资皆屈居劣势的瑟安军队士气大振。然而比起这位
单兵无人能出其右的恐怖将领,尚有另一位更让大陆军头痛至极的人物。
  「率队则自成一军,率军则所向披靡」……不管手中握有多少兵力,都能在
战场上取得绝对的战术优势、给予敌军致命打击……其出神入化之完备战术堪称
「军神」的瑟安军总帅──
  叶卡捷琳娜?亚历珊卓芙娜?瓦鲁诺娃上将。
  「联合军诸位长途跋涉至此!着实辛苦了!」
  由於这两位始自同家族的英雄人物,瑟安联盟在首都本?盖亚化为废墟的八
年后,依然持续与地球联合军斡旋当中……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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