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孽海第二卷 少年游 72-81章


          第七十二章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那便试试。」
  徐文然不顾黄彩婷的挣扎反抗,伸手将她腰间的绦带解了开来,披在外头的
那件对襟红衣便登时敞开,露出其内那嫣红色的刺绣抹胸,,被挺拔的玉峰高高
撑起的光滑绸面在灯光下显得美轮美奂,十分诱人。
  看得两眼发热的徐文然一手攫住一只,隔着软滑的绸缎恣意揉搓她的这对傲
挺美峰。初时黄彩婷还在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可当小腹中的欲火
逐渐被徐文然的双手引导出来之后,娇躯也开始无法抑制的发软发热,两条浑圆
修长的大腿不自觉的摩擦起来,她手上的反抗也跟着变得力不从心。徐文然觉察
到她的变化,进一步俯身压下,在她的耳畔戏谑的轻笑道:「黄姑娘……你莫不
是只有这点力气?到底是真的不愿让在下轻薄……还是说你其实很想要,只不过
碍于大小姐的尊严才不得不装出这个样子呢?」
  「怎、怎么可能……我若非中了你的无耻奸计……啊……」听了徐文然这话,
黄彩婷就好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儿一般,吹弹可破的秀靥上一下子就浮起了动人
的红晕,羞愤无比的她想要立时用话语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话刚说了半截,却
又戛然而止——她突然仰起脖子并发出了一声婉转悦耳的娇吟。
  原来徐文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腾出一只手来,往下摸索寻找她最是敏感
的桃源之地,正在她说出「无耻奸计」四字的当口,徐文然也恰好寻到了她的
「七寸之处」——他的手指摁住了她的阴蒂。刹那间产生的酥麻快感直击黄彩婷
的芳心,令她瞬间失神,一时之间竟是再没有办法将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
  徐文然没有给黄彩婷缓过神来的机会,他趁势轻轻咬住黄彩婷那柔嫩敏感的
耳珠,并伸出舌头舔弄娇嫩的耳廓。与此同时,他一手解开了黄彩婷系在鹅颈上
的绦带,剥开了亵衣,抓住她那浑圆饱满的玉峰揉捏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摁住她
的花蒂不断抚弄。如此三管齐下,虽然自方才那一声娇啼之后,黄彩婷便已经咬
紧牙关不肯再发出任何淫声浪语,但身子上的反应以及不断发烫的肌肤,却已经
将她心中那种又是羞恼又是期待的矛盾想法给暴露了出来。
  徐文然是花丛老手,对黄彩婷的这些心思的变化都了然于心,相比在马车里
的那一次迷奸,他这次对待黄彩婷的方式显得更加「温柔」,从直切要害变成了
徐徐图之。只不过在这看似善意的变化内里,却又暗含着他狡猾的心机……
  黄彩婷只觉得浑身发热,眼见已经推不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徐文然,她退而求
其次的将纤手护在胸前,挡着乳峰上那两点嫣红。只是……这又能如何呢?正如
徐文然说的那般,她之所以还在反抗,只是为她残存的理智与尊严做抗争罢了,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压抑不住的渴望,在她看来,她现在表现出来的
反抗,都只是欲迎还拒的遮羞罢了——她也不知自己是继续掩着胸前还是干脆放
开所有防线,让这个浪荡子彻底占有自己。
  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更不该这么想,她不是风尘女子,她是身份高
贵的江南道黄家大小姐,她应是高贵的理智的,而且她还曾经对远在天都的那个
少年产生过纯真又美好的悸动,她若是这样做了,便是对这一切的亵渎与践踏。
她真的不想这样……然而自从上次在马车内被徐文然占有之后,不论她接受与否,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已经牢牢的烙印在她的心头,烙印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之
上,每当午夜梦回之际,徐文然在她的玉体上肆意轻薄的滋味总会不可抑制的浮
上心头,在那时候她会感到无比的空虚,亟需滚烫坚硬的东西来抚慰内心的空洞,
每当梦醒,她便再也无法安然睡去,只得侧卧至天明。
  那种欢愉,是如此的强烈与难忘,只要体会过一回便再难割舍,即便是她黄
彩婷也不能免俗。尽管她在嘴上不愿承认,但在内心深处却是渴望的,然而相比
第一次的直接,徐文然此时的爱抚挑逗就好像隔靴搔痒一般,他的手指时不时攻
向她的双腿之间,却又刻意不真的攻入要害,只是挑逗着她本能的情欲,让她产
生了一种难以言容的感觉。
  「黄姑娘……我的小姐……啧啧……你快看看你自己有多淫荡……」便在黄
彩婷逐渐迷失在欲火之中的时候,徐文然的一句话将她的所有羞耻都尽数拉了回
来。
  她目光迷离的望向徐文然,她以为男人指的是她那已经蜜液横流的花穴,因
为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幽谷已然淫液泛滥,两腿之间也传来了温热黏湿的感觉,
她记得上一次徐文然在马车内便是如此这般羞辱她的,这当然让她觉得羞耻无比,
然而她这一次却会错了意,或者说她低估了自己的淫欲——
  她循着徐文然的目光望去,只见自己护在双峰之前,意在阻止徐文然轻薄进
一步自己一双纤手,竟然正不知廉耻的轻轻动了起来,那嫣红的指尖正来回拨弄
着已然挺立的乳头。看到这一幕后她的玉靥更红了几分,直接红到了耳根,星眸
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难以置信,也有羞愧难当,从未想过会在徐文然面前作
出这般淫荡动作的她下意识想要立刻停下来,可不知为何,她的手在这时好像不
听使唤了一般,指尖依旧恬不知耻的揉弄着自己的乳头,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无
法抗拒身体上的渴求了。只不过,在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同时,她也发现了
自己在手法上的生疏,抚弄之间总是差了一些火候,比不上徐文然带给她的感觉。
  「嘿,黄大小姐,你身份矜贵,屈尊做这样的事情未免不合适……这般下流
的事情还是交给在下来吧,保准儿能让你满足……」徐文然在注意到黄彩婷因为
身体上的渴求始终得不到满足而逐渐变得焦躁起来后,嘿嘿一笑,他先是脱了自
己的上衣,然后又将自己的裤子褪去,终于是将那昂扬怒挺的巨龙给释放了出来,
淫靡无比的气息陡然在房内散开。
  黄彩婷听到徐文然的调笑,心中自然又羞又气,但得知让她既渴求又抗拒的
的交欢即将来临之后,心中却又不可抑制的升起几分不足与外人道的期待。她下
意识抬眼望向徐文然的身下,便看到那黝黑粗长的肉棒在一跳一跳的耀武扬威,
她不由得感到面红耳燥起来。
  上次在马车内便已然见识过这弯翘怒龙的厉害,如今再次得见,心中所想更
为复杂,对于眼前这吓人的丑陋凶器,她既感到畏惧又是忍不住心生好奇——这
就是上次将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的那根滚烫巨物?她下意识的多打量了一眼,
只见那阳具十分狰狞,又黑又粗,硕大的伞盖龟头在油灯的照耀下,好似在发光
一般。
  黄彩婷眼儿微飘,只见自己两腿之间已然湿了一片,她知道这些都是徐文然
方才挑逗时引出的「祸水」,可眼下见着那粗长无比的肉棒,想到这丑陋东西进
入体内后所产生的充实,幽谷在没有那家伙做坏的情况下,竟然也下意识起了反
应,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在花穴中蔓延,花径之中有一股热流窜出,甚至连花
宫口也跟着微微开阖,仿佛在期待着阳根的再临一般。感受到体内的变化,黄彩
婷自是羞愧无比,偏偏心下却又愈发的期待起来,已经尝过云雨滋味的她明白,
自己的空虚与渴望,很快就能够得到满足。
  只不过,眼见徐文然逐渐靠近自己,小腹中的欲火越发高涨的同时,残存的
理智与尊严也令黄彩婷更加慌乱起来,她道:「徐文然……你、你不能……再碰
我了……」但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暗含着耐人寻味的暧昧,就像是欲迎还拒一般,
非但全无威慑力,反而还有教人血脉贲张的效果。
  「在下这时候要不碰你,就该是禽兽不如了……我的大小姐,让在下好来好
好疼你……」徐文然大笑出声,不由分说的伸手将她的亵衣完全褪下。黄彩婷这
时候身子早就已经酥软得不成样子,莫说此时心中还隐含着几分期待,便是千般
不愿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任由徐文然施为。
  终于将黄彩婷身上的所有遮羞衣物尽数褪去之后,徐文然肆意的欣赏着这具
横陈在榻上的绝妙胴体。只见这位美人一袭微湿的秀发正披散在秀枕上,莹白的
肌肤透着润泽的红晕,略带迷离的星眸里交杂着复杂的情感——羞怯、愤恨、慌
乱、渴求,微微张开的樱唇不住的发出情欲暗涌的喘息。
  徐文然的目光逐渐往下,一对娇挺的美峰进入了视野,两点蓓蕾已经甜甜的
涨成了紫红色,含羞带怯的俏立在雪峰之上,渴望着他的疼爱。他越过高高耸立
的两座雪白玉峰,顺着紧致光滑的腰身继续往下,然后看到了一片乌光油亮的黛
墨。此时黄彩婷那双修长的美腿不自觉的微微张开,诱人的桃源秘处似开非开,
蜜泉正缓缓从中流出。
  佳人含羞相迎,他又岂能扫兴?徐文然俯身向前,一双大手缓缓地抚摸着她
的每一寸肌肤,时而用力摩挲,时而轻抚滑过,掌心之间仿佛具有某种特殊的魔
力一般,令美人娇颤不已,便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当徐文然的手掌来到那高耸的玉峰上时,他稍用力一推,便将护在那对玉峰
之前的玉手推了开来,他放肆的揉捏着那柔软浑圆的乳房,令黄彩婷的反应变得
越发强烈,尤其是当他用手指轻轻捏住峰顶那两颗翘立嫣红的乳头时,犹如雷殛
一般的刺激让黄彩婷差点泄了身子。
  「哦……那里……不要!」
  黄彩婷之所以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在此之前,她对于
乳头的下意识抚弄,并不能让她产生真正的满足,只是让她身体里头的需求变得
越发强烈与明显,与此同时,她在内心深处对于徐文然那双火热大手的渴求也在
不断积累着,于是当徐文然真正临幸她那敏感的乳头的瞬间,便产生了前所未有
的快感,舒服得直教她绷直了足尖。
  徐文然趁势将她的一双玉腿分开,欺身压了上去,那昂扬的火烫肉棒在转眼
间就已经兵临城下,有力的抵在了黄彩婷的桃花源处,这令原本就欲火高涨的黄
彩婷更加不堪,早已饥渴不已的花穴更是汩汩的流出蜜液,浇在了徐文然那根怒
挺的龙根之上。
  在这时,黄彩婷内心对那根抵在下身的火热肉棒的害怕与渴求,皆是到了极
点,内心的激烈矛盾令她感到紧张慌乱与无所适从。
  「徐文然……求你……我不能再……啊……啊!」她刚说到这儿,却是再也
说不下去了,就在此时徐文然挺腰将滚烫硬挺的肉棒直接插进了她那淫液泛滥的
蜜穴之中。
  这一次的交合再没有了那层处女薄膜的阻碍,当那昂扬的怒龙撑开两瓣花唇
冲进膣道之中后,便势无可当的直捣花心深处,随着「啪唧」的一声腻响发出,
那粗长无比的阳具便已然齐根没入。空虚已久的花径骤然被徐文然填满之后所爆
发出来的满足感超乎了黄彩婷的想象,黄彩婷顿时娇吟出声,不过在娇媚婉转的
声音彻底传开之前,却又被回过神的她硬生生压抑了下去——她可不想让客栈里
的下人听到自己的呻吟声,更不想让任何人见到自己此时的淫荡样子。
  徐文然注意到黄彩婷的心思,露出一个淫猥的笑容,倒是起了捉弄这位黄家
大小姐的心思,他一边在湿润滑腻的膣道之中缓缓抽送起来,一边压下身子,用
灵巧的舌头舔舐着黄彩婷的鹅颈,一双大手则是一左一右的揉捏着两座高耸的雪
乳,并时不时用指头去抚摸逗弄那两只早已充血发紫的俏立乳头。
  此时此刻,黄彩婷身上最是敏感的地儿无一处幸免,都已在徐文然的轻薄下
沦陷,她只觉得徐文然的每个动作都令自己酥麻不已,尤其是好几处敏感的地儿
同时被他攻陷,各种美妙的滋味汇集在一起,形成了难以抗拒的快感浪潮,几乎
要将她残存的理智淹没。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撑着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欲海之中不断沉浮,快乐的
浪潮一波波袭来,一浪高过一浪,可她却不能够在这里彻底沉沦——她在初时紧
紧咬住薄唇,企图阻止自己发出淫声浪语,可随着身子逐渐的动情,她不由自主
的情迷意乱起来,紧扣樱唇的皓齿逐渐松了开来,她再也无法阻止喉间传出的一
声声娇甜如蜜的呻吟,于是只好抬起藕臂紧掩着檀口,试图尽可能拦住这些令她
感到羞耻无比的淫荡声音。
  然而随着徐文然一次次的抽送,填满她空虚的那根巨物也在不断深入她的幽
谷,每次撞击在幽谷深处所产生的满足与快乐也变得越来越强烈,她只觉得身子
愈来愈热,魂儿也愈飞愈高,那只紧紧捂住樱唇的纤手也在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
此消彼长之下,她的芳心更加羞耻,生怕自己放荡的娇吟声被客栈内的哪个下人
给听了去,从此她的高贵形象便荡然无存,然而与此同时,这份羞耻心也在令她
娇躯各处的感觉变得越发奇妙起来,使她身子各处受到的刺激变得更加强烈,从
而体验到了更加让她神魂颠倒的快感。
  香汗如雨之间,情欲的晕红一点点爬满黄彩婷娇媚的胴体,她的呼吸变得越
发急促,美眸里的清明越来越少,转而被炙热的情欲取而代之。正当她以为自己
就要在这种状态下迎快感的巅峰之时,那几乎要将她吞没的凶猛浪潮毫无征兆的
停了下来,强烈的空虚紧接着席卷而来,她有些迷茫的抬起桃红色的眼睑,望向
伏在身上的男人,意犹未尽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不解与羞恼。
  原来徐文然在这个至关重要的关口竟然不进反退,硬生生将那火热硬挺的巨
物从她的花穴中退了出来,这一退虽然轻柔缓慢,可却也几乎将整个肉棒退出了
她的体内,只剩下顶端的龟头停留在她的阴道之中。
  随着肉棒的缓慢退出,大量的蜜液也从交合之处被带了出来,黄彩婷见到这
一幕淫秽的画面,不由得感到羞耻无比——正紧紧箍住龟头舍不得让其离开的阴
唇,以及从交合处流淌而下的淫液,在她看来都是她已然屈从于这个男人的淫荡
表现,更要命的是,此时的她甚至完全无法反驳也无法抵抗,因为强烈的渴求已
经彻底占满了她的芳心,并支配着她的身子,让她不自觉的紧紧抓着徐文然坚实
的身躯,并不断扭动着自己的纤腰,乞求着对方的进一步奸淫。
  徐文然看着身下这位大小姐一副欲说还休的动人神情,心中不由大为得意,
明白他就快要征服这个女人了,接下来,便要让她彻底离不开自己。心念及此,
徐文然的身体已然动了起来,俯身将那两颊酡红、媚眼如丝的佳人抱了起来,将
她的两条修长洁白玉腿缓缓分开,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在这姿势变换的
过程中,却是一直没有让龟头从佳人的花穴之中滑落出来,起承转合之间,那交
合之处难免互相摩擦,却也给怀中的美人带来了别样的刺激,令她忍不住娇喘咻
咻,尤其是跨坐下来的那一瞬间,滚烫坚硬的肉棒借着身体的重量一口气直插花
心深处,紧紧抵住子宫颈口所带来的巨大满足感,更是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高亢
动人的娇啼。
  黄彩婷初时还觉得疑惑,不知道徐文然又想要如何羞辱她,但当徐文然抱着
她跨坐下来之后,她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个男人的「险恶用心」。
  跨坐怀中……竟然要让她以如此羞耻的方式继续交欢……在这个念头闪过脑
际的同时,还有一个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念头也悄然浮现上来——这样的交欢方
式,似乎……可以让肉棒更加彻底的充满她的花穴……接下来若是动起来的话,
又该会有怎样惊人的快感……
  这随后浮出的念头自然是淫荡且罪恶的,当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思
索如何抗拒这个男人的羞辱,而是顺着他的意图浮想联翩后,黄彩婷不由得暗骂
了自己一声不知羞耻,旋即又有升起几分迷茫与无措——被徐文然这个浪荡子奸
淫都能让她生出快意,难道她天生便是一个淫荡的女子么?
  迷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片刻之后,是令她更加无法自拔的惊涛骇浪。
  徐文然并未让黄彩婷久等,很快就再次动了起来。他扶住黄彩婷的纤细腰身,
让她一上一下的不断起伏。在风月册子上,这样的交欢方式称之为「观音坐莲」,
这样的姿势不仅能够使肉棒的撞击变得更加有力,而且每次交合的时候,阳具都
能够紧紧贴住女子的耻丘,达到尽根没入的效果,让肉棒插到到花心的最深处。
  感受到下身汹涌而来的美妙滋味,黄彩婷的玉靥不由得更加羞红了几分,而
且这样的姿势委实太过暧昧与羞耻,不必想定然是这淫贼奸淫了自己还不知足,
非要以这样下作的方式羞辱自己,才觉得痛快……
  念及此处,黄彩婷不由羞愤交加,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庞,恨声道:「徐
文然……我已然失身于你……你又何必……这般羞辱我……」
  「大小姐……你这可就是误会我了,在下这么做……嘿……可全是为了你好
啊……」徐文然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没有含糊,扶着怀中娇人的纤腰让她不的断
起身又坐下。
  「你……」黄彩婷看着徐文然,只觉又羞又气,欲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瞪
大了眼睛——徐文然已经贴近脸来,用嘴巴堵住了她刚刚张开的樱唇,同时将舌
头伸了进来,与她的香舌纠缠在了一起,肆意的品尝着。尽管这已经是她第二次
被徐文然奸淫,但要说这樱桃小嘴,却还是头一回被徐文然攻陷。还不知道与心
上人接吻是何滋味的她,此时此刻,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紧随而至的,是令她神魂颠倒的快感——被她的小腹所吞没的巨物,终于挤
开了花心最深处紧闭的膣肉,到达神秘无比的花宫,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充实
感,在这美妙的瞬间,她终于迎来了此番交欢的第一次泄身,但没有等她稍作回
味,更加惊人的快感浪潮紧随而来,骤然将她彻底淹没。
  徐文然火热的阳精也在此刻喷薄而出,将她那娇嫩无比的花宫灌得满满的,
不仅灼烫着她的花宫内壁,还激荡着她的芳心,令她美得好似直上云端一般。
  徐文然经过首次的发泄之后,非但没有疲软下去,反而还因为运转了《合欢
参同契》与黄彩婷进行了双修,体内阳元不减反增,令此时深插在膣内的肉棒变
得愈发粗硬起来。眼看怀中美人到了高潮,精力沛然的徐文然并没有就此偃旗息
鼓,而是打算趁势追击,让怀中的美人感受更加难以忘怀的快乐。
  于是他紧紧扶着美人的纤盈细腰,再次狂插猛送起来。
  尚在极致快乐中的黄彩婷感受到下身再次传来的汹涌快感,这让她感到意外
的同时,也产生了几分的欢喜。几乎被徐文然那匪夷所思的床笫手段征服的她下
意识伸手紧紧勾住徐文然的脖子,已然情迷意乱的她忍不住开始主动迎合,与此
同时,渴求着更多快感的她,更是主动摇摆起了雪臀,尽管动作仍显生疏,但在
起伏之间,却已经是媚态尽显,勾人心魄。只见她的一袭长发不断飘舞,胸前高
耸的两座雪白美峰也跟着摆动而峰峦起伏,再加上她那张妩媚动人的秀靥,在这
一动一摇之间,当真是美不胜收。
  此时此刻,徐文然与黄彩婷在这场交欢中的位置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在徐文然刚刚把黄彩婷放入怀中的时候,他在交欢之中扮演的角色是主导者,
可到了现在,黄彩婷在情欲的影响之下,逐渐进入了状态,并开始尝试夺取本属
于徐文然的主导地位。徐文然看到怀中的美人儿变得更加主动,自然是乐见其成
的,因此也顺势退了一步,从主导者变为引导者,他将原来扶住黄彩婷纤细腰肢
的手腾了一只出来,握住那柔软饱满的乳房用力揉弄着,嘴巴在享用完这位大小
姐的樱口内的香津之后,便沿着雪白的鹅颈亲吻下来,一路舔舐着黄彩婷的淋漓
香汗,亲吻到那性感诱人的锁骨,再来到另一只乳房的峰顶,轻轻咬住那饱胀的
紫红色乳头,并用舌头灵活的舔弄迎要将那升腾的黑雾一口
气拍散。
  雾影所化的那团黑雾犹如被巨力轰击的石子,朝着地面猛然倒射而去,狠狠
撞在了青石路面上,传出一声惊人的轰鸣声,卷起无尽的尘土。
  神监司的修士们也禁不住微微一怔,却是被这一剑的惊人声势所震撼,一种
难以言喻的心情涌上心头——那个仅仅凝元境上品的年轻院长,一剑之下,竟然
拥有这般可怖的威能……
  不过,这样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又回到雾影那里。
  烟尘逐渐弥散,一道狼狈十足的身影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吕从秀目光警惕的望向雾影,连同神监司的手下形成了扇形,截住了雾影的
退路。
  陈卓则是握着天离剑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堵住了雾影的去路。
  随着他的第二次出手,雾影所处的境地,再次急转直下。
  ……
  赏心楼内的客人大多没有被外头引起的骚乱所惊吓,相反,这件事情还助长
了好些人的酒兴,他们将其作为谈资,猜测着被神监司追捕之人的身份,又借着
这个话题谈论到了在许多人眼中神秘无比的神监司,再然后又根据神秘二字,将
话题转到了他们所在的赏心楼上——陵安街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儿,赏心楼不仅
能够在陵安街盘下这么大的地方,而且还是在这么个四通八达的绝佳位置,可不
是有钱就能够办到的事情,这赏心楼的东家到底是何妨神圣,竟然拥有这么大的
能耐?
  说到这里,众人更来了兴致,议论纷纷,大都天马行空,但也不乏消息灵通
之人,点出这赏心楼乃是如意楼的产业,而如意楼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又过了周
相府邸的门……酒客们听到这里,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尽管猜到这赏心楼来头
不小,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小姐……」正当宾客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赏心楼的掌柜正陪着一位女子
上楼,他听着宾客的对话,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貌美女子,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要
在平日里,他并不惮于让宾客去猜测这些,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只不过
今天自家小姐就在这里,却让他感到有些忐忑。
  这位掌柜口中的小姐不是旁人,正是酒客们口中的「如意楼千金」。明若雪
自从嫁给周珣之后,抛头露面的机会便不多了。尽管这赏心楼是她家在天都的产
业,但她也只是偶尔来这里一次。今晚之所以过来这里,只是因为周珣念起了赏
心楼的特色茶点,想要来一趟,她这才提前过来看看。
  「无妨,反正……咦……」
  明若雪摇头轻笑,薄唇轻启,正待说些什么却又戛然而止。
  刚走上了楼,她的目光被三楼窗边的一道身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对方不仅有拥有一张精致无暇的侧脸,而且还拥有足以令绝大多数女子都感
到艳羡不已的诱人身材。再衬以一袭莲白色的襦裙,海棠滚粉边的月白色半臂,
只站在那儿,就像是一朵绽放中的粉色的夹竹桃,极为动人。
  不过,这些还不是真正勾起明若雪的兴致的原因。
  真正让明若雪感兴趣的,是对方由内而外散发的独特气质。
  她一眼就看出了何薇薇与自己的不同,与她所见过的绝大多数的女子的不同。
  何薇薇与她们并不是一类人。
  她们或者追权逐利,或者陷在世俗红尘中无法自拔。但何薇薇与他们相比,
更像是一朵清新脱俗的玉簪花,干净、清纯。
  正因为如此才,才最是令人心动。
  凭着她对自家公子的了解,她相信,如果周珣见了她,势必会见猎心喜。
  尽管这样的女子很可能不会对周珣这样的纨绔公子假以辞色,然而不喜欢又
能如何呢,只怕会越发勾起周珣的征服欲望。明若雪了解周珣,知道他是个不达
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而且身为当朝左相独子的他,也确实有任性骄纵的本钱。
  正因为清楚这一切,她才越发的被何薇薇勾起一种复杂而又病态的好奇心—
—倘使这朵玉簪花真的落入了周珣之手又会如何?是否会就此沉沦呢?
  「掌柜的先去忙吧,我还有一些事情。」
  掌柜怔了一下,循着明若雪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那个女子,他
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拱手道:「小的这就下去。」
  明若雪抿了抿唇,轻笑着朝何薇薇那里走去。
  难得被勾起了兴致,她可不想让何薇薇轻易就走了,至少,要让周珣见过她
了再说……
  何薇薇进了赏心楼后,便直接上了三楼,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俯瞰街景,正
兀自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耳边似有人在呼唤自己,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只
见一张雪白的玉靥,柳眉凤眼瓜子脸,水盈盈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她先
是怔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迎向对方的目光。她并不认得对方,也猜不到对
方接近自己的意图。
  「见过姑娘。」明若雪轻笑道,语气很是轻柔,还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何薇薇开口道:「这位小姐……」
  明若雪看着她,眼里含着笑意,道:「还没有自我介绍,妾身名为明若雪。
方才上了楼,妾身首先看到的不是这满堂宾客,而是孤身一人站在窗边的姑娘,
原因无他,只因姑娘的气质令人一见难忘,妾身也不由得升起几分好奇,犹豫了
一番,还是按捺不住,过来打这一声招呼。」
  何薇薇俏脸微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本就是一件教
人欢喜不已的事情,更何况,这样不加掩饰的溢美之辞还是出自一位美貌动人的
女子口中,更是让她感到喜不自胜,「明,明小姐过誉了……」
  「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叫何薇薇,唔……何处去的何,采薇的薇。」
  「很好听的名字呢,我记下了。」
  何薇薇抿嘴笑了笑。
  明若雪靠近了些,轻启檀口,吐气如兰,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更柔媚亲切了
几分:「对了,妹妹怎么就一个人?」
  「哎呀,差点忘了!」何薇薇闻言才回想起自己来这赏心楼的目的,道:
「我是来这里等我师弟的。」
  「师弟?」
  何薇薇并没有察觉到明若雪神色之间的异样,对着窗外朝下方的街道努了努
嘴,道:「那个混蛋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陵安街,我才来了这儿的。还别说,赏心
楼的位置可真是好,从三楼看去,真是什么都看得见呢。」
  明若雪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望去,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忽然间望见
一辆熟悉而奢华车驾从远处而来,缓缓的在赏心楼前停了下来。明若雪眸子里荡
出妩媚的笑意,道:「妹妹可真是聪明,这里确实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
  奢华的马车在赏心楼外缓缓停了下来,从车厢内走出一位气质不俗的年轻男
子,面色如玉,长衫刺雪。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轻挑。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左相周彦的独子周珣。
  进了门,掌柜便迎了上来,谄笑道:「见过周公子,我家小姐已经到了,要
不小的去把小姐叫来?」
  周珣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她在哪儿?」
  掌柜答道:「就在三楼。适才小姐看到了一位年轻的姑娘,这个时候,可能
还在说着话呢。」
  「年轻的姑娘?」
  「不错。」
  周珣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道:「明白了。掌柜的你自己忙吧,我上去看一
眼。」
  ……
  街巷深处的激战一触即发。
  雾影陡然爆起,往势单力孤的陈卓那里狂奔而去,似是要以陈卓为突破口—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陈卓仅有一人,神监司那一边除了吕从秀这么一位通
玄境高手之外还有好几人。
  神监司等人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就在雾影行动的一瞬间,他们也紧跟着
追了上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雾影耍的一个障眼法——他真正要突破的,
并不是陈卓这边,而是神监司的包围!
  一记回马枪。
  雾影所化的黑雾毫无征兆的骤然倒卷,将穷追不舍的神监司修士吓了一跳,
反应一下子就慢了半拍,这让雾影有了可趁之机,他一鼓作气,欲要杀出重围。
  只不过,再多的阴谋诡计,也只是为他争取了一线生机。
  可要想从这边走,哪有这么简单。
  吕从秀微微眯眼,望向朝自己冲来的雾影。
  他体内的力量轰然爆发,顷刻间涌入手中之剑。
  剑尖催生出一点刺目的剑芒。
  雾影盯着那一点致命的光芒,瞳孔紧缩,咬住牙关,再次提速。
  吕从秀将杀意汇聚成一点,毫无犹豫的出剑。
  无数黑雾陡然炸开,溅起一抹鲜血。
  毫发无损的吕从秀却将眸子眯得更紧。
  雾影算准了他不舍得下杀手,所以拼死这么一搏,以重伤为代价,换取一线
生机。
  雾影再次从吕从秀眼前消失了。
  ……
  周珣拾阶而上。
  三楼的喧嚣与热闹一点点映入视线,在看到站在明若雪身边的那道身影之前,
他只是有一点好奇而已,但在看到那道身影,看到对方那精致的侧脸、那玲珑起
伏的尤物身材之后,这样的心情终于起了变化。
  就像于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一层层的波澜。
  「她怎么会在这里?若雪竟然与她在一块。」周珣微微皱眉,但很快又舒展
了开来,他于嘴角抿起了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
  他忽然发现,今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有意思。
  周珣朝着明若雪与何薇薇的方向走去。
  两人正一面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面交谈着什么,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只要
他小心一些,好像也不会被觉察……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好久不见,也该送她个见面礼啊。」
  ……
  雾影在街巷深处拼命一搏之后,他所剩无多的真元便全部用以止血——并不
只是因为他要避免失血过多而昏厥街头。更重要的是,他若是不这么做,他根本
逃不掉——神监司的那些人是朝廷豢养的鼻子最灵的恶犬,只要给留下一点蛛丝
马迹,藏地三尺,也一样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他的脸色发白,站在阴影的一角,靠着墙,尽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
  他仰起头,望向街角的灯笼,默默算着时间。
  模糊的视线之中,大红油纸之内,烛火平静的燃烧着。
  忽有夜风袭来,惊枝叶,摇烛光,吹动他的鬓发。
  一道剑光于黑暗之中探了出来,如闪电一般。
  ……
  脚步越来越近,周珣终于从四面八方的喧闹声音中逐渐分辨出了明若雪与何
薇薇的声音,并越来越清晰。
  「妹妹不仅生得标致,还有着足以令天下女子都羡慕不已的曼妙身姿,而且
性子又这般的好,应该有很多仰慕者吧。」
  「啊……没、没有很多啦……」
  「瞧你紧张的……嘻,如此看来,妹妹应当是有心上人了呢。」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带着点羞涩,还有遮掩不住的欢欣。
  周珣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莫不成……这个心上人……便是妹妹要等的那个师弟?」
  「我师弟……」何薇薇白皙的玉颈上泛起了动人的红晕,她抬手轻拢长发,
发间散出淡淡的幽香,用一种既是薄怒含嗔,又是欢喜含羞的口气说道:「他就
是个混蛋呢……竟然让我在这里等他这么久……」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珣已经到走了何薇薇与明若雪的身后,目光中带着嫉妒
的阴鸷,脸上则是轻佻的笑意。
  他向何薇薇缓缓的伸出了手。
  双手无声而快速的从后面绕过了何薇薇纤盈的玉背。
  他的脚步再次近前,靠了上去。
  张开的双手,也在这时候伸到了那对饱满的、巨硕的、柔软的美峰下面。
  ……
  「我抓住你了。」
  剑光骤然而来,最后停在了雾影的鼻尖上。
  冷冽的锋芒反射着温热的灯火、冰冷的月光。
  雾影紧紧盯着陈卓那张年轻的脸庞,目光中流露出不甘、畏惧、仇恨等情绪,
无数的念头闪过脑际,他忽然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陈卓。」
  「陈卓、陈卓……」
  他不断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露出了癫狂与讥讽的笑容:
「天玄宫的那个陈卓?」
  陈卓冷漠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附近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神监司的人已经朝这里赶了过来。
  「无父无母、趋炎附势,你也是一条狗!」
  深巷里,传来了一声放肆大笑。
  ……
  周珣的手掌骤然用力,满满的攫住了何薇薇的双乳,一手一个,贪婪放肆的
揉捏着。
  即便隔着一件上襦还有一层半臂,可他仍能清楚的感觉到手里的这一对美乳
的峰形。
  是那般的浑圆硕大,犹如垂架的熟瓜。
  又是那般的柔软而富有弹性,捏起来既紧实又柔软。
  就像是掺了酥酪奶浆的大白面团,初探绵软,用力揉捏之后,又有种妙不可
言的酥弹,教人欲罢不能,忍不住让人加重劲道,再三轻薄。
  何薇薇正还想对明若雪说些什么,也许是关于那个不能让她省心的混蛋师弟
的事情,也许是想要支开话题,可不论她想要说什么,都在胸前忽然间传来阵阵
酥麻之感的时候,全部戛然而止。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是空白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感觉。
  这种好似过电一般的,这种令她忍不住颤抖并绷直身子的陌生又奇异的感觉。
  她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只见一双手掌正覆在自己的那对耸翘的玉峰之前,旁
若无人的占有她的美峰,肆意揉捏。在这双手的有力压迫之下,乳肉正被掐得往
外凸出,于高高撑起的前襟内夹出一道傲人的深壑。
  她感到羞愤欲绝,又感到荒诞不已——这里是赏心楼,周围是满堂的宾客,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会有人胆敢、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堂而皇之地,
这般肆无忌惮地轻薄一个女子?
  羞愤之中隐约传来的丝丝快感,以及敏感的乳尖被指头有意无意的划过而产
生的令她感到羞耻的舒畅感,都在提醒着她——她并没有在做梦,这些都是真的,
真有人如此大胆妄为的轻薄于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人又是谁?
  「呵,若雪,你的这儿……好像比平日里还要大了不少呢,莫不是又有了,
所以胸又变大了?」正在她羞愤得俏脸通红的时候,耳畔间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轻
佻无比的品评。
  一声尖叫惊满堂。
  宾客们都被吓了一跳,然后朝何薇薇那儿望了过去,正好看到周珣从后面搂
住了一位白裙美人,俯身贴耳,两只手不安分的抓握住对方那尺寸惊人的饱满瓜
乳的淫秽一幕。
  「原来是周公子啊……」「真可惜……那么俊的美人儿,又要被这周珣给糟
蹋了……」「周公子便是厉害啊,就这么给咱们看了一场活春宫……」
  便在议论声渐起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响声又令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何薇薇挣脱开了周珣的怀抱,转过身去,羞愤欲绝的回敬给了这个不要脸皮
的登徒子一个巴掌。
  众人看呆了,对于周珣当众轻薄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已是司空见惯,但像是
现在这样的场面,却还是头回看到。众人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多说话了,
有的甚至干脆偏过头去,装作正在欣赏窗外的繁华夜景。
  周珣摸了摸火辣发疼的脸颊,先是被出离的恚怒所充满胸腔,然后再看到眼
前一脸羞愤欲绝的瞪着自己的美人儿,却忽然没皮没脸的咧嘴笑了起来,道:
「倒是在下唐突了,原来是何姑娘……我认错人了,方才看着背影,还以为你是
贱内若雪呢。」
             第七十八章烟花易冷
  这句话自然是不能令人信服的,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耍赖、强词夺理。
明若雪听了之后,也禁不住白了周珣一眼,不过在她心里面,却是有些惊讶的,
并不是惊讶周珣的胆大妄为,而是没有想到原来周珣是认识何薇薇的。
  「你……」何薇薇怒视着周珣,对方则是一脸无辜的回望向她。看到周珣这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她感觉满腔的羞愤都好像烧起来了一样,灼得她满
脸通红,又生出无数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还是
在这样的场和,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何薇薇眼眶忽然一热,泪水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她咬住红唇,
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想让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周珣,你以为你是左相之子,身份显贵,就可以
罔顾礼法?这里可是天都啊,就在天子脚下,你难道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周珣诧异的望了一眼何薇薇一眼,却是没有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这
般冷静,知道要扯虎皮做大旗。只不过,这一切只是「误会」而已,他又何惧之
有?他佯装吓了一跳,赔笑道:「何姑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在下来赏心楼
之前,多喝了些酒,难免晕晕乎乎的……你看,你和若雪两人不仅身形相似,而
且都穿的是白裙……罢了,到底是在下孟浪了,再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若是何
姑娘你咽不下这口气,在下也就豁出去了,便站在这儿任你轻薄,这一来一去,
也算是扯平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多了些许戏谑,「何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你无耻!」何薇薇气得发颤,她紧紧盯着周珣的脸,「这里这么多
人都看到了,你难道以为你真能颠倒黑白?」
  周珣摊了摊手,道:「不若你问问大家的看法?」
  何薇薇听到这里,只得转过身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望向在座的宾客。
  「这……」
  众宾客面面相觑,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周珣的一番说辞,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只不过,心里
面清楚是一回事,要不要站出来帮何薇薇说话,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都说出头的椽子先遭殃,这位周公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你现在让人家难堪,
人家也就记住你了。更何况……他们便是真站出来了,对那位姑娘而言,也不一
定就是好事——他们要只是冷眼看着,这件事情兴许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要掺和
进去,让周珣当众失了面子,下不来台阶,到时候再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楼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三楼的宾客也有二十余人,方才还热闹得很,现在却一下子冷清了。
  「你们……说话啊,难道你们真觉得他说的对?」何薇薇愣了愣,同时感觉
有一股难以言容的无助感正从四面八方袭向自己。
  她有些慌张了,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袖口,目光与明若雪交错,却很快又移
开了——明若雪是周珣的女人,是不该帮她说话的,她很清楚,而且她也不想让
对方为难。
  只是,这里除了明若雪之外,还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没有人肯为她说话呢
……
  就在此时,三楼的一个角落传来了些动静,仿佛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的
浮木一般,她满怀期待的望了过去。
  「咳,其实呢……周公子所说也不无道理,酒喝上头了,人便容易犯迷糊
……而且这位姑娘的穿着又与明小姐相近,也怪不得周公子认错了人……」那人
不敢看何薇薇,躲闪着她的目光。
  何薇薇听完他的话,怔在原地。
  好不容易有人说话了,却是在位周珣开脱。
  「张兄说的有道理,我想周公子也不是有意冒犯这位姑娘……」
  「是啊……」陆续有人出声附合。
  「他就是胡说的,他的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怎么可能醉酒呢!」何薇薇竭
力道,她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
  「哎,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周公子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也不要
再斤斤计较了……」
  「你,你们……」何薇薇听着宾客们一句句明显有失偏颇的话语,眼眶又热
了起来,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了。
  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紧咬着有些苍白的嘴唇,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
们是……瞎了么!」
  周珣「诚恳」的说道:「你都看到了吧,大家可都站在我这边……」
  何薇薇望向他,身体轻轻颤抖着,她微微张开似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转身直接跑了。
  也就在这时,泪珠终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她在一道道或是冷漠或是同情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
  繁华夜市,灯火璀璨。
  雾影已经被神监司的人押走了,吕从秀则是特地留了下来,向陈卓道谢。
  「陈公子,此番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怕是无法回去交差了。」吕从秀望着
陈卓那张清秀的面庞,郑重的说道。
  经过这一次合作,他对于陈卓的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原来只是听说陈卓于断风山让他们神监司的沐掌司吃了一次亏,却并没有多
少实感,如今一见,对这个少年的佩服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陈卓拱了拱手,笑道:「只是捡了个漏罢了,若非吕大人先伤了那贼匪,我
也无法将那贼匪留下。」
  吕从秀也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陈公子帮了我大忙,吕某也不是那得
鱼忘筌之人,此番除了为陈公子如实请功之外,定要好好感谢陈公子。」
  陈卓忙摆手道:「大人客气了,我既是天华剑宗弟子,又是天玄书院的客座
院长,惩奸除恶,实为义不容辞之事,您无需如此。」
  吕从秀却摇了摇头,感慨笑道:「这份人情是一定要还的,否则我这心里面
不舒坦。公子有所不知,我跟踪这雾影已经有了很长时日,调用了神监司的不少
力量,司内不少同僚已经有所质疑,若是在今日打草惊蛇,将人也给跟丢了,怕
是有不少人要趁机大做文章。如今我捉住了雾影,也算是有了个交代,甚或运气
好上一点,还能够从雾影口中得到点有价值的消息,非但无过,而且还立了一功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公子。」
  「原来如此……」
  吕从秀笑了笑,说道:「所以说,公子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若没有点
表示,便太说不过去了。」
  陈卓摇头苦笑,既然吕从秀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他也不便再行推辞,否则
就显得矫情了。只是,他委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记起了珠玉堂的那一只飘花翡翠镯来——何薇薇应是很
喜欢那个镯子的吧。算起来,他至今也没有送过这位师姐什么像样的礼物,而且
此番一去一回,也让何薇薇等得太久了点,空手而归也是不美……
  念及此处,陈卓开口道:「既然吕大人这么说,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
好我也有一事相求……」
  ……
  何薇薇出了赏心楼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路上行人仍然
络绎不绝,热闹依旧,她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模样,出了酒楼的门,
便径自往人烟稀少的暗处躲去。
  等她回过神来,却已经到了河岸的边上。
  淮河就在前头,孤寂的流淌着。
  她停了下来,怔怔的发呆。
  夜风袭过,裙裾舞动,发间的缨线随风飘起,一股寒意也紧跟着涌上心头。
这里人烟稀少,河面倒映着的粼粼微光,不知不觉间,满城的灯火、热闹、喧嚣、
浮华,都已消弭在了身后。于这晦暗的天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也缩得以至于无,
只是心里还留有一簇微不足道的光芒,还未彻底落入渺茫,在黑暗的深处,似是
一点萤火在自照着。
  感到前所未有疲倦的她轻挽长裙,于岸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蜷在那里。
  何薇薇低下头,双手环抱着自己饱满的双乳,此时她又回想起了在赏心楼内
发生的事情。胸脯被揉捏时所产生的那种带着稍许痛楚同时又酥麻得教人欲罢不
能的感觉又一点点的爬了上来,紧接着,羞愤与愧疚的复杂心情也一齐涌上心头
——被那种人如此轻薄,她竟然有了难以启齿的反应,而且到了现在那种感觉似
乎还残留在胸脯上未曾散去,她觉得自己对不住陈卓,同时暗暗发誓,从此以后
她的浑身上下,都只属于陈卓一个人的,再不容他人染指。
  她忽然很想在这里嚎啕大哭一场,为什么那些人没一个愿意为她说上半句话
呢,周珣再如何专横跋扈,如果大家都站出来,他也是要怕的啊。
  万千思绪萦绕心头,何薇薇埋着头哭了好半晌才想起了自己去赏心楼的理由。
却不是去看风景的,也不是与周珣争吵的,而是为了等她那个教人不省心的师弟
……
  「他找不到我,现在应该很着急吧……」何薇薇轻喃自语,忽然升起了几分
担忧,想要振作自己,起身回去找陈卓。略一腾挪,她又停住了,缓缓将头埋进
温暖的臂弯,身体蜷得更紧了——她哭得这么厉害,要是让他看见了,又该怎么
解释?若是知道了周珣这么对自己,他会很为难的吧……
  何薇薇这么想着,感觉心里越发刺得生疼,仿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堵住
了嗓子眼,闷得慌。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风声,而是从不远处传来
的脚步声。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何薇薇的一颗芳心直接跳了起来。她屏息着,紧张着,
有些不知所措,正当千般思绪萦绕心头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师姐,
你在这儿么?我是陈卓。」
  她蓦然转头,怔怔的望向不远处。
  那里有一团橘黄的灯光,并不十分耀眼,虽然无法驱散所有黑暗,却似乎将
整个河岸都照得通亮,给了她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
  她的心里面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是感到难以置信,又觉得惊喜莫名,还
有几分想要逃避的紧张与慌乱。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于她小小的心扉里极速膨
胀着,还没等她下决心做出回应,便彻底爆发了出来,她只觉得鼻子忽然一酸,
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陈卓只听得一道哭声,便又是惊喜又是焦急的提着灯笼赶了过来,等他到了
何薇薇身前,只看到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泪人儿,蜷在一块青石上,抬着脸儿,
失神的看着自己,于朦胧的光照之下,格外令人怜惜。他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露出了无奈又心疼的笑容,说道:「对不起,师姐,让你久等了。」
  其实陈卓也不确定何薇薇就在这里,当他回到两人分开的地方时发现何薇薇
已不在原处。他也猜测过何薇薇是不是已经负气回去了,只是他又觉得何薇薇不
会这么做,正当他皱眉的时候,却是还未离开的吕从秀帮了他一个忙。吕从秀通
过神监司留在陵安街的两个眼线,得知了何薇薇的大概去向——那位身材十分诱
人的女子往南边的河岸方向去了。
  只是,正在他准备就此离开,去陆金凤的府上去看上一眼的时候,又鬼斧神
差的想起了何薇薇的一个鲜为人知的习惯——她只要一不高兴,便喜欢独自往僻
静的地方钻。他想了想,左右放心不下,便先告辞了吕从秀,朝着这里寻了过来,
原来也只是求个心安,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何薇薇。
  何薇薇回过神来,却笑不出来,只是哭得更加厉害了,但她又好像觉得丢脸,
不停用袖子擦拭泪水,俏脸上的妆容一下子便花了,她啜泣着说道:「你……你
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是我来迟了,对不起。」
  他走上前,将灯笼放下,伸手揽住何薇薇的香肩,在触碰的那一刹,何薇薇
的身子轻轻一颤,旋即狠狠扑在了他温暖的怀里。陈卓搂着她的玉背,柔声道:
「不哭了,我来了,就在这里。」
  「都怪你,都怨你……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就那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又是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等你好……」何薇薇紧紧抓着陈卓,仿佛担
心一转眼,他又丢下她一人。
  「以后不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何薇薇破涕为笑,轻声说道。
  「好。」陈卓微微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开口道:「对了……我还有
个东西要送给师姐,既当做赔礼,也代表我的心意。」
  「什么?」
  陈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交给了何薇薇。
  这位美人师姐带着些许讶异与好奇,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于橘黄的
光芒下,可以看到一只翠绿色的手镯静静的躺在里面。
  何薇薇将手镯取了出来,端详着,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容的情绪,「这是
……飘花翡翠镯?」
  「是啊,回来找你的时候,我顺道去了珠玉堂,将这镯子买了下来。」陈卓
轻声说道,但并没有提起吕从秀,也没有提起镯子那超乎他想象的价值——若非
吕从秀帮忙,他自己带的银钱还真是差了不少。
  何薇薇的眼眶微微一热,又忍不住要哭出来,低语道:「笨蛋……我都让你
不要买了……你怎么又买了……」
  陈卓看着她,认真道:「这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了……」
  「我还没有送过师姐任何礼物……而且,我也想要送这个手镯给师姐,想要
让它,还有我,永远陪着师姐……」
  何薇薇抿着嘴,渐渐露出了笑容,而泪水也流了下来。
  陈卓抬手温柔的为她擦拭眼泪,轻声道:「喜欢么?」
  「嗯……」
  「我为你戴上吧……」
  「好。」她轻轻应着,含羞带怯。
  陈卓从她手里接过镯子,小心翼翼的将手镯套入她的纤纤玉手,皓腕翠镯,
般配的教人移不开眼睛。
  翡翠藻轻花,流苏媚浮影。
  两人对视着,何薇薇先轻轻闭上了眸子。
  陈卓搂住了她,然后低下了头,覆住她的唇。
  她的唇尝起来,就像是山间的清泉,好似无味却带有一丝甘甜。何薇薇的樱
唇形状小巧,唇珠丰润,触感细腻,就像是切工极细的新鲜鱼脍。探进去,是温
暖的,就像是一团火,不是干柴烈火,而是星星之火。它从身体内涌出来,由内
而外的温暖着两人,这温暖一边连接着她,一边连接着陈卓。犹如两点萤火,相
拥在一起,彼此依靠,产生了更大的光,更多的温暖。
  便在这时,城内的喧闹也到了巅峰,一朵朵烟花在天际绚烂的绽放,在这一
瞬间,将整个天地都照得通亮。
  这个晚上,在这城中偏僻的一角,在无数难以想象的复杂事情如洪流般倾轧
而来之前,两人在仅有些许喘息的缝隙间,紧紧贴在了一起,忘我的吮吸对方,
贪婪的相互索取。两人的唇舌彼此纠缠着,彼此交融着,相互留下了对方的味道,
不再分离,并真心相信着,以后也是如此。
  烟花易冷,在璀璨的光芒于夜空逐渐弥散之后,无边的昏暗又笼罩下来,而
岸边那点微弱的光芒,还在微寒的夜风下不断摇曳。
              第七十九章暗涌
  从淮河边上的堤岸望去,河面上的画舫一艘艘的排开,其中最大的一艘,是
足有三层楼高的雕红色巨大楼船,远远看去,在众多画舫的衬托下显得极具气势
——此乃花满楼花重金造的大楼船,名为玉秀,往河面上一横,那便是花满楼的
牌面。
  尽管此时天色还早,不过大大小小的楼船画舫都已经张灯结彩、绸缎飞舞,
饶是还没掌灯,但上面人来人往,已经十分热闹。
  只不过,这一份喜庆相比前两天,却是更多了几分肃然在其中。
  「自从两天前你帮着神监司的人在陵安街抓住了那名邪道修士后,天策府和
神监司对出城入城之人的盘缠更仔细了,不可能再放大队人马出入天都。许多在
城外举办的宴会,也大都改到了城内。今天这个宴会就在玉秀舫上进行,到时候
出场的大人物可不少,除了我爹和左相,还有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徐文复,同时还
有镇军大将军李弘文。为了以防万一,游览淮河的行程路线也有所改变,原来既
定路线是准备顺流而下直到两百里外楚州,如今则是改道为离天都不远的桂河郡,
虽说大为缩短了行程,不过也还有五十里的风景可看。」
  江鸣看着不远处的一艘艘画舫,摇头一笑道:「其实要我说,大可不必如此
紧张。那名邪道修士被抓了之后,即便天都内还有其他同党,也该不会轻举妄动
了。」旋即又想到什么,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过,倒也无怪大家如此上心,今
夜的宴会姑且不提,明天陛下和皇后还准备同乘龙船出游,不能出现半点幺蛾子,
眼下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陈卓笑了笑,没有说话。
  身畔的何薇薇则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最讨厌这些邪道了,正事不干,尽
是添乱。」
  江鸣闻言嘿嘿一笑,自打发现何薇薇与陈卓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突破之后,
他便追问了陈卓后来发生的事情——自从上次青云宴之后,江鸣顺理成章的加入
了天玄书院,成了书院的弟子,与陈卓也熟识了许多,加上他见人自来熟的性子,
打听起这样的事情倒也是丝毫不避讳。尽管陈卓说的不甚详细,但他还是凭着陈
卓留给他的只言片语,还有如「飘花翡翠手镯」这样的关键线索,通过年轻人丰
富的想象力,在脑海中将事情给补全了。以他看来,要不是邪道出来添乱,依照
陈卓这家伙的性子,怕是还得磨蹭一段时间,某种意义上说,邪道的出现倒也不
全是坏事。
  「说着说着肚子都有些饿了,我先去附近的酒楼吃点东西好了,画舫上的东
西虽然好吃但至少还得等两个时辰。」江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望向陈卓道:
「底下的热闹我就不去凑了,两个时辰后,我再去参加玉秀舫上的宴会。」
  陈卓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宴会你打算去吗?」
  陈卓看了身侧的何薇薇一眼,轻笑道:「我就不去了。」
  江鸣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神色,然后给了陈卓一个「好好加油」的神色,
笑嘻嘻道:「陆婆婆,陈先生,还有何姑娘,我便先告辞了。」
  何薇薇俏脸一红,微微垂下眼帘。
  她今天穿着一件齐腰的莲白色右衽上襦,一条淡粉色的绦带轻系纤腰,下连
着一袭莹白色的交窬八破裙,微露出白莲三寸。
  襟缘点缀的轻灵飘逸的云气纹,被硕大挺实的玉峰紧紧的撑起之后,那云纹
几欲腾飞飘起一般,平添了几分脱俗气质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妩媚之
感。
  肩上凤纹飞扬,与腰间淡粉色的丝绦相得益彰。
  微风拂过,裙裾轻舞,尽态极妍。
  那一夜后,她在穿着打扮上又有了一些变化,陈卓说不出来,但也能够隐约
感觉到不同,觉得这位师姐似乎更多了几分女人味,举止之间,也变得越发温柔
动人起来了。
  江鸣走后,陈卓与何薇薇便准备登上早先预定的小画舫,陆金风却是没有跟
上,只是摇了摇头,道:「老身还有些事情得去做,也想不打扰你们了。若是需
要的时候,老身自然会出现,还请陈公子放心。」
  陈卓目光微微一闪,说道:「如此说来……」
  陆金风轻声道:「防范于未然罢了。」
  陈卓点了点头。
  这条租的画舫并不大,长不过五丈,只是比寻常的乌篷船要再大上一些,不
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的布置很是精巧,蜜饯干果与茶水,皆一应俱全,即
便是休憩用的软塌,也是没有少的。只不过,到底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画舫舱
内的物事又是这般的齐全,便在无形中生出了几分暧昧与旖旎来。
  虽然不是头一回与陈卓独处,但今天还是与过去不一样的,两人在不久前刚
刚互诉心意,确立了亲密的关系,此时再独处,便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是一种既让人感到温馨,又让人感到心猿意马的滋味。明媚的日光照了进来,
落在两颊,不知不觉间逐渐就有了微烫的感觉。
  注意到陈卓投注来的目光,何薇薇有些慌乱的从桌上抓了几个旋炒银杏,红
着脸吃了起来。
  陈卓望向她,道:「好吃么?」
  何薇薇动作微微一顿,轻轻点头,道:「挺好吃的。」
  陈卓看着她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关心问道:「师姐你觉得不舒服么?」
  「啊……怎么这么说?」
  「你脸上有些红。」
  「没事啦。」
  「是不是太闷了?今天也确实有点热,我去把窗户开了吧。」
  「不用,你给我回来!」何薇薇瞪了他一眼,摆出了师姐威严。
  陈卓应声停下动作,坐了回来,看了看何薇薇,欲言又止。又看了看桌上的
蜜饯果子,便也捡了个香草果子吃了起来。
  何薇薇看着他的可怜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安,吐了个舌头问道:「我
会不会对你太凶了?」
  陈卓嘴里吃着东西,含糊道:「不会……」
  「嘻,不会就好。」
  「反正呢,都已经习惯了……」
  何薇薇闻言轻哼了一声,旋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便是要欺负你,谁
让我是师姐,而你是师弟呢……」
  ……
  玉秀舫。
  一位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女子花枝招展的登上了画舫,从嘈杂的声音中,
依稀可以听到花满楼的姑娘都喊她「妈妈」。她是花满楼的老鸨,名为杨兰兰,
对姑娘们来说,是个挺厉害的人物,豆腐嘴刀子心,笑起来春风盈盈,可对付起
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也是很有办法的。
  她的那些手段,软的也好硬的也罢,都会心生害怕。便是已经声名远扬的花
魁,也不愿意与她结怨的,平日见到她,都很尊敬。倒也不只是因为曾让她教训
过,有了难以忘怀的阴影,更多的是一种感觉,觉得这位妈妈很厉害,没有在她
手底下能占到便宜的信心,因而心生敬畏。
  杨兰兰前脚刚越过船舷,便有一个青衣小厮急匆匆的来到身畔,附在她耳边
说了一句话。她的神色微微一变,眯起眼睛往外面望了一圈,又将目光落在了画
舫内,此时距离宴会开始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不少权贵子弟已经落座,但那些
真正的大人物,仍然没见着影子。
  青衣小厮在一侧等候,着神色恭敬,杨兰兰收回目光,脸上重新露出了盈盈
笑意,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
  淮河中,一艘小画舫上。
  「若雪姐姐今天怎么没来呢?」
  「她没有来,不是正好让我今天独宠你一人么?」
  「不正经。」
  周珣笑了笑,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起身往河面的远处望去,只见一道
白影飞掠而来,腾挪之间轻盈非凡,好似鹰隼,最后落在了画舫窗栏之前。
  周珣从白鸟的腿上取下了一小卷信纸。
  这只白鸟比寻常的信鸽要大了一号,乃是周家中豢养的用以传递秘密的一种
十分罕见的飞禽,若非紧急之时,轻易不会动用。不过此时来了这只白鸟,周珣
却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相反还有几分早有预料的感觉。他将信纸摊开看了一会儿,
若有所思。取了笔墨,又于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信纸卷起重新放回白鸟的腿
上,轻轻一拍,白鸟便纵然飞去。旋又唤来了船夫,原来已经准备让船只向玉秀
舫靠去,此时却吩咐船夫将船只掉头。
  坐于一旁的李诗雨见着这一幕,目光露出几分惊诧,问道:「怎么了?」
  周珣轻声道:「这宴会,咱们不必去了。」
  李诗雨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问道:「这个时间了……左相应该也快要
……」
  周珣微微眯眼,打断道:「我爹不会去。」
  李诗雨怔了怔,看着杯中茶水荡起的波纹。
  周珣正看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李诗雨的异样,扬起嘴角道:「有人与邪道
勾结,想要暗害我爹,但我爹他老人家明察秋毫……」
  李诗雨只觉心中狂跳,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道:「谁这么大胆子呀,
竟然胆敢勾结邪道,谋害左相大人。」
  「还不知道呢。」
  周珣笑了笑,道:「若雪今天没来,便是为了查这件事情。放心吧……总会
查出来的,但凡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一个都跑不了。」
              第八十章弦动
  杨兰兰登上玉秀舫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各项事宜,与权贵子弟的逢迎自是少
不了的,然后便是提醒楼船上的仆人以及庖师,需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有什么
要注意的,大事小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安排得明明白白,从表面上看去,委实
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可若要有人凑近一听,便该觉得头皮发麻,甚至于脊背生
寒了。
  画舫内的庖厨里,杨兰兰端详着手里的物事,上面刻有青山绿水、亭台楼榭、
松柏花鸟,各个栩栩如生,此物却不是什么古玩玉器,而只是一根不足尺长的萝
卜。她看了一会儿,轻笑道:「要不是我清楚你的身份,都要被你这么精湛的刀
功被骗过去了。」
  「色香味才是我最看重的,至于下毒下蛊,只是顺手为之。」
  「呵,只可惜,今夜怕是没有人会有心思去品赏你的手艺了……」
  身着灰色长袍的庖师手上动作不停,保持着行云流水的同时问道:「情况有
变?」
  「朝廷这一次准备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那左相呢?」
  「不会来了,来的是天策府的统领李玉棠,还有那位镇军大将军李弘文,恐
怕不出半个时辰,便该到了……呵,全都是扎手十分的硬点子。」
  庖师神色微微一变,手上动作一顿,「怎么可能?」
  「还不是你手底下的人摆不平手尾的缘故。」
  「对于这一次的计划,雾影根本就不知情,朝廷又能从他口中撬出些什么东
西……」
  「不要忘了,那些人可都是老狐狸……仅凭着一个雾影,便已经足够引起他
们的警觉了。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很可能只是捕风捉影后临时做出的决定,不过
赶巧的是,还真让他们查出了一些什么。」
  「你准备怎么做?」
  杨兰兰把玩着手里的物事,轻声道:「将计就计吧,当然……保命最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布置。」
  「我该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庖师目光微微一动,便在这个时候,杨兰兰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半晌,他停了下来,收了刀,理了理衣袍,然后将手里的物事搁下。
  转身走了。
  摆在案台上的还是一根玉红色的萝卜,只不过在尺寸上更小了一些。
  两指宽的萝卜上分出了七层,先是苍松雪柏掩盖,接着是亭台竹檐浅露,再
下一层是仙人下棋品茗,打开殿阁,里面还有桌椅书柜,书柜之中还有书籍卷经,
这样层层繁复,抽丝剥茧般的在三寸不到的小天地里将一幅亭台对弈图生动无比
的展现了出来。从上往下看,萝卜蒂处的浅绿色刚好刻出山脚草木的渐绿之态,
山上天寒地冻、白雪皑皑,山下草木逢春、柳暗花明,却是比杨兰兰方才手里拿
的那一个要精妙了很多。
  ……
  日落时分,玉秀舫上的宴会即将开始,权贵子弟们差不多到齐了,花满楼的
姑娘们也准备就绪。
  卢北陵作为卢家的嫡长子,此番出席宴会,身边自然而然聚拢了一群趋炎附
势的膏梁子弟,一个个都是鲜衣怒马、谈笑风生。这样的氛围之下,坐在其中的
一位体型偏胖的年轻人,却是因为其拘谨的作风,于无形之中给人带来了一种格
格不入的感觉。
  他坐在众权贵子弟中,颇有几分窘迫与惶然无措,而且不知是因其发胖的身
体,还是他生性容易出汗的缘故,此时额前微微渗着冷汗的模样,更是令其显得
更加滑稽可笑起来。
  「凌兄,到了这里便不必拘谨,放开来玩便是。」
  卢北陵端起酒杯,笑呵呵的向那位年轻人敬了一杯,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卢北
陵会忽然向自己敬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诚惶诚恐的双手端起酒杯回敬,
「卢兄说的是,说的是。」
  卢北陵点点头,抿起一抹交杂着轻蔑与怜悯的笑意,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那个年轻人名为凌娄,要论起身份,其实并不低,甚至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
还要来得高,他乃是濮阳王凌轩的嫡长子,一般来说,是将来要继承濮阳王王位
的人物,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不堪,却是有其缘由的。生性胆小是原因之一,另
一个原因则是其「质子」的身份。
  自从藩镇之制形成以来,当今的陛下深谙此中利害,为了制衡诸位藩王,便
会让藩王的嫡子来到天都。作为「质子」,在地位上总是有些微妙的,看似身份
高贵,实则处处受人制约,十分可悲。而凌娄,恰好便处在了这么一个尴尬的位
置。
  卢北陵也偶尔想过,如果换作是他身处这么一个位置,又能做得了什么?
  他试着想了几次,最后推测出来的结果,都不会比凌娄好上多少——身在这
样的一个位置,本事再高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当个无能的废物,若是本事真
的高了,还会招致猜忌甚至引来祸事。因此,尽管他瞧不起凌娄,但也或多或少
带着些许同情与怜悯。
  卢北陵正在心中想着,筵席忽然更加热闹了几分,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花
满楼的姑娘出场了。
  这时候,他眉头微微一皱,而周围也起了一些喧哗,却不是说的登场的花满
楼姑娘如何娇艳多姿,而是说的那位还未出席的左相独子目中无人。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周公子居然还没有来,架子摆得倒是挺大。」
  「明明早已到了附近,却偏要躲起来端架子。」
  「话不能这么说……周公子尽管平日里为人轻挑,可在这样的事情上却还未
含糊过,兴许是碰上了一些要紧事情,一时半会推脱不开吧。」
  周围的公子哥们还在议论纷纷,卢北陵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隐约之间,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依他对周珣的了解,认为周珣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托大,特意掐着点到场。
  周珣迟迟没有到场,他总觉得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只不过也说不出个所以
然来。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主座,又看了一眼已经到场的右相之子江鸣,目光微微闪
动。
  「苏秀姑娘出来了!」便在这时候,席中有人喊了一声。
  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朝这里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一袭淡红色的齐胸对襟襦
裙,朱唇皓齿,两擎长袖,稳步红莲,气质柔美。古琴一放,席地跪坐,那曳地
长裙登时就散了开来,好似绽开的芙蓉,艳压群芳。
  她神色从容,纤手轻弹,仙音随之而起,绕梁而上,是暮春的绝唱。
  琴音传开,荡起了淮河的波澜,如庞然大物般的玉秀舫,也在这一刻动了。
  四根锚链同时收起,玉秀舫犹如一头正在苏醒的巨兽,在淮河奔流的催动下,
一点点的动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劫船
  一声突兀的断弦声在席间响起,似是意识到什么的苏秀玉靥微微一白,呢喃
着道:「怎么会……」
  玉秀舫内的歌舞也紧跟着停了下来,一群红飞翠舞的花满楼姑娘,此时脸上
也都没有了血色。
  对于这样的失误,席间的众人却没有立即表现出多少的不快,有的只是茫然。
  随着船体蓦地一晃,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岸上的景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远离。玉秀舫上的这场宴会,要出席的人可不止他们这些人,真正具有份量的人
物,譬如说左右两位尚书仆射、新上任的吏部尚书,还有那位镇军大将军,全都
还没有到场,然而就在这时候,玉秀舫竟然动了……
  没有人想到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拙劣的闹剧。
  只是,为什么会动呢……
  莫不是船锚没有拴紧?
  不可能……那可是整整四根锚链,若非有意为之,玉秀舫根本不可能会在这
时候驶动……
  所以说,花满楼到底在干什么……
  不仅一口气得罪在场这么多的权贵子弟,甚至还拂了那几位在天都乃至景国
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的面子,他们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有古怪……
  想不明白的事情,总是让人觉得不安。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于席间逐渐弥漫开来,并开始酝酿着躁动。
  卢北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不太好看。
  江鸣则是一脸不忿,正准备质问花满楼的人,却有一位锦袍的公子哥霍然先
站了起来,抓住一旁倒茶小厮的襟领,喝问道:「你们可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几位大人还没有上船,你们怎么就擅作主张的开动了玉秀舫?信不信明天就叫你
们花满楼关门!」他嫌恶的甩开那青衣小厮的衣襟,见对方只是唯唯诺诺的低着
头,没有什么反应,便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
  忽然啪的一声。
  只见小厮毫无征兆的暴起,一巴掌直接将那锦衣公子扇飞了出去,一连撞开
了几张桌子,滑行了三丈,最后才堪堪停了下来,躺在地上痛苦的痉挛着。
  ……
  淮河中一艘不过五丈长的小画舫内,陈卓微微皱了皱眉头。
  何薇薇看了他一眼,眨眼道:「怎么了呢?」
  陈卓的目光望向窗外,眺望着远处的河岸,神色怪异的说道:「玉秀舫动了。」
  「那不是挺正常的嘛,人都到齐了,自然就开走了……」
  陈卓看了看天色,有点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早了一点。」
  ……
  全场一片安静,众人皆难以置信的望向这里。
  尽管花满楼已经表现出了不对劲的苗头,但没有人想得到,这一幕竟然来得
这么快、这么突然。
  那位被一掌扇飞的公子哥的扈从露出怒容,紧紧盯着那个小厮,如临大敌。
  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那些大人不会来了。」
  小厮对那凶狠的眼神视若无睹,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一面缓缓从衣袍下抽
出短刀,一面用着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我们被他们摆了一道,你们又何尝不
是?」
  死寂只存在了一刹那,紧接着,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似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玉秀舫上的十几个仆从和小厮目露凶光,从看似人畜
无害的绵羊摇身一变就成了气势惊人的猛虎,对宴会上的权贵以及他们的扈从发
起了雷霆一般迅猛的压制。一些修为不俗的权贵子弟,原本还想要挣扎一番,但
看到一道朝席间走来的灰袍身影后,却在心中升起了一股的绝望。
  那人穿的衣服有些旧,手上握着一把刀。
  刀很短,只比寻常的匕首稍长,就像是雕刻时所用的小刀,看上去颇有几分
滑稽,但却散发出一种阴毒的感觉。然而更加教人感到恐惧的是从他袖口中溢出
的灰黑色毒雾——这些毒雾会追击任何试图攻击他的人,一旦被毒雾缠上,便会
全身抽搐,七窍流血,若是不及时用真元化去侵入体内的毒素,便是性命也保不
住。
  「通玄境高手!」有人惊呼出声。
  「这个功法……他们是邪道……他们是妙音魔教的人!」
  「为什么邪道会混在花满楼的人里边……」
  「完了,他们还有通玄境的高手,逃不了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酒菜洒了一地,席间一片狼藉。
  凌娄面无血色地看着这一切,忽然一个扈从被击倒在了他的面前,将他肚子
上的肥肉吓得微微一颤,他往后退了几步,嘴里下意识的碎碎念着:「这可怎么
办,这可怎么办……」
  卢北陵面色阴沉的看了他一眼,事态忽然变成这个模样,便是他也措手不及,
此时看到凌娄的窝囊样子,心中更是烦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照目前这个情
况,莫说是救下其他人,便是他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此时再不走,便再也走不了了……」
  他四下望了一眼,骤然爆起,朝着窗边猛扑而去。
  到底是师从卢家那位被认为是能够在景国剑修之中位列前三的左供奉「布衣
剑」,此时全力突围,也颇有几分「无人能挡」的气魄。
  只不过,便在他距离窗栏仅剩下五步距离的时候,忽然横生出来的一道花枝
招展的身影,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哎哟,这不是卢公子么?宴会才刚开始呢,那么多姑娘都在里头,卢公子
怎么就着急要走了?」
  ……
  「哎,师弟……我总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
  「啊,有吗?」陈卓听到了何薇薇的话,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这个时候,
玉秀舫已经驶向了淮河的深处,几乎看不清了。
  何薇薇将几颗梅子干投入茶水中,拿着调羹搅拌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警惕
的问道:「听说今天花满楼的那个琴艺超绝,能引来百鸟齐鸣的苏秀也在玉秀舫
上呢,你一直魂不守舍的往玉秀舫那儿看,是不是也想要见识一番那位花魁苏秀?」
  陈卓苦笑道:「我没有。」
  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以及陆金风所说的话,都让他感到颇为在意,此时玉秀
画舫离岸的时间又早了一些,让他总是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倘使船上都只是不相识的权贵子弟,倒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挂念,但目前的问
题是,按照江鸣的说法,他现在也应该在玉秀舫上了……
  「那你干嘛老盯着玉秀舫,人家都走远了,你还看。」何薇薇鼓着嘴问道。
  「这个……」
  「哼!」
  何薇薇扭头,陈卓无奈的笑了笑,自觉理亏,正准备哄这位师姐几句,却忽
然目光一动。
  陆金风飞身落在船头,推开舱门,神色凝重的望向陈卓,开门见山道:「玉
秀舫被邪道的人劫了。」
  陈卓的脸色微微一变,何薇薇则是掩住了嘴。
  「劫船?」陈卓问道。
  陆金风点了点头,直截说道:「邪道的人混进了花满楼,想要趁着这次机会
刺杀左相周彦在内的朝廷命官,天策府的人原来想要将计就计,来一个瓮中捉鳖,
将藏在天都的邪道一锅端了。结果没有想到,消息竟然走漏了出去,邪道的人无
路可走,干脆先发制人,劫持了玉秀舫,准备将船上的权贵子弟当做人质,以此
来挟持朝廷。」
  陈卓皱眉问道:「江鸣呢?」
  陆金风道:「应该已经在船上了。」
  陈卓往窗外望去,夕阳正在西下,他道:「陆婆婆……」
  陆金风说道:「我知道你想救人,我和你一起去,也好为天策府的人争取时
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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