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名叫移墨明珠,原算奇珍,价值连城之宝。老汪走出来,见是他故旧
东翁,即当足五十两银付他;我们彼时大家都不信移墨二字,试验
几回,果然是奇珍异宝。「
华鼎山道:「有这等事?」
即将当簿上两个字,将珠在字上只一拭,那字果然不见了。喜得华鼎山手舞
足蹈,连忙赔下笑脸向汪朝奉道:「得罪得罪,休要见怪。是
我一时见错,今年再加十两俸金便了。还要请教,那移墨珠何处卖的?我亦
要买一个。「
汪朝奉道:「东翁,移墨珠天下只有两粒,雌雄一对;雌的于今在京中万岁
君王内宫,这颗是雄的,先王钦赐柳府,世代传家之宝。若要
买此珠子,亦是无处买的。「
华鼎山听说此珠无处可买,即时起了贪心念头,将珠袖在身中,吩咐家人打
轿子来,我要回去。汪朝奉忙问道:「东翁,珠子放在哪里?
「
华鼎山道:「是我拿去。」
汪朝奉着急道:「这个使不得,当中规矩,当物原是带不得回家去的。」
华鼎山道:「老汪,我屋里有两张旧文契的活字眼,待我将活字眼移拭去,
改做绝字眼,明朝就拿来的,你不要挂念。」
即时上轿而去。气得汪朝奉目瞪口呆,又是东翁之称,无奈他何。且说树春
回至船中,正在用晚饭,柳兴埋怨道:「大爷今日千不该万不
该当下此珠,当年先王钦赐祖上传家之宝,倘若遗失了此珠,算起来就是欺
君灭祖的罪过。「
树春骂道:「狗才多言,有什么遗失?总是明日便要赎取,不必嗦。去睡罢!」
柳兴被树春一驾,不敢再言,即把行囊打开,翻来覆去,再睡不着。船上水
手俱各熟睡,柳兴方才合眼梦内胡言喊将起来:「捉强盗,快
来捉强盗,隆兴当里强盗把移墨珠子抢去了!呵呀!大爷不好了!「
树春骂道:「狗奴才睡罢,三更半夜大惊小怪!」
又想道:「这书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敬他为此珠挂记在心,不能成睡。」
忽听见柳兴又喊起来:「救火,隆兴典当火起,珠子烧坏了!」
树春道:「畜生又在那里胡言乱语!」
柳兴醒来应道:「大爷不晓什么缘故,一直睡不得合眼。」
树春见柳兴连梦二次,心中亦觉不安,主仆二人一夜无睡,谈谈说说,直至
五鼓金鸡报晓,东方发白,主仆抽身起来,梳洗明白,用过早
饭,树春兑足五十两银子吩咐船家,将船开往宣公桥左边停泊。先说华鼎山
乘了轿子回家,走入内堂至女儿爱珠房楼中。那爱珠正在房中挑绣
女工,一见父亲入内,即忙起身道:「未知父亲到女儿房中有何见教?」
华鼎山道:「女儿免礼,一同坐下罢。」
又问素贞哪里去了,爱珠道:「二妹在着花园中操演习武艺,故此不在。」
列位听说,那爱珠与素贞,却是同庚二九;素贞却小爱珠二月,所以妹妹之
称。那八美图中,还有田素日、田素月,是华太太两房兄弟所
生的,同年十八惟差时月。还有张金定、陆素娥、陆翠娥、沈月姑年皆十七,
与华府并无亲谊;因华太太往观音寺烧香,遇见这几位姑娘十分
欢喜,承继过如己女一般。这八位姑娘,结拜为姐妹,描成八美图,一幅挂
在太太房中,算为朝夕侍奉母亲之意。所以有此八美图。内中惟有
张金定联姻沈上卿为室,乃沈月姑之兄,我略提一提明白,不必絮烦。当下
华鼎山叫道:「我儿爱珠,为父的今日得了一件无处卖的宝贝,你
若看见,也是欢喜的。「
爱珠道:「什么宝贝拿来与孩儿一看。」
华鼎山道:「慢些慢些,那珠子还有戏法的,待为父弄与孩儿看。」
那壁上挂着一幅双凤朝牡丹的墨画,鼎山笑嘻嘻走近画前,把珠子向牡丹花
上一拭,那牡丹顷刻不见。再把双凤一拭,双凤亦不见了。单
剩了一幅白纸在那里挂着了!爱珠看见,不由得满心欢喜道:「父亲可将珠
子与孩儿一看。」
鼎山将珠递与爱珠,爱珠接过,把珠子放在掌中,细细地看弄了一回道:「
呵呀,果然好宝贝!未知此件宝贝,哪里买得?」
鼎山微笑道:「为父的用了万万千百银子买来的。」
爱珠道:「此珠可与孩儿收藏内房,恐有失落。」
鼎山道:「为父的若用是要借的。」
爱珠道:「这个自然。」
鼎山站起身来,出了闺门,爱珠道:「爹爹慢行,女儿不送了。」
华鼎山道:「女儿免送罢。」
即迈步下了扶梯而来。
第三回赎明珠厅堂大闹放钢刀当场理论
华鼎山出了闺门,只见家人慌张禀告道:「老爷,外边汪朝奉同一斯文的相
公,跟一家人,特地来在外面,要请老爷出去讲话。」
华鼎山心中着了一惊,心想,必是那当珠之人,同汪朝奉前来赎取是宝。即
向家人道:「你出去请他们少坐,待我就来。」
家人领命走出来,请了汪朝奉同树春主仆三人一同入内:只见奇花盆景,排
列两旁,朱漆描金,万字栏杆,东西四扇大门,堂上悬着三字
匾额,高挂珠灯,中间一架名人描写的围屏,排下八张太师座椅,两旁厅壁
上挂着落款丹青名画,上面有一对联写得:堂前富贵千年乐闺阁为
荣半子存树春看了点一点头笑道:「原来华老并无男子,单生一女。」
三人来至厅中,分宾主坐定。家人待过茶,并不见华鼎山之面,三人只得坐
等一会儿;又不见华鼎山出来,汪朝奉向树春道:「大爷请便
了,待我入内看看动静。「
即走到书房中一看,只见华鼎山在那床上睡得正熟,汪朝奉忙叫道:「东翁
还在此稳睡么?幸得我跑进来看,若不然等到明早,还不见出
来。东翁快出去,杭州柳大爷方才在典中赎取明珠,银票收过的了,晚生同
他来此间拿龋「华鼎山道:」晓得了,恐当里有事,你先去罢。待
我拿出来付他便了。「
汪朝奉道:「如此晚生告辞了。」
即走至厅上向树春道:「大爷请坐片时,东翁就取出来交还,大爷不必介意,
我要先去。」
汪朝奉别了树春而回,那树春只得耐性又等许久。又不见华鼎山出来,心下
想道:「华老虽开典当,还欠明白当中规矩,当物哪里带得回
家,若然如此,赎当之人,俱着到家赎龋「柳兴在旁道:」大爷当珠在当铺
赎当,怎又到他家来取赎?这等怠慢!等到半日,还不见半个人影
儿,口若渴亦不见一杯茶吃。「
树春骂道:「休要多言。」
柳兴心中大怒,正在那里自言自语,不一刻只见鼎山出来,树春立起身拱手
道:「老先生出来了么?」
华鼎山道:「岂敢。」
二人见礼,分宾主坐定。家人奉茶明白。华鼎山即开言问道:「未知相公居
住何处,尊姓大名?」
树春道:「晚生敝居杭州钱塘县,姓柳名涛字树春。」
华鼎山道:「久仰久仰。不知相公到嘉兴为着何故?」
树春应道:「晚生只因要寻访一故旧之人,所以特来贵地,昨日曾将一粒明
珠在宝典当了五十两银子,今日特来取赎。银标已经交过汪朝
奉,说明珠被老先生带回府去,故来造府打搅,惊动高门。「
华鼎山先前原来意要兑去此珠,今见树春此言,心中一想,待我且含糊答应,
看他如何?即说道:「昨日那粒珠子,一滑溜在地下,我着
了慌遍处搜寻,并不见影踪。「
树春听见此话惊得一身冷汗,忙问道:「老先生到底将明珠怎样了?」
华鼎山道:「其实落脱了。」
柳兴埋怨道:「小男劝大爷不可当此珠子,大爷你不肯听,今日做下此事,
怎生是好?」
树春心中懊恨骂道:「老贼,你好好将珠付还我!看你一口混账胡言说话,
有意存心要谋没此珠是实。只是不可想错了念头,这珠是先王
钦赐我祖,传家数代,价值连城。「
柳兴道:「我劝你快将珠子取出,不要起了歹想念头,若然惹动我们的气,
那时节想你一门家产荡尽,亦难赔偿此珠。」
华鼎山道:「珠子实在脱落不见,是我失手了。愿赔银二百两,求相公谅情。」
柳兴道:「就是二万两亦不能够的。总要向你讨得珠子就罢。」
树春见鼎山着实不还,况又事出其间,无奈何,只得用言劝解他。鼎山还是
摇头推辞脱落,愿赔银两,惹得柳兴一时大怒,一巴掌打将过
去。把华鼎山推下座椅,按倒在地,用脚踏住,正要打下去。树春连忙止住
道:「不要打他。」
柳兴方才住手。那边家人忙向前扶起道:「老爷,何不拿出来与他?免致被
他吵闹。」
华鼎山道:「不要多言,快扶我到书房中去。」
树春上前拦道:「慢走,还是要拿出来么,抑是不肯?」
华鼎山道:「其实脱落,不敢相欺。」
树春大怒道:「你也不识时务,真是蠢才。」
用手将华鼎山按倒在地,踏住背心,众家人见主人被树春踏住,大家即要上
前来救,被柳兴用拳打得众家人东跑西走,逃的无影无踪。那
华鼎山被树春踏住脚下,要爬起来,又不得起来,被树春打得如杀猪一般叫
喊。树春一边打,一边问道:「你这狗奴才,还是要拿出来么,抑
是不肯?「
华鼎山发怒道:「呵唷!打坏了,连筋骨都断了,还要拿出什么来?」
树春道:「你还假呆么?我说就是那明珠拿出来。」
鼎山被打不过,疼痛难当,想要脱身,遂答道:「你且放手,待我入内取出
来罢。」
树春道:「也不怕你不拿出来。」
把脚一放,那鼎山爬起身来直跑入内。家人忙将门一重重关好,鼎山跑到书
房,哮喘倒在床上。主仆二人在厅堂,又不见他拿出来,即将
一双楠木的八仙桌,两手一摇,捺断两双支脚,拿在手中。将厅上所有桌椅,
桌上所摆玩器等件,尽行打得粉碎。就是壁上挂起名人山水字画
,也一尽撕破。却说二小姐素贞,正在花园中练习武艺,一时口渴,差使女
小桃去外边取一杯茶止渴。小桃领命,来至前边,听见外厅上家伙
乒乓响动,停足静听,外边骂道:「快拿出来,不然,通屋都要拆散了!」
心里疑惑,为什么事房屋都要拆了?连忙放下茶盘,走至屏风后一看,但见
两个少年,打得厅堂之上落花流水,甚为不堪。一时发怒,不
问长短,将角门内的门闩抽出来,跑至厅上,手指树春骂道:「你是何处光
棍,因为何故打得我家厅堂如此狼狈?」
柳兴道:「那个不干你事,若然再要多言,照老爷的拳打杀你这丫头。」
小桃骂道:「放屁!你欺负我,我家还有二小姐在花园内习刀枪,倘我家二
小姐知道,那时把你两个小畜生架火烧了骨头。」
树春大怒叫:「柳兴把此小贱人打下几个巴掌。」
柳兴正要打下,那小桃连忙飞起一脚,照柳兴面上挞来,柳兴将身让过,用
手接住,只见小桃一时立脚不住,仰跌在地中。柳兴道:「如
何?我叫你不要管闲事,靠你一个小油嘴,会言两句半的话,又会起飞脚,
如今还有什么话说,一并说来!「
小桃道:「兄弟放我起来,小婢实在不晓得何事吵闹厅上,望兄弟勿怪。」
柳兴道:「既然不晓得何故,为什么乒乓跑出来相骂?慢些放你起来,我还
要细看一双好雪白的大腿,方放你起来。」
再说家人琴童见势头不好,忙跑入内边,心下想道:「待我自己去对二小姐
说知,快来救小桃的性命。」
一头想,一头走,已至内堂,连声叫道:「彩琴彩琴快请小姐出来,救小桃
的性命。」
叫了数声无人答应,心内想道:「莫非又是在后边?」
随即往内跑进,恰好彩琴出来,琴童问道:「为何里面各处并无人答应?」
彩琴道:「我们大家俱在花园观二小姐演习武艺,方才小姐打发小桃取茶解
渴,去了半日未来,所以差我来厨房看看。小桃做什么勾当?
「
琴童道:「彩琴姐,你还不知道么?大厅上来了两个杭州人,十分凶勇,把
家伙打得稀烂,又打得老爷带伤倒在书房,未知生死。如今又
将小桃打倒在地,快去报与二小姐知情。「
彩琴道:「原来有这等事。」
即同琴童来至花园内,见素贞正在使弄刀法,琴童连声叫道:「二小姐,不
好了!外面来着主仆二人,同着汪朝奉,昂然走到厅堂之上,
相请老爷出外,口称赎当,老爷与他一番口角,打得老爷病症复发,身带重
伤,倒在书房榻上,生死未知。小桃姐出来与他理论,又被那个小
仆打倒在地,厅上锦屏桌椅玩器字画,打得撕得尽皆粉碎。口中辱骂,连房
屋都要拆坏了!「
那素贞小姐听说大惊,问道:「如今在哪里?」
琴童道:「现在大厅,打得小桃姐在地。」
素贞慌忙放了手中之刀,迈动金莲,使女丫环一同跟随,走到厅堂上一望,
只见小桃倒在地上,被那个小仆半脚提在手中,欲起身不能得
起。又有一位风流美貌少年,把厅上东西乱打。素贞一时涌上心头火起,向
前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光棍,我家与你并无仇怨,因何如此无礼
!又打坏了我年老的父亲,还把丫环这等凌辱,厅上桌椅玩器什物,打得精
光,是何道理?「
树春正打得浓兴,听见有人出来,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美貌姑娘,打扮得
十分齐整,花容姿色,在世无双,即近前含笑,深深作揖道:
「姑娘莫非是华老先生令嫒么?」
彩琴在旁道:「正是,这是我家二小姐。」
素贞道:「若是天大的事,亦可言语议论,为何打得我家如此狼狈?」
树春道:「非小生无知,此是华老先生欠明白。小生系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
氏,姓柳名涛字树春,昨日将一颗移墨珠在宝典暂押花银五十
两,今日特备本利前来取赎;你家令尊,欲思谋没此珠,当票银利,俱已收
去,还称此珠落脱,不肯见付。「
素贞听了大怒道:「赎当还是典中取赎,为何入得我家,打我父亲,坏我家
器,辱我使女?这有何理说?我也久慕杭州柳树春,有一把擒
拿手法,别人害怕,我华府内是不怕的。今日与你见个高低,方显我手段。
「
小桃倒在那边地下叫道:「二小姐快来先打死了这奴才,放我起来。」
素贞道:「待我先打降了柳树春,然后来打死小奴才。」
树春赔着笑脸道:「姑娘,小生劝你切莫要交拳,小生非是无情之辈,若还
不听,那时休怪小生侮姑娘。」
素贞听了树春之言心中想道:「观此生实在有情,那时岂可一时就服他?」
即应道:「胡说!你把此言来惊吓我,想要放你去么?」
树春道:「姑娘你真实要见输赢,休怪小生,乃是举手不容情,我看你英姿
燕质,只怕难熬得起我勇力非常!快与你父亲说知,将珠送还
与我,岂不两全其美。「
素贞听见此话,知被他所戏,即赶上前来,要打树春巴掌。树春用手推开,
见她窈窕可爱,心中甚有怜惜之意;不防素贞飞起一脚,照胸
挞来,树春眼快,连忙闪过身子,用手接住小小金莲,观看道:「果然好金
莲!好大红绣花鞋。」
用左脚来交,素贞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叫道:「柳相公请放了。」
树春道:「如今是放不得了。」
两人相见,眉来眼去,俱各有留情之意。柳兴看见道:「大爷那边拿的是小
小金莲,我这边拿的是大脚板的,倒是小小金莲的妙。」
且按下树春主仆二人之事,先说柴素贞之兄柴君亮,保镖舟要过嘉兴,从此
经过。上岸来至华府一则探望华太太,二则探视妹子,行至大
门首,只见管门华福喜道:「柴大爷来得正好,今日有个杭州柳树春主仆二
人,把厅上东西桌椅,玩器什物,打得精光。」
君亮听说叫道:「啊呀,哪有这等事?待我入内一看。」
忙走至厅门上,见内边门是关的,用力推,哪里推得开?只得向门缝里张进
去一看,呀哎!不好了,只见一个白面书生把小妹子打倒在厅
上,左手拿住金莲,在那里满面卖情的模样。再望至庭中,还有一个小仆也
是一般样的。一时大怒,急忙不得进去,又想若从后门进去,我手
中又无寸尺刀剑可用,只得取宣花斧来杀罢了。不说君亮回船取斧,家中众
丫环跑入内室,报知华太太。太太闻言,心中大怒道:「可恨此无
知老杀囚,如何当中物件,欲思图藏?难怪人家哪肯干休!「
匆忙来至厅上一看道:「不好了,这贱人并无男女授受不亲之念,不怕羞耻。」
只得赔下笑脸道:「相公休得动手,放了她,有话与老身说明白。小女冒犯
尊容,望乞恕罪。」
又骂素贞道:「贱人,好没规矩成什么样子?」
树春道:「非小生恃性,她自道本事高强,故有此失。如今太太说情,便放
令嫒起来。未知我的珍珠要如何主张?」
华太太道:「老身还未知其情,放了小女,自然将物送还。」
树春道:「既如此,放手便了。」
素贞站起身来,树春又问道:「姑娘尊躯可不跌坏么?」
素贞觉得没趣,梨花脸上泛了桃红,连忙入内,报与大姊姊爱珠知情。那边
小桃叫道:「太太快来救我。」
华太太回身一看,见是小桃在那里叫救,骂道:「过娼根,更觉不成事体!
你看那两只大腿一齐露出来,连裤子都不见了!做怎么女人家
的样式?「
即近前叫道:「小管家放了手罢,饶她起来。」
柳兴即时放了手。华太太指小桃骂道:「贱人还不进内边去?如今成得好样
子!」
小桃方才入内而去。未知华太太与树春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