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毁天灭地(完)
第一章
「喂,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向老师告状,说是我拉了你的内衣肩带?那又怎
么样,弹一下会痛死你呀!」
下课钟声一响,老师前脚才离开教室,贺旸后脚就走向林薇菱,一屁股往她
的桌子坐下,邪魅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这样的动作不但让林薇菱吓得坐立难安,周遭十步内的同学也都识趣的起
身、退步、闪人,免得惨遭池鱼之殃。
「我……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堕落下去。」林薇菱的父亲是军人出身,从小
生长在家教严谨的环境中,她做起事也是一丝不苟,所以即使有些怕他,但还是
要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
「堕落?拜托,我堕落干你啥事,你鸡婆什么?」贺旸爬了下头发,在他狂
妄不羁的外表下拥有所有男人羡慕的英挺俊逸。
才十七岁的高中生,身高就有一百七十八公分,身材魁梧壮硕,非但在体育
方面有「十项全能王」之称,就连功课也是名列前茅。许多人不懂他像个痞子把
学校当大街似的逛了一圈就不见人影,要不就在校外打架闹事,经常弄得遍体鳞
伤,这样的人哪有时间念书,可他偏偏每次都考第一名!
林薇菱倒抽口气,对于他的逼近感到莫名压力。
「你……你这句话就不对了!好像……好像我活该让你……让你……」眼看
他一双眸子愈眯愈细,里头似乎有抹不驯的流光在窜动,吓得她赶紧站起,眼眶
里已有泪水在打转。
「让我怎么样?」他勾起一抹邪笑,跟著站了起来,「让我这样子吗?」
他突地出手,精准无比的隔著制服抓住她的胸衣肩带一拉——ㄆ一丫!
乖乖,光这声音听得就很是滋味。
贺旸得意的仰首大笑,「这样到底爽不爽?」
他居然无视教室内还有其他同学,对她做出这么低俗下流的事,震得林薇菱
瞪大眼,其他同学不禁捂住眼,不敢再看可怜小白兔被蹂躏的悲惨画面。
「爽……爽你的头,痛死了。」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接著泪水就像溃堤般,
狂泄出来。
贺旸吃了一惊,像是怕被她的眼泪波及,用力往后一弹。「喂喂喂,林薇菱,
你不要拿眼泪淹死我好不好?看你就这么一丁点大,酿泪的功夫可真不错耶。」
「你好坏……你真的好坏,我不要理你了。」她瞪著他。
「不理我可以呀,但你得替我扫厕所。」贺旸咧开嘴,对她绽出一抹皮笑肉
不笑的笑容。
「扫厕所!」她光想就要吐了,赶紧捂住嘴,拚命摇著头,「不要……我才
不要……」
「不要?那可是你惹出来的祸耶,要不是你在老师面前说我坏话,我会被处
罚吗?」他瞪大眼,开始朝她慢慢移步。
「你……你究竟要怎么样?」要她做什么都行,她就是不要扫厕所,每天她
都尽可能忍到回家才上厕所,因为学校的厕所又脏又臭不说,那混著消毒药水的
味道每每让她闻到想吐。
「很简单,还要我再说一次吗?替我扫厕所。」他慢条斯理地又说了一次。
不行,她已经快吐出来了,「呕……」
「嘿嘿,不必用苦肉计,这是无效的。」贺旸咧开嘴,很意外地看著她,
「没想到你这个爱哭鬼还很会演戏嘛!」
「不要,求你不要让我扫厕所……」被他这一说,她的眼泪只敢在眼眶里打
转不敢掉出来了。
「你不扫难不成真要我扫?」他气得双手叉腰,「行,真要这样也可以,以
后你就给我注意点,我会纠缠你一、辈、子!」话中带著极大的威胁意味,可贺
旸在这一刻并没有想到「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你不要这样对我,求你。」强忍哭泣的冲动,她一张脸皱得更丑了。
「我又怎么对你了?能让我缠的人不多耶。」他抓抓头发,显然有点受不了
了,难怪人家说女人的眼泪是穿心毒针,不把男人淹死也会毒死!
「那我去跟老师说,请他收回命令,不让你扫厕所好不好?」她拚了命不想
掉泪,可是眼睛却不听话得像水龙头一样一直把泪水输送出来。
「不可以!」他气坏了。
眼看其他同学看他的表情,就像他是恶野狼,正在欺负一只小绵羊,贺旸再
也受不了的抓住她的手往教室外走,「你跟我来。」
直到教室后面的空地,他才停下脚步,「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就算眼泪不
值钱,但也不能这么挥霍,小心你哪天哭瞎了!」
林薇菱缩了下脖子,「我……我控制不住嘛。」
「我告诉你,万万不能跟老师说,否则她一定又以为是我胁迫你。」他抓了
抓那头与一般高中生的平头极不一样的自然卷发。
「本来就是——」
「你再说一次。」他蓦然欺近她的小脸,语气十足威胁。
「呃……」她的头顿时摇得跟博浪鼓一样,「没有。」
「那你说,你到底扫不扫?」他深如黑潭的瞳心与她那双泪眼相视,性感薄
唇扬起恶作剧的笑弧。
林薇菱吓得止住泪,但仍不停抽噎著。
「不说话?」他点点头,「你想想,扫厕所和我的吻你选择哪一个?」
贺旸打赌她一定会选他的吻,学校里不知有多少女生向往与他来场热吻,这
女人这么怕厕所的味道,肯定不会笨得舍弃他的吻。
「你的意思是……」林薇菱被他吓得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笨哦,我的意思是扫厕所和与我接吻,你选——」
「扫厕所。」
她竟然不等他说完就给了答案?!
「你……你……」这个臭女人真不识货,居然不要他的吻而选择厕所,莫非
她认为他的嘴比屎还臭?
「我会去扫厕所,请你不要缠著我了。」丢下这话,一向跑起步来跟太空漫
步没两样的林薇菱这次竟然比袋鼠还快,一眨眼就已经不见了。
贺旸可恼了,他有这么糟吗?好歹他也算是个品学兼优……呃,就算不是品
行与学业俱优,但是对考试他向来应付自如、信心满满,有多少同学羡慕他呀!
可是这个爱哭鬼,居然不将他摆在心上,简直可恶。
「如果让我逮到机会,我一定要让她……」一想到她那双泪汪汪大眼,他的
狠话居然说不出口了。
如果她是男人,他铁定要带著他那些子弟兵打得她满地找牙。
上课钟声响起,既然扫厕所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他也没必要再留在学校,去
找他那些子弟兵玩玩吧!
嗯……撞球玩腻了,线上游戏又太累人……看看日期,是该给他们玩玩脑力
激荡、智力开发的时候了。
贺旸邪魅的一勾唇角,拿出手机开始发简讯,通知完毕后他走到墙边,俐落
地翻墙出去,开始他今天一天的集训生活。
*** *** *** ***
「大牛,你是真笨还是装笨?这张是世界地图,不是辣妹裸身照,你不用对
著它直流口水。」
贺旸拿著用报纸折成的纸棍往张大牛头上用力一击,震得后者从昏睡中清醒
过来,可嘴角的口水却忘了吸回去。
他所谓的「脑力激荡、智力开发」,就是替这些死党恶补功课。
「对……对不起,老大,我会认真的。」张大牛赶紧把眼镜戴好,用力看著
这张地图。到底哪个有著和垦丁国家公园海岸一样的地形?是纽芬兰岛?还是格
陵兰岛?还是……天呀,这ABCD每个都长得挺像的,他看得眼都花了。
「你给我认真一点喔,再混,小心我再也不救你。」这次寒假大家约好要去
爬奇莱山,绝对不能冒出一、两个不合作的害群之马,若落得补考,那多扫兴。
「是。」张大牛的脸愈垂愈低。
「大牛呀,不要害我们整个寒假都得关在家里呀。」铁旗笑著揉揉鼻子,
「我可不要被我妈逼著到处去拜年。」
「说得也是,大牛,你就努力点。」阿飞开口附和。
「还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去。」张大牛见自己被大家拿来当笑话说,心情也
不爽了起来。
「你们是在抬杠还是念书呀,有什么问题快发问,不然我要走人了。」贺旸
突然想起他的掌上型电脑放在抽屉里忘了拿,如果被老师发现没收,那就亏大了。
「我是没问题了。」铁旗是这群死党中唯一有救的。
「我数学还不行。」阿飞承认。
「那这样吧,阿飞的数学就交给铁旗,至于大牛……你把有问题的地方做个
记号,我晚上有空再帮你恶补。放心,如果不让你们都过关,我贺旸的名字就倒
过来写。」丢下这句话,他双手叉在裤袋内,快步离开。
到了学校,正是最后一堂课结束,打扫环境的时间,他到教室拿了掌上型电
脑正要离开时,他突然想起那个爱哭鬼,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打扫厕所?如果她是
唬弄他的话,明天老师八成又会对他来顿冗长的精神训话。
那才叫做天底下最可怕的疲劳轰炸!
贺旸绕到厕所看了下,却不见林薇菱的人影,他微蹙起眉头,才转身却听见
后面发出阵阵怪声。
他直觉奇怪地朝声音来处走过去,发现那个爱哭鬼竟蹲在后面一边哭一边吐!
「你在做什么?」贺旸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又来了?我有扫厕所,真的有扫。」怕他不相信,林薇菱把洗厕所
的刷子举得高高的,以示证明。
「喂,你卫不卫生呀,水都滴到我了。」他赶紧抓住她的手放下。
「对不起。」她脖子一缩,眼眶又红了。
「不许哭,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掉眼泪,我就吻你。」这女人不拿话吓唬一下,
她就会拿眼泪吓他。
可不对呀,他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吻当工具?那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才是吧?
天,他还真是被她的眼泪给弄乱了心。
「不要……」她紧张的退了一步,「我这就去扫厕所。」
林薇菱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但扫没两下就冲出来深吸口气,那动作滑稽得让
贺旸哭笑不得。
「喂,你不拉屎的吗?怎那么怕清扫厕所啊?」他双手抱胸倚在门边望著她。
「我是怕消毒水的味道。」她捂著鼻子慢慢走进去。
可不一会儿,她又冲出来躲到后面吐了起来。
贺旸紧皱著眉头,看著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最后无奈地走向她,抽走她手上
的刷子走进厕所。
啐,呕呀!本来是要找她报仇的,哪知道最后做的人还是他!
「这女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将来嫁人了,难道还要老公天天帮她洗厕所?
真是。」他不服气地一边刷一边碎碎念。
林薇菱见他待在里头刷地,难以置信的张大眸,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你要自己刷吗?」
「要不然咧?看你吐啊!」他没好气地说。
「那……那我们算不算扯平了?」她小声地问道。
「什么扯平?」
「就是……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她的声音充满脆弱的恳求。
「哦……」贺旸笑了,笑得很诡异。
「到底怎么样嘛?」他哦什么呀?急死她了。
「看我心情吧。」他拿起水管四处冲了冲,「好了,大功告成。」
看他就要离开,林薇菱立刻追上,但仍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就快期末考了,
求你不要再来捉弄我……我怕我会准备不及,求求你了。」说完后,她朝他做了
个九十度的鞠躬,接著就快步跑开了。
「什么跟什么嘛,你考试关我什么事?」
突然贺旸眼睛一眯,想起自从他发现她泪腺特别发达而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功课到底如何。
嗯,明天就潜进教务处,翻翻她的基本资料与成绩册吧。
*** *** *** ***
趁教务处没人之际,贺旸光明正大的走进去,找到二年甲班的资料本,翻到
二十二号林薇菱那一页——地址、电话、家世背景……他花了三十秒便已经默记
了起来。
原来她老子是军人,难怪她也是那副硬邦邦的模样,还真服了她。
她的成绩呢?他翻开下一页,上头有著她每一学期的成绩单,但这一瞧,还
真是让贺旸吃了一惊,他前后翻翻找找,再核对一下名字,是她的没错呀。
数学三十五、英文四十八,国文差强人意得个六十八,可是社会科居然平均
不到六十!这丫头到底在干嘛?平常瞧她很认真看书,不管走著、站著、坐著,
都可以看见她手里拿著一本重点小抄呀!
难道她脑袋瓜里从不装东西的?
他再看一下她以前学期末成绩,虽然是在六十分边缘低空飞过,可这样的情
形还是惊险。
将东西归位后,他便离开教务处,难得在数学课的时候走进教室。可想而知
当其他同学看见他,都不敢相信地张大眼,他却不以为意地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数学老师一进教室看见他那双直盯著自己瞧的黝亮眼睛时,浑身都不对劲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居然会坐在教室里等著他来,唉,若不是每
次考试他都得满分的话,她早就把他给当烂了!
「同学们,上回要你们回去算的题目都算完了吧,交换改。」数学老师挪了
下眼镜,对著底下的同学说。
眼看大伙都交换考卷了,唯独坐在角落的贺旸动也不动的,她也懒得理他直
接公布答案。
对好答案、改好成绩,这时她便问了:「不及格的同学站起来。」
约占了大半数!她不禁摇摇头,「五十分以上的坐下。」
这次较好些,剩下十来位,她又说:「三十分以上的坐下。」
这次只剩下一位同学仍站著,她的头垂得低低的,一副泣然欲泣的模样,但
终究不敢掉下泪。
「林薇菱,怎么又是你?」数学老师快抓狂了,「上次唯一一个考零分的也
是你吧?」
「对……对不起,老师,我很想考好,但就是学……学不会。」林薇菱发著
抖,她好自卑呀。
「说实在的,老师并不鼓励补习,可是像你这种成绩总得补一补吧,否则我
看你连要考上三流大学都很困难。」她眯起眸子,直望著底下直发抖的林薇菱。
「我有补习……可是什么向量空间、三角函数好难……我一点都弄不明白,
为什么它要这么复杂?」林薇菱小声为自己辩解。
「天呀,你有补习还拿这种成绩,干脆——」
贺旸受不了了,伸手用力往桌上一拍,震得数学老师当场哑了声。
「你有完没完,这样刺激一个学生,让她信心全失,你认为对吗?」
「我……我没要刺激她,可是她……她就算不刺激也考不好。」数学老师深
吸了口气,抬头挺胸用力的说。
「谁说她考不好的,如果我能让她这次期末考考好呢?考不好的话我跟她一
块退学。」他双手环胸,眸光灿亮地与数学老师对视。
「你所谓的好是几分?四十、五十还是六十呀?」
数学老师的话语里充满讥讽,林薇菱听得只能猛掉泪,谁教她成绩这么糟,
还要让这个混世魔王来搭救她,呜……
听得出老师话语里的挑衅,贺旸索性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
数字,「这样可以了吧?只要她达到这个成绩,以后绝不可以看不起她。」
这下不但数学老师的眼镜落地,就连底下每位同学的眼睛都脱窗了,而林薇
菱却是当场昏厥。
「啊!老师,林薇菱昏过去了。」她身后的同学大喊。
贺旸回头,下一秒已冲到她面前轻拍她的脸,「爱哭鬼、爱哭鬼……」
眼看她仍没动静,他火速抱起她,直奔保健室。
这一幕让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能意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 *** ***
周遭迷迷蒙蒙的,林薇菱摸著墙慢慢走著,可是眼前仍是雾茫茫一片,她不
知道再往前走会不会拨云见日?或者是陷入更黑的地狱里?
蓦然,白雾散去,她开心的咧开嘴,正想继续走,突然瞧见有道黑影挡在路
中央。
她顿下脚步,直到影像慢慢清晰,正是贺旸那张痞子似的魅惑笑脸!就在她
心里的震惊还没平复之前,他竟举高手中的小黑板,当上头出现「100」这个
数字时,她几乎要再一次在梦中昏倒。
「不……」她这辈子怎么可能考出这样的分数?它分明与自己绝缘了呀!
同时间,林薇菱从保健室里的硬板床上弹坐起来,额上布满冷汗。
「你终于醒了!妈妈喂呀,还昏得真久,我差点把你抱到医院,真怕你脑死
在这里。」
老天!那不是混世魔王的声音吗?林薇菱徐徐抬起头,一看见贺旸的笑颜,
惊恐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都是他,都是他,希望老师没有采纳他的烂意见。
「偏偏我还非在这里不可。」他跷起二郎腿,朝她撇撇嘴,「爱哭鬼,你知
不知道离期末考还有几天?」
「十天。」她天天在家里的日历上画圈圈,不可能忘记的。
「很好,你认为短短的十天内,你可以把数学成绩拉到一百分吗?」他微挑
眉的看著她问道,这次他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名誉和未来呀。
「不行。」她觉得脑袋又开始抽痛了,直觉摇了起来。
「停。」他伸手捧住她的头,「别再晃得我头晕,行吗?」
「老师不会采纳你的意见,一定不会……你别害我好不好?」本来她只要八
十分就可以勉勉强强将先前的烂成绩拉到平均及格边缘。虽然八十分对她而也是
很困难,可现在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得多努力个二十分,天理何在啊?
「我没害你,而是救你,OK?再说老师刚刚来看你时已经接受我下的战帖。」
天知道他也把自己逼到了很危险的境界。
「那是你下的战帖,与我无关。」
「很抱歉,已经来不及了。」贺旸扯开嘴角,老天,她又哭了。「你我现在
已经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了,努不努力都看你了。」
「呜……」林薇菱捂住脸,简直难以相信现在所发生的事,「可是我不只有
数学……我几乎所有科目都不行,没时间了。」
她想起老爸,如果他知道她被退学,一定会拿出军人的威严作风狠狠抽她一
顿,她愈想愈伤心、愈想愈害怕,她已控制不住地发著抖,泪水潸潸滑落。
「放心,这些我都想过了,若是好好把握时间的话是绝对可以的。」他倒是
胸有成竹,「从今天起,你下课后就到我家来复习功课,直到考试为止。」
「不,我爸爸不会同意我跑到男同学家念书。」她又晃起脑袋。
「笨哪,你不会说是到女同学家?」
「我……我不敢撒谎。」她的小脑袋愈垂愈低。
「我的天!」贺旸抚额大叹,想了想……记得铁旗的女友就是何家莉,而何
家莉就是他们班的呀。
「好,我想到了,你就跟你老爸说是去何家莉家念书,懂吗?」
「为什么是她?」她一点都不想懂。
「反正你这么说就对了,而且我们真的是去她家上课,这不是说谎,○K?」
看了她一眼,他又问:「你可以自己回教室吧?」
「可以。」
「放学后我会在校门口等你,别给我落跑了,嗯?」贺旸爬了下头发,慢慢
站了起来。
「我……我知道……」林薇菱觉得好无奈,本来一件很简单、很平常的事为
何会被他搞得这么复杂?
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她突然问:「你……你不回去上课呀?」
「我干嘛回去上课?」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是你不回去上课,老师教的都会吗?」话问出口后,林薇菱才发觉问错
话。他岂止懂,有时他去上课,在课堂上还会为一个英文词式、一题数学题目与
老师争辩半天,而往往最后赢的都是他。
考试成绩更不用说,简直是离谱到科科满分!现在她不得不怀疑上天造物不
公平,为何她这么认真却没一科行的?
「哈……我当然懂呀。」他好笑地撇撇嘴。
「可是你旷课时数太多了,就算功课好,也可能被退学的,难道你不怕?」
不知怎地,她今天突然敢跟他多说几句话。
「你也会关心我呀。」贺旸折返她身边,双手搁在床头两侧,眯起深邃大眼
笑望著她。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她吓得赶紧澄清。
他扯出笑痕,「爱哭鬼,你真不会做人,关心我一下又不会死!」拍拍她的
脑袋,他笑著旋身步出保健室。
身前压力突然消失,让林薇菱重吐了口气,这才想起他刚刚并没回答她的问
题。回想起他那副衣衫不整又浪荡不羁的模样,她简直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像他这
样的天才。
如今该懊恼的是,她该怎么打电话跟老爸说她得天天在同学家复习功课呀!
第二章
好准时!
林薇菱背著书包甫走出校门,就看到贺旸趴在一辆机车上等著她。
「嗨,快过来呀。」他朝她挥挥手。
她怯生生的朝他走过去。
「跟家人报备了没?」他先问,省得惹出一堆麻烦事。
「已经打过电话了,可是我爸要我八点以前回去。」她好小声的说,对于让
他帮她复习功课一事还是觉得不妥。
「八点!」贺旸在心里盘算了下,「不够,至少要九点,如果到八点,我只
敢保你的数学一科。」
「啊!可是——」
「没有可是。」他很认真地看著她,「如果你不敢打电话,就让我跟你那位
军人老爸谈,看看他是要你退学还是留下上课?」
「不要,我打就好。」她想了想,又说:「我等会儿找时间再打。」
「那好,上车。」他拍拍车后座。
「我们还没到考驾照的年龄吧?」她不敢坐上去,猜得出来他是无照驾驶。
「被抓到了顶多罚钱,你再罗嗦,快上车。」他就是因为这样还特地穿便服
来接她,况且他超会钻小路,警察的眼睛没这么利。
「哦。」林薇菱没辙地上了车,跟著他递来一顶安全帽,她才戴好他就狂飙
出去,吓得她不得不抱紧他的腰。
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紧,贺旸得意的撇撇嘴,想想被这个爱哭鬼抱著的滋味似
乎也不赖嘛!
不一会儿就到了何家莉家门外,但按了半天门铃却没人应门,贺旸懊恼地自
言自语:「铁旗到底有没有通知她我们要过来呀?」
「那我可以回去,明天再来好了。」她实在是没心理准备要与他一块度过这
么久的时间。
现在才四点半,到九点的话……还要四个半钟头呀。
「你以为你时间很多吗?」贺旸瞪了她一眼,跟著又戴上安全帽,发动车子。
「你要去哪儿?」她紧张了。
「我家。」
「什么?可是我跟我爸说——」
「你要退学是吗?」
他这句话吓住了她本打算出口的话。算了,再痛苦也不过才十天,况且她也
想知道他是怎么念书的,可以成天打混还考得这么高分。
「我跟你走。」林薇菱再度坐直身体,这回她的手握住身后的车尾架。
「抱紧我。」他说道。
「什么?」她一震。
「我要你抱紧我,抓那地方你肯定会摔出去。」他不是恐吓她,而是他骑车
的速度很快,若来个紧急煞车,她还能安然地待在车上吗?
「可是……」看见他背脊一僵,她这才将手臂绕过他的腰,当然眼泪免不了
掉下几颗。
「这才乖。」他勾起一丝笑痕,快速朝他家的方向直奔。
林薇菱靠在他背上,不知是不是慢慢习惯了,绷紧的身子渐渐放软,似乎还
挺喜欢他宽广肩膀做倚靠的安全感,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混著洗发精的汗味。
直到车子停下,她才从这样的氛围中惊醒,猛抬头,看见眼前居然是间豪华
气派的三层楼洋房。屋前是一片草坪,上头种满了优雅的竹子;地下室则是人车
分道的停车处。整栋房子和邻居之间隔著一条小径,可以杜绝嘈杂声,俨然是一
处高级住宅区。
林薇菱从没想过他是住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直以来都以为他是家境不好,才
养成他叛逆爱打架的个性,原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进去吧。」贺旸将车子随意停在草坪上。
林薇菱抱紧书包,跟在他身后走进去,看了半天才发现屋里没有其他人在。
「我老爸、老妈都还在公司,往往数天见不到人,别找了。」他是独子,大
概也因为如此养成他非常独立的个性。
「哦。」她点点头。
一上了楼进入某房间的刹那林薇菱吓呆在门口,里面居然有四个大男生,这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怕,他们全跟你一样。」看出她胆小的红了眼,贺旸赶紧将她抓入怀里,
「不准掉眼泪,有我在怕什么?」
林薇菱傻傻地看著他,说实在的,就是因为有他在,她更是害怕。
「这里是你的位子。」他指著最前面一张桌子说。
「对啦对啦,坐下就对了,没哈好怕的。」阿飞对贺旸眨眨眼,「没想到你
真行,还给我们弄个女同学。」
「你给我乖乖写作业。」贺旸睨了他一眼,跟著四处看了看,「铁旗呢?」
「铁旗跟何家莉去买东西,跟你请一个小时的假。」张大牛解释道。
「这家伙,居然把我交代的事当耳边风,害我扑了个空,原来是约会去了。」
贺旸念了几句,「不理他了,你们有问题来问我,我得教这位新同学。」
他拉了张椅子在林薇菱身边坐下,「从第一课开始。」
「期末考是从第九课开始考。」
「你前面观念没弄清楚,别说第九课,第一课你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他这话让她感觉好熟悉,没错,她就是这样。
接下来林薇菱就不多话了,乖乖听著他讲解内容……这时候她才发现他讲的
比老师教的还要简而易懂,没多久她一般观念都清楚了。
好开心,原来她并不是这么笨的,但更让她钦佩的是他的智商,天底下有这
种人吗?算数学、背英文单字就跟吃饭一样简单,她好羡慕呀。
「这题算一下。」很快的教完一个单元,贺旸立刻出了一题考她。
这题对于林薇菱,若是以往真是像无字天书,很努力的看却看不懂,但今天
她却可以很顺利的将它给解决了。
「嗯……很不错,比我其他子弟兵好多了。」贺旸得意一笑。
「子弟兵?」她不明白。
「我们都是贺老大的关门弟子,就是关在房间里拚命念书的人啦,很可怜吧。」
说话的是前两天才加入他们的是江顺,他是阿飞的好朋友。
「可怜你可以走。」贺旸不留情的说:「我已经拒收弟子了,到目前就五名,
如果你退出我还可以轻松点。」
就见江顺摸摸头,不敢再多话,他可是费尽唇舌才让阿飞替他美言,好让贺
旸收留他的。
「别理他了,来,数学算多了,我们换英文好了。」她的国文是所有科目中
最好的,他决定将国文摆在最后抓重点教学。
「不行,我一背英文单字就头晕想睡。」林薇菱直摇头。
「用我的方法背一定有用,不会让你有半点想睡的念头。」说著,他把较难
背且又长的单字化分成好几个短单字,再由这些短单字拼凑成这个长单字的意思
或意义。
「真的耶,这样简单多了!」她好意外。
「贺老大更厉害的是任何单字都可以随他编成好玩的记住方式。」张大牛也
开口帮腔。
「是哦,昨天给你的两百个单字背完了没?」贺旸睨著这几个家伙,「我是
要你们认真的念书,可不是要你们来拍我马屁。」
「是……」张大牛吐吐舌头,低头继续背单字。
「一天两百个!」林薇菱好讶异。
「这只是初期,接下来的十天,每天都要增加五十个字。」
「我只是考期末考又不是要考大学。」她直摇头,相信自己一定办不到。
「这是帮你打下英文单字的基础,考试可不是只考期末考范围的单字呀。」
贺旸提醒她。
「哦。」她不是很懂的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要教他们?」
「因为我不想被这几个笨蛋拖累,我们约好寒假一块出去玩。」他眉眼一挑,
「你要不要去?」
「才不呢。」林薇菱拚命摇头。
「既然这样,那就别多话了,赶快算。」他又出了五题。
林薇菱鼓著腮帮子,看著他那张比老师还严厉的脸孔,她又能说什么呢?唉
……谁要她误上贼船!
低下头,她努力跟眼前这些数学符号、数字对抗,时间便在一分一秒问不知
不觉过去了。
*** *** *** ***
时间的确过得很快,十天就在他们这种非人的积极训练中度过,今天可是面
临期末考的大日子。
林薇菱紧张得在走廊上拚命踱步,尤其是考数学之前的那十分钟,她可以说
是连一个字、一道题目都看不下去。
贺旸,虽然这十天里你帮了我不少忙,我很感激你,但要不是因为你,我也
不用面临一百分的大挑战!
唉,真不知道我该不该恨你呀?
钟声一响,林薇菱立刻走进教室,她感觉得出来同学们都朝她投射出悲悯可
怜的眼神,八成知道她是在劫难逃了。
考卷发下来,她低头拚了命的写,完全没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就担心一停顿
下来她又会胡思乱想。但也因为如此,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算得有多顺,几乎没
有任何阻碍。
甚至写完之后,她还有充裕的时间检查一遍。
直到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她交了考卷,走出教室后,她全身的神经才放松
下来。
「喂,林薇菱,你考得怎么样,可有一百呀?」向来成绩只落后在贺旸后面
的女同学葛妍半带取笑地问道。
「我不知道。」说实在的,她一直想不起刚刚是怎么算完那一整张考卷的。
「哈……那个贺旸就会说大话,要是你能考一百分,太阳就打西边出来吧!」
每次都输给贺旸,葛妍已经很不甘心了,这次要是再输给不起眼的林薇菱,她以
后还有什么脸当其他女同学的头头呢?
「你说什么?」不知何时贺旸已出现在林薇菱身后。
「呃……贺……贺旸!」葛妍有点愕然。
「告诉你,你不信任她就等于不信任我,太阳是不会打西边出来,但我会让
你跌破眼镜。」说完,他就转过林薇菱的身子,「考完了就别放在心上,记著,
下一节考的是地球科学,你这方面虽比较弱,但也还好,拿出你的实力,我相信
会过的。」
「好。」林薇菱只能点点头。
「哟,看样子你们关系不寻常嘛!」葛妍眯起眸,「该不会你们——」
「你千万别误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一看她那暧昧的眼神,林薇菱就
知道她想歪了。
葛妍撇嘴一笑,「我说了什么吗?你这是不打自招吧?」
「我……」林薇菱心慌意乱了。
「别扰乱她的心情,你这招是没效的。」贺旸拉住她的手走向另一边,「听
好,别给我漏气,就剩下两堂考试了,我的弟子没一个可以让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的。」
「嗯。」
「快考试了,先回坐位上坐好,深吸口气再写。」交代完后,他强行将她带
进教室。
这一幕让同学们见了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但林薇菱告诉自己不能心慌意乱,
一切得等通过这次的考试再来烦恼吧。
上帝呀!我万万不能被退学,请让我通过考试吧。
*** *** *** ***
一百分!
老天,她的数学居然能考一百分!
林薇菱兴高采烈地拿著考卷奔出校门,打算给父母一个惊喜,可才到门外便
被贺旸给堵住去路。
「今天要准时回家了?」他勾起嘴角。
「已……已经考完了呀。」她后退一步,「谢谢你这十天来的教导。」
「我要的不是你这种必恭必敬的态度,我又不是学校里的那些老学究。」他
双手叉在裤袋里,眯眼笑睇着她。
「那你是要什么?」她微扬起脸,「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这叫过河拆桥吗?」贺旸带笑的眼神闪过一丝唯有她能懂的嘲谑,这也
是她最怕的感觉。
林薇菱往身后看了看,发现有不少同学在看著他们,她更觉无奈地对他说:
「我没有过河折桥的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大家都在看吗?」贺旸瞥了周遭一些喜欢碎言碎语的女同学,
突然用力搂住她的腰,「是等著看这个吗?」
「你别这样。」她赶紧推开他,眼泪跟著落了下来。
「咦,好久没看你这么大颗大颗的掉泪,现在看到还真不习惯。我想我就这
样搂著你,等你习惯了,就不会哭了。」他还不忘继续戏弄她。
「不要这样。」她哭泣著。
「不要也行,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他一派轻松地看著她。
「什么事?」
「跟我一块去爬奇莱山。」贺旸向来不爱拐弯抹角。
「你说什么?」这绝对不可能!
「别做出这么意外的表情,跟我去玩玩不错呀。」他的语气是这么理所当然,
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寒假我得待在家里。」在他锐利的眼神注视下,林薇菱紧张地找著借口。
他挑眉,「都不能出门玩玩?」
「对。」她依然猛点头,「我爸……我爸他是军人,不容许我出去玩。」
看著她闪烁的眼神,贺旸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实话。「是这样吗?好,既然如
此,那我就去见见你父亲。」
「千万不要!」他那双调笑的眸子让她看得心惊。
「你放心,我不会就这样前去拜访,一定会为你穿得衣冠楚楚的。」丢下这
话,他转身要离开。
「贺旸……」她扬声喊住他。
「有事吗?」他就等著她叫住他呢。
「你别去,我答应你去就是。」没办法,谁要这男人向来说什么算什么,他
既然说要登门拜访就一定会去。
「真的,那太好了,记得下星期三,过年前三天。」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
递给她,「上头有登山的注意事项以及必备的东西,回去翻翻吧。」
林薇菱接过书,却连翻看的欲望都没有,「那就是不能在家过年了?」
「我会给你红包的。」他对她眨眨眼,「对了,那些御寒的衣物像羽毛被、
羽毛衣跟睡袋的价格都不便宜,就交给我处理。」
「我要的不是红包。」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你问吧。」贺旸倚著一旁的路灯,双臂抱胸地睨视著她。
「全班……甚至全校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你要挑上我?」她可不曾见过他像
戏弄她一样戏弄别的女同学。
「为什么挑你……这是什么意思?」
「班上很多人的功课都不好,你为什么不教他们?」她小小声地说。
「我是很想,可他们不听我的,况且你真要我开班授徒呀,算了,就那几个
家伙已把我弄得头都疼了。」贺旸露出一抹帅性中带著年轻的狂肆笑意。
「那……那为什么要我去登山?班上有登山社的,一定有人愿意跟你一块去。」
她又问。
「这个嘛!」他搔搔脑袋,「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一些了。」
「复杂?」他连真正复杂的理化、数学都能搞得这么清楚,而她不过一句话
也能把他搞复杂吗?
「对,因为……」他深吸著气,还吸得丝丝作响,模样好像很犹豫。
「既然真的那么复杂,那就不要想了。」林薇菱放弃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想到了。」贺旸扬声道。
「那你说。」
「大概是因为你太爱哭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太爱哭的女人。」这就是他的结
论。
「不喜欢?那太好了。」林薇菱难得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该找我去登山对不对?反正离那天还久,你应该可
以找到理想人选才是。」她觉得自己说得好有道理。
「理想人选是谁?」他好笑地望著她。
「谁知道,反正不爱哭的就行。」
她那副认真的表情让他看了忍不住仰首大笑,「你这女人,只是跟我去登山,
就这么懊恼呀!」
「能不能请你不要女人、女人的叫,这很难听。」林薇菱偷偷瞪了他一眼,
然后皱起眉。
「难道你不是女人,嗯?」他脸上的笑意依旧很明显。
「不是啦……我……哎哟,反正就这样,我可以不用去了对不对?」她小心
翼翼地问道。
「不对,还是非你不可,因为我要纠正你这种容易无助发抖的坏习惯。」贺
旸不说还好,这一说还真是让她掉下泪。
「你……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她的嗓音嘶哑了。
「别这种表情,我相信以后你就会明白我是为你好。」对她轻轻一笑,他踩
著轻快的脚步潇洒恣意的离开了。
林薇菱站在原地,有种无语问苍天的痛苦。
老天,你愿意张大眼,看看我黑白的人生吗?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在我眼前消
失,让我的世界可以出现瑰丽的色彩?
*** *** *** ***
不只是林薇菱,贺旸那一群死党也都同样快乐的及格过关,这对贺旸而言算
得上是一种激励吧。
为了犒赏他们,他特别拿出一万元作为奖金,今晚他们便去大吃大喝,又去
看了场电影,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五点。
贺旸才走进玄关,意外看见一双男人的皮鞋,可想而知必然是他那位好几天
没见的父亲回家了。
果不期然,走向客厅他已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著咖啡,一边看著昨晚
的晚报。
「爸。」他轻喊了声。
「回来了呀。」贺暮慢慢抬起头,语气中并无责备。「吃过饭了没?要不要
我叫你妈给你弄碗面?」
「妈也回来了?」这倒是罕见。
「我们都刚到家,她可能在楼上洗澡吧。」贺暮笑睇著他,「今天是期末考
结束的日子吧?」
「呵,没想到爸还会注意这个。」今天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不用说,你一定会每一科都拿到满分。」贺暮很有自信地说。
「谢谢爸这么看得起我。」贺旸走进厨房拿了瓶运动饮料灌了几口,再走进
客厅坐在沙发上与父亲对视了一会儿,才说:「特地和妈同时跑回家,一定有事,
你就说吧。」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了解我。」
「知父莫若子嘛!」贺旸一笑。
「对不起……」贺暮揉揉眉心,「爸的公司……垮了。」
「嗯?」贺旸眉一蹙,「那妈呢?该不会她的公司也垮了吧?」
「你很聪明,虽然我和你妈各有各的公司,但是经营的类型与体制都差不多,
彼此相互往来、资金调度是常有的,所以爸这一倒,你妈也难逃一劫。」贺暮尽
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说来正常些。
「哦,原来如此,难怪我可以看见你们。」贺旸点头一笑,「这样倒不错,
这个家才像个家。」
「你不怪我们?」贺暮很意外。
「我有什么好怪你们的,我深信这辈子我养得自己,就算要养你们也不成问
题,所以你们别挂心著要留什么给我。」他撇唇一笑,扬眉看看四周,「我猜你
回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打算搬家吧?」
「贺旸!」贺暮对于他的反应简直是不可思议,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一心
放在事业上,却从没花时间好好了解这个儿子。
「要搬去哪?」想必不近,否则他和妈不会特地回来处理。
「大陆。」
「大陆!」贺旸再次蹙起眉,「我能不能不去?」不解当他知道得去那么远
的地方,内心冲击著一种不舍是什么?
是不舍他那群死党兄弟?还是……
「如果你不想去我们不会勉强,但是爸经历这件事情后想了很多,或许这就
是老天给我们全家在一块的机会,你……」
「为什么一定要去大陆?」他不懂。
「那里的工资便宜,我还剩下一点钱,想在那里东山再起。」贺暮把他当朋
友一样,分析给他听。
贺旸低头揉了揉眉心,「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我还有一年才毕业。」
「我知道你一向视上学为浪费生命,这样的理由让我很好奇。」贺暮撇唇一
笑,似乎察觉到儿子有难言之隐。
「没什么,只是我丢不下那些死党罢了。」贺旸又问:「如果决定离开大概
预计在什么时候?」
「就快过年了,我想等过完年再走。」毕竟到了大陆后,要再回台湾过年不
知是多久之后的事了。
「那我心里有数了。」贺旸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爸,过年时我想再去挑战
一次奇莱山。」
「可以呀,锻链体能很不错的。」贺暮向来不会过问儿子的运动或休闲娱乐,
因为他知道贺旸比谁都懂得照顾自己。
贺旸笑著点点头,「如果我真跟你们一起离开台湾,也可以把这次的活动当
作一种永远的回忆了。」
说著,他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妈,省得她每次骂我回家都不会找她撒娇。」
他咧开嘴,露出一抹充满青春阳光的笑容后,便快步奔上楼。
第三章
登山的日子终于到了!
林薇菱一大早便起床准备,直到要出门之际家人还不停地关心叮咛著,「东
西都带了没?你的体力有没有问题呀?」
林雄本来不答应她去爬什么山,可一想起这丫头破天荒拿了张考一百分的数
学考卷回家,若他再拒绝她这点要求就太说不过去了。
「爸,我可以的。」林薇菱小声说。
「记得打通电话回家呀。」林母也不忘交代。
「对了,姊,你哪来的钱买羽毛衣呀?」林薇菱的妹妹关心的话没有一句,
反倒冒出这句让她冷汗直冒的质疑。
「对呀,你怎会有这件羽毛衣?」林雄脸色猝变。
「爸,她还有一双全新的登山鞋耶。」
这丫头居然猛扯她后腿,林薇菱只能瞪她泄恨了。可是她要怎么对老爸解释
呢?他的怪脾气不知道听不听得进去?
「你该不会是偷的吧?」林雄不得不这么怀疑。
「不是,我怎么可能偷东西。」林薇菱连忙摇头否认。
「真不是,那就坦白说东西是哪来的。」
「老伴,别逼女儿,让她慢慢说。」林母可不希望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行,那她就好好跟我说。」林雄拉住女儿的手往屋里拖,「不说你就别想
离开,更别想去登山。」
「可我跟同学约好了。」她很无辜呀!
「不想让人等就说出来。」林雄双手叉腰瞪著她。
天,这要她怎么说嘛!难道要她说是个男同学送给她的?不行,老爸那守旧
的观念肯定会胡思乱想。
但要她面对老爸那张国字脸说谎,真的好困难呀!
结果林薇菱只能呆坐在板凳上一边想著借口,一边听林雄说著家规,不知过
了多久,大门突然响起轻叩声,跟著有人喊道:「林薇菱在吗?」
她著实吓了一跳,因为她已听出来叫门的人是谁了。
「我去开门。」当林母将门一拉开,便让站在门口长相俊逸的贺旸给慑了下,
还以为是哪个男明星来他们家了。
「请问你是……」
「他是我同学。」林薇菱冲了过去,挡在贺旸和她母亲之间,就怕他乱说话。
难道他不知道他已经将她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了,干嘛还跑来找麻烦?
「对,我是她同学,特地来问问她为什么迟到了。」贺旸很有礼貌又斯文的
问道。
对于眼前这个一反常态的他,林薇菱感到有丝怪异。
「你来得正好,我女儿不去登什么山了。」林雄声如洪钟般地嚷著,幸好贺
旸胆子大,没被他吓著。
「伯父,为什么呢?」
「这丫头不知从哪弄来的羽毛衣和登山鞋,问她,她却死都不说,我看八成
有问题。」他气呼呼地喊道。
「哦,原来是这个呀。」贺旸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林薇菱怕他乱说,正想阻止就听见他说:「那是我们登山社提供的,之前进
了一批新衣新鞋,正好借薇菱穿。」
「原来是这样。」林雄转向女儿,「你这孩子老实说不就好了,畏畏缩缩的,
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
「爸,我……」她逸出委屈的泪水。
「伯父,别再吼她了,一个人的胆子会被愈吼愈小,也变得更爱哭了。」贺
旸不得不为她说几句话。
「说得也是。你看你一遇到事就大呼小叫的,孩子从小怕你,哪还敢跟你说
什么。」林母开口帮腔。
「我……」林雄抓抓头发。
「既然如此,那么您是答应让她跟我一道去罗?」贺旸笑著问道。
「好吧,不过她没登过山,一切就拜托你了。」这回林雄把嗓音压下几度。
「还有,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想办法打电话通知妈呀。」
「妈,手机在山上往往不通的,我不一定可以打回来。」林薇菱解释,怕母
亲等她的电话。
「放心,有我在,她一定会平安归来。伯父、伯母再见。」贺旸对两老点头
致意后,牵著薇菱的手走出大门。
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指著前方街角,「他们都在那里等著你呢。」
「我……我真爬得上奇莱山吗?」她好烦恼喔。
「凡事都得训练的不是吗?」
「可是……如果我真爬不动呢?你们会不会丢下我不管?」她可不想陈尸在
荒郊野外。
「绝不会。」贺旸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的答案让林薇菱有一些安心,硬著头皮跟著他们几个男生踏上她头一次的
奇莱山之旅。
*** *** *** ***
林薇菱从没想过自己也能登山,而且是登这么高的山。
昨夜在奇莱山庄休息了一晚,一早又开始练脚力,虽然现在还在半山腰,可
是她已经很满足了,但相对的,体力也渐渐不支了。
「能不能休息一下?我不行了。」她两腿早已不听使唤。
「也好。」贺旸看她脸色不太好,于是对前头喊道:「阿飞,休息一下吧。」
「哦。」前头四个男人停了下来,各自找了块空位或大石坐定。
「我们到底还要爬多久呀?」
林薇菱拿起水瓶正要喝水却被他阻止,「你一路拚命喝水是不行的,一方面
会增加重量,另一方面水是很重要的补给品,绝不能在这时候喝光了,除非找到
山泉水或有水源的地方才行。」
「可是我好渴。」她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贺旸,让他喝吧。」铁旗看不过去地说。
贺旸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水壶,「你喝我的,自己的得留一些。」
「什么?」她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是我逼你来的,你绝对要好好的。」他扯开嘴角,「再歇会儿就要动身了,
我们得趁天黑到达南峰营地。」
贺旸有点后悔了,当初他是嫌她胆小怕事,这才逼她一块登山练胆子,而且
他对自己丰富的登山经验自豪,但眼看她的体力……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呀。
「哦。」她点点头。
就在十几分钟后,他们发现山风突然转强,似乎透露著怪异的讯息。
该死,看来气象局的天气预报似乎不准,先前他确定是好天气才敢带她来的。
「老大?」其余几位也是登山老手,一见这状况立即回头看著贺旸.
贺旸眉头一蹙,「快,你们快走。」
林薇菱看著他们紧张的表情,像是也预测到了什么,紧张地问:「到底怎么
了?可不可以告诉我。」
「没……」他对她眨眨眼,「穷紧张什么?走快点就好了。」
他话才说完,林薇菱就看见其他人背起背袋与用具疾速往前奔,「是不是我
连累了大家?刚刚如果继续走就好了。」
「想那么多干嘛?快……」贺旸握住她的手,脚步不曾停歇。
林薇菱跟著加快脚步,可不过半个小时后,她又气喘吁吁了,甚至脚还好疼
呀。但她知道她绝不能连累大家,即便快走不动了,她还是用尽力气移动双脚…
…可是好累、好痛,她忍不住又掉泪了。
握著她的手的贺旸,明显感受到她的疲态,再觑了眼她脸上的泪痕,于是走
到她面前蹲下身,「上来吧,爱哭鬼。」
「你这是……」
「背你呀。」他没好气地说:「快,别跟丢他们了。」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眼下的情况已不能再让她这么矜持了,林薇菱只好
抛开赧意趴到他背上,「你可以吗?」
「安啦,要背大象或许有问题,不过像你没几两肉,根本没感觉。」贺旸说
谎,前方是上坡路,就算再轻也是种不小的负担。
「那就好。」
一开始她有点惧意不敢太贴近他的背,可后来她真的好累又好困,居然在他
温暖的背上不知不觉睡著了。
贺旸卖力的向前大步走,突然山上竟飘起细雪,本来应是很美的画面却因为
山风来得太快而无心欣赏,若不早点抵达营地,等路被雪所覆盖,到时就会寸步
难行了。
「我……我好冷……」林薇菱突然开口。
「我知道,再忍忍。」他也好累,没有一次登山会让他这么疲惫的,或许是
因为这次压力比以前都重。
突然,贺旸煞住脚步,看著前头已被山风带来的细雪所掩过的路,一个不慎
很可能会摔落山谷。
「你怎么不走了?」她抬头问道。
「可能……过不去了。」雪势突然转大,若冒险过去倒不如留在这儿等雪停。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得死在这里?!」林薇菱猛地抬起头,望著眼前的
皑皑白雪。
贺旸眯起眸,「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老天是要不了你的命。」
「不,这只是安慰我的话对不对?你一定可以走的,如果你能活命就别理我,
赶紧离开吧。」说完,她想从他背上下来。
「别动。」他回首睨著她,竟还开得出玩笑,「你哟,是不是怕被人发现跟
我一块死在这种地方,你的一世清白就毁了吧?」
「你!」林薇菱张大眼。
「被我猜对了吧?」他仰首大笑,「放心,我不会当你我是在演电影,像剧
中男女主角面临生死抉择时说些感人肺腑、赚人热泪的浑话?」他顿了一会儿,
看著不停飘落的雪花又说:「是我拖你来的,我也向你和你家人保证过没事,拜
托你能不能就信我一次。」
老当他是混混、痞子,真气人呀。
她垂首不语了。
贺旸四处找著可以藏身的地方,突然看到一处洞穴,虽不是很深,但总比在
外头承受风雪侵袭好。
「走,进去那里面。」他背著她走进洞穴中,将她放在干燥的地方。
「风雪好像愈来愈大了。」她看著外头说。
「昨晚气象报告也没说天气会变化得这么快。」他站在洞口看著外面的天候。
「你不进来吗?洞口很冷的。」林薇菱双手紧抱著自己。
「这才是刚开始呢。」他苦笑,突然想起第一次登山时遇到的惊险情况,当
时还好有经验丰富的登山队长带领,这才能逢凶化吉,可今天……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薇菱站起来走向他,呼出口的热气变成一片白雾。
「待会儿夜深了会更冷,冷到你无法想像。」贺旸转身走进洞里,开始找干
草生火。「你也别说话了,储存体力要紧。」
听他这么说,她的心更乱了,回到角落只能裹紧羽毛衣,泪水再次滑下脸颊。
「喂,别哭了,要你储存体力,泪水也是一种呀。」真受不了她,不管什么
时候都可以挤出眼泪。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她好怕死在这地方。
他扯开嘴角,「怕也没用是不是?再说可以和爱哭鬼一块过夜也不错,我想
没有其他鬼比爱哭鬼更恐怖了,你可要保护我喔。」
鬼?!林薇菱吓得发抖了。
「喂,没想到你还真怕鬼。」他摇摇头,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已双唇发白,
再也说不出话了。
「怕的话就靠近我一点。」没想到这种拿鬼吓女生的烂招他也会用上的一天。
林薇菱吸吸鼻子,慢慢朝他移近,感受到火的热力,才让她好过一些。但是
好景不常,这样的温暖持续不了多久就被外头的狂风骤雪给打散了。
贺旸见她抖得厉害,脱下雪衣披在她身上,「你穿吧。」
「可是你……」她讶异的看著他。
「我是男人,不怕冷。」他深吸口气,做著运动让自己自然发热。
「才怪,老师说女人的脂肪比男人厚,比较不怕冷。」她气他睁眼说瞎话。
「哇塞,真难得!你什么时候对人体的生理结构这么了解?」他竟然还有心
情取笑她。
林薇菱看著他,忍不住又哭了,「为什么要装呢?你明明也很担心,明明也
很害怕,明明也很冷对不对?」
「傻丫头!」他摇头一笑,坐下来生著火,不能让火熄了。
林薇菱坐在他身后看著他微微颤抖的身体,知道他很冷,一定很冷……她脱
下雪衣披回他身上,「我不要。」
「你!」他皱眉瞪著她。
「我不要你死……如果……如果你死了,我想凭我一个人也走不出这里。」
说穿了,她还是为自己的未来著想,害他感动了几秒钟。
「你呀,倒是挺会算计的,我不冷,你穿上。」
「骗人,你都在发抖了,还说……还说不冷……」好冷!雪衣一脱掉,她整
个人开始打颤,连说话也说不清楚了。
「爱哭鬼,你怎么了?」他拍了拍她的脸。
「我……我……」她好想说话,可是已经僵得动弹不得。
「既然这样,我们就一块穿吧。」他迅速脱光身上的衣物,并在她意识不清
下褪下她的衣服,将部分衣物铺在地上,两人裸著身体紧紧相拥的坐在上面,再
把雪衣、羽毛衣牢牢捆扎在身上。
他们抱在一起,一起发抖、一起受著冷风煎熬,一起为生命与天对抗……不
知过了多久,力持清醒的贺旸也因为抵不住寒气而昏睡过去。
*** *** *** ***
天亮了,风雨也停了,冬日的曙光微微在东方绽出笑脸。昨晚的一切彷似一
场梦魇,完完全全不存在的梦魇。
贺旸首先张开眼,当他看清洞里的一切,以及旁边枯枝灰烬,这才想起昨夜
惊险的一幕。
看著与他紧紧熨贴在一块的林薇菱,他不禁担心地伸手轻触她的鼻息,并感
受一下她的体温,这才安心地唤著她,「爱哭鬼醒醒,天亮罗!」
见她仍动也不动,他撇嘴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脸颊,「喂,别装睡了,是不
是因为我的身体让你亢奋,舍不得离开呀?」
贺旸半开玩笑的嗓音直在林薇菱耳畔响著……好吵哦,现在真的好温暖,她
不想起来,一点都不想。
「喂,鬼来罗!」他附在她耳边故意装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林薇菱轻蹙眉头,强迫自己张开眼睛,可当她好不容易睁开眼,贺旸那张带
笑的脸就近在咫尺,不禁吓了她一大跳。
「你怎么……啊!」他……他们竟然脱光衣服抱在一起,还贴得这么紧!
「别挣扎,会冷。」贺旸伸出双手搂紧她。
「我不能……」她就算冷死也不要跟他抱在一起,如果被别人看见了,她还
要不要做人?
「你再乱动,是想诱惑我吗?虽然你的咪咪不大,但也算是吧?」他稍稍推
开她一些,果真一阵寒风灌了进来。
「放心,我们虽然相拥而眠一整夜,可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你我,不是蓄意吃
你豆腐啊。」他扯开唇露出笑容,「我想他们就快来救我们了,该把衣服穿上了。」
贺旸先坐起身,他尽量小心不让冷风袭向她,直到他把衣服穿好后才对她说:
「躲在外套里穿上衣服,否则会著凉的。」
「你……你能不能离开?」他还在那做什么?
他撇嘴一笑,「外头风大,我才不呢。」
林薇菱鼓著腮帮子,像提防什么似的瞪著他,不情愿地躲在外套里慢慢把衣
服穿上,一时有风灌进来,冷得她直打哆嗦。
「快换吧,不要只顾著躲,冷到我可不管。」他不会不知道她视他如狂徒。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后,她忍不住问:「昨晚的事,你会不会……会不会……」
「当然会了。」
「什么?」
「别紧张,我的意思是当然会保密呀。」他这话一出口,林薇菱明显地松了
口气。
「啊!他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铁旗先发现这个山洞,走进一看,他
们果真在这里。
「天呀,你们没死……」阿飞赶紧捂住嘴,「我的意思是你们都还好,那我
就安心了。」
「还说呢,昨天是谁逃得这么快?居然把我们丢在后面。」贺旸睨了他们一
眼。
「我们在营区担心你们一整夜都没睡呢。」张大牛开口道。
「对了,我们还要继续爬吗?」这才是林薇菱比较关心的。
「当然了,既然都爬到这儿,也经历这么多危险,不冲达顶峰多不甘心。」
贺旸从背袋中找出干粮,「大家都还没吃吧,吃了立刻动身。」
「什么嘛!」林薇菱懊恼地说。突然一块干粮扔过来打到她的头,气得她噘
起嘴:「会痛耶。」
「哈哈……」贺旸大笑,可没人发现他心里流转的念头。
*** *** *** ***
数日后,贺旸一行人终于回到家,他开心的不是可以成功攀登到顶峰,而是
看见林薇菱那丫头在看见山上美景时所浮现的惊喜表情。
「你总算回来了,妈都快急坏了。」见儿子平安回来,贺母立即上前问:
「那晚我听气象说山上突起大风雪,是不是真的?」
「妈,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您就不要担心了。」贺旸潇洒地坐进沙发里,
「妈,爸呢?我想告诉他我的答案。」
他决定留在台湾完成高中学业,至于未来可能也不会离开,毕竟他有自己的
人生要过,不能依附父母一辈子。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放心她。
「你爸他……他……」贺母脸色变了,眼眶也泛红。「你爸前晚突然昏倒送
医,医生说他平日太过操心劳累,可是他已经顶下大陆的工厂,不能不去呀!贺
旸,妈希望你能分担你爸的责任。」
母亲的话让贺旸说不出自己的决定,心里跟著踌躇了起来。「现在爸人呢?」
「还在医院。」
「哪家医院?我这就去看他。」他迅速起身。
「妈正好要过去,就一道去吧。」贺母拿起一袋换洗衣物。
他们搭上计程车,直奔医院。
见过贺暮之后,也听过医生的报告,知道今后只要多多关心贺暮的营养和身
体,就无大碍。
贺旸原本要留在医院照顾父亲,可贺母说他刚回来要多休息,催他赶紧回去。
离开医院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林薇菱的家门外。
出去购物回来的林薇菱正好看见他站在门口,吓得停在路边偷偷看著他,不
敢再往前走一步。
待了一会儿,正要离开的贺旸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她,不禁勾起嘴角,「都一
块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你还躲躲藏藏的干嘛?」
「我……」她后退一步,「我不要再去登山了,你还来做什么?」
「真这么怕我呀?」他咧开嘴,笑得很放肆。
「我觉得我们以后……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这五天的经验虽然可以供
她一辈子回味,可这样的经验太恐怖了,现在甚至以后她都不愿意再尝试。
贺旸眯起眸,「傻瓜,让你这么怕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吧,我的
劣根性是很重、超级重。」
她皱起眉,「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爱哭鬼,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他徐步走近她。
「什么事?」她想了想又赶紧摇头,眼眶泛红地说:「上次是登山,这次该
不会要潜水吧?我是旱鸭子,百分之百的早鸭子。」
「喂喂喂,你适合去写小说喔,谁要你潜水,我只要你少掉点眼泪。」他伸
手拂去她的泪。
「呃!」她赶紧捂住脸。
「希望我们下次再见面时,你已经改掉这个坏毛病了,OK?」对她眨眨眼,
他转身吹著口哨离开。
林薇菱觉得有些奇怪,他今天为什么跟她说这些话呢?不管了,只要他不要
再逼她做任何事就好了。
深怕又被他堵上,她赶紧躲进家门。
第四章
林薇菱原本不知道贺旸跟她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开学后听说他们全家
已搬到大陆后,她才恍然大悟。
天!她彩色的人生终于来临了,再也不用怕走在路上突然有人拉她肩带,或
者被逼著上山下海,可是……为何她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还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她不能再哭了,既然他走了,她不能再做个爱哭鬼了。
但在之后的求学路上,每每遇到她不擅长的科目,她便会自然而然想起他,
以他曾经教过她的方式念书,加强记忆,所以求学过程都还算平顺,甚至考上一
间还不错的私立大学,过著她看似彩色的生活。
毕业后林薇菱在一家私人公司上班,这一待就整整待了五年,今天正好是她
升为公关主任的大日子。
「薇菱呀,真不简单,升职罗。」同事颜小媛走进她的新办公室,看著精致
的装潢与摆设,「不一样了!」
「小媛,你怎么这么说呢?」林薇菱笑著摇摇头,举手投足间尽现妩媚风情,
表现于外的是属于女强人的精明干练,难怪年纪轻轻就能超越其他前辈,荣升主
任一职,却没人敢眼红。
回想起过去还真像一场梦,林薇菱常想,如果告诉别人自己以前是非常爱哭
又胆小,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羡慕呀,哪像我的会计室,呆板的跟医院病房一样,再加上那老处女主任,
妈呀……我真想一辈子待在这儿,不回去了。」小媛像作梦般地绕起圈来。
「行啦,快上班了,还不赶紧回去,若被发现你迟到,小心皮痒。」林薇菱
合上桌上的资料,对她摇头一笑。
「唉,其实你的工作也真多,连午休都没得好好歇息。」看林薇菱吃过午餐
后就开始忙碌,哪像她能摸鱼就摸鱼,难怪现在还是名小职员。
「没办法,刚接下公关工作,既然我们公司的走向是名牌代理,所以我得了
解每一家名牌的特色才行。」说完,她伸了下懒腰。
「我看你真累了,找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办公室了。」
「好,晚餐一块用吧。」林薇菱约她。
「那有什么问题。」对她眨眨眼后,小媛便离开了。
说休息哪这么简单,林薇菱拿起刚刚送来的时尚杂志,从这里观摩各名牌的
季节产品是最方便的。
翻著翻著,一个男模特儿的脸孔出现在她眼前,那样的熟悉度让她停止翻阅。
她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指在他那张性格邪魅的脸上轻轻划过,是他……虽然现
在的他脸上多了岁月洗礼的痕迹,但拥有的却是成熟与魅力。
「贺旸……」她喃喃念著。
突然她笑了出来,真不明白当初自己干嘛这么怕他?
「万万没想到你这位高材生兼混世魔王居然会当起模特儿,更意外的是你居
然会登上时尚杂志。」她深情的眼神直在他脸上流连,突然,她瞧见照片旁的一
排小字——
感谢贺旸大律师充当模特儿,鼎力相助拍摄。
律师!原来他不是模特儿,而是位律师。
「对嘛,这才符合你的style。」林薇菱沉浸在自言自语的快乐中,一
阵扰人的电话声突然吓了她一跳。
她拿起话筒,原来是母亲打来的。「妈,有什么事?」
「薇菱,怎么办?你爸惹上官司了!」林母一开口就是哭泣。
「妈,您没开玩笑吧,爸可是个好国民,怎么可能?」她还看下日期,确定
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我哪有心情开玩笑,你还记得霍春岷这个人吗?」林母抽泣地说。
「那个人渣!」林薇菱不屑道。
霍春岷跟他们是住在同一眷村,向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听说他后来到香
港发展,拐了个有钱千金做妻子,一夕之间变成了暴发户。
「他三个月前从香港回来,买下眷村后面那座疗养院,当初疗养院成立时,
你爸可是出了许多心力,但是疗养院的院长拿了钱后就一走了之,留下一堆孤苦
老人,你爸……你爸气得……」
「爸他还好吧?」林菱薇紧张地坐直身子。
两年前,为了工作方便,她搬离家在公司附近租屋,只有假日才会回家,尤
其这半年来因为公司业务量暴增,她回家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他……他竟然找上对方,不但砸了人家屋子里的东西,还打伤了霍春岷,
人家放了狠话要告他。」说到这儿,林母哭得更惨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林薇菱跟著焦急起来。
「上午。」
「好,您别哭,我马上请假回去。」她迅速收拾好东西,又打内线电话给小
媛,告诉她今晚不能一块去吃晚餐后,便向上司请假离开公司。
*** *** *** ***
第二天,林薇菱前往医院探视被父亲打成重伤的霍春岷,虽然她非常讨厌他,
尤其能让向来以军人自居、循规蹈矩的父亲控制不住大打出手的人,肯定不是善
类。但是当务之急是要阻止父亲被告,想想一个退伍军人被人告上法庭,是件多
么难受的事。
来到病房外,她举手轻敲了下。
「请进。」里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林薇菱眉心微蹙,直觉对这声音有一丝说不出的熟悉感,但她并没有多想,
直接推门而入。
霎时,她整个人震住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见她时,也有数秒钟的凝神,最后是他先开口笑说:
「好久不见了,爱哭鬼。」
「你……你是……」她的声音居然在发抖。
「应该不会有很多人喊你爱哭鬼吧?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贺旸站起来,
挺拔的身材比以前更具威胁性。
林薇菱看著他,依旧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训练出来的果断、独立
与精明,在他面前就像消了风一样,似乎不管用了。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喊出我的名字,要不然……我吻你喔。」他眯起眼,笑
得邪魅。「三、二……」
「贺旸. 」她赶紧说了。
他露出一副挺失望的表情,装模作样地摊摊手,哀叹了声,「为什么到现在
还这么怕我这张嘴?还记得以前你宁可扫厕所也不让我吻你,该不会这么多年了,
我的嘴依旧是你的拒绝往来户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应该才是重点,而他所说的那些过往她只能留在夜
深人静时回忆。
「我来找我的当事人。」
「你指的是霍春岷?」对了,他是律师,要打官司是少不了的。
他眯起笑眼,「嗯。」
数年不见,他挂在嘴边的笑容还是这么欠扁。
「他不在这里,去哪儿了?」她四处看了看。
「去做检查了。」他指著一旁沙发,「坐吧。」
「不了,我不跟敌人说话。」既然他是霍春岷的律师,就表示他们之间的关
系是处于对立的状态。
「喂,你现在变成小气鬼啦?现在不是在法庭上,你不用板著张脸,看在老
同学的份上,聊聊近况吧。」
「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她有点紧张了。
贺旸神情惬意地靠著椅背,「你刚刚不是说我们是敌人吗?被告姓林,应该
跟你有关系。」
「他是我父亲!」她大声喊道。
瞧他居然像在谈论天气般地对她说著这些话,难道当律师后连人性也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别这么激动好吗?」贺旸扯开一抹笑痕,看著她嗔怒的
神情,心里直觉有意思。
「我没办法像你这么轻松……他还跟你交谈过,贺旸,你记得吗?」她希望
他能退出这场官司。
「我当然记得,他是个非常威严的好父亲。」他可不健忘。
「那你能不能劝霍春岷撒销告诉?」
「撒销告诉我就没钱赚了。」他对她眨眨眼。
「你就这么爱钱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你是个……」林薇菱在心
乱之下只能握紧拳,连话都说不好。
「我是个什么?你慢慢想没关系。」他跷起二郎腿,那模样悠哉至极。
「你……你以前虽然坏,但是很有正义感,可是你现在呢?正义感上哪去了,
让岁月冲刷掉了吗?」情急之下,她心里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Very good!」他拍拍手,跟著眯眼一笑,「你进步非常多,说
起话来既快又准。对了,这几年来爱哭的毛病可改掉了?」
「你不要说这些言不及义的话好不好?」她可没心情跟他闲扯淡。
「这些话可重要了,你不觉得自己变坚强、变独立之后日子比较好过,对不
对?」贺旸拉开嘴角低笑著,给人一股亦正亦邪的感觉。
好过?!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仍想做个怕事
无用的胆小鬼,至少有他在身边保护她,她就不用这么累了。
「我不是要跟你谈这些大道理。」林薇菱深吸口气后,再一次郑重的对他说:
「我劝你别为霍春岷辩护。」
他眉一挑,「你这么说挺奇怪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难道你也要给钱吗?」
杂志上那张代言名牌西服的照片与他此刻邪魅的笑脸重叠,竟让林薇菱在瞬
间无来由的恍神。
「怎么?直瞧著我不放,是不是在评估我的价值?」见她愕然的表情,贺旸
忍不主开口取笑她。
「你要多少?」这些年来她存了一些钱。
「你真要给我钱呀!」他发噱,「好吧,就算我不干了,霍春岷可是非常有
钱有势的人,他可以请得到更好的律师。」
他的话让她愣了下。没错,他的话很有道理,天下的律师何其多,她又不是
开银行的,哪来的钱来一个堵一个?
「我该怎么办?」她咬紧唇,眼底浮现久违的泪光。
「拜托,一见到我就掉泪,你不是拿我当恶魔了吧?」贺旸偏著头觑著她的
小脸,「堂堂『菲雅士』的公关主任,哭成这样多丢脸呀。」
「你!」她抬起脸瞪著他,「你怎么知道?」
「既然我打算接下这份工作,就得先著手调查对方的一切,包括祖宗八代…
…」他脸色一凝,流露出律师的狠与无情。
「原来……原来你早知道了!还装模作样跟我哈拉,太过分了。」林薇菱火
大的转身就要离开,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等等。」贺旸喊住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真觉得自己走投无路的话,
可以找我。」
她连拿都不屑,冷冷笑望著他,「你凭什么以为我非找你不可?」
「别客气了,拿著绝对与你有好处的。」见她不肯收,他索性把名片往她皮
包内一扔。
「就因为律师太多了,我不见得会找你,你慢慢等吧,等到天荒地老试试。」
她气愤的说完便走出病房,连回头望他一眼也没有。
直到这时,贺旸挂在嘴角的笑容才微微敛下。
林薇菱,十年的时间,三千六百多个日子,算不算天荒地老呢?
*** *** *** ***
林薇菱四处询问每个律师的品行与能力,怪的是品行好的大都胜算极低,而
胜算高的也都和贺旸一样是个巧言舌辩之士。
她打了几通电话,当对方一听到对手是贺旸时,连气都不敢吭一声就挂了电
话。
什么嘛!她用力抓著头发,头一次恨天、恨地,更恨自己这么没本事!
好不容易她终于见到了他……可是他呢?却是与她作对的敌人,而且还是个
无法抵挡的对手。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她四处翻找了下才在皮包内找到,拿起接听后才发现是
打错的。
「讨厌,为什么连手机也要开我玩笑!」她懊恼地碎碎念著。
突然,她瞄到皮包内的那张名片……还真是被他料到,她已是走投无路了。
该找他吗?看他脸色,听他的冷言讽语?
可不找他她当真没办法了,或许他愿意为他们辩护,这样胜算一定高出很多。
林薇菱手指微颤的按下名片上的号码,不一会儿电话通了,「喂……我是…
…」
「林薇菱。」贺旸语气带笑地替她说了,可见他很笃定她会打给他,正等著
她自投罗网。
「可以出来见一面吗?」她豁出去了。
「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正在跟客户谈生意。」
「我可以在一旁旁听,顺便学著怎样玩阴耍狠。」她蓄意挖苦道。
「呵,行,那你就来学学吧。」她的话让他不禁莞尔,跟著将他所在的餐厅
地点告诉她。
林薇菱抄下地址,「好,我马上赶到。」
换上一套飘逸的纯白洋装,她走出住处拦下一辆计程车,直驱那间餐厅。到
了那儿,她依照他所说的包厢位子找到他们。
贺旸看见她的装扮时,眼睛猛地一亮,当然除了他之外,在场的建材行老板
何太更是看得直流口水。
「贺律师,这位是……」何太垂涎地问道。
「她是——」
「我是他的老同学。」林薇菱能胜任公关一职,自然精于看对方脸色,与交
际手腕的运用,所以对于何太心里的想法她完全清楚。
「既是如此,那就过来坐呀。」何太让出身边一个空位。
林薇菱看著这个讨厌的色鬼,断定他应该钱不少,如果他愿意帮她解困,她
就不用对贺旸那臭男人低声下气了。于是她强压下反胃的感觉走到他身边坐下,
还笑语嫣然地说:「让我为你倒杯酒吧。」
「好,好,好。」何太笑得合不拢嘴。
贺旸不发一语,微眯起眸看著这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并探究著她
这么做的目的。
「不知先生贵姓?」她甜美地问道。
「我姓何,叫何太。」他从口袋中掏出名片。
「原来是何大老板呀,我敬你一杯。」本来滴酒不沾的她因为工作关系,现
在酒量可是不错呢。
「好,干杯吧。」何太笑著举起酒杯。
林薇菱冷眼瞥向贺旸,对他勾唇一笑,也对他举起酒杯,「贺大律师,我也
敬你一杯。」
可她完全没料到,贺旸居然这么不赏脸,连杯子都没拿,只是直勾勾地盯著
她,那眼神诡异到了极点。
「贺旸,美女敬酒,你怎么一动也不动呀?」何太看不下去地说。
贺旸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钞票搁在桌上,「对不起,何老板,我和我这位老同
学想叙叙旧,就先离开了。」
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贺旸抓著她的手腕往外拖。
「你这是做什么?」来到门外,林薇菱用力甩开他的手,无惧的抬头望入他
的眼里。
贺旸勾起嘴角,一双深邃似海的眼定在她脸上,「做公关的就是得出卖色相,
跟男人这么摸来揉去的?」
「什么摸来揉去,你胡说什么?」她瞪大眼,不悦的看著他。
「喝了酒,醉了之后,我想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不是单用摸来揉去可以形容的。」
贺旸眉心微蹙,「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天,难不成这种事我也得向你报备?」
「不说也行,走,跟我来。」
贺旸再次拉起她的手朝停车场走去,直到车旁他才放开手,打开车门,「请
进。」
「我干嘛要进去?」
「难道你忘了你来找我的目的?」他打量的眼神肆无忌弹的胶著在她脸上,
「可别为了赌气,因小失大。」
听他这句话似乎藏著某种暗示,让林薇菱心口瞬凉,只好不情不愿的坐上车,
「你要载我去哪儿?」
「我家。」他回答得很干脆。
「有什么企图?」她当然清楚男人带她回去准没安好心眼。
「你说呢。」撇嘴一笑后,他不语地加快车速。
「谁知道?」她鼓起腮帮子。
撇头看著她那张嗔怒的容颜,贺旸的嘴角不禁拉得更大了,心里打定主意接
下来该怎么做了。
一进入他家,林薇菱看著屋里以深蓝色与橘红色的双色布置,果真有属于他
的叛逆风格。只是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男人最后竟会做律师这种一板一眼的工作,
倒是有点奇怪。不过换个角度想,律师那种可以把无说成有的本事不正是他所具
备的吗?
贺旸为她倒了杯进口水果汁,「就算酒量好,也别喝太多。」
「谢谢你喔。」她给了他一记白眼。
「我想到一个不错的好法子。」他坐在她面前,微倾身地看著她,乌瞳精光
流灿,「想不想知道呢?」
「我如果不想知道就不会跟你来了。」她依然赌气不看他。
「好,那我说。」他向后靠著椅背,惬意地说:「我想到一个霍春岷肯定会
输的法子。」
这句话引起了林薇菱的兴趣,就见她急急转过脸看著他,「真的?你快说。」
瞧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他忍不住戏谑一笑,「是这样的,我手上已
握有霍春岷买那块地时所留下的一些非法证明。」
「那太好了,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罗?」她紧张地咬著下唇。
「要我帮你也成。」他嘴角噙著笑,微眯的眼睛闪过一道让她感到仓皇的光
芒,「可是我能得到什么?」
「你要多少钱?」唉,她怎会忘了他现在可势利得要命。
「说到钱就太俗气了。」
「你不要钱?那要什么?」
贺旸暗黑的眼眸自她的脸庞缓缓移向她高耸的胸部,那布满情欲的目光令她
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我要你。」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薇菱呆了下,可当她瞧见介老板的作法,已经学会了。」他眉头轻蹙,细想
了一会儿,「走,到我家去,我弄给你吃。」
「你说什么?」
「我说我弄给你吃。」他连物理数学、自然科学都没放在眼里,不过是拿锅
铲挥两下,有啥困难的。
「就这么扫了两眼,确定你会了?」
「对,别对我这么不信任好不好。」贺旸拉著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等下
我们先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材料。」
林薇菱疑惑地坐进车里,半推半就地被她载到超市,就见他快速且精准地挑
了数样蚵仔煎的必备材料,接著又挑了些菠菜与吻仔鱼。
「你买这个做什么?」蚵仔煎里没这两样材料吧?
「这两样我是要煮汤给你喝,菠菜补血、吻仔鱼养骨。」
听他这么说,林薇菱一双眼愈睁愈大,看样子她当了他半年的情妇对他还不
甚了解,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营养学专家了?
直到重返车上时,她忍不住问:「你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
「那是当然,而且不只是孩子,还有孩子的妈。」他温柔地撇嘴一笑。
林薇菱抿唇不语,她怎么搞的,居然会被他这几句话弄得乱感动一把的?不
行,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
一回到他家,贺旸就将她请到沙发上坐下,「你看电视,等一下就好了。」
「我就等著看你弄出什么玩意来。」林薇菱无聊地转著电视遥控器,突然被
一部恐怖片吸引了目光。
「你不能看这个。」他拿起遥控器转台,「就这个吧。」
「啊!Discovery——」她一脸错愕,「我为什么要看这个?」
「你现在肚里怀著小宝宝,要注意胎教,懂吗?」他笑著轻拍她的脸颊,
「乖,听话哦。」
「什么嘛!」林薇菱气得想转台,可一想起「胎教」两个字,就让她不得不
认命看了。
不一会儿,她闻到从厨房传来的香味……对,这就是蚵仔煎的香气。她再也
无法控制地冲进厨房,看见桌上两盘看似色香味俱全的成品时,口水都快要泛滥
成灾了。
「想吃了吗?」贺旸目光温柔的看著她。
「嗯。」听见她在滴口水的声音吗?
「可以开动了。」他把盘子端到的餐桌上,「趁热赶紧吃吧。」
林薇菱早已忘了形象,她立刻坐下拿起筷子,只不过肚子却先行一步的大叫
了声,让她难为情地垂下脑袋。
「如果冷掉变难吃了,可别要我重新做一份,已经没材料了。」他故意逗她。
听了他的话,她赶紧夹了一块,正要放进口里时却犹豫了,「虽然很香,但
不确定成功了没,我还是夹小块一点。」省得等下如果吐出来就太不给他面子了。
贺旸露出一抹笑痕,对于她的怀疑并不以为意,因为等她将他的精心杰作塞
进嘴之后的结果才是重点。
「哇……好吃!」她突地睁大眼,露出天真的笑颜。
深吸口气,她似乎有点舍不得把那香溢满嘴的甜美滋味给咽下去,还想再回
味一阵子。
「真是这么好吃?」贺旸坏坏地一笑。。
「好好吃,真的好……」突林薇菱然住口,因为她看见他脸上挂著的得意笑
容,忍不住咬牙低咒,「该死,我怎么被他给拐了?」
「喜欢吃的话就多吃点,我还可以再做。」对她眨了下眼,贺旸脸上那抹胜
利的微笑让她懊恼不已。
「你不是说没材料了?」
他眉一挑,「骗你的。」
「哼,劣根性。」林薇菱索性不说话了,乖乖吃著她爱吃的食物,不过从她
脸上满足的神情看来,它还真的让她满意了。
贺旸也拿起筷子吃起自己的那一份,嗯……的确香滑诱人,难怪她会如此爱
不释「口」。
「还要不要?」见她的盘子见底,他笑著问。
「不要了,好饱喔。」他的一份可是外头的三份这么多咧。
「那就休息一下,等下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反正你衣服都还在我这里。」他
靠向椅背,抽起面纸优雅地拭著唇。
她皱起眉,「我没说要留下。」
「你没说没关系,我说了就算。」贺旸拿起话筒,按下她家的电话号码,电
话一接通立刻说:「伯父,我是贺旸,这几天薇菱就暂时住在我这儿,等她心情
好多了,我会将她送回去……哦,可以……住多久都不要紧是不?那我知道了,
谢谢伯父。」他笑意盎然地挂了电话。
「什么呀!好没道理。」林薇菱站起来,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我说错了什么吗?」他肆笑著走向她,将她揽进怀里,「别气了好不好?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可是我……」
「别怕,这段时间我们分房睡,我不会去打扰你,早上我还可以送你上班,
下午则去接你下班。」他很体贴地说。
「你晚上不是还得加班吗?」她才不信他会这么好。
「我可以为了你不加班。」额抵著额,他一对魅眼直蛊惑著她,「我送你到
房间休息吧。」
林薇菱一与他走进房间,就见他拿出口袋的戒指放进抽屉里,转身笑望著她,
「我的求婚被你拒绝了,但我不会死心,就把戒指放在这里,如果你自己戴上它,
就表示答应了,到时候可别再赖皮罗。」
「你放心,谁会偷戴呀!」她撇撇嘴说。
「如果真控制不住偷戴了,就要说话算话。」贺旸邪气地笑著。
「哼,我说不戴就不会戴,你就算摆在我眼前也一样。」
听她这语气,好自满哦。
「是吗?但是我也不会气馁,我会等著的。」他扯唇一笑后便缓步走出去。
林薇菱看著他关上房门后立刻上前落了锁,但还是按捺不住心底对那枚戒指
的喜爱,情不自禁地往抽屉的方向瞄了眼。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伸手抚著那红色小盒,心想:如果她现在戴上它,
它就变成她的了,而且还附赠一个温柔好老公,可若真这么做就太便宜他了,再
说她还想试试他的真心与温柔能维持多久。
虽然心动,可她还是决定不为所动,把红色小盒放回抽屉用力关上,眼不见
为净。
躲在门外的贺旸听著里头传来抽屉关上的声音,顿时笑在心底。
薇菱,我就看你还能矜持到几时?
第十章
两个月后。
林薇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住在贺旸家里,似乎已变得理所当然了。
想起因为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每天上班都要接受许多关切的眼神与话语,
就让她觉得烦郁。
不是问她:「薇菱,你哪时候结婚的,居然有小宝宝了我们都不知情?该不
会他父亲其貌不扬吧?」
要不就问:「这是私生子吧,你怎么做出这种事?将来孩子要如何面对社会
异样的眼光和舆论?」
哇咧,好像一夕之间,她成了全天下最不可原谅的坏女人兼笨女人,有个其
貌不扬的丈夫也就算了,居然还害得腹中胎儿将来无法在社会上立足。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除了小媛外,唯一真心关心她的竟是她的情敌——徐安
娜。
徐安娜非但没有因为她是贺旸情妇的关系收回FL-Z的代理权,还主动来
找她,告诉她她已对贺旸死心了,因为在一个月前安娜无意间遇见了大医生铁旗,
刹那间天雷勾动地火,深深地被他给吸引了,所以她立刻决定放弃贺旸这个不属
于自己的男人。
「你说什么?贺旸曾经这么告诉你?」
一天晚上,两个女人约好见面吃饭。当徐安娜知道贺旸曾说过,若林薇菱主
动戴上戒指就等于答应他的求婚时,简直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是呀。」这有什么好讶异的。
「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希望戴上那枚戒指,搞不好她们还会计划如何溜
进他家,夺得她们心目中的葵花宝典!」
「我还笑傲江湖咧!」林薇菱撇撇嘴,一点也不信她的话。
「你不信?」徐安娜挑眉看著她。
「是不信。」
「那你就等著瞧吧。」徐安娜只手托著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让我不禁要怀疑你是不是仍把我当情敌?」林薇菱眯起
眸盯著她。
「喂,你这样说我可生气了,这样多对不起我的铁旗呀。」徐安娜双手叉腰,
愠怒道。
「哎哟,我开玩笑的啦,别气罗。」她赶紧安慰这位大总监。
「这还差不多。」徐安娜撇嘴一笑,突然打量起林薇菱的脸,「你……你是
不是怀孕水肿呀?」
「嗯,是胖了些,可我不知道有没有水肿。」真肿吗?那不丑毙了。
「瞧你,不但肚子肿、全身肿,连脸蛋都肿起来了。」她仔细看了看,又大
叫出声,「天呀,手指……你看你的手指胖呼呼的。」
「真的耶。」林薇菱看了一眼,也同样吓了一跳。
「完了!」徐安娜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现在就算要戴那枚戒指也肯定戴不进去了。」徐安娜摇摇头,那模样像
是为她惋惜又惋惜。
这话听在林薇菱耳里,这才发现情况不妙,她现在就好像一个充了气的汽球,
样子全变了形,如此一来,贺旸还会喜欢她吗?
戒指!她看看自己的肥短五指,别说无名指,就连小指戴不戴得进去都成问
题了。
「那我该怎么办?减肥?」
「去你的,你要饿死宝宝呀。」徐安娜摆摆手,好像她已没救一样。「既然
你这么不在意贺旸,肥一点也没关系,正好把他吓跑,他就不会再来缠著你了,
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啊!」林薇菱一颗心沉到谷底。
「快吃吧,吃饱后我送你回去。」徐安娜瞧著她那张颓丧的小脸,嘴角不禁
勾起隐隐笑意。
「我吃不下。」她丢下筷子。
「不能不吃,你可别亏待我干儿子。」徐安娜拿起筷子硬逼著她把面前的食
物吃下去,「要减肥等生了再说。」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她摸摸肚子,好奇的问道。
「我有预感他一定是个像极了贺旸的帅小子,你还不快吃。」她不能摸贺旸,
等娃儿生出来就等著她蹂躏吧。
瞧著徐安娜一脸笃定样,林薇菱也不得不相信她腹中真有一个小贺旸,拿起
筷子,她大口大口吃著,再怎么心情不好,她也不能饿了他呀。
只是看著自己的手指,她忍不住想哭……呜呜……好肥喔。
※※※※※※
徐安娜载她回贺旸家便离开了。
林薇菱无力地踱回房间,低头看著凸起的小腹,喃喃自语著,「小贺旸,妈
咪该怎么办?真的就这样没志气的接受你爸爸吗?」
她烦恼地在走来走去,目光不时瞥向抽屉,好想拿出来试戴看看是不是真的
戴不下了。
可是这种事能够偷著来吗?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她拿起话筒,听见一阵娇柔的嗓音,「贺
律师,我是爱爱,不知道你明晚有没有空?」
「他没空。」林薇菱听不下去了,立刻挂断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她根本不想接,索性切换到电话录音。
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跟著又传来那娇滴滴的声音,「贺律师,我刚刚好像
打错电话,原来你不在。是这样的,我大哥要感谢你替他打赢官司,想明晚请你
吃饭,希望你能来喔,我等你。」
「我等你……」林薇菱学著她的嗓音嗲嗲地喊著,可每喊一声,心就滴一滴
血。
不到三分钟,又有一通电话打来。
「小旸旸,你又不在啦,我是Amy姊,你要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哪时
候拿给你呀?或是你……你来我这儿拿也行,我等你哦。」
「又是……我等你……」林薇菱不悦的瞪著电话。
数秒过后,又有铃声响起,她正想冲上前把话筒拿下来,才发现原来是大门
的电铃声。
她气呼呼地打开门,眯眼看著门外的人,「你不是有钥匙?为什么还要劳驾
我来开门?你不知道孕妇最大吗?」
贺旸一阵错愕,跟著陪笑道:「对不起,我忘了带。」
「忘了?那你为什么不去爱爱还是Amy姊那儿过夜?她们肯定、铁定、一
定欢迎之至。」她眼眶红红地说。
他走进屋里,先把公事包放下,然后捧起她那张委屈十足的小脸,「你怎么
了?」
「你……你是不是嫌我现在这样的水桶身材?」她伤心地问。
「我哪会嫌你。」他轻笑出声。
「才怪,你过来。」她拉著他的手到电话旁,按下答录机的录音播放钮。
不一会儿,刚刚那娇滴滴的爱爱,和风情万种的Amy姊的嗓音轮流响起,
直灌进贺旸耳里。
「她们跟我都只是公事上的关系,怎么了?那么生气。」他笑著伸手轻抚她
的脸蛋。
她挑眉,「只是公事?」
他点点头,「嗯,没错。」
「若真的只是公事,她们又何必一定要你过去呢?这么抢手呀!」她鼓著腮
帮子看著他,「我就知道你根本对我无心,全都是虚情假意,只是骗著我玩而已。」
她这些话让贺旸恼火了。
他深吸口气,「薇菱,我知道你怀孕脾气不好,但我真的是因为爱你、疼你,
所以极度容忍你,但你不要再伤我的心好吗?」
「你——」她没想到他会对她大声说话,「你就会对我凶。」她抿唇瞪著他。
「薇菱,你理性一点好不好?」他上前想搂住她。
「别碰我。」林薇菱指著镜子中的自己,「我知道我变丑了,所以你就嫌弃
我是不是?如果你不能容忍,就别忍了,我走就是。」
贺旸紧紧抱住她,「你怎么又来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动不动就用离
开要胁他,偏偏这女人还是他最爱的人。「我从没嫌过你,你仔细听好,从认识
你到现在,我没有一秒钟是嫌你的。」
「才怪,刚认识时你嫌我笨,又嫌我爱哭。」她扁著嘴指控。
「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爱哭,那会让我心疼,但我不曾嫌过你,如果你还这
么哭下去,我仍会当你承接泪水的水桶。」他语重心长地说。
「你……」她抬起眸望著他。
「我老实告诉你好了,虽然高二后我人在大陆,但只要有机会就会托人注意
你的近况,你高中是几分毕业的,又考上哪所大学?哪一系?哪一班,在班上当
过什么干部?毕业后从事哪种职业,又做了多久?我完全了如指掌。」他眯起眸,
盯著她那张错愕的小脸。
「你……你骗我……」她猛摇头,「我不信!」
「你在大二时曾交了一个男朋友,维持不到一个星期,两人连接吻都没有;
大四毕业前夕,你不甘心让大学四年感情空白,正想随便找个男人来场激恋,却
突然跑出一个程咬金将对方拐跑了。」
「天……你怎么知道?」她捂住嘴。
「在铁旗念医学系之前,是他帮的忙。他念了医学系后,课业繁重,我不想
再麻烦他,所以请大牛和阿飞帮忙,可惜……」他轻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她哑声问。
「可惜就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我赴欧洲深造两年,这段期间与他们少了联络,
所以我完全不清楚你的消息。」抚著她的小脸,他知道她已经被他这份过度的爱
恋吓著了。
「你……你真的这么做?」她一手抚著心口。
难怪这些年来,她一直想忘了他却怎么也忘不了,好像……好像有种错觉,
他就站在远处盯著她,看她改变了没?变坚强了没?
「否则我怎么知道你父亲与霍春岷之间的官司,又怎会为了FL-Z的代理
权刻意找上久未联系的安娜?」他半眯著眸,眸子里全是他对她的情意。
「天……」她捂住嘴,呜咽出声。
「是不是很傻?」闭上眼,他哼笑,「连我自己都无法了解我为何会对一个
女孩这么执著。」
「半年前,我回来台湾找到了你,看著当初爱哭的小女孩变成如今独立又果
断的公关主任,内心有欣喜也有担心。」他深邃的瞳底映上她迷惑的脸。
「担心什么?」
「久没见面,你是否还记得我?在我无法掌握你近况的两年里,你心里是否
已有了别人?」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这件事却曾是他内心最重的压力。
「既是这样,你为何要我当你的情妇?」她不懂。
[怕我这个混世魔王在你内心的印象太深,深到无法忘记,如果一开始说我
要追求你,肯定吓跑你,对不对?「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不若以往来得磁性优美,
却如此的撼动她的心。
「嗯。」对,一定会。
[即以我只好用强硬的手段要你做我的情妇,这样才能;你习惯我,爱上我。
「他眼底泛起簇簇火光,」你知不知道,当你说你爱上我……不管是人还是钱时,
我内心是亢奋、激动的。「
他转首看看抽屉,「里面的戒指还等著你接受它,但我想过,如果一直把你
锁在我身边也不应该,会不会弄到最后是我一相情愿?」
闭上眼,贺旸吐了口气,困难地把话说出口,「我决定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如果真不愿意,那你就可以离开了,但你放心,你和孩子我绝对会照顾一辈子的。」
说完,他揉揉脖子,「今天赶了几场官司,有点累,我先回房歇一会儿,晚
点再出去吃饭吧。」
林薇菱呆愣地看著他。
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后,贺旸这才离开房间,但走到门外,他的眉头却蹙得更
紧了,唉,原以为她会因为喜欢那枚戒指而接受他,可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吃了
秤坨铁了心。
感情路可以用这种半软禁的方式走下去吗?
不,他累,她也累,还是放她自由吧。
房里的林薇菱打开抽屉,看著那只红盒,内心却像被汹涌波涛冲击著,不知
道她该怎么做。
老天……她从没想过他是这样爱著自己!
而她呢?自然也是深爱著他,之前的固执全是碍于面子,还有贪求他一丝丝
温柔所致,可现在他竟然要放她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他。
呜……好笨啊,原来最笨的人是自己!如果有一天真如安娜所说,他被别的
女人追跑了,她真的只有抱著被子痛哭的份。
林薇菱看向门外,心里有所顿悟,说什么她也不能将这么优秀又狂爱自己的
男人拱手让人呀!
※※※※※※
吃过晚餐后,贺旸开著车载她回家。
一路上的安静让林薇菱受不了地开口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愚昧呢?」
「怎么会这么想?」他瞥了她一眼。
「一个女人完全不知道一个男人偷偷爱了她十年,难道不算笨吗?」她带著
自嘲的语气说。
「现在知道还不算晚。」他依旧表现得深具风度。
「如果……如果我戴上那枚戒指,就表示接受你吗?」她小小声地问。
「嗯,不过不要勉强,好好想仔细。」勾唇一笑后,他将视线调往前面路上。
什么嘛,不要勉强?过去他不是直催著她答应他的求婚吗?现在为何会说不
要勉强?
看看自己的身材,又看看自己肥肥的手指,林薇菱的心情顿时糟到了极点。
回到家里,贺旸开口说:「我想喝杯咖啡,但你现在最好别喝这种刺激性的
饮料,来杯果汁怎么样?」
「我不想喝。」她根本没心情喝什么饮料。
「那——」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贺旸走过去接起话筒,听了一会儿,便笑著回应,「雪
儿,是你呀。嗯……后天晚上好了,我们再一块过去……」
林薇菱听在耳里,只觉得心好痛,她又不能阻止什么,因为她又不是他什么
人,现在就连情妇也不是了。
见他专注的说著电话,她一咬牙躲进房里,靠在门扉上,一颗心难受不已。
过了一会儿,她打开抽屉,拿出那只红盒缓缓打开……看著那枚直跟她招手
的闪亮钻戒,她不再多想地拿起它往无名指上套去——
「天,真的太小了……」看著戒指卡在第二关节处,她突然悲从中来大哭出
声,「不……不要,我非得将它戴进去不可。」
她哭著用力地压,痛得她愈哭愈大声。
甫挂上电话的贺旸听见房里传来哭泣声,立刻闯进来,瞧见她蹲在角落痛哭
的模样,他著急地上前问:「怎么了?」
「戴不进去,真的戴不进去了,我……我变胖了……」她看著指上的戒指,
伤心的说。
「傻瓜,戴不进去就不要了。」
「怎么可以不要?」她将手放到背后,瞪著他,「你说话算不算话?」
「当然算了。」他笑著点头,看她如此宝贝他送她的求婚戒,他心底不知有
多开心呢。
「那好,我已经戴了,虽然……不是戴得很……很好看,但我还是戴了对不
对?」她伸出手给他看了一眼,又藏到身后。
贺旸憋著笑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算是你的妻子了?」她很认真地继续问。
「呃……算是吧。」这下他心底更雀跃了。
「什么叫做算是?莫非你后悔了?想娶爱爱、雪儿?因为我的身材愈来愈臃
肿吗?」林薇菱激动地问道。
贺旸眼神闪过一丝玩味,望著她泪汪汪的大眼,「我所谓『算是』是因为我
还没正式向你求婚呢。」
说著,他拉起她的小手,吻著那枚卡在指关节的戒指,「薇菱,你愿意嫁给
我吗?」
「你不嫌我变胖、变肥?」她破涕为笑。
「当然不嫌,你变胖是因为我和我们的孩子,我超爱这样的你。」他攀住她
的肩,低头吻住她的唇,「知道吗?我真的好怕,好怕三天后你会离开我。」
「贺旸,我才怕……怕你因为我的固执,再也不要我了。」她窝在他怀里抽
泣著,「安娜说……」
「她说什么?」他轻抚著她的发。
「她说我再不答应你,你就会被别的女人抢走,看来一点也没错,纠缠你的
女人似乎是愈来愈多了。」她噘著嘴苦恼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吃香,我拿什么
跟人家比。」
「你完全不用比,因为在我心里就只有你。」
「那雪儿又是谁?」天,她已经开始盘问了。
「她是我同学的妹妹,她大哥住院,我不知道在哪家医院,所以她说后天陪
我一块去医院看他。」贺旸贴著她的唇说。
「跟她说不用了,告诉你哪家医院,我陪你去。」她噘著唇说。
「是。」他得意地将她抱起来。
「别抱我,我现在超重。」她好自卑喔。
「你哪重了,这才叫有孕味,懂吗?」将她轻放在床上,他指著一旁的墙说:
「晚上我睡在隔壁房,好几次都想将这面墙打掉,躺在你身边。」
林薇菱轻抚著他的脸,「你真这么想我呀,可是我现在却什么都不能给你。」
「别误会,我只想给你。」说完,他掀起她孕妇装的裙摆,大掌抚上微凸的
小腹,轻柔地爱抚著。
「贺旸,我……」当他的手滑向她腿间,她的身子窜过一阵轻颤。
「可以的,不要担心,我问过铁旗。」他早已有了准备。
轻巧地褪下她的底裤,他用指尖按揉著她最迷人的花核,诱惑著她的情欲慢
慢攀升……
见她星眸半启、小嘴吟哦,欲仙欲死之际,他也间接达到他要的快乐。
「旸……我要……」她闭眼呻吟。
「可以吗?」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力道。
「你不是问过铁旗,他说可以就可以。」她笑说。
「他是说可以。」
「那你还顾虑什么?」她主动张开双腿环住他的腰,「除非我现在引诱不了
你了。」
「正好相反。」看著她肚子微凸的模样更刺激他的感官,他迅速脱掉两人身
上的衣服,以亢奋对住她的热穴,徐徐滑进她早已准备好的花径。
「呃!」他低呼一声,受不了被她紧紧包围的热力,抬高她的臀,他开始温
柔地律动了起来。
「啊……」喜悦贯穿她的灵魂,让她娇喘不断。
「明天我们拿戒指去改一下,然后我要好好筹备我们的婚礼。」贺旸一边冲
刺,一边附在她耳畔微喘地说。
「嗯……都依你。」
林薇菱闭上眼,承受他火辣的给予与温柔的爱语,此时此刻,她感受到自己
是被他长达十年坚固的爱的羽翼所保护,这辈子她永远也不会再傻得放开他……